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朝帝姬传(清穿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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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朝帝姬传(清穿强国)-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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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皑擦了擦眼角流下的泪,转身进了屋。

八爷府。

胤禩在前厅正位上坐着,下面跪着的张氏并一干奴才个个瑟瑟发抖。

“爷!奴婢真的没有做过啊,那药方拿到奴婢手上的时候就是那样,奴婢绝没有篡改过一分一毫啊!爷,请爷明察!奴婢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张氏边哭边说,一旁的奴才们也跟着哭哭啼啼。

“那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药方到你手之前就已经把它换了吗?”胤禩铁青着脸,面无表情地问道。

他今日布下一局,引人出洞,让他没想到的是,问题竟然出在药方上。他让张锦保管的一张,而张氏手里的竟又是另外一张。张锦的这张是方便他在的时候亲自照顾绮妩,但他近年来朝事繁重,每每不能顾家。所以他不在之时便由张氏来照顾绮妩并侍药。他记得当时是他亲自吩咐小顺子给张氏送去的药方,要她以后就按着那方子给福晋煎药。可是现在两张方子一对,竟然不一样?张氏的那张,加了两味非常罕见而又奇特的药,谷曲草和葛根。这两种药无色无味,若非内行人,很难从煎好的药汤中辨别出来。所以,绮妩其实一直在喝两种不同的药,若非今日胤禩有心亲自去一趟,绮妩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两味药刚好是和胤禩的方子相冲,对病人的身体绝无好处,长久服用,很容易在身体里留下毒素。

胤禩大怒,提张氏审问。而小顺子也明明白白说了当时他已经亲自把药方交给了张氏的贴身婢女珠儿。珠儿也承认收到并收捡好,也告知了她主子。所以,药方定是在张氏手中被换了的。到底是张氏换了药方还是别人换的,现在还未可知。胤禩只是生气,若他不是那么信任张氏,若他能够有一次绮妩进张氏送来的药之时去看她,那么他就一定可以发现那药的问题,一定可以救下绮妩!现在一切都晚了,绮妩服药已经大半年,说什么都晚了……

“爷,菡萏在外,说有要事禀告!”张锦在门外说道。

张氏还在哭诉自己的无辜,胤禩冷然道:“传进来。”

是绮妩的侍婢菡萏,只见她一脸的愤愤不平,见到胤禩后跪下说:“爷,方才王主子去到福晋房间,奴婢瞧她面色苍白,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一般,且见到福晋就跪了下来,求福晋救她。之后福晋就把奴婢们赶了出来,想是在屋里拖着病体与王主子交谈。奴婢在屋外,隐隐听到她们说‘不是故意的……’,‘药方’,‘拿回药方……’什么的。当时奴婢就觉得事有蹊跷,可过了会儿福晋就让我们进去,让王主子回去了,奴婢瞧福晋还装作没事人一样!”菡萏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爷!奴婢冒死禀报,并非要恶意攀咬王主子,可这件事若不差个水落石出,若不把真凶揪出来任她兴风作浪,别说福晋所受冤屈不能平,日后她岂不连小阿哥和小格格也要毒害!福晋心善,不忍责罚,是奴婢看不下去,若真凶就在眼前,怎能让她逍遥法外?奴婢恳求爷,为福晋做主!”菡萏哭得伤伤心心,她是绮妩娘家的陪嫁侍女,对绮妩的忠心自不必说,对弘旺和谷梵也好的不得了,就是性子平日里稍嫌泼辣了些,好打抱不平。

胤禩一拍桌子,嘴抿成一条线,一旁的张锦小顺子也是气不能平。菡萏平日里跟他们很熟识,是断不会撒谎的。

“菡萏,你起来,带路!”胤禩吩咐道,又对张锦说:“去把王氏,毛氏都叫到福晋房里。”说完便带着此刻大厅里的人直奔绮妩的院子了。

之后的事情便很顺利了,胤禩不忍打扰绮妩休息,也不愿让她看见这些哭爹喊娘的糟心事儿,便在外间审问。

王氏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称是她在一开始就偷偷改了八爷拿给张氏的药方,而张氏一直都以为那便是真正的药方,丝毫无觉。但王氏也称自己看着福晋的病一天天加重,甚至大有不续之意,心里也是万分害怕和后悔的。她本来也想把假药方拿回来,可无奈张氏看管极严,非常谨慎,是以她一直没找到机会。就这样,事情便拖到了今天。今天若不是胤禩有心查证,恐怕绮妩就真的含冤而死却无人知晓了。

而王氏的动机她也承认了,无非是出于嫉妒,出于对胤禩“痴情”的愤恨!她本来只想让福晋的病别好那么快,好让她也有时间能分得一些胤禩的宠爱,却没想到铸成大错,一步错便永不能回头!

