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有一回,玉香灵从她姥姥家带回了一种很漂亮的七彩糯米糖,那时候她就是再懂事,也只是个八岁的小姑娘。因为口馋,她拿了自己炼制出来的美容丹去跟玉香灵换,谁知道玉香灵拿了丹药,给她糖的时候却故意手一抖,把糖掉在了有一行蚂蚁路过的地上,让她自己去捡。
为此,她还气得哭了一回,曹才木知道这事以后,就自己去学着做糯米糖。他做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要么是稀了像糊糊,要么就硬绑绑的咬也咬不动,咬下来之后就粘进牙缝里,抠都抠不出来。
他还要一直试,为了不让他一直辛苦,那时候她就是这样安慰他的。
曹才木还记得,那时候的小丫头片子乖巧的模样,时隔八年,虽然现在这张脸与记忆中那张脸很不相同,但当年的情形与现在这一刻却轻而易举地重叠了。曹才木伸手抚着叶音竹的头发,欣喜地笑道:“老奴方才就觉得你像香缘小姐,没想到你真的是!太好了,老天有眼,香缘小姐没事!夫人,您看小姐回来了,她还活得好好的!她还很好……”他激动地对着叶妙言的牌位说着,很快就老泪纵横。
叶音竹站好,伸手抹去眼泪,笑道:“曹爷爷,你随我去叶家吧!让缘儿好好的尽尽孝道。”
曹才木却摇头拒绝道:“老奴知道小姐有心,可是老奴要留下来照顾夫人,让小姐无论去哪里都能后顾无忧。”
“我也要带娘回家了。”叶音竹道,“我娘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回家,现在我就是来接她回去的,曹爷爷可以跟我去叶家照顾我娘。”前半生,母亲去后,是这个老人在照顾着她,现在,该轮到她回报了。
曹才木沉吟了一会儿,道:“也好,夫人和小姐在哪里,老奴就在哪里!”
“嗯!”叶音竹欢喜地应了一声,再次带着无忧无虑,郑重地拜了叶妙言一遍,才将她的牌位和骨灰昙都收起了七伤的空间里面。
回西行宫的马车上,映岚在车厢房施了一道屏障,叶音竹将自己离开一年后的生活,和现在的身份一一说给曹才木听,听得他双眼大睁,直叹小姐的命运就跟说书先生口中的传奇似的。
小姐离开玉家才是最好的出路,鸡窝里是关不住金凤凰的。果然,现在的小姐才更应该是她的样子。
观皇殿中,因为叶家轻松不能应付,辛占鹤不得不向他的师父大长老公孙越智请示动用纯武力了。公孙越智其实并未闭关,而是在北方的雪羽仙山中修炼,每隔三年他也会回天城一次,逗留时间长短不定。辛占鹤与他有气血相连的联系,只要想找他就能够轻松找到。
万寿塔每一任的长老都出自于人上人界,尤其是大长老在人上人界身份还很是高贵。公孙越智是万寿塔三万年有史以来第二十六代大长老,如今已享龄九百四十七岁了,这个年龄在人上人界只是相当于俗世界的壮年期,那里的人就是不修炼都有八百均寿,道法高深的话活上数千年是很正常的事。
但对于俗世人来说,九百四十七岁,那是神话中才有的老怪物了。而因为驻颜果的关系,公孙越智仍然看起来圣洁飘渺,还是一名二十出头的风姿卓绝的翩翩少年郎。正因为一代一代大长老数百年不变的容颜与深不可测的实力,万寿塔才会让俗世人类如此敬畏与膜拜。
从辛占鹤口中听说一个俗世家族不仅出了实力深不可测的高手,还公然与万寿塔对抗,且逼到辛占鹤竟然一个人无法镇住场子,请示到他这里来了。
三百年前月光之城圣子的传言他也是知道的,据说能够拯救这场浩劫的人,将会出现在俗世界。虽然人上人界的人瞧不起俗世渺小的人类,却不敢瞧不起月宫圣子的预言。
他们就是心里再不满,但也是相信这个预言的。
而今,预言中的时期近了,时局到荡,看来那个人就算还没有出现,也快了,是时候回去看看了。以公孙越智现今的能力,要从雪羽仙山回到天城,不过也才用了两个时辰而已。
回来后,从辛占鹤师兄弟几个口中了解到事情经过,对于叶家随意打杀他门下人的行径,也很是不悦。
北宫千仪与独孤空二人其实并不是公孙越智召回来的,只是有人看到他们两个与叶音竹来往不舒服,所以拿着鸡毛当令箭,把他们叫走了而已。
但大长老回来,他们一个做为徒弟,一个做为即将登位的独孤新帝,的确应该立刻前去拜见的,他们也不敢去问是不是大长老召见他们的,所以这谎话拆不穿。
