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中年男人,元熙眼睛微微瞪大,然后道:“爸,你怎么醒了?”
中年男人正是元熙的父亲,这段时间为了照顾元老爷子,他特地请了长假,住到了昌雅苑,昨晚为了照顾元老爷子,元父一夜没睡,天刚亮没多久,他才去补眠,元熙没想到他会那么快就醒来了。
“没事,我睡不着。”元父对着元熙摇了摇头,然后目光落到了傅言叙身边的夏琰身上,隐晦地打量了她一眼,再对着她微微笑,道,“这位就是江叔的小徒弟吧?”
夏琰上前一步,对着元父微微颔首:“元先生你好,我是夏琰。”
元熙怕元父因为夏琰的年纪太小,而不相信她的实力,起了轻视的心思,让夏琰察觉到了会不高兴,连忙开口在一旁说道:“爸,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一个小姑娘扎几针就把一个人救过来了吗?那个人就是小琰,那时候小琰还不是江爷爷的徒弟呢。”
言下之意,便是夏琰还不是江老爷子的徒弟就已经很厉害了,所以爸爸你千万不要小看别人啊!
元熙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他父亲挤眉弄眼的,务必得让元父看得明白他到底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看到自己儿子在自己面前如此卖力地用面部表情来解释,元父:“……”
没有理会元熙,元父看向夏琰,笑道:“原来小熙一直说的人是小琰你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江叔在我面前也没少夸他的小徒弟。”
元父又不傻,江老爷子既然会收夏琰做徒弟,那么自然是因为她有过人之处,得了江老爷子的青眼了。
这次元老爷子的病,江老爷子用尽了办法最后却只得出他无能为力了这个答案,江老爷子的医术有多高明,元父是清楚的,连他都说无能为力了,元父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能够医治元老爷子。
可是就在他要绝望的时候,江老爷子却突然告诉他,还有一个人能够救元老爷子,那就是他新收的小徒弟,夏琰。
如果元父不是比较冷静,而且相信江老爷子的话,他都以为他是在逗他了,但是想起元熙之前提起过的那位小中医,既然是江老爷子的徒弟,又是他推荐的,而元熙也证实了对方确实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那元父也只好先相信了。
虽然不报太大的希望,但是面对夏琰的时候,他不会像二十多岁的愣头青一样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所以看到元熙一副怕他掉链子的样子,元父也是有些醉了。
元父说的话,夏琰知道是对方的场面话罢了,毕竟她可没办法想象像江老爷子那样严肃沉默的人会怎么夸她,只是夏琰也没有拆穿,对着元父笑得特别腼腆,道:“元先生过奖了。”
“别叫元先生了,那样太见外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叫我元伯伯吧。”元父对夏琰笑得和蔼。
夏琰当然不嫌弃,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元伯伯。”
“江叔说老爷子这病,你有把握医好,那么就拜托你了,小琰。”元父对夏琰道,“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们一定尽全力配合。”
“元伯伯放心,既然是师父交代下来的,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医治元老爷子的。”夏琰道。
看着相处气氛融洽的两人,元熙:“……”
敢情刚刚是他多此一举了?
一旁的元父道:“别傻站着了,待会你姑姑他们要来,你和我一起去接他们。”
然后看向赵承望和傅言叙,道,“承望,如果老爷子醒了,你们就给我打电话,还有言叙,我听江叔说小琰和你关系不错,你就帮我好好地招呼小琰。”
赵承望沉稳地点了点头,而傅言叙则笑得一脸牲畜无害地道:“伯父放心,我会招呼好小琰的。”
元父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夏琰,道:“小琰,有什么需要记得跟言叙他们说,当自己家里好了。”
“谢谢元伯伯。”夏琰微微点头。
交代好事情之后,元父就带着元熙离开了,见走远了之后,元熙才开口问道:“爸,之前你不是不相信小琰能够医好爷爷的吗?”
怎么现在一副把元老爷子托付给夏琰的神情了?
“现在也不是完全相信。”
元父毫不掩饰地说道,在官场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毒辣的眼睛了,从刚刚和夏琰交谈的短短几句话中,她并没有半分胆怯或者心虚的样子。
而且面对他对她戴高帽,她也没有因为半分得意而露出骄傲自满的神色,所以第一次见面,元父对夏琰的印象分很不错。
再加上元熙之前说的话和江老爷子笃定的语气,让元父对夏琰多了几分信心,或许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对于江老爷子他们的夸赞确实是名符其实的。
元熙震惊地看向元父:“那你刚刚为什么一脸相信的样子?”