此刻王氏目光呆滞,瞬间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瘫坐在地上。却无论是精致的妆容还是富贵华丽的打扮都挡不住众人看向她时目光里的厌恶和痛恨。

张氏和毛氏也在哭。张氏心里的悔恨和复杂也非一般人能懂,她觉得她要是后来不把药方看那么严,说不定王氏已经改回来了!这时候她的谨慎认真,竟然做了王氏的帮凶!?她每天兢兢业业地为福晋煎药侍药,竟是次次为她端去了索魂汤!她小心珍藏唯恐有损伤的药方,竟是福晋的催命符!?

大厅里除了低低的啜泣声,竟无一人说话。胤禩揉着额角,张锦在一旁躬身,正准备听他吩咐。

“爷……”胤禩抬头,是菡萏,她抹着眼泪接着道:“福晋要您进去呢。”

胤禩起身,示意张锦,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便进去了。

绮妩批了一件狐裘大氅,靠在床头,脸色不算太差,精神比白天时候要好一些。

“爷都知道了?”胤禩坐在她床边,绮妩问道。

“你为什么要放过那个毒妇?”听得出来,胤禩还是很生气。

“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们的儿女。”

作者有话要说:唉,预告一下,绮妩会挂!

明天继续~

141旗人

“绮妩……”胤禩不忍;低低念出声来。

“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今后;也,也不知还能为弘旺和谷梵做些什么……爷答应我;就算是为了咱们的孩子行善积德,别对王氏……赶尽杀绝!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杀了她也于事无补。况且;她……天良未尽,望这福报将来……能应在咱们儿女身上,就算是;是我这个当额娘的……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事了。”绮妩断断续续;说话稍有些吃力;胤禩听得很不忍心。

胤禩把被子给她拢一拢;笑着道:“好吧,就听你的,逐她出府便是,不祸及家人。”

“谢谢爷。”绮妩虚弱地笑笑,软倒在枕头上,胤禩轻拍她的手,坐在一旁陪她入睡。

“主子。”是张锦的声音,在外间。

胤禩看着又陷入沉沉昏睡的绮妩,轻轻打帘而出,“何事?”

“爷,方才下人来报,王主子刚一走到回廊边,就挣脱奴才们……撞,撞壁自尽了。”张锦尽量放低声音,“死前留下话,望爷和福晋放过她的家人。”

张锦话音一落,胤禩便偷偷看了一眼里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迁出府外厚葬,底下人一律封口,就说是逐出府外的!记住,尤其别在福晋面前说露嘴。另外,下毒一事也严禁任何人再谈论,尤其是弘旺和谷梵身边的人,若有人私自泄露此事,你知道该怎么处置!”胤禩下了封口令,张锦忙不迭地应下。

张锦走后,胤禩一个人站在屋外,不发一言。

如今就算找到了凶手又怎样呢?绮妩现在的身体已是重症缠身,各个器官都在衰竭。这天底下还有什么灵丹妙药,救得了一个油尽灯枯的病人?

“阿玛。”两个奶声奶气的童音自身后响起,软软的,带着说不尽的依赖和甜腻。

胤禩转过身去,脸上立刻便挂上了大大的笑意,身后四岁的弘旺牵着不到两岁的妹妹,甜甜地看着他。

胤禩蹲□子张开双臂,两个小不点立马就飞进了他的怀里,腻在他身上,撒娇耍赖。胤禩一手一个,放软声音道:“你们怎么来了?是想阿玛了吗?”

谷梵还不太会说话,只得咿咿呀呀地眨巴眼睛看着哥哥。

弘旺看向胤禩,童音糯糯软软,“回阿玛,我和妹妹想额娘……“

胤禩一听,佯作生气,眼一瞪,“想额娘?就不想阿玛吗?”

“嘻嘻……”清脆的笑声,是谷梵,她比弘旺要矮上许多,此刻使劲往胤禩怀里拱,想让她阿玛抱她。

胤禩一手抱起谷梵,一手牵着弘旺,笑着朝里间走去。

两日后,胤禛在朝上提出的“摊丁入亩”之策得到了康熙的首肯,并着户部依令执行。部分满洲贵族眼见木已成舟,知此事已无回天,不禁暗恨,也恼怒四阿哥三番四次坏他们好事。在之后的朝事中,虽然四阿哥已经尽力不露锋芒,凡事能不参言一律缄默,却仍被人鸡蛋里挑骨头借机明嘲暗讽,偏偏与他一向公不离婆的八阿哥又因为家事繁琐,八福晋病危而被康熙特许了假期,一时间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其余的阿哥,也就老九老十还能帮两句腔,却也用处不大。十三十四还未入朝,也做不得帮手。至于大阿哥太子三阿哥,乃是巴不得多打压他两回,就算是杀杀气焰也好。

这一切康熙看在眼里,并不作声,就算胤禛被简亲王等人当朝嘲讽刁难他也未出言半句。这等态度看在众人眼里,更不明白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很多年前我曾提出过置旗人的想法。但那时候因反对声浪太大而被暂且搁置,阿玛还记得吗?”素皑边煮茶边与康熙闲聊。

康熙手捧书本斜靠在躺椅上,含糊答道:“嗯。”

“这几日朝堂上的事我都听说了,似乎四哥被夹攻得很惨?”素皑笑问道。

“想出头?”康熙放下书本,问道。

素皑撇撇嘴,真是的,现在都不爱听她讲话了,非要提起别的男人他才会正经点!哼!

