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着刻着,战亦晚的手指不禁慢了下来,眼神也缓缓地停滞在了手下的“符礼”二字上,不由得喃喃道,“我好像心中有你!”
“城主,符老城主到访!”战亦晚惊惶地扔掉手中的竹签与白萝卜,踢开门对着老管家沉声道,“不是说过我生病不见客了吗?”
老管家垂首颤声道,“符老城主就是听说您病了,所以才亲到咱府上来看望您的,要是不见……”
战亦晚总感觉符迟的到来与符礼有关,回头就想窝到床里去装重病,但转念一想,符迟若是进了自己的房间,便难保不被他看出破绽来,当即便又回转身踱到老管家身旁低声吩咐道,“先让他在大厅候着,我收拾一番就去。”
符迟带着大风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便见西偏角珠帘打起,接着就是两名丫鬟搀扶着战亦晚走了出来,但见战亦晚嘴捂巾帕满面病容,额上发丝凌乱脚上趿拉着一双鞋肩上披着一件陈旧的袍子,怎么看怎么也像是常年重病卧床不起的人。
一看这情形,符老爷子即刻就站了起来深感愧疚道,“没想到战城主病的如此严重,老夫冒昧带了些薄礼来,还请笑纳!”
“符老城主客气了,”战亦晚边细声说边喘着粗气,好似一口气上不来就要晕厥过去般,“只不过是生了病,您老何苦如此劳烦要亲自来看望!”
符迟也不便直说自己家的儿子欺辱了战亦晚,便打着哈哈笑言,“过去这几个月来,劳烦战城主教导了小儿,小儿要是有些地方冒犯得罪了战城主,还望你看在老夫的面上就不要跟他计较了,这些薄礼仅当做是老夫的歉意。”
几句话说得甚是诚恳,战亦晚心下直觉毛骨悚然,她还以为符迟知道了她的女儿身,但察颜辨色后,没发现有何异常,这才又继续病态怏怏地缓言道,“在下也没帮多大忙,您老就不用过意不去了。”
说罢,战亦晚就攥着巾帕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她虽没说请回但这光景俨然是在下逐客令了。
符迟想着战亦晚定是心中有气但碍于颜面无法言说,遂也不想再多话,就直言道,“老夫来其实还有一事,就是下月初九是个吉日,老夫打算把小儿的大婚之礼定在此日,届时还望战城主赏脸过府凑凑热闹。”
什么?剧烈咳嗽的战亦晚猛地停了下来,双眼瞬时不受控制地水雾氤氲起来,连候在符迟的身侧的大风也不禁讶异地张了张口,他想着这等大事公子自是还不知道的。
战亦晚的失神呆愣俱没有逃过符迟那凌厉的双眼,他很不解的是这战亦晚竟然有种很受伤的感觉,难道她也有断袖之癖?符迟登时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真是恭贺老城主了!”恢复常态的战亦晚极是自然地笑言道,“若是病好身体已无大碍,在下一定去捧场!”
既然话已传到,符迟又客气地叮嘱了几句后才带着大风扬长而去,战亦晚愣愣地挥手遣退了所有人,自己则甚是凌乱不堪地缩在桌椅的角落处,眼中的泪水霎时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受,唯一想的就是找一个黑暗的角落把自己掩埋起来,然后别再见着这阳光,也别再见着这尘世。
也不知道哭了有多久,眼睛干涩的战亦晚忍不住倚着椅凳闭目啜泣起来,忽然一阵疾风刮过,战亦晚只觉自己好似轻飘飘地飘进了温暖的云朵里,说不出的舒服,说不出的畅意。
“连归,”仍旧紧闭双目的战亦晚哽咽地呢喃着,她只道这等温暖的怀抱定是连归回来了,可在她听到额头上方那粗重的喘息声,惊骇之情霎时袭遍全身。
☆、第三十五章 吻中忆 床间事
浑身充斥着惊骇之情的战亦晚当即足尖踩着椅凳奋力从那看似温暖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在她摇摇晃晃地站稳之后,那件宽大的就袍子已悄无声息地滑落在地。
战亦晚抿嘴望着眼前好似大病初愈的符礼,心中如五味杂陈般难受不堪,不知是怨恨是恼怒还是其他,总之战亦晚此刻不想见到这张脸。
“你心中想的是连归?”极其低沉沙哑的声音从符礼的喉间发出,听来像是块滑玉在那磨砂纸上打磨,又如细沙中的砂砾般硌的人难受。
战亦晚没想到往日清高儒雅的公子现在竟这幅弱不禁风的落魄样儿,蓦地有些心疼他眉角的那丝落寞,但脑海中一闪过符迟的话语便当即嘴硬道,“干你何事?”
