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玦进门后,似笑非笑地望着“秀行”,道:“怎么,你认得我?”
蛇妖浑身微微发抖:“明玦……帝君大人……小妖,小妖一向仰慕……”
明玦冷笑道:“你仰慕我?本帝君怎么不知道。”
蛇妖道:“三千……千年前,我还、还只是一条小蛇,有幸见过大人天颜,自那时候就……就忘不了大人……做梦也、也……想见到大人,如今……”
秀行听了这话,越发呆若木鸡,瞠目结舌,这蛇妖见了明玦,口齿都不伶俐了,这话语之中,竟是赤裸裸地在倾诉倾慕之情……秀行想到它是以自己的模样说这番话,做这番表情,当真是无地自容。
明玦上前,将玄狐一把推开,伸手攥住“秀行”的手,喝道:“住口!有你这种仰慕者,本帝君实在愧不敢当,你有眼无珠又胆大包天地,竟敢强占本帝君徒弟的身子,本帝君不好好地惩治你,难消心头之恨!”
“秀行”甚怕,可怜巴巴地望着明玦帝君,道:“小的……小的知错了,不知道她、她是大人的徒弟,若是知道的话,必然、必然是万劫不复也不敢上她的身,还请、请大人息怒……”忽地望见明玦的手握着“自己”的手,顿时又是欢喜的将要晕过去。
明玦横着双眸,本是要左右开弓打上几个巴掌的,然而到底是秀行的脸,一时便下不了手,就道:“想要我息怒也成,赶紧地从我徒弟的身子里滚出来!”
蛇妖闻言,本能地道:“小的遵、遵命……”旁边玄狐抱着双臂看热闹,闻言便挑眉,明玦哼了声,蛇妖却又没了动静,明玦不耐烦道:“你到底想如何?!”
蛇妖小声说道:“大人,小人……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明玦帝君喝道:“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同本帝君谈条件?”
玄狐见明玦气焰十分嚣张,很是无奈……偏生是一物降一物,他先前好言相劝蛇妖都不听,只吃明玦这一套。
蛇妖嗫嚅道:“小人……自知道死罪难逃,也不敢求更多……过分之事,只是、只是想求大人……给小人……一线、只是一线而已……一线生机,就让小人,变成一条平凡小蛇也好,小人、小人只想要留在大人身边,求大人……”
玄狐闻言,便露出惊诧表情,若有所思地看向明玦,微微笑道:“明玦,看样子这蛇妖是真心喜欢你啊。”
明玦横他一眼,怒视蛇妖,蛇妖垂眸,却是个垂泪的模样,道:“大人……大人若是不答应,小人宁肯死……小人绝非是故意抗命,也绝非是想要逃命故而要挟,只是……小人此生最大的愿望是能再见到大人,先前受了那些人的挑拨,妄自想要修炼成仙,也是存着个能再见大人的念想……如今,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却忍不住想贪求更多一点,求大人了……”
秀行在体内,同这蛇妖心灵相通,先前本以为蛇妖必定是想借机逃走的,然而此刻,心中却只有一股钝钝的酸痛之意,秀行心中一震,怔怔想道:“难道这蛇妖,真的喜欢明玦师父么?这、这当真是……匪夷所思……”
明玦双眸闪烁不定,玄狐君道:“明玦,这畜生如此喜欢你,你便笑纳了罢啊……”
明玦喝道:“它占着秀行身子呢!你说这话,也不怕那人不放过你!”
玄狐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清尊,当下打了个哆嗦,不敢出声。
明玦看了会儿“秀行”可怜兮兮的样儿,终于冷冷说道:“你对我痴心妄想,也别想我能为你所动……你虽然说你并无要挟之意,但你如今在我徒弟身体之中,我也难奈何得了你,你说这话,岂能让我信服!”
明玦竟是不肯妥协,蛇妖怔了怔,说道:“也罢……我、我错了……要如何处置小人,任凭大人……就是了,能跟大人如此……相见,小人、或许已经心满意足了……”
蛇妖说完之后,一声叹息,便从秀行体内脱离而出,而就在蛇妖离体之际,秀行双眸一闭,身子蓦地往后倒下,明玦上前一步,将秀行抱住。
蛇妖的魂漂浮空中,玄狐怕它再逃脱,便上前将它擒住,没想到蛇妖竟一丝也不曾反抗。
玄狐心中啧啧称奇:这蛇妖先前对上他的时候还懂得谈条件,如今被明玦呼喝几句,竟自动放弃讨价还价之机会,乖乖束手就擒。
明玦却理也不理会蛇妖,只是望着秀行,边唤道:“秀行!丫头!”见她毫无反应,便怒道:“你把她怎样了!”
蛇妖被擒,一枚魂变得极淡,垂头丧气道:“是我占了她的身体太久,伤了她的元气,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明玦忙中失措,闻言急忙抬手按上秀行额头,掌心里仙家真元滚滚而入,秀行身子动了动,慢慢地睁开双眼。
“明玦……师父……”秀行呆呆地望着明玦,轻声唤道。
明玦大喜:“秀行……你没事了么?”
