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有鬼(2)
“哈?”李昶闻言傻眼,他还真没想过会有这种事,关于鬼魂之说,他并不相信,听到杨东阳的回答后,除了刚开始下意识地不可置信后,就变成了怒火:“别开玩笑了,如果真有什么鬼魂的话,那……”后半句被咽进喉咙里。但容止青和安十一却是很清楚明白的。十二年前发生的那种事,大概他还记着。
安十一见李昶阴沉着脸不说话,又推推还趴在他怀里的杨东阳,杨东阳显然并不打算理他,安十一无奈,只得让他继续趴着,自己则转向容止青问:“容叔……,你刚刚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十一不相信容止青真的会相信有尸体会自己爬起来走掉的事,但是竟然容止青都这么说了,就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嗯,尸体的确像是自己走掉的。”容止青皱眉,“门口脚印很杂乱,但是在停尸台下有一个比较特殊,只有从停尸台上下来才能留下那种角度的鞋印,而且那鞋印偏小,是女人的脚印。脚尖处较明显,至后跟渐浅。”顿了顿又说,“在这衙门里,唯一的女人,就只有那个躺在台上的尸体了。”
“也可能是武林高手所为,脚印只是故布疑阵?”安十一猜测道。
“不可能。”容止青想都没想便否认了。
“怎么说?”
“这武林中,除了你姑姑,没有哪个女子拥用如此高强的武功。就算有,也不可能避过你姑姑的耳目悄然潜入江州,除非,有人暗中相助。”而有能力暗中相助的人,除了黑水江上那一群水盗,就只剩下在江州能只手摭天的知府凌光和了。
容止青说着话,却紧盯着凌光和,见他并不动声色,心中暗自赞了句,可惜了。
凌光和当然不是真的不动声色了,他只是不知道容止青的身份,所以对容止青所说的那些话并没怎么在意,事实上,容止青赶到衙门前便戴上了人皮面具,别说人家不知道这一国之后姓容了,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将容止青往‘皇后’这身份上扯,其一当然是他那身邪气了,第二嘛,当然是托了隐鬼季童的福,当年容止青被困,他用了自己的关系网将太子妃的容貌诏告了天下,让所有人帮忙着找,当时可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的,就算事隔二十几年但当时经历了那事的人却是记忆犹新,对容止青念念不忘,弄得李晓不知是感激他二哥好还是该恨他才好。也是因为如此,容止青登后位及后来面对人臣一直是戴着面纱。真实姓名也只有最亲密的几位同伴才知道。出来走江湖时也时时带着人皮面具。而这个凌光和,他当然,也是不知道的。所以他才能那么淡定。
安十一却听出了容止青的弦外之音。忙看向李昶,见李昶也同样不解地看着自己,笑了笑,便朝李昶使了个眼色。
他与李昶相识十几年,两人早就处出了不同一般的默契。只一眼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所以当安十一看向李昶时李昶便反应了过来。
“凌大人,本宫今天要留在衙门会会那个祚了尸的玉娘。”李昶对凌光和吩咐道,“你下去准备一下,就不用呆在这里了陪着了。”
“是,太子殿下。”凌光和应了一声便带着一干下人准备退下了。
“等等。”安十一突然出声阻止,“那个验尸的仵作呢?本公子要见他问几句话。”
安十一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李昶吩咐凌光和准备的时候杨东阳在他耳边说了句话。杨东阳自容止青一进来说了那话起便一直趴在安十一怀里没有抬过头。所以安十一听他说那句话的时候觉得挺意外的所以下意识地听从了,“安美人,仵作!”
凌光和听了这话有片刻怔忡,随即回过神,答了声:“是。”便转身走了。
凌光和走后,杨东阳便直起身子朝安十一笑了笑,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安十一就坐在他旁边。
仵作很快便被带到,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带他来的衙差朝安十一等行了礼便退下了。留了仵作一人站在厅中。
“姜伯,”杨东阳站起身,一手拉着老头的手,引着他见过安十一李昶等人,“这是京里来的大人,姜伯你跟我说说那尸体验得怎样了?”