“他来跟你说了什么?”符礼仿若并不在意战亦晚语气中的骄横,反而俯□缓缓地捡起地上的袍子,然后极轻柔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战亦晚狠劲扯过袍子转身甩开符礼的双手,声嘶力竭地吼道,“装什么装?你爱娶谁娶谁!给我滚出战府!”
战亦晚自是知道符礼口中的“他”指的是符迟,她并不知道两父子之间的过节,只道连一声“爹爹”也不喊的人是于天理不容的。
“爱娶谁?”符礼蹙眉喃喃着,心下也已了然七分,便默默地注视着有些癫狂的战亦晚,一字一顿道,“若我说新娘是你呢?”
“我只当以前什么也没发生过,关于那晚上的事情我也忘记了,你请回吧!”刚才还有些炸毛的战亦晚此刻却冷的让人如立寒冬之地,漫天飞雪也不足以描述符礼心底霎时的冰凉。
“可我没有忘记,”符礼显是有些气闷,生生地将椅背捏碎散落在地。
“我们的情谊仅止于兄弟,”战亦晚缩着身子裹紧了袍子,自始至终没看过符礼一眼,语气中无任何情感温度,“慢走不送!”
说罢,战亦晚转身径直朝着西偏角的珠帘处挪去,或许由于刚才蜷缩在角落的时间过长,腿麻的战亦晚走起路来不免有些动摇西晃,可眨眼瞬间她又回到了那再熟悉不过的温暖胸膛。
气急的战亦晚张口就咬向符礼的胳膊,可符礼连一丝闷哼都没发出,仍旧钳抱着战亦晚往后院狂卷而去。
直至唇齿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时,战亦晚才松了牙齿上的力道,可泪水偏又不受控制般的奔涌而出,本来已经红肿的眼睛现下愈发像粒小核桃。
动作极快的符礼如鬼魅般闪进了战亦晚的房间,正在训家丁的老管家还以为自己老花眼了,青天白日的见到了鬼影,左右瞅了瞅没发现什么异常后复又转身训话。
被符礼贴身横抱着的战亦晚也不敢出声,生怕惹些闲言闲语,可她的心中既矛盾纠结又堵得难受,所以张口又往符礼的胸膛上咬去,比先前那一咬更添了几分怨气。
吃痛的符礼躬了躬身,张嘴抽着丝丝凉气断断续续道,“你,就,那么,想吃我?”
跟小香雪混的久了,战亦晚自是知道这“吃”字还有另一层含义,当即便止了口撇过头去,可那咸咸的泪水仍是混杂进了嘴角的血丝中。
“不想见到我,那你为什么哭?”看到战亦晚那红肿的眼睛,符礼又是疼惜又是气急,语气上也不免多了几分苛责。
战亦晚一抹泪水,斜眼抽噎道,“我哭关你什么事?又不是因为你!”