秀行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脚,身体,勉强抬手摸摸脸,道:“明玦师父,我没事了,我回来啦……”
明玦将她抱入怀中,蛇妖在旁边看的又是羡慕,又是害怕,情知即将面对可怕的惩罚,然而明玦在侧,它竟也不算是十分恐惧了。
玄狐君哈哈笑道:“明玦,还是你厉害,我甘拜下风。”说着又看秀行,笑眯眯道,“丫头,我们两人来救你,可感动么?”
玄狐低头望着秀行道,“其实是你师父叫我们来找你的,因为狐狸他找人的法子是一流的,你师父他本要跟着来,只是我们怕他按捺不住,反而会打草惊蛇,因此他未曾跟来,”说着又看玄狐,道:“幸好未曾跟来,不然的话,你以为他看到秀行穿成这样,又同你……那样,会放过你么?”
玄狐君咳嗽了声,道:“这回可不是我来轻薄她的哦……好啦,咱们谁也不说出去如何?倒是这条蛇,该如何是好?它对你当真一往情深呢!”
明玦听了,便皱眉看向那条蛇精魂魄,而正在如此,玄狐忽地皱眉道:“噫,不妙啊……”喃喃地还未说完,房门再度被推开,一道影子极快而入,金色的眸子一眼便看到明玦怀中的秀行,一怔之下,顿时便闪身过来。
秀行一见来人,顿时万般委屈涌上心头,叫道:“师父!”便也从明玦怀中跳落地上,向着清尊身上扑去。
65、探消息,四人相会
秀行本能地便冲到清尊身旁,他却也已张开手臂抱来,师徒两个当下紧紧抱在一块儿,旁若无人地。
旁边玄狐看得心惊肉跳,总觉得哪里实在太过不对了些,但纵然知道,又怎敢说出口?
身子相挨,秀行重回清尊怀中,心中顿时无限安稳,然而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透过来,却又骤然让她心中一跳,顿时想到了昨夜那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
几乎来不及想其他的,秀行蓦地放开清尊,反而猛然后退一步。清尊猝不及防地,怀中已经空了,呆呆看了秀行一眼,秀行低着头不敢看清尊,只觉很是不自在,极小声说:“师父……我、无事了。”
清尊双眉微蹙,目光一动,忽地望见旁边玄狐意味深长的眼神,又看对面明玦负手施施然地一副看好戏态,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了秀行手腕,将她重新又拉回来。
秀行还试着挣扎了两下,然而旁边守着两尊神,却又实在不想做得太过,便只是低着头,脸颊却已经红得如涂了胭脂了,眼睛望着清尊的手,他的手劲自是极大,牢牢地握着她……秀行心中竟不免又出现好些荒唐场景。
清尊见她起初还挣扎来去,心中无端地恨火燃烧,足将她拉到身边后才罢休,便又挑眉去看玄狐。
玄狐君见此人的脾气果真又要发作了,当机立断,便做无视状,目光在空中虚浮而过,同明玦相对,明玦“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道:“方才的嚣张哪里去了,瞧你这欺软怕硬的德行!”
玄狐君悻悻然,明玦才又看向清尊,道:“老友,不是说让你乖乖地等候便是了么?为何竟如此按捺不住?”
清尊道:“我甚是不放心你们两个。”
得了如此坦率的回答,玄狐君同明玦两个很是无言,明玦笑道:“你不放心那狐狸也就罢了,我可是最正经不过的人。”
玄狐君便瞪明玦帝君:“你这算是卖友求荣么?”
明玦帝君施施然道:“他也是我的好友,顶多算是我识时务把好友卖给好友,因此不算。”
玄狐君啐道:“我就知道天庭里出身的那些,看似道貌岸然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玦帝君正色道:“你最近欲求不满,眼神大有问题,我是有名的出淤泥而不染的,何况我是小丫头的师父,是一百万个心为了她好,不然的话,此刻正好端端醉在广寒宫……做什么跑来这里同你这狐狸搅合。”
玄狐君笑道:“滚你的罢!”
一语说罢,旁边清尊道:“明玦,你早就不是她的师父了,闲话休说,这只蛇怎么处置?”
那蛇妖正在一边儿眼巴巴地看着明玦帝君,幸好已经没了元身,不然口水都要流出来,闻言猛地缩成一团。
明玦帝君闻言,便淡淡然道:“我怎么知道,不如交给狐狸罢。”
清尊颇恨,道:“虽没了元身,不过用三昧真火细细煎熬他这残碎的魂魄,倒也有趣。”
蛇妖嘤嘤哭道:“饶命,饶命……”被三人威势压迫,渐渐地竟缩成小小地一团光影小蛇状。
玄狐君斜睨着它,说道:“可惜了,修炼了三千年,元身必然也难得,让我吃了也是好的……”说着便舔了舔舌头。
秀行一直垂着头不语,听他们商量着怎么处置蛇妖,便想到蛇妖方才对明玦帝君的一番谈话,她心里稍有些可怜这蛇妖,然而想到它曾夺走自己身子,且百般“虐待”,便觉得开口替它求饶似太妇人之仁。
只是望着那蛇妖的魂魄瑟瑟发抖之态,又望着这三人虎视眈眈地,隐隐有些虐待妖物的嫌疑,秀行便小声说道:“师父,不要折磨他了……反正他都这样了……就……就直接杀了罢……”
蛇妖对秀行做过什么,只它自己最为清楚,它自然不奢求秀行替自己求情,她不来火上浇油便是最好了,此刻听她竟开口替自己求一个痛快,意外之余,不由地有些眼泪汪汪之意。
清尊垂头看着秀行,细细打量着她,道:“这幅模样,是它所为?”
