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自然吃不得这个哑巴亏,必然要拉着人分证,彼时被人发现这个雪洞,两女就算浑身是嘴,只怕也洗不清了。
周芷若望着雪洞中的青年,脸上阴晴不定,她可不想因为这一点节外生枝,毁了自己的大计。正待杀人灭口、永绝后患之时,殷离早已拉住她的手,幽幽道:“姐姐,他受了伤,横竖也活不成了。不如,便索性嫁了他,让他在新婚之夜死去,我们永远在一起可好?”
周芷若听着她疯言疯语,不得已低声斥道:“你疯了!”
殷离委屈道:“姐姐,难道你心中有人,不愿和阿离在一起吗?”
周芷若望着殷离,只觉得她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眼中闪着极明亮的光彩,夹杂着忐忑不安和期待,因自己迟迟不肯回答,那份光彩便渐渐地黯淡了下去。
一时间,场中静的呼吸可闻。
正在这时,雪洞中那青年突然又呻。吟了一声道:“两位姑娘,我韩林儿对天发誓,若看见半点不该看的东西,情愿天诛地灭,五雷轰顶。但求两位姑娘手下留情,留我一条命。”
殷离见周芷若默不作声拒绝了自己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绝妙办法,心中正觉得委屈,听雪洞青年如是说,冷笑一声,道:“你倒是贪生怕死,你倒说说看,留你一条狗命做什么?”说罢,恼羞成怒,一掌就要往雪洞青年的天灵盖劈下!
这次却是周芷若眼疾手快,拦住了她。周芷若目光闪动,问那雪洞青年道:“等等,你方才说,你叫甚么名字?”
韩林儿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慌忙低下头去,将眼睛望向别处,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我叫韩林儿,我……也是明教中人,我……是被歹人打伤,送到……这里来的。我……真的……甚么也没看见,我……罪该万死,不该冒犯……冒犯两位姑娘……”
“韩林儿,”周芷若重复了一遍,加重了语气道,“可是韩山童的儿子韩林儿?”
殷离“呀”了一声,显然,她这些年跟着周芷若,于战报也听说了不少,知道韩山童是朱元璋、徐达、常遇春等人的首脑,这些年来连败元兵,威名赫赫。
韩林儿听周芷若这么说,颇感意外,他仍然低着头不敢看两人,言语里却自然而然多了几分惊喜:“姑娘也听说过家父?”
作者有话要说:
☆、争位
王难姑拉扯着严清吵吵嚷嚷前来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然而,一向爽快的周芷若却难得扭捏了起来,只说刚刚沐浴毕,怕见得人多了,冲撞了明尊,只允王难姑和严清两个人入青帐察验。
严清心中暗自冷笑,周芷若和殷离武功高强她是知道的。但是此时她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她的部曲就在青帐之外,哪怕周芷若她们发现了自己的计划,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把她怎么样,于是信步走入青帐,有恃无恐。
然后,她刚一进帐,就被打昏了,连声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王难姑惊讶地捂住嘴,她在看到韩林儿的同时,也看到了殷离一脸急切地做出了那个噤声的手势。
紧接着,周芷若连点严清周身数个大穴,唤醒了她,趁着她双眼迷离之时,动用九阴真经中的迷魂大法,成功催眠了她。她将声音压成线,直接送入严清耳中,就连王难姑离她这么近,也只能看出她嘴唇微动,然而说的究竟是什么,却没能分辨出来。
片刻之后,严清陪着笑,同王难姑携手走出青帐。
“都是一场误会。想是我手下的姐妹们看花了眼,还请毒仙莫怪才好。”严清笑着说道。
王难姑冷冷说道:“此事还请门主为两位姑娘澄清。否则,风言风语,无论门主抑或是我,都难辞其咎。”
“那是,那是。”严清满面堆笑,连连点头。
当天的受洗入教仪式自此之后便没有再出什么岔子。一直到了晚上无人之时,周芷若和殷离才一个人望风,一个人偷偷把韩林儿从另外一个雪洞中放了出来。
“此处局势瞬息万变,不宜久留。你还是速速回到你父亲那里吧!”周芷若如是吩咐道。
说也奇怪,韩林儿明明是韩山童的儿子,在朱元璋、徐达面前都颇有几分上位者的气度,然而在周芷若面前,却唯唯诺诺,恭敬得很,用俯首帖耳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又过了两日。光明顶山两大法王、五散人、五行旗、天地风雷四门的首脑悉数到场,教主之位争夺战正式拉开序幕。
殷天正和韦一笑都为这场争夺蓄谋已久。殷天正自有一手创立的天鹰教做后援,韦一笑身后有五散人支持。五行旗、天地风雷四门扬言互不相帮,只说此乃教内争夺,但求兄弟们别伤了和气。
江湖中人争位,不看年纪不看资历,在人望各有千秋的情况下,自然还是以武功定胜负,拳头拼输赢。殷天正和韦一笑三言两语,便将这点敲定下来。