“死丫头,我让你嘴硬!”对着故意赌气的战亦晚符礼再也没有耐心与她进行话语上的周旋,当即带着愤怒的暴虐的吻袭上了她那混着泪水血水的滑嫩小嘴。
眼前一黑的战亦晚“嗯哼”着挣扎起来,可这只能让符礼吻的更加狂虐肆意,仿若要将她吸进骨子里般地全力吮吸着。
历经上一次“被欺压”的经历,战亦晚紧咬银牙阻挡着符礼的火热进攻,她可不想再让那火舌在她的嘴里搅得天翻地覆。
顽强抵抗的战亦晚越来越感觉到全身酸软无力,只觉连意志也越来越不清晰,忽而帷幔闪过眼前,符礼紧裹着战亦晚席卷到了床榻之上。
大惊的战亦晚浑身一颤,急忙探手紧推着那火热的胸膛,同时伸腿往床外探去,她只求自己能滚到地上去以逃脱这魔爪的钳制。
战亦晚的扭动挣扎更增了符礼眼中的炽热火焰,嘴上没留给她喘息的机会,腕上也用力将她缚于自己身下,同时足尖一勾将战亦晚乱动的双腿也尽数压在他的腿下。
动不了的战亦晚只能任由符礼紧箍着孜孜不倦地吮吸着。
越想越绝望的战亦晚再次任泪水肆意流淌,符礼只觉一股咸涩之味传入味蕾,蓦地顿了顿,在这喘息的瞬间,战亦晚啜泣着哽咽道,“你个禽兽!”
在符礼听来,怎么听怎么也像是嗔怪,连半丝怒气也没有,许是被战亦晚刚才的冷漠激的失去了理智,符礼此刻才缓缓地恢复了平静,探手以指尖拭去那些泪痕。
“现在记起了吗?”温热的气息萦绕在战亦晚的耳畔,符礼嘴角噙着笑,语气邪魅诱惑,“嗯,看来还得再努力点才能记起来!”
符礼说着便作势缓缓地吻向她的香肩,当特有的男子气息越来越近时,总算恢复意识的战亦晚闭着眼睛开口麻利道,“我记起来了!”
额角发丝已低垂到战亦晚劲窝里的符礼倏忽一转,出其不意地再次袭向了战亦晚的滑嫩小嘴,毫无防备的她终于被那滑热的舌尖纠缠缱绻了番。
“这次让你记得深刻些,”侧躺着的符礼一腿勾着她的双腿,一手钳在她的腰间,依旧是肌肤紧贴的距离。
脸上泛着红晕的战亦晚垂眸默然道,“你放过我行吗?”如蚊蝇般的声音,细碎婉转。
“你放过你自己行吗?”符礼忍不住以手指轻轻描摹着她泛着清亮的长长睫毛,“为何总要违拗自己的心意?”
违拗?战亦晚下意识地抬眸望着与自己仅一指之隔的符礼,就是这张惊艳绝伦的脸曾多少次出现在她的梦境里,此刻真真切切地在眼前,她却不敢面对。
战亦晚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符礼,好似要透过他那墨色眼眸来窥见自己的内心。
“非要这样贪婪地看吗?”符礼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喜欢之意,便欣喜地扯着嘴角俯额抵在她的额头上摩挲着,“有一辈子的时间让你看,还怕看不够吗?”
极温存的语调让战亦晚有些不甚适应,便皱眉撇了撇头,一脸正色道,“我不是什么随便的女子,往后不要乱碰我!”
符礼瞧着完全被缚在自己怀中的战亦晚那正气凛然的样子,笑意涌上了眼角眉梢,便也学着她的样子一脸正色道,“本城主也不是什么随便的男子!”
说罢,便开始脱自己的外袍,战亦晚瞥眼见他这动作,骇异地瞪大了双眼,“你……”
符礼此时里衣脱了一半,露着那如象牙雕琢般的半个胸膛,一脸无辜道,“既然你那么介意,我就让你把便宜占回去!”
“我可不是什么随便的男子,”符礼边强调着这句话边继续褪着衣衫,然后盯着战亦晚甚是决然道,“来吧!我绝无怨言!”
