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那帮我吸毒的器具呢?"
"黄老道和我打赌说你一定会问此物?"
"黄老道是红心狼蛛的主人?"
"他是一位真正的世外高人。"
"我怎样才能见到他?"
"他见了你的指针盘便一直等着你去见他呢!哦,忘记告诉你了,你来时包袱里有几样东西我拿去给他看过了。"
小七想到明天就要随花无意出百花洲赶赴戈壁见黄老道心里百味俱全。
岛上那红褐色的土壤,鲜血无法凝固,上空的阴霾无法散开,偶尔看见的断枝上挂着早已辨认不出的肢体部位,地上随处可见鲜活的尸体,四周充斥着无尽的厮杀声、呼喊声、枪鸣声,一把匕首悄无声息探近她的颈部动脉。
"啊!"
小七睡梦中猛然惊醒,一身冷汗,上一世的场景如影随形,他已经好久没有做这样的噩梦了。
外面新月如钩,寒凉如水,他再也无法入眠,索性起身走入夜色之中。
百花洲的景色在月下生动迷人,影影绰绰如潮水起伏着,皎洁的月亮散发着银色的光芒,水面上小小的波光粼粼闪闪让人赏心悦目,远处的月光洒在了漫无边际地白沙上,犹如洁白的丝绸上点缀了无数细小的夜明珠般梦幻、迷人,整个桃花林交映着银银的白光。
黄老道所在地戈壁滩在百花洲东北方向两百多里的地方,所幸花无意对这条路十分熟悉,一路都能寻到小块绿洲补给,走得比小七寻百花洲时轻松多了。
路上花无意有意无意地暗示黄老道武艺的登峰造极。
小七心中细细思量,暗下决定。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整整一月才到达。
浩瀚无垠的戈壁滩,粗犷豪迈,雄浑壮阔,滩上布满粗砂、砾石,踏在上面,沙沙作响。一条条干沟毫无生气地横卧在上面。除了一些麻黄、沙拐枣等耐旱植物点缀其间,很少有植物生长,动物也销声匿迹,正是"穷荒绝漠鸟不飞,万碛千山梦犹懒"。
戈壁滩的洞穴里,黄老道花无意小七三人对饮。
"小七,不必拘礼,我与无意乃忘年之交,今日在这茫茫大漠中我们三人对饮实在是缘分!你为何心事重重?"
"前辈,在下非是拘礼,只是在下向来愚钝, 对人对事有些迷惘故一直郁结于心。"
"我常在想,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又将去往何处?"
"这就是你的郁结所在?"黄老道拂须不语,慢慢起身面向穴壁,"小七,你跟我来!"引着小七步入里间一个暗室,抽出一本厚厚的书递给他,那书面上竟是拉丁文,他一眼就认出这一本是圣经,"那是五十多年前,当时我还是少年,刚开始游历各方,进了大燕庐州北山尽头处的北漠,我很好奇北漠的尽头会是什么,于是只身进入,最终看到尽头,是大海,是广阔的大海,一望无际,波涛连天,那时我也这样问我自己,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又将去往何处?于是我沿着海岸线一直向前走希望能寻求答案。有一日我碰到一个异族人,他有一艘高耸入云的船只,那船只竟是用铁所铸,我认为他是世外高人便向他求教这三个问题,他没有回答却给了我这本书并说答案就在这书中,可惜这么多年我仍是无法参透。"
小七心中惊涛骇浪,天外有天,这个世间除大燕北齐和南理外在那沙漠尽头大海的另一边一定还有别的国家,会是古罗马吗?
"小七,无意给我看你的指针圆盘时我就知道你或许能看懂这本书,因为那个异域人手中也有一个类似的圆盘,它的指针永远指向正南。"
"前辈,在下确实对这异域文字略知一二,不过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小七只管讲!"
"在下想拜前辈为师研习武艺。"
"哦,为何有此心?"
"前辈,实不相瞒,在下对自己的身份来历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何人对我下毒又将我卖进青楼,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小七,我从来不收徒",黄老道看着眼前的少年,那平静的面目后是掩不住的悲凉但直面的坚定让他的双眼熠熠生辉,"但我想我们可以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我教你武功,你教我认这本书上的异域文字。"
"成交。"小七躬身致意,"谢前辈!"