殷天正和韦一笑拼斗了一场,殷天正胜了一招半式,正要趁热打铁,逼得韦一笑一方承认自己,便见韦一笑长笑一声道:“我已尽力,便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了。丫头,该你上场了。”
殷天正听了他的话,正觉得莫名其妙间,周芷若却已经缓缓站了起来。
殷天正是亲眼见识过周芷若的本事的,知道她武功比杨逍还高,自己确实没有胜她的把握,便笑着说:“怎么,韦兄打算车轮战吗?若是她也输了,难道还要五散人、医仙毒仙贤伉俪,逐个下场吗?”却想含糊过去。
韦一笑便指着周芷若说道:“殷兄想当教主,刚巧我这个侄女手头功夫也不弱,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向殷兄讨教一下,但看殷兄肯不肯赏脸了。”
这话端的厉害。殷天正自然不好说自己怕打不过周芷若,反倒颜面无光,但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个动手打。一旦打赢了,自己年纪这么大,成名这么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旦打输了,非但教主做不成,只怕白眉鹰王这一世英名,便毁于一旦了。
殷天正也是老而弥坚之辈,当下也笑了笑,说道:“这位周姑娘的武功,老夫倒是见过的,竟比杨逍还强上一筹。刚好老夫身边,有个不成器的孙女,却酷爱习武,一身武功也甚是不弱。她和周姑娘年纪相仿,便由她代老夫同周姑娘走上几招,如何?若是她输了,便算老夫输了。”他早就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是不能和周芷若直接交手的,且让殷离下场,就算殷离输了,他也已经想好后路,总比自己一大把年纪被小辈羞辱的好。
周颠在一旁喊道:“若是你认输,这教主之位便由我们几个说了算了。你可是这个意思不?”
殷天正笑道:“这个自然。”
众人议定,便拿眼睛望着殷离和周芷若,等她们开打,好决定最终的胜负。
谁知等了片刻,殷离却先笑了起来,她笑着向殷天正说道:“爷爷,你却不知道。我的功夫,一直以来都是周姐姐教的。我们在一起喂招拆招了无数次,我次次都落在下风,这还是她有意容让,没用杀手锏的缘故。若是实打实,我比她差远了。武功中一招一式尽在她掌握中,这教孙女如何打?”
殷天正听了,心中便忍不住有些失望。但是他是何等老奸巨猾之人,殷离的反应也在他预料之中,当下便笑道:“如是便是老夫输了。恭喜蝠王,恭喜五散人,为我教访得这样一位年轻高手做教主。”
他这番话说出,韦一笑和五散人都愣住了。
韦一笑虽然和五散人就杨逍诸事结成同盟,但是教主争位何其敏感,他们始终没有寻到时间开诚布公地谈上一谈,是以各人都要揣测他人的想法。
在韦一笑看来,自己武功不及殷天正,周芷若自然是会代表五散人这方出场的,而若周芷若赢了,自然会奉彭莹玉做教主。冷谦、铁冠道人也做如是想法。
彭莹玉倒是看着周芷若长大的,知道此女极有主见,心里也有成全她的意思,只是考虑到明教群雄林立,她资历尚轻,纵有周子旺之女的身份,只怕仍不能服众,因此虽有此意,却没敢向她保证什么,生怕给了她不切实际的希望之后又失望,打击太大,只想着见机行事;
说不得隐隐猜到了彭莹玉的想法,但是也不是很确定,不敢妄测。
至于周颠,这就是一个混不吝,对他而言,无论是韦一笑或者五散人中任何一个,或者是周芷若,甚至是胡青牛,拿来做教主,都是极好的。如今见殷天正这方也点头应允周芷若做教主,心中只觉得不管怎么说都是己方的胜利,拍手笑道:“好啊,周姑娘要做明教教主,那是太好不过了。我明教三十多代教主都是英雄好汉,如今却出了一位美人教主,明教兄弟看在眼里,口中不说,心里也定然欢喜。”
韦一笑拿眼睛看着彭莹玉,见他面带微笑,虽然仍摸不透他的想法,但看他也没有十分反对的样子,便也试探着表态道:“周姑娘原本就是周子旺的女儿,于我明教渊源甚深,前日又在弹劾光明左使之役中出了大力,甚至还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我教阳顶天教主的神功并遗书。这简直是上天送给我们的教主。周姑娘为人又好,许多明教兄弟都经她医治,了却陈年旧疾,就连我这只老蝙蝠,那吸血的毛病也多亏了周姑娘,才能根除。如此的教主,却上哪里找去。彭和尚,你说是也不是?”
彭莹玉见韦一笑这么说,又看铁冠道人、冷谦等虽不做声,面上也显出了认同的神情,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微笑着说道:“诸位兄弟能如是想,同心同德,正是我明教之大幸。既如此,我们就推举周姑娘做教主,如何?”
群豪闻言,无不欣喜,慨然应诺。
于是光明顶上熊熊圣火再度燃起,众人便依照明教的规矩,举行了教主册立大礼。
正在此时,突然间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也想做我明教教主。问过我范遥了吗?”