二人到观皇殿的时候,那最上首的益不再是辛占鹤,而是一名双十年华,长像清俊无比的紫衣少年郎,此人正是公孙越智。
殿中左右各坐四人,除了被罚闭关的戴无两,其他人都来了,包括郁花苹。她的伤势在公孙越智带来的丹药帮助下已经全部恢复,只是被割掉打烂的舌子再也长不回来了,所以此时的她已经成了一个哑巴。当然用内劲还是可以说话的,只是这话同一时间只能说给一个人听。
‖情起情灭‖117(六更)
‖情起情灭‖117他不高兴,他们就高兴
“千仪见过师父!”到了殿中殿,北宫千仪微微抬手,浅浅一笑。 尊贵的风华气度并不因坐在上首位,俊美绝伦高高在上的公孙越智而失去半分。
独孤空同时抱拳微微弯身,道:“弟子宏泽,问安公孙长老!”他是万寿塔的弟子,但却没有资格叫任何一个人师父,可这里每一个人都可以自称是他的长辈,任何一人,忤逆了就是错。
明明是最尊贵的身份,但在这群人眼里,他与那些平民百姓没有区别,甚至是比他们更可怜。至少他们不屑去干涉平民百姓的事,而他做的每一件事,却都需要经过他们的同意。稍有不如意,不是讽刺就是嘲弄,再过份一点像上回一样直接惩罚,都可能。
他真是厌恶透了这群老家伙,不过该忍耐时还必须忍耐。公孙越智虽然每三年就会回天城一次,但来去都很低调,他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以前只在断魂城见过他的画像。这个人,就是独孤家最大的仇人。独孤氏八百年的悲哀命运,就一直被他一手掌控。
当年的景天祖宗就是死在他手上,爷爷也曾被他重创到几乎死去,这笔债,终有一天是会讨回来的。
“嗯!”公孙越智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并不多看独孤空一眼,而是问北宫千仪,“千仪,为师听说你帮着外人欺负你郁师姐,可有此事?”虽然表面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但公孙越智的声音却是极其苍老了,像破锣一样嘶哑难听。道道宗每五百年才出三颗的驻颜果,能够使容颜回到最美的年华,却无法让声音也回春。
完美的外表与糟糕的声音十分不相配,但没有人敢笑话。
虽然辛占鹤也很权威,但是当公孙越智问起话来,才是真正的威风,其他人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没喊到他们,他们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除了北宫千仪,他丝毫不为公孙越智的气势所迫。淡然浅笑,他未答只道:“师父若觉得有便有,若觉得没有那就是没有。”
“这是什么话?”公孙越智皱眉,“你是说为师在冤枉你?”
北宫千仪笑着抬抬手,道:“师父圣明!”明明是疑问话,偏被他当成了肯定问来听。
四个字表面看似在夸他这个师父明智,却清楚表示,他冤枉他。公孙越智眉毛不由微微跳了两下,知道这小子永远都是这样的死性子,干脆也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了。其实内情如何,他虽没有亲见,但大约也能猜到了。这种事他见得多了,既然杜绝不了,就只能自己去承捏。
而且他知道以他这小弟子的个性,就算是其他几位师弟的弟子再蛮横再嫉妒,也休想从他身上讨到便宜。别看这小子一副最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心里最狂妄的就数他。
被他用话堵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公孙越智随即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问道:“为师听说你们适才在茶楼与叶家那个狂妄小子把茶言欢,可有此事?”
果然是因为叶家而回来的!北宫千仪道:“九弟对茶的独到见解,令弟子非常敬佩!”
“可为师听说,那小子只是一个九囊饭袋。”公孙越智应得毫不客气,北宫千仪施施然道:“师父,谣言止于智者!师父都不曾见过九弟,这是听谁在胡说八道?”