他想黄老道此人真如花无意所言,行事不循常理。
戈壁滩时而静悄悄,静得让人窒息,偶尔一股旋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空,更有一股莫名的静寂气氛。时而狂风大作,飞砂走石,那气势似要把整个自然界消灭在它的淫威之下,令人畏惧而又无奈。戈壁滩上满目苍凉,毫无生气。然而,那麻黄草为了寻找水源,把根深深扎进粗砂砾石里。这种貌不惊人的植物,枝叶窄小、枯黄,但它高仰起头颅,怒视着荒原,看不出丝毫的妥协和乞求。
花无意早已回了百花洲,整个戈壁滩上只有师徒二人和无尽的泠冽风沙石砾。
小七废寝忘食,彻夜习武。他的此刻的心异常安宁,永恒的宇宙,无穷的空间,广袤的天地,自己不过是千山万海中一缕尘埃,既然自己历尽艰辛至今仍鲜活着,那就勇敢地去活着,这一世的命运绝对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三四年的戈壁滩习武生涯转瞬即逝,厉风中小七身姿挺拔,肤色幽蜜,双目晶亮,吐纳深邃绵长,步履沉稳劲霸。
每年四月雨季之时花无意都会来戈壁滩,每每注视雨中身影沉默不语,几日后又匆匆而去,小七对此无知无觉。
"小七,你的轻功如今已是大有所成,内力也充盈培实,在三国之中你可以算上一流高手,但你欠缺的是与人交战的应对经验!"黄老道自是不知小七前世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他沉默不语,知道分别的日子来临了,果然。
"小七,我自知年岁已高欲在闭眼之前再行走一遍这大陆上的山河,你过几日便出沙漠经历你的人生吧!"
"谢前辈教导多年!"小七伏地行叩首礼。。
、端倪
两个月后,小七出了沙漠。
燕京月如银盘,正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观星楼飞檐钩戟反转上翘,檐尖上一身影迎月而立,仿若飞身欲赴天宫,正是孑然一身的小七。
月下阴影处一瘦小的黑影一闪而过去,小七一时心奇沿着屋顶一路追踪,跟到东区一座开阔的宅子。那黑衣人进了西角的边缘熟门熟路地进了一个小院子,扣了三下门棱,一个彩衣飘飘舞姬模样的女子轻飘飘出了门,两人耳语几句,那黑衣人便迅速原路撤回,刚一出东区拐角就被击得钉住身影晕了过去。
黑衣人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反绑在一根木柱子上,四下昏暗,不见天日,正欲呼救,突感一股杀气近前。
"你要敢喊出声,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
沙哑的声音辨不出男女,那人从暗处走出来,看不清五官,但一双眼睛冷酷至极。
"你是谁?为何绑我?"
"你们圣教左护法三日后来燕京干什么?"
"什么圣教,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啊!"他话音还没落下,一枚尖钉已经刺入他的膝盖,他痛得一声尖叫,紧接着又一颗钉入另一只膝盖,全身疼得痉挛,双腿顿时软瘫,全身重力全靠绑他的绳子依存。
"好久没有练活靶子了,今天算你有福了!"说着手里摊出一把尖钉,昏暗中闪着泠冽的光芒。
"大爷,大爷,我说,我说!"
小七的嘴角微微上翘。
三日后燕京东区国舅府张灯结彩,中秋后三日正是王太后亲弟王怀安生辰庆典,此人在燕京任京畿卫,统管燕京城治安也算是有点实权,为人还算实意,处事也玲珑,此次生辰又是而立之庆,未时将到之时,满座宾客,唱礼声道贺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直到府外高呼,"王爷千岁!"王怀安慌忙带着众宾客出门跪拜相迎。
他心中是早知王爷会来贺寿但对于众人来说却是意外之喜,没想到此次贺寿能亲睹摄政王的风采。。
"平身!"。
白锦衣神色稍暖,径直登高台落于上座,王怀安忙招呼各宾客落座,对身边总管说了声开始,自己也走上高台坐于副座。
场下顿时烛火齐燃,灿若骄阳,丝竹响起,香雾缭绕,众舞女手持蟠桃入场,正是传统的祝寿歌曲。
场上众宾客就着歌舞纷纷向王怀安举杯贺寿,有几个大胆的向摄政王敬酒,王爷凤目微挑致意畅快略饮,众人更觉得王爷容貌风采和传闻一样天人之姿,但似乎性情却不若传闻中冰冷严苛拒人于千里,一时场上其乐融融,酒过三巡,到申时众人皆有些醉意,王怀安更是面色潮红,跟王爷介绍歌舞曲目。。
下一个节目正是他一月前费尽心思挖来的名角舞姬小彩蝶,腰细若碗口,身轻如燕,最擅长鼓上舞。一阵响鼓由轻至重奏起,七八个束腰束袖的汉子抬了一架大鼓入场,那鼓上一女子七色彩衣,身型飘逸,彩丝翻飞,脚踏响鼓奏音。
小七夹杂在这七八个汉子里围着大鼓敲击边缘,心中安安观察这几人,心中猜度哪个才是南理国圣教的左护法,转身换位之际他稍抬眼高台,台上主座白衣锦袍之人对着远处正门口红唇微动,并未出声
小七看得明白,那唇形吐出的正是"封闭出口!"
