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牛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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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牛角-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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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一瞪,马标怒道:“你是说,兄弟,你叫我回家做老太爷,就只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和八角会那批龟孙子搏斗。”

秋离平静地道:“不是要你眼睁睁地看我去与仇家搏斗,大哥,仅是我用不着劳你费力而已!”马标气冲冲地道:“什么原因?”微微一笑,秋离道:“大哥,别忘了你已经早就退出江湖是非圈了……”重重一哼,马标道:“说得好,我的确早已金盆洗手了,归隐庄田,但这只是表明我已厌倦了江湖上的争干杀戈,看腻了武林中的称强斗胜,不欲再在泥沼中打滚,刀尖头舔血,可是,却并非说我就此变窝囊了,变怯懦了,怕事了,甚至连我的结义兄弟有了危难,也可以放下不管了。兄弟,你要搞清楚,为兄的我不愿牵连于江湖的是非中,不肯卷进黑白道的错杂漩涡里,但却并不代表我连忠义也不讲,情感亦不要了,举个例说,我退隐是退隐,人家要骑到我头上来拉尿,我却一样还得拼命,更何况是为了自家兄弟的事?”拱拱手,秋离忙道:“大哥且先息怒!”

眼珠子一凸,马标咆哮道:“息个屁怒,你小子功夫高,本事强,我知道你根本不将我这做大哥的看在眼里,任什么事全推我出去,任什么麻烦全瞒着我,就象我还只是个三岁的稚童,就象我整个是废物一般!”

“唉”了两声,秋离急道:“大哥,你又何必如此说法?这样一来,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马标冒火道:“你看不起你的兄长,这罪过还算小么?”苦着脸,秋离无奈地道:“罢罢,大哥,一道去就是了……唉……”立即转怒为笑,马标道:“可是真的?”秋离吁了口气,道:“我哪里还敢讹你?”长长“呢”了一声,马标道:“这还象句人讲的话……”呵呵一笑,何大器道:“马老弟,老夫看哪,你这秋兄弟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见了你束手无策呢……”得意洋洋地一笑,马标道:“俗语说得好:‘长兄如父’,我是他结义的大哥,也就和他的尊长一般无二,假如连个小弟都管不住,还搞个什么名堂?”秋离不由叹了口气,低低地道:“老天爷,算你能,行了吧?唉,这可不是去看花灯,逛庙会啊,这是去玩命的呀……”吼了一声,马标道:“我还不晓得是去玩命?尚用得你来提醒?混小于,你把我当成八十岁的老太婆啦?只能抱着小泥炉坐在天井里晒太阳?”连连挥手,秋离慌忙道:“岂敢岂敢?大哥,你是托塔天王,二郎神,齐天大圣加上土行孙,成不?”一侧的梅瑶萍与床上的何大器皆不由失声而笑,连马标也忍俊不住又笑又骂地道:“你小子呀,就他妈一张嘴巧!”

银牛角……第三十章 兴师问罪

第三十章 兴师问罪

小青山又在望了。在秋离离别了这一短暂的日子,并没有给小青山改变了什么,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原本青翠郁绿的小青山,如今已在山顶林端覆上了一层白皑皑的积雪,远远看去,越发幽幽雅丽,高远脱尘,更增加一番不染人间烟火气息的情韵,宛如住在上面的人全能沾上几分仙气了……秋离骑的当然仍是他的黄骠子。虽说黄骠子没有那匹枣红马那般雄健神骏,却也相当强壮,腿健肌实,背圆臀浑,也是一乘奥驹呢……一段日子的旅途奔波,几个人面容上都带着倦色,但是,这些微的疲累,却掩不住他们看见小青山之后的振奋。目地总算抵达,纵然那不是自己的家,却也能给人带来一份即将获得安适与温暖的喜悦。这漫长的跋涉,亦使他们渴望能早点歇息下来了……旋过头来,何大器遥指小青山道:“老弟,敢情那就是了?”一拂头巾,秋离笑道:“不错,小青山。”

