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纪慧云,林山似是瞬间也没了装腔作势的兴趣,当即啊哈哈的干笑了一声:“表妹还真是爱说笑。”
易苒无辜的回望着他,林山见此忽的轻拍下桌案,无奈叹道:“罢了,既是如此,我明日便去找师尊,求他准我传你一两式速成的凌霄剑法,有这一月,应也差不多了!”
易苒闻言慢慢站起,开口说道:“剑法?我从未学过,又只是一月,却不知可能让我进得了前十?”
“表妹放心,凌霄剑诀博大精深,便是只学一两式,出其不意应也够了!”林山似是满心把握。
易苒便也点点头:“表兄既这么说,我便放心了,只是不知这学剑式要用的剑……”
林山苦笑:“自是也有我备下了,权当是赠予表妹,预祝在大比旗开得胜!”
问题得到圆满解决,易苒面带笑容,满意的道了谢,又在几番假惺惺得客套后被林山送下了凌霄峰。
目送着林山御剑而行的背影消失在天边,易苒才面色一正,从储物袋里拿出了执笔,对着脑中的记忆匆忙的在纸上描画起了什么。
多亏了这两年都在不停锻炼,神识还算灵敏的缘故,方才刚一进门,易苒瞬间便察觉到了林山屋内位唯一一面石墙上隐隐传来她很是熟悉的,那种从阵法符路里透出、很是晦涩的灵力波动,因为暗自奇怪,易苒便在说话之时尽量小心的将能感到的大致走向记了下来。
半晌,确定自己再想不出什么的易苒停下了笔,举起符纸上下打量着这鬼画符般的符路,却只觉得越看越乱,一丝头绪也无。
易苒眉头紧粥,心内泛起了浓浓得怀疑,对阵法之道根本一无所知的林山,却在屋内刻画这么一个如此复杂,自己听都未听过的的符阵,他是想做什么?
、第19章嘤嘤嘤
凌霄后峰,一陡峭山崖之巅,易苒持剑而立,满面郑重,对着面前的林山缓缓运起了手中短剑,从左侧起,顺势绘圆,最终停于右侧耳畔,而于此同时,浑身本就密布的灵力忽的如内有漩涡般疯狂的运转了起来,愈转愈快,渐渐几乎凝于中心一点,只差蓄势而发,此时的易苒看来如同一涨到了极处的气球,似乎随时都会猛然爆裂,将周围的一切炸个稀烂。
林山见此退后一步,双目一错不错的盯着易苒,不敢有丝毫怠慢。
果然,不过片刻,对面的易苒便突得由静到动,如银瓶乍破一般,灵气猛然散开,却不是意料之中的炸裂,而对着林山放出了一丝细若毫发又坚若磐石的剑气,且来势异常迅捷诡异,摸不出到底要落于何方。
林山对这一剑却似是胸有成竹一般,毫不惊慌,等着灵力聚成的剑气到了身前近旁,才目光一凝,腰身猛得一拧,险之又险的避过了朝向胸口的这一攻击。
刚刚放出这一招的易苒像很是无力,因着丹田灵气的枯竭面色都有些苍白,放下手长长出了口气,看着林山等着评价。
“还算不错,毕竟你未曾修习凌霄诀,以寻常清元功法能能做到这一步,已十分不易了。”林山点点头,面带赞赏:“凭这一招,再加上你的本事,在大比初选中进到前十,应不成问题。”
凌霄剑诀的确是精妙得很,易苒虽然不知道它真正的内涵剑意,但只从林山教的这一招来看,就已十分不凡。
这是一招偷袭用的剑招,叫做密林飞鹰,其阴险之处就在于前戏极足又威势甚大,任谁看起来也是要放一个类似霹雳雷霆、起码也是暴雨梨花的大招的时候,却冷不丁的把灵气聚于一线放了个冷箭,不仅很是出其不意,且异常迅速锋利,即便是对手反应过来,也不一定能避过。
练这一招练了整整一月的易苒对此也分外满意,闻言看看天色,上前行到了林山身旁:“还多亏表兄教导,明日便是大比之日,若是没什么没什么差迟,我便想再回去准备准备。”
林山自然答应,当即便放出了自己的青虹剑,催大了几分,带着易苒御剑飞向了凌霄主峰的传送室内,在众人面前做足了慈爱兄长的样子,不但对易苒诸多温言叮嘱,甚至还主动替易苒交纳了传送所需的师门贡献点。
兄有妹恭的告别后,易苒刚转身正准备进阵返回天羽峰,灵阵便忽的亮了起来,这是有人要从别处传来的标志。
这时候传送阵是进不去的,易苒见状停下了脚步,在一旁等了片刻,光芒消下阵心果然站着一人,一身白衣,面带傲气。
随意瞟了一眼,易苒刚要抬起的脚步便是一顿,这时来人像是也发现了她,眉目一挑,带了些诧异:“是你?”
来人正是范尘,易苒面色有些微妙,慢慢点了点头:“是我。”
“范师弟竟认识舍妹?”这是还未走的林山见状开了口。
范尘皱紧了眉头:“这个就是你那表妹?”
