天都换一套全新的首饰戴着了~”
他勉强扶着墙壁站了起来,顿时让头部晕得更厉害了,而且好像他的四肢都不在他的身上了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尽可能严厉地对妹妹说道,“其他事情上我都可以由着你胡来,婚姻大事一定要由我做主,你说的不算。”
“什么啊?这都什么时代了,哥哥你还搞包办婚姻那一套!人家不依啦!”妹妹使劲跺着脚,各种撒泼。“哥哥你不可以因为自己感情失利就要殃及池鱼哟~”
“……”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算啦,已经习惯哥哥的小气了,我去找博尔基亚玩~他说过两天就带我回国啦~哥哥如果你也要跟去一定要早点准备哦~”
听着妹妹的声音从身旁经过,他一把捞住对方的手臂,“没我的允许,你哪里也别想去!”
“你今天发什么疯啊!好几天没看见人了,不知道跑哪里鬼混去,一回来就说这种话,真是讨厌死了!”妹妹用力推开他,“不理你了!”
平时没有感觉,今天女孩的力气好像格外的大,竟然推得他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这一耽误,那姑娘早就跑远了,他赶紧迈开步子想要将对方追回来,却发现身体好像不再由他掌控了似的,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那是他最后的意识。
、44第八章(13)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视野还是模模糊糊的,需要静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看清一瞬,然后又模糊掉了。他感觉有一双略显粗糙的手扶着他稍微仰起身子,将他背后的枕头竖起来,让他靠在上面。努力眨了眨眼睛,他看清了那是杰罗姆。
这孩子好像刚哭过似的;眼圈红红的,扶着他坐好之后;从旁边的小桌上端来一碗喷香浓郁的甜汤,喂着他一口口地喝了下去。他感觉汤里面好像放了什么药材;原本每喝一勺,喉咙那里都要有一阵刺痛,后来渐渐的就没什么感觉了。一碗汤喝完;他感觉浑身上下温暖了不少,四肢好像也有了些力气,正想问杰罗姆他昏迷了多久,对方却先开了口,“您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我们都急死了!”
他顿时感到很愧疚。
“后来还是主教大人告诉我们说您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疲劳过度,再加上长时间没有进食,我们才放下心来。”那孩子擦了擦似乎又要收不住的眼泪,“我再去给您盛一碗。”
“稍等一下,我昏迷了多久?”他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没有超过一天,您醒的太早了,等下还是再休息一下吧。”对方还是有些担忧的样子。
“我妹妹呢,你看见她了吗?”没超过一天,那还好,看光线此时应该是深夜,他知道妹妹如果耍性子肯定会很晚才回来,但这个点也该到家了。最近白城不太平,他是不乐意女孩子家大半夜在外面游荡的。
对方迟疑地摇摇头。
叹了口气,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刚站起身的时候还有些困难,那种感觉就像神经的反应特别慢,他已经站起来了,然后才感觉到腿的存在,神经网络从上往下地蔓延着,直到脚底,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踩在地上的。杰罗姆忧心忡忡地望着他,一副想劝又不敢劝的模样。
“我下楼去等她,也省得你端着汤跑上跑下。”他挤出个笑容,“这点路我还是能走的。”
见他走路确实无碍,杰罗姆才放心地端着汤碗走下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房间里又多出了一个不速之客。
黑狼。
“既然来了,就不要藏着了。”他低声说道,对方的听力极好,总能听见的。
这次黑狼没有选择先熄灭房间里的灯火,而是大大方方地站在了光线下。他也第一次好好地观察了这个人,一身黑色的紧身衣,眼睛上蒙着块黑布,腰侧挎着两柄长刀,刀鞘和刀柄都是漆黑的,但左手边的那一把上用银色的缎带系了一缕头发,他非常恼火地发现那正是黑狼上次取走的战利品。
“你家主人这次派你来是做什么?”他决定跟对方开门见山,像上次那种打哑谜似的互动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对方还是只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这回不是第一家族的委托,是别人的委托?或者黑狼自己走错门了?
猜不透,他也懒得理会,“没事我就走了。”
他抬起腿,才迈出一步就撞进了黑狼的怀里。
必须承认,他第一次发现空间传送是有点讨人厌的。
两人尴尬地凑得很近,他仔细观察着对方的侧脸,尤其是从脸颊的下方往上看,确实是非常眼熟的,但他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那样的轮廓,他忍不住抬手抚上了对方的脸颊,却惊得黑狼一下子往后跳了好几步。
“哥?”他试探性地问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脑子里转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就是这样,于是他又问道,“哥,是你吗?”