马标哈哈笑道:“到了‘中原双绝剑’二位前辈的清居之地,说不得要大大地叨扰他们二位一番了。先来一壶滚烫的热茶,再吃一顿丰盛的饱饭——得多加酒,末了,洗个烫得人龇牙咧嘴的热水澡,然后,暖个热烘烘的被窝一头钻它进去,好好地睡一场痛快觉,把这些天的劳累一下于补养过来……”银髦被风飘起,何大器笑道:“马老弟,这不和回到你自已家一样舒泰了吗?”几匹马儿不徐不缓地奔驰着,秋离凑近了头,压着嗓门道:“只有一点不一样!”

何大器例首道:“哪一点?”

呵了口白气,秋离促狭道:“那热烘烘的被窝里可就少了我那老嫂子的滑若凝脂般的玉体了!”

怪叫一声,马标一巴掌没有拍着秋离肩头,他哇哇吼道:“混小子,你是吃了熊心豹胆,竟敢调起你哥哥我的胃口来……”何大器呵呵笑道:“这种事,老夫不便插盲,不便插言,呵呵呵……”身子在鞍上一颠一颠,马标的一双牛眼一瞪一瞪地:“好哇,你小子,什么豆腐不好吃,竟然吃起你老嫂子的豆腐来啦?你看我回去在不在她面前奏上一本,叫你老嫂子使瓢把敲你脑瓜!”秋离哧哧笑道:“没关系,大哥,你如果在老嫂子面前嚼这种舌头,我呢?说不得也只好揭你的底牌了!”

马标不服地道:“我,我有什么好给你揭?”黑色头巾被迎面的逆风吹得飘舞拂展,秋离整了整巾端,笑道:“这个,还怕我抓不住你的痈脚么?我就告诉嫂子说,你在外头又耐不住心火啦,一连逛了好几次窑子,回来还向我大吹法螺,说‘小红轩’的金花皮脂多么细致,摸上去有如白玉,‘孔雀楼’的春荷屁股是如何肥美,走起路来又扭又摆,真馋得人口涎倒流,‘方香园’的娇莲儿那双奶子又是如何高耸,握在手里就象一对软绵绵的大肉球,那股味道可以说燥贴进心窍儿了……另外,我还要告诉嫂子,说你尚在我面前埋怨她是如何粗陋老丑,不懂情趣,增厌她是那般木讷平淡,味同嚼蜡,你并且更抵毁她人老珠黄,不值一顾,打心眼里就对她烦腻了……大哥,我这么一讲,你看嫂于是呀你的呢?还是会听我的呢?……”马标迎风呛了起来,一直咳了老半天才转回一口气,他.突然瞪着一双牛眼,脸红脖子粗地叫:“混小于,混小子,你好狠的心哪……妈的,光天化日之下,含血喷人也不要这样喷法。小子,你这不仅是在造我的谣,看我的戏,你简直是在要我的老命了,假如你果真在你那老嫂子面前这么瞎拨弄,你瞧看吧,这老婆娘不扑过来剥我的皮才怪,她准会叫我这一辈子全安宁不了啦……”哧哧一笑,秋离道:“所以说,大哥,我口头上讨讨你的便宜,你就忍住算了,要不,你咬我一口,我就必定搞得你去吊颈!”

用手带了带马缰,马标哭笑不得地道:“算你狠,混小子,算你狠……”一边并辔而驰的何大器不由笑得几乎从马鞍上滚了下来,他白髯乱颤,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秋老弟……你真会以毒攻毒……折腾你的拜兄碍……”在鞍上移动了一下,秋离笑道:“若非如此,前辈,我岂不叫我大哥吃定了?他能以上压下,我就不能另生个法儿抓他的小辫子么?”.这时,落在后面一些的梅瑶萍策骑跟上;她迷惑地看了这些大男人一眼,清脆地问:“什么事呀?看你们一个个这么高兴?”吁了口气,马标忙道:“梅姑娘,都是你这心上人在整我冤枉啊,以后你可得留点神,别叫这小于欺侮了你!”