秀行呆了呆,才反应过来清尊所说的是自己身上穿着的这套衣裳,以及头上……她想到镜子里自己头戴大红花的模样,羞臊的不行,急忙抬手捂住脸:“师父别看!”
清尊见她害羞,便微微一笑,将她捂脸的手握住:“没关系,不算难看。”
秀行只觉得这句话比说她难看还要厉害三分,清尊却又问道:“它把你弄成如此,是想如何?”
秀行浑身一抖,想到蛇妖的意图,脸上顿时像是那云霞满天,连耳朵根儿都红了起来。
别说是秀行,旁边的玄狐君同明玦帝君一听,也都双双心虚起来。原来他两个联袂寻来之后,玄狐君乃是妖神出身,本性又颇为邪气,跟那狡蛇正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知道狡蛇伤了元气毁了魂魄,必然要想法儿采补,因此嗅着气息找到这青楼后,立刻就知道狡蛇的用意。
明玦帝君主张立刻动手擒拿,玄狐君却以一不小心打草惊蛇便会前功尽弃为由驳回,便出了个色诱的计策。
明玦见他那副模样,就猜他有些不怀好意,玄狐君却道:“丫头平日里对你如何?”明玦帝君道:“你问这个是何意思?”玄狐君看着他避而不答,便道:“定然是好不到哪里去,那丫头心里头只有‘他’,平日里对我总是剑拔弩张横眉冷对的。”明玦帝君道:“对你剑拔弩张才是对的,因为秀行是个正经的丫头。”
玄狐君道:“你又来揶揄我,你只管想想,如今那蛇精上了她的身,此番捉不到的话,又要再废力气,必须要个出其不意的法子,何况,我们又不能伤了秀行的身子,因此此事只能智取不能硬攻。”
明玦道:“你这么说未尝没有道理,不过,你做归做,别说我事先没提醒过你,他不是个好相与的,尤其是……对秀行丫头格外上心,你可休要作出什么奇怪之事来,自己倒霉不说,还连累到我。”
两个商议定了,玄狐君才变化了人身出来,果真如愿以偿看了一场千载难逢的好戏,也顺利擒住了蛇精。
只是,当看着蛇精顶着秀行的身子搔首弄姿之时,他忍笑忍的肚皮都要破了。
如今看清尊说起此事,明玦帝君还好些,玄狐君就不由自主就想到“秀行”忙着脱自己衣裳大叫“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情形,倘若给清尊知道了他的宝贝徒弟是想要用这幅身子同自己行那事,彼此之间刚刚有些改善了的友朋关系,怕要即刻破灭。
玄狐君立刻抢先道:“这蛇妖实在可恨,想要借此种打扮逃过我同明玦的法眼……谁知究竟晚了一步,被我们及时擒获。”
清尊见他笑嘻嘻地一双桃花眼闪来闪去,便哼了声,问秀行道:“真的无碍么?”秀行更是巴不得大家皆将此事忘了,便道:“无碍无碍,师父,无碍的。”
清尊见状,这才道:“那也罢了,既然秀行说要给它个痛快,那么就让它灰飞烟灭罢!”
蛇妖闻声,看着明玦,想求饶,又不敢,只是忍不住低低地哭起来。
秀行只觉得这蛇妖又是可怜,又是可恨,便轻轻地叹了声。
明玦连个替它说一声的样儿都无,玄狐君见状,便要“杀妖灭口”,正要动手,却听得外头有个急促的声音道:“请慢动手!”
清尊一听这声音,双眉更皱,秀行却惊喜交加地叫道:“师叔!师叔来了!”忙着要向门口去,却硬生生地给清尊拽了回来。
说话间,房门打开,果然是秋水君出现在门口上,一张脸儿雪白毫无血色,胸前的道袍上还沾着血迹。
秀行一看,心急如焚,叫道:“师叔,你可还好,是受伤了么?!”不由分说推开清尊的手,便跑到秋水君身旁。
清尊见状,竟咬了唇。
这表情自是逃不过玄狐君同明玦帝君双眼,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彼此心照不宣。
秀行扶住秋水君手臂,才发现在秋水君身后还站着个人,肩头身上还挂着冰雪,正是玉宁。秀行惊喜叫道:“玉宁师姐,你也好么?”
玉宁见了秀行,心里仍有些些愧疚,但见她无事,也就放心了,便道:“秀行,我无事,你还好么?”
秀行道:“我无碍,秋水师叔是怎么了?”转开目光看秋水。
此刻玉宁见到了在场的三位神尊,玄狐君倒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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