“不错。”
听见林山承认,范尘的面色越发难看了,似是犹豫思考了好一阵,才转身走到了易苒面前,扬着下巴说道:“既是如此,上次你戏耍我之事我便既往不咎。”
不论是另怀目的的林山,还是状似温柔敦厚的王涟,以及面前毫不掩饰的范尘,在这些内门弟子身上,不同的表现之下却都是透着如出一辙的骄傲以及对她们这些杂灵根的发自骨子里的低视。
而面对这样的蔑视,易苒不得不告诉自己要习以为常的同时,内心深处却依然忍不住的要深恶痛绝,这复杂的心思在面对毫不掩饰的范尘时就显得尤甚,因此易苒不禁干笑着开了口:“可要我多谢范师兄能这般大度?”
不知是没听出易苒话中的嘲讽还是压根就没在意,范尘神色未变的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至于其后我伤你之事,若你不忿,也自可来天羽主峰寻我,要财要物也罢,只要你有本事,比试教训也罢,悉听尊便!”
闻言易苒也是一愣,接着正色开了口:“若有那么一日,在下会的。”
范尘嗤笑着撇撇嘴,易苒也并不再说什么,扭头看了一眼已经运作的传送阵,对林山点头示意后便不再停留,举步上了阵心。
光芒闪过,随着一阵失重感袭来,再平静下来时,便已是天羽后峰的传送室内,从这到自己所住的木屋便已不远,即便易苒略微绕了些路,去林间的清溪里接了半瓮溪水,这般到进屋时也不过用了一刻钟。
放在窗前的小白花在易苒进门的一瞬便已高兴的摇起了花瓣,等到易苒为它浇开水后,便更是喜悦的不停抖动了起来。
“别摇了,瞧你那小腰吧,越长越细,连脸都快撑不住了,估计就是你抖的!”易苒一手举着水瓮,另一手弹了弹它那如今纤细的过分的花茎,满脸嫌弃的念叨着:“你说我养你有什么用?除了喝水晒太阳,就只会摇啊抖啊,还不如我上辈子买的会放音乐的塑料假花呢,人家摇的还有点节奏感,还会发香味儿,虽说闻多了有点恶心……”
“嘤嘤嘤~”
“砰!”易苒手下一抖,水瓮就忽的发出一声闷响嗑上窗棱,水也淅淅沥沥的随之漏到了窗户上,可易苒却完全未曾发现一般,只是呆愣愣的看着面前低垂颤抖,似在哭泣的花蕊。
“是你在哭?”
“嘤嘤。”
这时易苒也反应了过来,深深吸口气,左右转动着花盆,诧异问道:“你这是要化形了?”
小白花摇摇头:“嘤嘤,嘤嘤嘤。”
易苒这才忽的发觉了,小白花并没有说话,因为这“嘤嘤”声并没有发出实际的声音,而是直接就到了自己脑子里,倒有点像是……神识传音?
这么一想易苒倒也大致明白了,小白花是在真正开始修炼之前就有了神智,日子长了加上在天羽峰灵气充裕,因此神识远远在灵力之上,这一点倒和自己有些相似,实际上离真正的化形还远的很。
想通了的易苒就也不怎么震惊,反而饶有趣味的笑了起来,戳着它又笑道:“除了哭会说别的吗?”
“嘤嘤嘤?”
“原来只会哭啊!那也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不对,成天嘤嘤嘤的,是更招人烦了哎。”
“嘤嘤嘤嘤……”
易苒收起了一旁的水瓮,最后轻拍了拍它:“好了,别嘤嘤嘤了,就你那点可怜的神识不够你哭几声的!”
听了这话小白花似是生了气,非但不再往易苒脑子里传声音,而且是连花心都扭到了一旁,再不看易苒一眼。
易苒不甚在意的摇摇头,转身行到屋中蒲团上盘膝而坐,一面带着“没有大脑的植物会把神识到底存在在哪里”这样深刻又艰难的思考,一面仔细准备起了明日大比要用到的法器符篆,以及补充灵力的丹药。
次日一早,天色还蒙蒙的半亮未亮,易苒便从修炼中醒来,神清气爽的收拾妥当,去了后峰内门大比初选的所在地。
虽然时辰未还没到,但这个时候后山大殿里的天羽宗弟子们也已经不少,除了参加的弟子,支持负责的执事,打扫场地的杂工,趁机兜售丹药武器,围观别人对战学习经验,甚至单纯来凑热闹的各色人等们将不小的殿内挤得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等得到了寅时,主持大比的弟子在高台大声喊叫了好几遍,才终于让众人都安静下来,听着他宣读了惯例的欢迎与对大比规则的详细解释,接着举手一挥,在殿内正中树立的,与任务大堂一模一样的整齐白壁上便显示出了初选对战的名单地点。
这名单是随机分配,排列的毫无规律,加之许多有人的神识在玉璧上相互缠绕干扰着,易苒挤在众人之间从最边开始几乎瞧到最终。这才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自己的名字,而对手竟也算熟识:
寅时三刻、乙字八号台,
易苒——颜语贞
、第20章进前十
“每场比试皆为两刻钟,凡出声认输、跌落台下、或失去反击之力者皆视为输,到时无输者,即为平,可使用上阶之下任意法器符阵,不可蓄意伤人、不可毁人修为,更不可残杀同门,如有违者,成绩作废,师门也定……”
裁决弟子站在台中,口内念念不停的宣读着规则,语气严肃。
易苒则站在石台一边,隔着正中的裁判远远看着和以往依旧无甚区别,唇红齿白,黑发浓密,发间也依然插着那支紫玉钗的颜语贞,默默思量着:
我修为虽还比她略强些,但想来以她的背景法器定不止头上那一件,若真是武器厉害拿符篆硬拼也勉强了点,密林飞鹰那一招又太耗灵力。算了,反正初选是累计胜利次数,最后到前十就行。第一场就把底耗干净了实在得不偿失,若是比不过,这场就先平或败吧!