缓缓敢慢了马儿同奔着,梅瑶萍笑着道:“真的吗?大哥,秋离又是怎么整你的冤枉呢?”呆了一呆,马标期期艾艾地出不得口,他尴尬十分地道:“这……这个……呢,总之,梅姑娘,这小于不是玩意儿就是了,你日后多防着他点,多守着他点,包管错不了的……”秋离大笑道:“瑶萍,别听大哥的,方才他和我斗嘴输了,一时怨气难消,才在你跟前编排我的不是!”

马标急道:“小于,你才叫一肚子坏水呢……”轻轻一笑,梅瑶萍大方地道:“我谁也不帮,谁也不偏,大哥行吗?”空出左手来一伸大姆指,马标道:“对,梅姑娘,这才是公道,就凭你这么明理通达法,我业已真心诚意地喜欢上你这个未来的弟媳妇了!”

一番话赞得梅瑶萍又是高兴,又是羞涩,又是振奋,又是害臊,她不禁脸儿红透,连一双水盈盈的风眼儿也带上了三分窘喜了……片刻后,四人四骑已经开始登上盘升小青山的窄径,蹄声得得地沿着婉蜒的径道往山上驰去,这里,越发令人觉得积雪皑皑,青翠郁郁,而白绿相间,就更是美洁莹净了……秋离与梅瑶萍双骑在前,何大器及马标则二骑于后,蹄趾翻洒着雪沫子,敲击出有节奏的声音,就这么一路攀奔上去了。

低悄地,梅瑶萍转视着秋离道:“有一件事,秋离,在我心里已经隐藏好些天了,我又知道该不该问一问你?”秋离深沉地一笑,道:“请说。”

梅瑶萍神情间显得有惶然地道:“你那好友周云对我的印象不知如何?你带我到他师门这里来,他会不会不欢迎!”

温柔地看着她,秋离道:“你太多虑了,瑶萍,这全不是问题。当然我带你去的地方是你所绝对受到欢迎的地方,否则,我又怎会讨此没越?这是一层。此外,如果你道到什么不快,我也不见得就是一件舒服的事呀……”惭疚地一笑,梅瑶萍轻轻地道:“对不起,秋离,我不多心了,或者,我有一点轻微的自卑感……”摇摇头,秋离道:“我不管你以前是不是有些自卑,但你和我在一起之后,这种心理大可全然扫除,瑶萍,我秋离素来不落人后,高高在上,你,今后也就会不落人后,也会高高在上!”

幽幽地,忐忑地,也带着那么一丝儿激动,梅瑶萍道:“我……我是这样的吗?”

坚定地点点头,秋离道:“是这样的!”

他们继续沿着窄径盘升上去,梅瑶萍沉默,又轻柔地道:“秋离……”秋离微笑道:“呢?”抿抿唇,梅瑶萍道:“你还没有告诉我,周云对我的印象如何?”拂拂头巾下角,秋离道:“很好!”

梅瑶萍笑笑,她道:“你怎么知道很好?”.秋离低沉地道:“当然我知道,瑶萍,还记得以前在桃林茅舍中的那一段相处时光?在你离去之后,周云即曾向我示过意,说你颇堪一求呢?”羞涩地笑了,梅瑶萍道:“但你又怎么说呢?”哧哧一笑,秋离道:“我除了一言赂过外,还能说什么呢?我那时根本不知道你对我有意抑是无情,至少,你表面上装得如此恨我,我又哪能半半调调地泄出心中所思?这不是叫人家笑我二百五吗?”梅瑶萍深情地道:“你是太保守了……”秋离大笑,正想说什么,马儿却已来到了山道尽头,直抵那片青苍郁郁的古虬松林之前。

回头,秋离叫道:“下马啦,各位,再往里就得穿过林子了,林中小径宽只尺许,又有松树枝杈垂阻着,骑不了马。”

于是,马标首先翻鞍落地,背着何大器,梅瑶萍则除了自己的坐骑之外,又替何大器牵着马,仍以秋离为首,一行穿林而进。

刚刚走出松林,。就在秋离的目光甫始瞥及那幢倚筑在刃壁流瀑之下的古雅木楼时,他的神情已不由微微一怔,随即停下脚步!