被杨东阳称作姜伯的老人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杨东阳好一会儿,疑惑道:“你是谁啊?”听着声音像是挺熟的。但是看这脸,不像啊!
杨东阳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戴着张皮呢,赶紧让安十一叫帮忙给取了下来,好在他戴的时间不长,不用像安十一那样麻烦,只轻轻一揭,只要小心一点,便行,然后又拿下头上戴着的假发,“姜伯,是我,东阳。”
在场的人,除了安十一和姜伯,其它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杨东阳的庐山真面目。脸稍稍有点瘦,显得眼特别地大,皮肤有些苍白,大概是刚刚吓着的。除此之外,要说真的有什么特别的,只是那双眼,有着与他人不一样的瞳色。
“东阳?”老姜头傻眼,只片刻又怒道,“你小子这两天跑哪里去了?老婆子老问你怎么没去家里吃饭了,你倒好,居然混到了衙门里,害我今儿个一清早就得进城找你,对了,”老头喘了口气,问:“你到衙门里干嘛来了?这两天不太平,出了人命案子,听说凶手还在逃。你也给我小心点。”
“姜伯,”杨东阳无奈道,“那个凶手,可能,好像,是我。”说完苦笑。怕老姜头又问些有的没的,又连忙说道:“姜伯,你还是给我说说那尸你验得怎样了吧,听知府说你刚验不到片刻便去找了衙门捕快,可是发现了什么?”
老姜头瞪了他一眼,又看看安十一等,不说话。
杨东阳知道老姜头的脾气,只得又解释了句:“他们都是好人。”
“那不是女尸,”老姜头道,“只是个穿着女子衣裳的男子。所以才去找的李捕快。”
因为只验了一上午不到的时间,所以并没有书面的报告什么的,姜老头只能凭自己的记忆,说得有点慢:
“死者是一个三十几岁骨架较小的男人,头部百汇穴有支近三寸的细针,胸口刀伤不过寸许,身体上也并无其他伤痕,只是右手尾指指末染了些许红色,与唇色一致,”姜老头皱着眉想了想,又道:“还有一点比较奇怪,他喉咙里似乎也留有异物,口腔内还留有与手指上染的颜色一致的胭脂。且,头顶那根针针头处变黑,而周围头皮上也沾了些红色。”
“是毒,”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李昶突然说道,又问:“也是胭脂色?”
“是,与尸体其它地方的红色一致。”老姜头肯定地答道。
李昶点点头,转头示意站在他身后的十五,十五立即上前,将在破庙搜到的小碟子和笔递到老姜头手里:“老人家看看,是这个吗?”
老姜头眯着眼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肯定地点点头,回道:“是的,”然后又皱着眉加了句:“只是这么一看,这颜色又眼熟的很。”
李昶心一喜,忙问:“老人家认得这东西?”
11。有鬼(3)
“觉着眼熟,但想不起来。”老姜头苦恼地皱着一张老脸。很是难为情。
“老人家再想想,这里面掺了些毒,是害人的东西,老人家要是能想起来,说不定就能救得了许多人的性命。”李昶急道,他并非危言耸听,若李玉秋被害一事确与黑水江有关,那江州便真的危险了。
老姜头听那东西有毒,也急了,可也确实记不起来,只能哭丧着脸站在那里拧着眉苦思。
“是什么毒?”站在老姜头旁边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杨东阳突然问。
李昶本不怎么想理杨东阳,但是好歹他是一国太子,心里不待见却不会真的与人为难,且事有轻重缓急,所以虽然语气不怎么好但他还是回答了:“腾黄。”
老姜头一愣,眼瞪地大大地看向杨东阳,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一脸地不解,觉得头疼,这小子,真是……
杨东阳在听到李昶说到腾黄时便明白过来了,那个叫什么李玉秋的画师,是真的打算嫁祸他了,不然他自己特制的颜料,怎么就成了害人的毒物了呢?