“我有那么无聊吗?还出头呢!我的意思是说当年我们没能成行之策,现在是不是也到时候了?”素皑鼓起了包子脸,凑到康熙面前,开心地问道。

康熙伸出手去边捏边问:“你倒是嗅觉敏锐!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知道的事还挺多!”

“嘿嘿!我就是天天在后罩殿偷听,那也能知道不少事儿啊,谁让皇帝就在我眼皮底下呢!”素皑笑笑,“好了,说正经事。四哥的这招‘摊丁入亩‘目前看来是解决田赋问题的上策了。但很明显,这个事儿必定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尤其是那些富户缙绅。往大了说,咱们满洲贵族们,只要手上圈有几块儿地的,谁也跑不了。像简亲王,信郡王这些,亲贵大臣中的代表,势力庞大,又有军功。这些天来,他们不敢明着在阿玛跟前抱怨,只有拿四哥撒撒气。但现在摊丁入亩都还没开始就已经这样了,等到开始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联合亲贵们一起撩蹶子,到时候必定给新政的实施造成大阻碍。”

“那你说怎么办?”康熙问道,置旗人这点说来简单,可若真简单用得着这么多年都动不了手吗?

“我的办法说出来,恐怕会有一番大的变动。反对的声浪怕是比‘摊丁入亩’还要高!但我觉得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了。之前马齐大人建议把一些下层旗人牵回东北龙兴之地,我觉得那都是不怎么靠谱的下策,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旗人不事生产的问题,换个地方供养而已,又有什么区别?所以,这么多年考虑下来,我觉得最行之有效的办法还是——取消国家每月给旗人发放的银子,取消老祖宗旗人不得经商务农的规矩,让旗人也如普通老百姓一样,能够……”

“不要说了!”素皑还没说完,便被康熙沉声打断,“这个办法朕很早就告诉过你了,不可能。”

素皑的话哽在喉咙口里,忽被打断,沮丧之情溢于言表。

“为什么?”片刻后,素皑问道,不是她今天冲动了,她有预感,这事拖得越久就越办不成。如果连康熙这样的君主都不敢着手整顿这一块儿,那么除非后世出现更强势雄才的人,否则满族怕是岌岌危矣。在清末的时候,那些旗人是什么样子呢?他们早已丧失了劳动力,甚至没有“劳动才能养活自己”的普世价值观。因为他们祖祖辈辈,长久以来都由朝廷供养,他们出生便自动享有金钱和权力的惠泽。他们每天的生活便是“提鸟笼,曳长裙”,在茶馆儿喝茶,在戏园听戏……莺歌燕舞,粉墨登场,十里洋场,纸醉金迷!

这样的人,连基本的生活自理都成问题,遑论战斗力!?

等了很久,康熙也不回答,素皑笑了笑,有些轻蔑,道:“我知道阿玛不同意的原因,我也知道满洲亲贵们绝对不会同意的原因。呵!就算我今天嘴上不敢说,就算我因为尊重阿玛而不忍用那样的字眼,但我在心里却不能不这么想!真是——”素皑顿了顿,看了看脚边似乎也被她的样子吓到了的小哈,她咽了口唾沫,道,“真是目光短浅!”

“你!”康熙转过头来,怒目瞪着她。

素皑不卑不亢,抬头与他迎接他的目光。不是她今天豁出去了,而是今天若不能拿下,这件事就会像长久长在当权者心中的毒瘤,割不掉,消不了,只能越长越大,越长越敏感,直到有一天无人敢碰!

“其一,旗人不事生产已久,战斗力劳动力下降是有目共睹之事,不用我再多说。阿玛若不信,大可问问康熙二十五年,那杀妻杀母的旗人!大可问问康熙三十年卖儿卖女的旗人!大可问问去年那个抢了数户贫民的旗人!入关仅仅五十余年就已经是这样,我真的很难想象二十年,五十年以后的中层旗人,下层旗人是什么样子!”素皑恢复了已经收敛了很久的气势,其实如果康熙不是这么执拗,她根本不愿这样跟他说话,“阿玛如果也好奇,当然大可不必听我说!”

见对面之人还是面色不善的样子,但却没有打断自己,素皑继续道:“其二,海禁已开,阿玛就算不亲临也知道如今的沿海口岸是如何风生水起,热闹非凡。不提那些偷着与洋人做买卖的旗人亲贵,那些底层的,真正是这条经济线上掌握命脉的人是谁呢?”

康熙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她,素皑语气诡异,“是汉人。”

一语道破核心,素皑高兴地看着康熙瞬间变色的脸,开始转换语气,慢慢说道:“二十年以后,若很大一部分汉人因为经商富起来了,那么阿玛准备用那堆天天吃着朝廷饷银,诸事不做的废物们去与他们竞争吗?还是那战斗力惨目忍睹的八旗军队去约束他们呢?阿玛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很清楚,我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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