战亦晚只觉自己眼珠都快瞪裂了,怎么听怎么也像是自己霸王硬上弓占了他的便宜!她现在开始怀疑自己喜欢的是不是这无耻的登徒浪子!
眼看着符礼符礼脱落的衣衫散落在床侧,气炸的战亦晚挥手想给他一巴掌,却在半路被温暖的手掌给拦了下来,想抬腿踢他,却无奈被他的双腿夹着,电光火石间,战亦晚抬头就往他的下巴上撞去。
符礼如鬼魅般的手影霎时抚上她的额头,转换力道后便轻轻地将她搂在怀中,打趣道,“要是把你头给磕破了,我可赔不起!”
战亦晚第一次无衣衫阻隔亲近在他的肌肤之上,瞬间只觉脸烧得火辣辣的难受,还未待她开口说话,两人只听连归的声音从后院走廊处由远及近地传来。
原来巡城回来的连归听老管家说起早上的事情后,便往战亦晚的房间疾奔而来,他生怕战亦晚再次走失或者将自己憋在屋里。
那一声声的“城主”越来越近,符礼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趁着他松懈的空当,失了主意的战亦晚忙慌慌张张地一脚将他踹到床内侧,然后扯着被褥就将符礼包了起来。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符礼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战亦晚给包了个密不透风。战亦晚边将散乱的衣服往被里塞着便沉声道,“你丫给我老实点!”
符礼奋力扯出一条缝隙,斜睨着战亦晚甚是委屈道,“你是怕被人发现偷情吗?”
战亦晚“啪”用枕头堵住了缝隙,甩脸道,“给老子闭嘴!”
“城主!……”听不到回应的连归以剑推开房门,大踏步往房里迈进着,同时不停地扫视着房里是否有任何异常。
待他挑起珠帘的刹那,却见内阁中的战亦晚蹲坐在被褥之上傻呵呵地笑着。
☆、第三十六章 深记忆 正面对
“城主,你……”连归打量着战亦晚那怪异的姿势以及似笑非笑的面容,脑海中瞬时闪现无数想法,“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情啊?”战亦晚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我现下要心情好好的养好身体。”
“那最好,”连归喃喃地重复着又往内阁里迈进了几步,“我还以为符老城主的到访……”
连归止住了话语没再说下去,眼神中俱是担心之意,战亦晚仍旧蹲坐在床褥上,咧嘴大笑道,“符老爷子也没啥事,就是给我送了些补品。”
“没其它事情了?”连归料想符迟绝不会只是送些补品这么简单,当即语气中尽是疑惑之意,他从战亦晚那躲闪的眼神中瞧出了些端倪。
“唉!你说气不气人!”眨眼间战亦晚一改笑容,言语激愤道,“他儿子下月初九要成婚,巴巴地赶来告诉我!”
战亦晚边压着嗓子吼着边挥拳捶着被褥,惊诧的连归只道是这件事情惹怒了战亦晚,殊不知她这句是说给被褥里的人听的,战亦晚的力道越重,被束缚的符礼越感到眼冒金星。
“连归,你说他的用意这不是很明显么?”似欲拉开架势的战亦晚一腿伸开一腿踩在符礼的小腹上,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一只胳膊横空比划着,“一来,我府中无候选城主夫人,他不替我这单身的城主想想就算了,还这么早就成亲,这让我比之符礼那小子不又矮了半截?”
“其实,你本就比他矮,再说成亲先后……”连归觉得战亦晚这气生的有些太过于胡闹。
“你闭嘴先听本城主说完!”战亦晚作势踩了踩被褥,其实是符礼的小腹,然后又开始唾沫星乱飞地扯嗓门,“二来,他既亲自登门说了这件事情,那到时我是少不了要备份大礼给他送去,像我这寒酸的战府怎么出的起这银子啊!”
说到银子处,战亦晚不免痛心疾首地俯身死命捶打着被褥,无法言语的符礼只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气绝身亡了。
“城主,其实咱们还是买的起的……”连归知道战亦晚向来疼惜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