看到自己儿子这个蠢样,元父简直无语了:“少废话,快走。”
而另一边,夏琰则跟着傅言叙他们走进了别墅,她问道:“我师父已经去了京城了?”
“嗯,我外婆旧疾发作了,所以两天前江老已经回去了。”傅言叙随口地回答了夏琰的问题,却让一旁的赵承望忍不住瞪了一下眼睛,奶奶的事情可以随便说的吗?
傅言叙却像是没有看到赵承望的眼神似的,继续对夏琰道,“江老临走之前,让我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接手元老的事情。”
闻言,夏琰微微挑眉,看向了傅言叙,问道:“元老爷子得了什么病?”
之前他打来的那个电话,让她过来韶市一趟,只说江老爷子有事回京城去了,而元老爷子病了,需要她帮忙,当时夏琰并没有怀疑,只以为是因为江老爷子不在的原因,所以傅言叙才会打电话来让她帮忙的,那时候她没有想太多。
但是看到元熙之后,她又有些不确定了,看他的样子,元老爷子像是生了大病?而且现在听傅言叙的意思,是江老爷子还没回京城之前,元老爷子就已经病了?
既然如此,江老爷子怎么不直接医治元老爷子,而是特地让傅言叙打电话让她过来?
“不好说。”傅言叙摇了摇头,然后道,“江老找了很多法子,都没有办法。”
闻言,夏琰看了一眼傅言叙,略带几分不相信地问道:“我师父说他没办法?”
不能够怪夏琰会觉得不相信,因为江老爷子的医术确实是非常高明,他所积累的经验和知识,绝对不是她用灵力就可以比较的。
“嗯。”傅言叙点了点头,然后又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到了屋内之后,夏琰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摆放在客厅内的梅瓶,正是那天元熙拍下的那个梅瓶,夏琰上前,看了一眼,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的地方。
夏琰微微眯着眼睛,眼底的白光一闪而过,那梅瓶周身环绕着不浓不淡的生骨清气,而瓶腹上的巨龙威势赫赫,精神抖擞的。
难道当初真的是她感觉错了?
夏琰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目光凝视着眼前的梅瓶,如果换做以前,夏琰当然不会想太多了,但是经过了鼻烟壶和铁棺材的洗礼,她已经完全不相信眼前这个梅瓶只是一个单纯的梅瓶了。
小龙珠说道:“琰琰,放过它,它只是个梅瓶而已。”
“真的?”
“真的。”
夏琰再看了一眼梅瓶,既然小龙珠都这么说了,那么肯定是没问题的了,她也不再注意这个梅瓶了。
只是夏琰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的傅言叙见她一直盯着梅瓶不放,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隐晦的笑意。
不经意抬头看到这一幕的赵承望:“……”
傅言叙看着夏琰的背影,忽然开口道:“小琰,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夏琰收回视线,对着傅言叙点了点头,然后跟在他身边,后者道:“客房都在一楼,知道你要来,已经提前让人打扫过一次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夏琰进去扫了一眼,然后耸了耸肩膀,道:“没问题。”
闻言,傅言叙点了点头,然后笑眯眯地对夏琰道:“我的房间就在你旁边,有事可以来找我。”
赵承望:“……”
你说过她这是十三岁啊,可是你现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说啊!你说啊!
虽然赵承望很想相信傅言叙的话,但是为什么他还是觉得他表弟和这位小无赖的关系有些不单纯呢?
没多久,就有人过来通知他们元老爷子醒了,傅言叙看向夏琰,道:“走吧。”
“嗯。”
*
夏琰刚走进房间,就闻到房间内的浓浓药味,元老爷子此时正靠坐在床上,微垂着眼帘像是在闭目养神,冷着的脸上带着苦楚,整个人看上去都病恹恹的。
听到房间内有动静响起,元老爷子抬眸,那双眼里闪过一丝与他虚弱外表不符的锐利和威严,不过在看到傅言叙他们时,眼神却缓和下来了:“是言叙啊。”
“元老。”傅言叙打了一声招呼,然后道,“这是小琰,江老的徒弟。”
闻言,在床边的中年人吃了一惊,有些惊讶地看向夏琰,虽然听说了江老爷子收了一个小徒弟,但是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徒弟,竟然真的这么小。
“哦?”元老爷子脸上却没有流露半分吃惊的神色,他将视线移到了夏琰的身上,上过战场的元老爷子哪怕此时是病重,但是还是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这就是老江刚收的小徒弟?”