“呵,九弟?师姐都不知道何时北宫家主又添新喜了呢!关于叶音竹,是我们说的,小师弟这是在说我们几人都在妖言惑众,欺骗大长老么?”其他人听北宫千仪这样说,顿时都露出了不悦神色,但是公孙越智面前,没人敢造次。只有不能说话的郁花苹用内气送过来一句,附带一声不屑的哼笑。
北宫千仪只装作没有听到,神色半分未变。有时候,与人骂嘴,倒不如完全不理会她,当她不存在更有用。果然看到北宫千仪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完全不在意的模样,郁花苹立刻就浓眉倒竖了起来。
公孙越智才没有兴趣去理会叶音竹一个后生小子,他并不在意叶音竹是天才还是蠢才,因为单凭那小子敢将他门下徒子徒孙公然杀死,还施以千刀万剐刑罚这一点,就已经得罪他了。
京城里现在的局面,他已经了解了,不就是叶家有绝代高手坐镇,然后胆大包天,一次次的挑衅万寿塔吗?长识浅薄的小子,得意太早了。
公孙越智心里无声一哼,道:“毕竟人言可畏,关于西行宫一事,让人传出去,就说傲云来使住到偏殿,是宁云太子尊叶音竹为表兄,自己执意要退让的,本座在位期间,不希望再有这种荒唐事发生。”
此次的确是戴无两没有做好,但是由万寿塔出面,还给宁云宣一个谦卑有礼的好形象以作补偿,他该知足了。
“弟子们谨记!绝没有下次了,望师父(大师伯)恕罪!”公孙越智话一完,其他人立刻站起,恭敬致极地弯腰九十度,没错的面对不悦的大长老也要认错。
“行了,任何事都等到登基典礼之后再作决议,暂时不必管叶家如何。还有,千仪往后与叶音竹保持距离,即刻起与叶家来往者,以同谋罪论处。”公孙越智说完,冷冷地扫了独孤空一眼,就起身离开了大殿。
最后那一句显然就是说给独孤空听的,他可以亲自开口交代北宫千仪与叶音竹保持距离,而独孤空还没有那个资格与他说话,他只能做‘与叶家来往者,以同谋论处’那一个。
公孙越智离开后,其他人也先先后后的离开了,大多数走时都会幸灾乐祸地看独孤空一眼,顺便附送一个冷笑。大长老说了,等到登基典礼过后,就要给叶家人难看,他们就等着这一天。
而无论独孤空与叶音竹有没有私下往来,但他们同样乐得看笑话。看着独孤空不高兴,他们就开心。因为是到了他们这一代,独孤氏才开始反抗的。因为独孤氏,他们这一代的万寿塔掌门弟子过得十分憋屈。
‖情起情灭‖118
‖情起情灭‖118尊贵的身份,基本的尊严
明明不喜欢独孤空,却还不得不看着他坐拥天下,不得不教他本事让他踏上俗世最高峰。 他们不满啊,他们不甘啊!
尊贵骄傲的身份,一帆风顺的人生路上,足以让他们把一切细小的负面情绪无限扩大化,然后将这些负面情绪都加诛到害得他们憋屈的独孤空身上。
他们就是喜欢看独孤空不爽,但是被公孙越智隐约不屑鄙夷的视线扫过,独孤空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似的,对其他人的冷笑与幸灾乐祸也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喧哗的殿,他一人独倚浅然微笑,从容淡定地自成一个世界,周围的一切都影响不了他。
他在笑着,但眼神却很清澈,看不出任何情绪。北宫千仪微微叹息,既然师父想要掌控天下,还不如自己坐拥江山,为何要如此的糟践独孤氏,给了他们最尊贵的身份,却没有给他们最基本的尊严。
而独孤空平静淡然的表面下,当真如此淡然吗?能够被轻公激怒的强者,一点儿也不可怕!
北宫千仪正准备与独孤空一起离开,一名观皇殿的宫人适时从内殿走了出来,行礼道:“北宫公子,公孙长老有请!”
“嗯!”北宫千仪应了一声,终究还是不知道要跟独孤空说什么,只得与那名宫人一起进了内殿。
“千仪,你的表情告诉为师,你对为师很不满。”北宫千仪刚刚进殿,公孙越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内殿的地上用上品灵石摆出了一个阴阳八卦阵,公孙越智就盘坐在中央位置,他双眼眯着,却说自己看到了北宫千仪的表情。
当然启动神识是可以看到的,只是他说的是感觉,他感觉到北宫千仪对他对待独孤空的方式不满。
进了殿中,北宫千仪挥退为他推轮椅的宫人,自己推着轮椅靠近过去,他道:“不满还不至于,不过师爷当真不觉得自己太厚此薄彼了吗?”
“为师对你厚此薄彼,你还不乐意?那你还想怎样?”公孙越智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此时的他竟然奇异的没有了方才大殿中那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气势。
北宫千仪笑着实话实说道:“弟子自然宁愿师父更加厚此薄彼一些,只是,宏泽不日即将荣登高位,成为一国之君。七尺男儿皆有骨,师父无缘无故当众削他颜面,纵有不妥!”双方的矛盾已经非常明显,师父非但不想着改善,还刻意激化。长此下去,局面总有压制不住的时候,而当员样强势的双方争斗起来,不意外又是一场灾劫。
无论谁兴谁败,血流成河避不可免。
公孙越智冷冷一笑,道:“他明知叶家与万寿塔近有嫌隙,还与叶音竹交好,分明是借此表明自己对为师的不满。是他主动挑衅,翅膀都还没长出来,就想飞了,简直是自不量力。”其实是因为他仇恨当年将他打伤的独孤无依。那还是九百多年来他第一次受伤,虽然伤的不是特别严重,但是被一个俗世低等人打伤已经足以让他颜面扫地,所以他这是恨乌及屋了。
最早的时候对独孤氏他其实还是可以好脸相待的,然而当你开始讨厌一个人,那么所有与他有关的一切在你看着,都会变得不顺眼起来。
“今日是弟子带他出去的。”北宫千仪解释道,“遇上九弟只是巧合,是弟子让九弟过来品茶论道。如此说来,今日害得宏泽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