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亦晚说完就无事人般的缩回了自己的房间,连归恨恨地拽过目目,用手揉着它的肚子怒道,“下次再不还我,我就吃烤乳猪!”
下午巡完街的战亦晚对着连归勾了勾手,“去把符城主给我请到嫣缃楼来。”
“怕是不会来的,”连归将一盆子冷水扣下,“说不定符城主一辈子都不会进的。”
“就说我在嫣缃楼惹事了,让他速速前来!”战亦晚小声低语着,“要慌慌张张的去,给本城主装的像点。”
背负重大使命的连归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而战亦晚则优哉游哉地去嫣缃楼听着小曲儿喝着小酒儿消磨着时间。
“今晚去星巫山,师父有话要说。”贴在战亦晚怀里的小香雪轻声低语道。
“知道。”战亦晚举起杯盏,在袍袖的掩映下用唇语回应着。
“亦晚弟!亦晚弟!……”走廊里忽的传来符礼一声声的呼喊,外加许多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
战亦晚放下杯盏,举着双手对外喊道,“符兄,我在这里!”
“等为兄去救你!”话音未落,就见符礼一脚踹开房门奔了进来,“亦晚弟,贼人在哪里?”
“贼人?”战亦晚瞪了眼连归,这小子都去胡说八道什么了?
“你不是被贼人绑架了么?”符礼差大风与连归在房间里四处搜寻着。
战亦晚侧头皱了皱眉,想我缃宜两城盛世太平,哪儿来的贼人!唉!权且编一下吧!
“噢,那,那个贼绑错人了,一听我是城主,就把我给放了。”战亦晚仰起头一脸诚恳道。
连归默默无语,这种谎言你也编的出来?要编也编的像样点啊!
“哦,原来如此,那亦晚弟没事就行了。”符礼说着召回了四处乱翻的大风,
“亦晚弟还是早点回府吧,为兄先回了!”
还真信了?战亦晚乐的对着连归咧了咧嘴。
“哎!既然来了就先别回嘛!”战亦晚出其不意地紧抱符礼胳膊,死纠不放,“我正好有事要与你商讨,就坐下来喝一杯吧!”
符礼使劲拽了拽袖子,没拽动,就尴尬的笑道,“好吧,看你如此盛情,那我就留下来陪你!”
一听此话,战亦晚即刻对着小香雪使了个眼色,然后扭转头就给符礼斟酒,“小弟是想与符兄商讨商讨下月‘佳人大赛’的事情。”
“佳人大赛?”符礼甚是惊讶地重复了遍,“为兄从未听过此比赛。”
“或许符老城主还未来得及和你说吧,”战亦晚将一颗花生扔到嘴里,边咀嚼边思考着应如何组织语言,“那我就给你解释解释,这‘佳人大赛’是我缃宜两城的传统习俗,每三年举行一次,为期六天,凡是未出阁的姑娘都可参赛,而这次比赛与以往不同的是,两城所选出的首位佳人要送与对方城作为候选城主夫人。”
“为什么?”符礼忽而紧张起来,“为何这次要不同?”
“因为我俩都已到了适婚的年龄,这是咱两城的规矩,不能给破了。”战亦晚瞥眼瞧了瞧正鱼贯而入的穿的甚是清凉的几位姑娘,又对着符礼不怀好意的一笑,“难道符兄不愿成亲?还是已有了意中人?”
符礼正低眉思索着事,也并未在意听战亦晚的话,战亦晚以为他这是默认,遂冷笑道,“还真被我说中了!是今儿的嫣儿姑娘还是依依姑娘?”