“老爷子好,我是夏琰。”夏琰对于元老爷子的打量显然显得十分从容淡定。
对于夏琰的这个反应,元老爷子显然是十分满意的,毕竟比起一看到他就打哆嗦的人来说,夏琰的反应和态度可以算得上突出了,他问道:“老江说,我这个病,他治不了,能治的人只有你,你说,你能不能治好我?”
这话可以说问得强势了,毕竟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谁能够保证一定可以医好呢?但是在元老爷子的话里,夏琰却听不出一丝咄咄逼人。
闻言,夏琰上前,将药箱放下,然后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一派沉着冷静地道:“能不能,试过才知道。”
赵承望闻言,忍不住大吃了一惊,她这么说会不会太……嚣张了一点?
一旁的中年人闻言也是一惊,试过才知道?她这是把元老爷子当做是实验的白老鼠吗?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不认同之色,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听到元老爷子突然笑了起来:“哈哈,果然是老江的徒弟,这脾气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元老爷子听到夏琰的话,并没有半分不悦,当年他第一次看到江老爷子的时候,两人还是少年,那时候他刚从战场上下来,伤口因为感染而被通知需要截肢。
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没了一条腿,简直和没了一条命没有什么区别,那时候元老爷子还很年轻,他还没有报效祖国,竟然就这样要没了一条腿,他自然不甘心的了。
可是那时候医疗设施并不完善,药品也很紧缺,就当元老爷子绝望到心灰意冷的地步时,江老爷子出现了,那时候的江老爷子看起来很年轻,可他却说能够把他治好,不需要截肢。
那时候元老爷子问了他一句:“你能不能治好我?”
而江老爷子是怎么回答的?他冷着一张脸说:“能不能,试过才知道,反正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没了一条腿而已。”
那时候的江老爷子年纪太轻,而且态度并不好,但是元老爷子却无数次庆幸自己当初相信了他,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健全地再次上到了战场,并且健全地活到了如今。
元老爷子对夏琰道:“你尽管治吧。”语气一如当年他相信江老爷子一般。
赵承望和中年人:“……”
老爷子好勇敢啊!
闻言,夏琰唇角掠过一丝笑意,虽然知道她这个年纪很不容易让人信服,她也并不放在心上,但是比起被人质疑,被人信任的感觉显然更好。
这么想着,夏琰就抬眸扫了一眼元老爷子的身体,下一秒,她的神色一惊——
她终于知道师父为什么会说这个病只有她能治了,但是,他又怎么会知道只有她能治?
夏琰只觉得大脑里的思绪乱糟糟的。
*
自从那天翰林酒店发生的事情之后,黎德明知道了夏琰和李玉娥的关系,自然不可能再和郑润祥的公司合作了。
而原本以为能够签下一笔大生意,摆脱家里那只母老虎的郑润祥,当初希望有多大,现在的失望就有多大,恼羞成怒的郑润祥二话不说就把李玉娥给开除了,不管她怎么求情都没用。
于是这段时间,李玉娥都待在家里,都说距离产生美,以前李玉娥要上班,早上就出门,到了傍晚才回家,那时候什么事都是以前的夏琰做的,一有什么不对的,全都是夏琰的错,她和夏奶奶当然是基本上没有什么婆媳矛盾的了。
但是现在不同,李玉娥一整天的时间都在家里,所有的家务活都是她做的,每当她累得跟条狗似的,而夏奶奶就坐在那里跟夏成娴聊天说笑,心里别提有多不舒服了。
特别是夏成娴现在住在他们家,什么都不干就算了,还时不时地怂恿夏奶奶劝他们借钱给她,因为李玉娥没有工作待在家里,而夏成忠每天都要去上班,所以李玉娥就成为了她们母女两人要攻克的对象,每天都来游说她,偏偏翻来覆去都是那套说辞,听得李玉娥都不耐烦了,可夏成娴却像是没有意识到似的。
被开除后的不甘,因为做家务对比后的不舒服,还有夏奶奶的偏心和不公平导致的憋屈,各种情绪交织积压在一起,没有什么忍耐性的李玉娥没几天就爆发了。
今天是星期六,李玉娥却早早起床去买菜,回来还要做各种家务,做完之后又要开始做饭了,而一觉睡到十一点才起床的夏成娴不仅没有帮忙,反倒是嫌弃她没有买她喜欢吃的菜。
李玉娥……忍!
夏成娴并不知道李玉娥的情绪,她在客厅里抓了一把瓜子之后便倚在厨房门上,一边悠闲地嗑着瓜子,一边游说着李玉娥借钱给她,而后者则把她的话当做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
见状,夏成娴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然后道:“玉娥啊,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现在这个年纪被人开除了,想要找工作可容易啊,青县这么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