黑狼转身就跑。
看来就是了。
他的兄长,似乎他已经快忘记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那个童年时代就失踪了的兄长,据说杀害了自己亲生父母的兄长,以及那个对他说如果他是女孩子就要娶他为妻的兄长,谜一样的兄长。
过去他一直忽略了这种可能,基本上只有白银血脉才能满足空间传送的天赋要求,而如今纯天然的白银血脉早就变成了传说,后天培养的也就只有他,他的哥哥和妹妹只是可能具备,但不一定拥有,至少他就从来没想到要教妹妹空间魔法,以那孩子的惰性,八成是学不会的。但他的哥哥却很难讲。
他不太清楚在离开法师塔后,哥哥过得是怎样的生活,但现在看来应该是不太好的。那蒙着双眼的黑布似乎带有某种不祥的意味,或许下次再见面时,他可以尝试着将那块布取下来。
他很确定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先生?”见他久久不下去,杰罗姆又跑了上来,“您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
从他的角度出发,他认为杰罗姆才是妹妹最理想的结婚对象,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杰罗姆是个平民,和妹妹算是门当户对,以后也不用担心妹妹跟着这么一个人受欺负。然而博尔基亚就不同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库萨教徒最多可以娶四个妻子,而且博尔基亚不可能为了照顾妹妹的感受而牺牲国家利益——倘若那孩子成为了国王,那么国王的婚姻就是国家大事,不可儿戏。现在博尔基亚要回国登基,面临的第一关就是如何才能安全地坐在王位上而不用担心被推翻,那孩子常年呆在七城联邦,在国内缺少根基,这就是为什么对方一定要将他控制在手的原因了。
新月国度是个政教合一的国度,宗教势力极为强大,不亚于王权。而按照库萨教的经典,他应该是那个可以预言末世到来的隐遁先知,如果博尔基亚能把他带回到新月国度,想要赢得宗教势力的支持是很容易的,毕竟他的圣痕可是货真价实的。这样一来,博尔基亚登基的阻碍就小了很多。
但他依旧不乐见博尔基亚这样利用他的妹妹,虽然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将他妹妹捧在掌心里呵护。妹妹成长的环境毕竟单纯,没见过险恶的宫廷斗争和政治斗争,他也一直不愿意那姑娘去了解那些黑暗肮脏的内幕,但身在其位,就算不想谋其政,也会有种种力量来逼着谋,妹妹若是坐到了王后的位置上,那就必须要履行王后的职责,否则对她、对博尔基亚,那都是太过危险的举动。
然而妹妹哪里会懂得这些?他叹了口气,那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没大脑,想一出是一出,做事情完全不考虑后果。不过对方毕竟也是年龄太小,尽管出于私心来讲,他希望妹妹能永远保持那种纯真。
“砰!”这是只有妹妹才会弄出来的粗暴的开门声。
这个时间其他人都去休息了,只有他还坐在客厅里静静等着妹妹回来,那姑娘一进门就看见他,立刻老大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踢踢踏踏地走上楼去了。博尔基亚站在门外,尴尬地朝他打了个招呼。
“老师不欢迎我进去么?”
“坐。”他微微一摆首,甩给对方一个字,自己则完全不起身。他这个学生,现在越来越不懂得尊师重道了,竟然连老师都敢威胁。
“我不知道老师对前往新月国度那么反感。”那孩子从善如流地在他面前坐下。
“那不是主要原因,我妹妹是个简单的人,你太复杂了,宫廷也太复杂了。”他解释道。
“倘若如此,您可是拦不住她的。”博尔基亚微微苦笑一声。“您太不了解她了,她选择男性伴侣的标准一看权,二看财,白城里贵族这么多,她哪里能瞧得上普通人?而您的身份又如此敏感,掌握了你的妹妹基本上就等于掌握了你,自然会有无数贵族少爷追着她捧着她,她被捧习惯了,现在估计也就我这个级别的能让她看上眼了。”
“我会给她找个合适人家的。”他固执地摇了摇头。
“别人说这话我或许会信,老师,您对妹妹有稍微大声点说过一句话么?如果您连稍微责骂她一下都不舍得,想在婚姻大事上左右她,谈何容易呢?”对方一副看透了他的语气。
涨红了脸,他憋了半天,竟然发现自己还真没办法反驳这个学生。
“老师,您这样想好了。”那孩子苦口婆心地劝道,“她总归要嫁个身份特别高的,嫁给我和嫁给白城那些贵族由您来选,您是偏好前者呢,还是后者呢?”