男人果然都是一路货色!小香雪说的没错!战亦晚恶狠狠地啃了口西瓜。
“亦晚弟!你又胡说什么呢!”符礼随手端起刚被斟满了的杯盏一饮而尽,“为兄只是觉得母亲的忌日将之,不便于迎娶什么候选城主夫人的。”
战亦晚忽而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语过于偏激了,遂招呼符礼身旁一着抹胸长裙身披透明薄纱的女子即刻斟酒服侍,“符兄,莫在意,小弟只是说着玩的。”
“城主大人,奴家给您斟酒,”抹胸长裙女子软绵绵地就要往符礼身上趴去,却被大风给一胳膊隔了开来。
不对呀!小香雪说女人穿成这样男人都会色迷迷的看的,可这符礼怎么就不瞄一眼呢?为何独独对那些深闺女子紧盯着不放?难道是这些姑娘不够漂亮?
战亦晚对着小香雪努了努嘴,小香雪言笑晏晏地摘了颗葡萄,然后轻移碎步飘到符礼身旁,“来,城主大人,吃颗葡萄解解暑吧!”
声音甜而不腻,清冽且不失灵气,战亦晚得意地挑了挑眉,果然还是小香雪厉害!真不愧坐镇头牌!
“不要,你吃吧。”符礼头也没抬淡淡地回道,“亦晚弟,具体事宜还是改日再议吧,我先回了。”
符礼起身对着战亦晚拱了拱手,而后转身离去,自始至终瞧都未瞧那些姑娘们一眼,或者说不是不屑,而是害怕!战亦晚感觉符礼惧怕面对女子!
小香雪忽而俯身贴至亦晚耳边低语道,“亦晚,你莫不是相中了他?”
“胡说!”战亦晚不假思索地脱口纠正道。
小香雪抿嘴笑了笑,“不是更好,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从嫣缃楼走出的战亦晚遣走了连归,自己一人缓缓地往星巫山走去,边走边在心底不停地嘀咕,难道我是喜欢他?肯定不会!我怎么会喜欢那种毫无优势可言的男人?或许我只是被他的美色给骗了!嗯,肯定是又被那张脸给诱惑了!
如此强调的战亦晚不一会就想通了!结论就是符礼是出来祸害人的!
“想什么呢?都不看着点脚下的路!”忽然一带蓑帽围黑纱的女子将战亦晚抱起飞到了黑漆漆的枝桠上。
“师父,你怎么到半山腰了?”战亦晚甚是亲昵地抱着黑纱女子的胳膊,“咱不是去山顶么?”
“我正好赶到碰见你,就不用去山顶了,”黑纱女子捋了捋战亦晚的额发,“免得你等会下去也麻烦,我今日是要跟你说一件事情,七月份的佳人大赛我会派自己人参加,到时我会通知你,等取得首位佳人的名头后,你只需把她送入符府,剩下的事情为师自会处理。”
“为什么?”战亦晚没觉出符礼有什么不对劲的。
“这个符礼来头不小,”黑纱女子抱着战亦晚一路飞到山下,“你且按照我说的去办就好。”
“嗯,”战亦晚点头的功夫黑纱女子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来头不小?难道他也像我一样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战亦晚皱着眉思索了番。
“想什么呢?”忽然一苍白的手掌覆上战亦晚的肩膀。
战亦晚两腿哆嗦地望了望身旁的坟墓堆,又瞅了瞅肩膀上的五指,霎时狼嚎着发足狂奔,“娘啊!鬼啊!鬼啊!……”
“你看我像鬼吗?”一熟悉的声音从战亦晚的身前传来,战亦晚紧捂双眼的手哆哆嗦嗦地往下挪了挪,定睛一看,竟然是符礼。
他正立于月光下对着她滑稽的表情微笑着。
“啊!你找死啊!敢装鬼吓唬我!……”战亦晚拳脚相加地就对着符礼进攻起来。
“我没吓唬你啊,是你自己做贼心虚。”符礼任她捶打了番,而后才好奇地询问道,“你刚才,刚才喊叫的声音,怎么……”
符礼不知该用何语言来形容,战亦晚蓦地记起自己刚才过于恐惧竟然忘记换声了,而是出于本能地叫了起来,那是一地地道道的女孩声音啊!