紧接着,一个面目狰狞的头陀便从暗地里现出身形,他手上提着一个布袋,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他刚刚现身,明教中有和汝阳王府打过交道的人便开始议论起来:
“他是汝阳王府的走狗苦头陀!”
“他杀死了我明教许多兄弟!”
“他今日居然敢到这里来,兄弟们,操家伙灭了他丫的!”
顿时群情激奋,五行旗、天地风雷四门中众兄弟剑拔弩张,都望向自己的首领,只待旗主、门主一声令下,便涌上去将那头陀拿下。
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里,苦头陀公然不惧,只是用那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别人认不出来,也就罢了,鹰王,蝠王,五散人,你们也装作认不出范遥来吗?”
他这么一说,韦一笑、殷天正等仔细往他身上打量了几眼,面色便都有些古怪,只是不敢确定。
苦头陀仰天长笑道:“想我范遥,为揭开汝阳王府惊天阴谋,不惜自毁容貌,在汝阳王府中装哑巴装了十几年,整日里战战兢兢,想不到兄弟们已经认不出我了。既如此,你们看好了,这是什么?”
说罢,他的手中变戏法似的出现一把短剑,刹那间,剑意飞扬,宛如缤纷的落叶。
“是落英剑法!”便有人惊呼道。
“是只有杨逍和范遥才会的落英剑法呀!”在场的兄弟们不乏十几年前的旧人,纷纷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自择
周芷若见状,不免疑惑,退到彭莹玉旁,低声问道:“他怎么懂得落英剑法?”
彭莹玉遂低声向她解释:“他便是我教的光明右使范遥。两人据说师出同门,一向颇为要好,江湖人送外号‘逍遥二仙’。 他们的武功极其繁杂,落英剑法本是昔年桃花岛的独门武功,不知怎的,也被他们学会。只因这武功使将出来姿势潇洒,和‘逍遥二仙’名号相合,便成了他们的招牌。”
想了想又说道:“范遥和杨逍情深意重,与别人更不相同。只怕他此番来,会刻意刁难你。”
周芷若道:“我自理会得。”
他二人一问一答间,明教众兄弟早已上前和范遥相认。说及前事,范遥自称当年阳顶天失踪,明教四分五裂,他无意争夺教主之位,行走江湖,听到金毛狮王谢逊的师父成昆和汝阳王府密谋,只恐他们对本教不利,便自毁容貌,潜身其中。虽然为表忠心杀了几个明教弟兄,可那都是权宜之计。一边说,一边发狠将自己左手两根手指斩落下来,说待完成明教抗元大业,再奉上人头,以全教规。
殷天正、韦一笑等人都是老江湖,又素知范遥狠辣诡诈,便知道他是想借此脱罪,心中腹诽,明面上却都劝着说:“范兄何必如此?可惜,可惜。”却算是认下了这位光明右使。
范遥此时便向周芷若道:“我范遥出于护教苦心,不得已残害了几位兄弟,日后自会请罪。周姑娘杀了我明教的光明左使,却还想当教主吗?”
说不得闻言,赶快在旁边解释道:“范右使有所不知。杨逍因身犯数条重罪,已然遭两大法王、五散人联名弹劾,已非光明左使;而杀他的人,是他的私生女儿杨不悔,和周姑娘无关。”
范遥有备而来,怎能不知道杀杨逍的凶手?但同时他也知道,若非周芷若出手和杨逍相斗,他的好兄弟怎会死于非命?他这么质问周芷若,原本就是一种试探,想看看教中其他人的态度究竟如何。
范遥见周芷若得五散人维护,稍一思索说道:“既然周姑娘未杀光明左使,倒是范某误会了。请教主恕范遥不知之罪。”一边说,一边躬身向周芷若拜了下去,却是属下的礼节。
彭莹玉在旁看了大惑不解,他见范遥气势汹汹而来,料想定有后着,想不到他连考校周芷若武功的步骤都免了,直接就承认周芷若是教主。这倒叫彭莹玉有些不安起来。
但见周芷若伸手将范遥扶起,落落大方,尽显江湖巾帼女侠本色,看得韦一笑、五散人等人暗暗赞叹。
谁料想范遥又向周芷若抱拳道:“适才属下多有冒犯,幸得教主见谅。属下自知有愧,特从山下将冒犯了教主的小贼擒来,恭请教主发落。”
他这番话倒说得在场诸人面面相觑。几时有小贼冒犯周芷若了?
范遥却微笑着说道:“属下那日潜在光明顶旁,听得清清楚楚,教主入教受洗之时,有名小贼,在旁窥探。纵使教主宽宏大量,饶他性命。但以属下看,姑娘家的名节是极要紧的,焉能被这小贼败坏了,岂不是显得我明教无人?因此将这小贼擒了来,恭请教主发落。”
他这番话一说,在场诸人的脸色就精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