“罢了罢了。”他今天晚上在这个学生面前真是一败涂地。“我跟你去新月国度便是了。”
那臭小子志得意满地起身,朝他鞠了一躬,“老师,你妹夫我未来的政治生涯,可就多多仰仗您了。”
、45第九章(1)
在前往新月国度的途中;他找到了一个新爱好,那就是看海。
他们一行人从文恩港出发,乘坐着阿卡莎大陆所流行的平底船驶向新月王朝的首都、也是它最重要的港口城市伊斯坦港。这片海域常年风平浪静,帆船在这里没什么优势,反倒是排桨平底船更实用些。这是种造型简洁但十分优美的小船,船身很窄;两列桨手各就各位后,中间剩下的通道大约只允许三人并肩行走;因此整艘船看上去格外狭长。那些修长纤细的桨从船舷下方伸出来,轻盈地搭在海面上;与船尾翘起的造型相得益彰,让小船看上去仿佛随时可以离开海面,飞向天空。
船身的中央竖着桅杆;上面挂着新月国度的旗帜,森林般苍翠的绿色底面上用金线绣着一钩弯月,剪裁成窄瘦的三角形。紫红与浅黄相间的条纹主帆很少放下,更别提靠近船首的副帆了。因此他时常站在船头,那里视野很开阔,而且没什么人打扰。
博尔基亚告诉他整艘船的造型像一个倒置的煮熟的虾子。船的撞角是虾子伸直的须,那些伸出去的排桨则是虾子腹部细小的腿,最后虾子因为熟透了而勾起的尾巴则和船尾螺旋卷起的设计十分相似。在阿卡莎大陆上,虽然各个部族的人都用这种浅底的排桨船,但船尾的设计却能将每个部族都区别开来,商人们在港口附近做生意,素来是从船尾的造型来判断哪些人更值得信任。
这一路上他都不太跟王子殿下说话,毕竟这种半胁迫的方式让他很难毫无芥蒂地面对此人。可这样一艘小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氛围僵硬难免就有些尴尬,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看海。
文恩港的海是不大令人愉快的。不知是不是入海口的缘故,海水呈现出一种阴沉沉的灰蓝色,涨潮的时候,海水会漫过石质地面,人们不得不用木板在水上搭出一条路,否则就要淌过快到膝盖的积水。而退潮的时候,海面就会像打了补丁的衣服一样难看,海床稍高的地方会显出黯淡的土黄色,其余部分更接近泥浆似的青灰。港口附近木头枝子搭起来的杂乱不堪的废弃棚户露出了水面,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鱼腥味。
等到了能看见阿卡莎大陆的地平线时,大海又变成了另一种风貌。阿卡莎附近的海水是极美的,水质极清,还在深海区便能一眼看到海底洁白的细沙,倘若往远处望去,则是海天一片。海面那是种妩媚的、晶莹的蓝,晴天的时候天空蓝得发紫,竟比泛着阳光的靓丽的海面更深沉,午后的时候还能看见海平面上雪白的云堆得像山一样高,放眼望去所有的颜色都是那么纯净、澄澈,只要望着这片风景,心中所有的尘埃便都会被涤荡干净。
因此他第一眼看到伊斯坦港的时候,便是注意到这座城市精致小巧的美。
伊斯坦港的一半建在阿卡莎大陆上,另外一半则建在被三块大陆所包围的中心陆上,二者被一条窄窄的海峡所分隔,让这座原本就不大的城市看上去更加的玲珑。和北方人所喜爱的那种尖顶的瘦长的房子不同,阿卡莎大陆上的人们偏爱用黏土烧制成的黄砖搭起的四四方方的平顶小房子,并且用颜料在外墙画上各种抽象的装饰性图案。伊斯坦港同样是繁华忙碌的地方,却不像白城那样,人多的令人感到压抑,而是恰到好处地仅仅表现出热闹与友好。在海面上便能看到依着渐高的地势修建的房屋之间留出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全是穿着各色服装的行人,他们牵着马或者骆驼走着,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
而伊斯坦最令人瞩目的建筑则应属高地上的宏伟古寺。这座城市的地形整体地平,古寺虽说建在山顶上,却也没比旁边的民居高出多少,但相比那些袖珍的小房子,这座寺庙可就像个巨人了。黄砖垒成的外墙造型古朴,甚至可称其貌不扬,深绿的圆形拱顶扁扁的,更让寺庙有种四平八稳的憨厚。在阳光的照射下,还能看到屋顶上支起了个镀金的新月,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四座细长的尖顶柱子耸立在寺庙外围的四个方向上,如同将寺庙拱卫其中。
新月国度的居民大多是虔诚的库萨教徒,这一天他们上岸的时候正好赶上库萨教徒集体祭拜的时候,码头上看不见一个穿着传统长袍的阿卡莎人,只留下那些奇装异服的外国人站在岸上干瞪眼。
祭拜开始后,辽远深沉的唱经声回荡在伊斯坦港的每个角落,他注意到声音似乎是从那些尖塔上传来的,而在伊斯坦城内,只要抬起头,随处都可以看见尖塔的塔顶。
他们这群人中有好几个阔别故土多年的库萨教徒,听到唱经声之后竟然忍不住当街跪下,朝着圣城的方向匍匐叩拜,口中念念有词,他仔细听着,发现他们背诵的都是同一段经文。其他人不得不停下脚步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