“那个,小弟小时受过惊吓,大了之后每每遇到惊恐之事,声音就会不自觉的变尖,”战亦晚搜肠刮肚地编造着,“刚才,没有吓着符兄吧?”
“额,吓着倒没吓着,就是惊了下。”符礼边与战亦晚往回走边思索着心中的事,“亦晚弟怎么这么晚了还来这里?”
“噢,额,”战亦晚飞快地转着眼珠,“我是来与我父亲聊聊,我想他了。你呢?”
“我是来与我母亲聊聊的。”符礼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脸色看起来很苍白,“我也很想她。”
两人默默地回望着那些墓碑,那些长眠于地下的人,心中不免再次惆怅起来。
☆、第九章 佳人赛 偷换日
战亦晚与符礼自那夜在坟墓相遇之后,两人蓦地惺惺相惜起来,默契感比之前倍增。
譬如两人在商讨“佳人大赛”这件事情上已经达成了共识,琐碎细节交予连归与大风以及各城倌去处理,他俩则偶尔巡个街,偶尔喝个酒,偶尔逛下仰霄居,偶尔去下赌场……
大风觉得战城主很不厚道,自己没声誉就算了还要拖公子下水!
所以他把这些愤恨都发泄到了连归身上,两人时不时的拿着长剑大刀就出去互殴一场。
转眼间半月已过,紫薇花盛开的七月已悄然来临,三年一度的“佳人大赛”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只差报名环节结束,为期六天的大赛就要拉开帷幕了。
可这报名环节也着实让战亦晚与符礼头疼了番,原两城明文规定,只有缃城与宜城户籍的女子才可参赛,可现如今大家都晓得这两位城主乃翩翩佳公子,都不想落于人后,所以凡是自家亲戚的女儿凡是符合参赛标准的,即使是外城女子,两城城民也俱给报上了名。
这可给户籍管理处添了麻烦,因有些城倌收了礼,要想彻查到底,不仅时间不允许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人力,所以战亦晚与符礼商讨后决定今年就不追究是本城女子还是外城女子了。
此话一出,巷子里的那些婆婆姑子们又赶紧给自己的干孙女干侄女报上了名。
对此,维持秩序的大风对连归嚷道,“平日抢猪肉都没见她们抢的这么欢!”
“咱两位城主可比猪肉贵多了。”连归边在城倌间穿梭边回道。
报名尘嚣甫一落定,各色佳人便被分为八组,进行为期六天的争夺之赛,琴棋书画走姿女红各种考验,拔得头筹者,即可作为候选城主夫人入住城主府。
为公平起见,缃城城民是宜城大赛的评审,而宜城城民则是缃城大赛的评审。
第一日,琴技大比拼,因杂七杂八各种女子良莠不齐,结果凡是弹得不入耳者,俱被城民轰下了台,这一日比下来,缃城选出一名唤“向玉竹”的女子,而宜城则选出一名唤“司玉”的女子。
战亦晚以为向玉竹就是师父派遣的人,遂着人多关照了些,可结果晚上在嫣缃楼,小香雪却告之自己人乃是一眉间点有朱砂痣的女子,战亦晚回忆了番,断定白日里并无此人。
小香雪忽而觉得事情不妙,让亦晚第二日再仔细观察些。
第二日,比围棋技艺,采用轮局淘汰赛,每组的得胜者再行比试,直至出现最终胜者。一整日的过五关斩六将之后,缃城得胜者仍是名唤“向玉竹”的女子,宜城得胜者也仍是名唤“司玉”的女子。
两日已过,此两人的呼声已是最高,且赌场开局也均押两人胜,此二人的相貌身家也成为众城民的饭后谈资。
战亦晚在嫣缃楼再次向小香雪肯定,缃城八组佳人里并未有眉间点朱砂痣的女子。
“师父说,你且不用管此事了,她的计划有变,你还是好好做你的城主吧!”小香雪将原话告之战亦晚后就没再谈佳人大赛的事。
可小香雪心里清楚,那朱砂痣女子早已被人暗杀,师父之所以不告诉战亦晚实情,是想把她更好的保护起来,免得身份暴露。
第三日,书法大赛,结果也如人们预料的那般,向玉竹拔得缃城当日头筹,一笔行草连战亦晚都啧啧称叹;司玉也拔得宜城当日头筹,那温婉行楷虽不算出众,可却因呼声最高得到了缃城城民的认可。
战亦晚私下里偷偷去观赏了下司玉,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可是眉间总好似有散不去的忧愁,战亦晚不是很喜欢她。
战亦晚遂对着符礼调侃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司玉要不你自己留着吧。”符礼则淡淡地回道,“两位头牌佳人都送与你了!”