后面跟着的梅瑶萍疑惑地挨了上来,小声问:“有什么不对?”马标也背着何大器快步行上,迷惘地道:“怎的不走了?发现岔眼的事么?”冷静地,秋离道:“你们自己看吧!”梅瑶萍与马标、何大器齐齐将目投注过去,这一看,三人俱不由吃了一惊。木楼之前,这时竞错落布满了数十名身着灰色僧袍的和尚!

这数十名和尚个个手执兵器,卓然肃立,分别扼守在各个不同的位置与角度上,虽然他们是背朝这边,而那种尖锐的杀气与冷酷的氲氤,却在无形中洋溢流露,就如同一片沉,重的阴翳笼罩着周道,罩压在人们心头一样!

于那条自楼前通到林边的白色碎石小道尽头,赫然插着一柄精光闪耀的佛门方便铲,铲刃下端,尚系着一条猩红的双结丝带。现在,这条红色的双结丝带正迎风飘动,幻映得那明亮的铲刃也宛似隐泛血芒了……从持立木楼四周的那些灰色袍憎人空隙中望过去,可以远远看见在楼门之前的景象。门前,“中原双绝剑”衣帆,鲍德二人正并肩挺立,形态肃穆;二入左右,则随侍着戴有头罩的周云、艾小玫,以及衣霜。周云右肩上露出一截剑柄来,剑柄上的杏黄穗子尚在微微摇晃,他的双手则乎捧着一方长窄的雕花檀木剑盒,此外,艾小玫与衣霜却全是手中握着了青锋剑!

在他们对面,老天,却站着一名金袍僧人,两名银袍僧人,两名白袍僧人及两名黄抱僧人!

由于隔得太远,听不真切他们正在说些什么,但是,由他们的神色上及隐约传来的音浪上,却可以明白他们之间必定不会是友善的,而且,看模样,双方还含着极端的愤怒与火气呢!喃喃地,马标道:“少林派!看那白石小道上,他们连表少林派将要寻仇启雾之时才用的‘截道铲’,也插上了!”怔仲与惊愕的表情浮现在何大器的面孔上,他迷惑地道:“奇怪了,‘中原双绝剑’已经隐居小青山多年,素来与世无争,更少迁涉江湖恩怨里面,少林派真的是找到了他们头上?而且,看这来势,又似乎颇不友善呢……”眯着眼,秋离道:“但他们运道太差了,偏生遇上我赶回来凑上这份热闹……”马标忙道:“小子,你那五百年前的旧帐又要翻出来了?”耸耸肩,秋离道:“我不会忘记当初我费尽千辛万苦跑到少林寺去求艺时那些年轻和尚给予我的讽辱。没有人有权如此欺凌一个稚童,何况,我当时还是在饥寒交迫的情形下?他们委实做得太过分了。”

轻轻地,自嘲地一笑,又道:“佛家是慈悲为怀的,劝人行善了而那一批佛门弟子的行为,却完全违背了佛祖的意旨,这一点,他们就该受教训。他们的师长管束不严,诱导无方,也需要受到教训,今天,我看这场合甚好!”’连连摇手,何大器道;“老弟,你如今的麻烦还不够多?就别再惹事了,而少林派好歹也是武林中的名门大派,人多势众,招惹了他们却不是玩的……”哧哧一笑,秋离道:“甭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前辈,至少我也该叫他们明白,天下武枝干宗万流,并非只有少林一派惟我独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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