这么想着易苒便也下了决定,从腰间拿出了从林山处讨来的短剑,等着开始。
颜语贞一动不动的站在面上也有些深思,等着裁决弟子将规则念完后,上前与易苒相对行了礼,便先径直开口说道:“此次比较我不会相让。”
易苒有些莫名:“呃?自然,本该如此。”
“不过因你曾于我有些小惠,此次比试除了这枚玄火钗,”颜语贞说着将头上紫玉钗拔了出来,声音清朗:“我不会用其余任何法器符篆,便算是还了你当日提醒之恩。”
易苒一愣,还没回过神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对她有过提醒,颜语贞便将钗一抛,一言不发的掐起了手诀,那被称作玄火钗的紫玉发钗也随着颜语贞的动作对着易苒呼啸而来,且带着一阵惊人的炙热,几乎要烧到了脸上!
易苒猛然一闪,也顾不上理会其他,连忙急步后退,离那火红的钗子远了些,抬手向着颜语贞划出了一道剑气,这才能发现对方的钗子划过空气后竟还残留着一道道红光,甚至原本紫色玉钗此时也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般骇人,这时她倒是丝毫不奇怪这钗子为何名为玄火了。
颜语贞对易苒放来的剑气倒也并不惊慌,依次换了另一套手势那玄火钗便又飞回挡住了这一攻击,接着又是一个回旋冲向了易苒。
你来我往,这般几个来回下来,易苒便也发现了颜语贞掐的其实是御火诀,通常是炼丹师在炼丹时以此控制丹火大小的,但此时配着这冒火的玄火钗便很是相得益彰,不过于此相比颜语贞修为灵力与攻击水准就实在是略差了些,所借只不过是手诀与玄火配合的异常熟练而已。
观察一阵,确定了对方除了这玄火钗确实是不再使用任何旁物了之后,易苒扭头看了看时刻,终还是决定了这机会不能错过,虽说她想来一场公平的君子之争,可她若是因此失败没有进入内门,她元神里纪慧云的神念可不会念在她谦让风骨的份上放过她。
咬咬牙,侧身闪过了飞来的红光,易苒伸手探向腰间储物囊,一连对着颜语贞扔出了数张水系符咒,之后趁着对方闪避不稳猛地上前刺出了短剑,稳稳的停在了颜语贞喉前,而这时颜语贞的玄火钗才刚刚来得及对着易苒调转了方向。
颜语贞沉默一阵,平静的开口:“认输。”
“易苒胜!”一旁的裁决弟子宣布出声,一面低头在玉简上记录着一面接着对两人说道:“易苒下一场去乙字十一号,颜语贞去甲字二十。”
颜语贞答应着,又转身看向了易苒,面上带着释然,似乎输了比试反而让她很是高兴一般。
易苒张张嘴,却似乎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停顿一瞬后,也只是按着惯例,两人再次施了礼,各自转身离去。
初试要进行三天,每天上下午各有三场比试,这般算来每人就都要比一十八场,这么多场比试一一坚持下来可不是个轻松事,随着时间的流逝,到了第三日时参赛的弟子们也似乎越来越是疲累乏力,远不像第一场时的精力充沛。
但在这一群勉强坚持的弟子中,有两人就显得很是吸引目光,一是颜语贞,一是易苒。前者是因为有多到吓人的中下品法器与灵丹,后者则是因为有多到过分的各色中低阶符篆。
易苒在悟峰闭关期间绘下的近千张符篆终于起了作用,虽然大部分都是只能放出一支冰箭、几撮火苗、几个土锥的低阶符咒,那也实在禁不住数量多,一下子几十近百张的砸下去,也足够另人手忙脚乱一阵,更莫提还有那出其不意,几乎百发百中的“密林飞鹰。”
当然,即便着凭借这些,易苒也不是毫无败绩,对着大部分对手还好,但一旦遇上那些王涟所说的,在炼气大圆满停了几十年,参加过多次内门大比,已将自己灵力控制到出神入化且对战经验异常丰富的大龄师兄师姐们,这些雕虫小技能起的作用便着实有限的很,即便是用了“密林飞鹰,”也依然大多难逃败北的局面。
不过易苒倒也识趣,除非是在每日的最后一场遇到这些对手,才会用“密林飞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