第四日,画技比拼,其实头筹已经毫无悬念地落入向玉竹与司玉手中,这大赛也就变成了个人的独秀剧台。
当向玉竹那荷叶连田田的画作得到极高的呼声时,战亦晚反而觉得那画作当真不怎么好,有一种小家子气的感觉。
战亦晚又偷偷地跑去宜城观赏了番司玉的画作,心下不禁啧啧称赞,淡雅宁静之意立现。
“符兄,窝里斗也不好,你还是别留着司玉了,送与我吧。”战亦晚手摸着那幅画作︱爱不释手。
“你是想要这幅画吧?”符礼二话不说将画轴卷起递与战亦晚,“拿去吧,莫再说些疯话。”
战亦晚接过画卷心底小乐了下,转而又耷拉下脑袋,“符兄,我好像要对不起你了,你往后或许没好日子过了,你得多担待着点那向玉竹。”
五、六日,走姿女红大考验,这一轮番轰炸下来,不少女子又是扭腰又是抛媚眼,确是得到了城民的呼声,可是规规矩矩走路的向玉竹与司玉早已是城民认定的候选夫人,毋庸置疑,二位拔得六日大赛的总头筹。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两城城民俱都欢跳起舞,为他们的城主夫人,也为他们长享的太平。
当两城均以嫁女之礼将两位佳人分别送与对方城时,符礼对着战亦晚耳语道,“往后,你可不能日日夜宿嫣缃楼了。”
“往后,你可就要听些家长里短的事了。”战亦晚抬头踮脚回应道。
两人忽而互相拍了拍肩膀,都是满脸的苦涩,无言的默契。
之后,两人不发一言地各自领回了自家的候选城主夫人。
返回战府的战亦晚着急要与司玉探讨作画的事,遂甫一坐定就揭去了她的遮面细纱,结果未返回家的缃城城民俱都听到了战府里传出的那惨绝人寰的喊叫声。
当连归踹门而入时,只见战亦晚一手捂胸膛一手抖着遮面细纱,面色苍白,嘴唇颤抖着。
“城主,何人偷袭?去往何处?”连归边扶着战亦晚坐定边焦急地询问着。
无法言语的战亦晚颤巍巍地抬手指向床上低头不语的候选城主夫人司玉,连归二话不说拔剑直抵她脖颈,怒喝道,“到底是何人?有何图谋?”
战亦晚忽而趔趄着站起掰下连归的剑,嘘声道,“你且看她是谁?”
连归以剑挑起床上女子的下巴,借着烛光能清楚地看到覆盖她半边脸的紫红胎记以及那两行清泪,连归不可置信地皱着眉,“她,她不是司玉,她,她是……”
“对,她是宜城的哑娘,她不是司玉,有人掉包了,”战亦晚轻抚着自己刚才受惊的心脏,“你先解了她的穴吧。”
连归刚点完穴道,就见哑娘使劲摇着双手呜咽着跪在地,战亦晚扶起她定定地问道,“你可知是何人将你点了穴换到这儿?”
哑娘边流泪边摇头,满脸的惧怕之情,战亦晚蹙眉略一思索了会儿,而后对着连归吩咐道,“先不要告之城民,且带人随我去符府。”
当战亦晚一行人带着哑娘出现在符府时,却见符府也乱成了一锅粥,连归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