他心中一惊,刚潜入时他就发现这府邸兵士调动布防异常,果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只能见机行事。
正在此时,那彩衣女子一个倒身下腰飞旋着刺向高台,手上寒光咋现,直抵主位,众人皆呆楞中还没回神,主位上人左手已经握住那软剑,右手顺势对着近前来的脑门就是一掌,那舞姬被一掌毙命顿时如断线的风筝摔在主座侧后一动不动。王怀安吓得早已瘫软在地,哪里想到要叫护卫。
场下众宾客这时也恍然大悟,有人惊叫一声,"有刺客!"却不见有护卫上前,反倒此时堂前大门忽然从外封闭,于是四下慌窜乱作一团。
小七见身边这几个汉子立时飞窜到不同方位齐齐发出四面八方的各色暗器,闪着蓝幽幽的光密不透风直扑那高台上一立而起的白衣王爷,他马上飞身攀上堂角缩身隐入梁柱后细细观察下面的打斗。
白锦衣面对扑面而来的暗器不可察觉微微一嘲,面色骤冷,右手从座下抽出一块银线绣锦轻轻一扬一转,那些暗器净数掉落。
小七看得心中安安惊奇,暗器飞扬回旋中,他忽然发现那本已被白锦衣一掌击毙的彩衣舞姬四肢动了动,遥遥欲起,手中软剑直指白锦衣后身,小七细看终于察觉沿着那舞姬四肢静脉处延伸出几缕异光在空中若隐若现晃动,他眼光跟着那丝线,终端十指操控的那人正是七八个汉子之一的一人,此人应该就是圣教中善操丝术的左护法。
小七细细记下那张脸刚想随着宾客撤出场外,忽然看到宾客中有人相继昏厥,那几个黑衣人也相继脱离软到,唯剩下那操丝人,他忽然心中一动立马闭气倒地。
场上,白锦衣独立高处,回身一个掌风,那偷袭的舞姬死尸飞了出去拉扯得堂下那操控之人顿时口吐献血。白锦衣冷声一喝,"抓活的!"堂顶上顿时飞下一个身影,急点那人几大要穴,正是摄政王随侍墨玉公子。
高台上那人白衣墨发,微微动容,"圣教左护法,本王等你多日了!"那俯视他的双眸寒气逼人。。
被制住的人面色灰白,"你早已知晓?白衣锦服的摄政王果然名不虚传!我想问一句你倒底是什么察觉的?"
"你一入大燕的国土!"
"原来我早已成你的猎物!"说罢闭目不语。
"穿了他的琵琶骨,钉在地牢上,一会定当好好讨教。"
"是。"
堂前大门打开,金甲银枪的卫队团团把住门口,当前一人一身金银双色铠甲腰配青龙含珠跨刀,手持红樱金枪气宇轩昂,正是摄政王护卫头领上官重莲,"府外接应的刺客均已清除,请王爷示下!"。
"将那左护法同伙都绑了丢进地牢。给宾客解药。"
"是。"
侧厅里,醒来的王怀安跪在白锦衣身前,诚惶诚恐,"王爷,属下愚昧,属下该死,让王爷受惊,属下该死。"他万万想不到一个小小舞姬斗胆包天敢行刺堂堂摄政王,更想不到此次刺杀连环计竟是圣教左护法出动。想到当时的凶险他就心惊,若是摄政王在自己的府上遇刺身亡他就是百口莫辩了,而那圣教近年甚是猖狂频频动作,若不是王爷早有察觉有所防备后果不堪设想。
"你可知此次刺杀真正的目的之人是你!"
"我?"他不解。
"此次刺杀是那左护法一手策划,若成功你便摊上合谋刺杀当朝摄政王谋反的罪名,若没有成功那刺客也是出自你府上,本王便也猜忌你的用心!"还有一句话他还没说完,只要自己对王怀安有了怀疑那圣教更好拉拢这个燕京京畿卫。
一番话说得王怀安一身冷汗,瘫坐花砖上,猛地叩头,"王爷明鉴,下属对大燕对王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又道,"那圣教中人真正是好险恶的用心!"
"行了,起来吧,本王对你还算知晓,自是用人不疑,但你用人不察,府邸不严,引狼入室,身为我大燕京畿卫,统领燕京治安竟让圣教中人潜入却不自知是在是该罚!"
"是,是,属下该罚,属下该罚!"
"当众受杖三十,不得修养,即刻亲巡燕京城一月,可服!"
"服,服!谢王爷信任!"王怀安心里明白,这样的惩罚并不过分。
此时的地牢里,小七早已割断了绑绳,又点了其它人死穴,看着那钉在壁上奄奄一息的左护法。
南理人本来相较于大燕男子身形本就矮小,这左护法更是单薄,但手脚却颇长,尤其一双手指细长得有些诡异。
"都说圣教中左护法双手灵巧无比操纵死尸犹如活人再现,凭着这双巧手十年稳坐圣教左护法之位,你说要是我将你这十个手指齐根切断你"
说着他已经拔出靴底的匕首刀口紧贴那男子的指根。
"你不是阿武,你到底是谁,怎会我教易容术,有何企图?"
小七心中怔忡,临出沙漠那百花洲红衣公子花无意赠给自己的易容膏竟真是南理圣教三宝之一的易容之术,他当时还以为这易容之术在古代不算什么。
"现在是我来问你,"小七一刀斩下他的食指,他心中确实有些厌恶这双沾满死尸之气的手,"我既然可以混进来切你的手指,我自是也能救你出去,大燕摄政王的冷酷手段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提起白锦衣的手段左护法一阵寒颤。
"圣教三宝由谁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