杨东阳郁闷了,话说,在破庙明明就应该看出来的,这颜料啊,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是他杨东阳所特制的,可他就偏偏没看出来。而且,他那时明明已然看过了那个玉娘的尸体,也猜出了必是中了毒的,虽然在破庙他说出来时李昶他们只当他胡说八道,但他却实看到了那尸体喉咙里有什么的。只是没想到竟会是腾黄。
腾黄,是他用来做颜料的,所以之前便采集了一些,他还制作了青色紫色等其他在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的颜色,且色彩鲜艳夺目,都是很纯的色彩。只是没想到,有人会用那东西来害人,虽然那人并不是因此而致死的,但杨东阳心里就是不太舒服。
李昶见老姜头跟杨东阳都是这副表情猜出着他们必是知道了什么,又见他们只顾自己在那磨叽,完全忘记了还有人等着他们答话呢,不由得怒斥了一声:
“杨东阳!”
杨东阳被他这一吼给吓了一大跳,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这会儿更白:“你吼什么吼,”杨东阳没好气地道,“这东西是我的,是有些毒性,但我只是用它来做画画的颜色,谁会知道为什么会被用来害人。”
杨东阳说得理直气壮,不过事实也确实好此,那腾黄虽毒,可还至于这么点就致人于死地这么严重,除非大量服用。
李昶被他一番话给气着了,这人他还有理了,真是,真是:“你……你这个……”
“小昶,”安十一出声喝止了被气着的李昶,转而问杨东阳:“这真是你的东西?”
“千真万确,”杨东阳肯定道,“这是我专门制出来画画用的,你看看这里,”杨东阳从老姜头那接过小碟子和笔递给安十一,献宝似的,“你看看这颜色,是不是很漂亮?我特地调的,里面加了胭脂红。不过原本不是这种粉未状的。”所以他在破庙时才没认出来。
安十一脸色不怎么好,看着杨东阳不知该说什么好。这都什么时候了,他难道就不担心真被当成疑凶甚至杀人凶手给抓起来吗?
“你还有什么话说!”李昶看着十一哥那神情心里烦躁得很,不知不觉就又喝斥了一声。
“臭小子,你老子还没说话呢,你吼什么?”自凌光和退下后便一直没说话的容止青却在这时候发了话,李昶愣了愣,却也只能听从了他的话,必竟他是自己的父亲。
“你怎么说?”容止青复又问,看着杨东阳。
杨东阳看着安十一投过来担忧的眼神突然一笑:“没什么好说的。”既然那人想嫁祸于他,他又何必费口水去为自己争辩?而且,相较于这些,有件事,他却是非常之在意的。
听姜伯的口气,还有胸口那处伤的情况来看,那毒很可能只在喉以上却并未渗入内脏,可见,李画师服毒之后有人用针刺入他百汇穴才致死的。既然李画师事先便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而将所谓的‘证物’事先藏到破庙打算嫁祸于他,那么,就有了两种可能,第一,李画师必定是与要取他性命之人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情,且这交情非同一般,说不定还是情侣,所以这才连死都要帮他掩饰身份。只是杨东阳倒霉些,被挑中当了替死鬼而已。至于那人是谁,杨东阳不是神仙,算不出来,这第二嘛,当然是有关于那毒的事了,若是那毒一开始李画师并不是打算自己服用的,那么他打算要杀的又是谁呢?为什么后来又会反过来自己丢了性命?
若是第二种,那只能说明那个什么李玉秋李画师,太笨,做了周全的准备,结果却丢了自己的性命,不能不说这种杀人杀到自个儿的,真的是挺蠢的;可若是第一种的话,那这人,也未免太可怜了,真的是个……
“……傻瓜……”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即使精明如容止青安十一,也摸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倒是老姜头仍是淡定地垂着眼,也不知他是与杨东阳相识日久所以已然明白他的意思还是根本就没有听到。
“杨东阳,”安十一忍不住便吼道,必竟这里除了老姜头,数他接触杨东阳的时间最久,知道他有时会自言自语莫名其妙,这个他理解。但是那样子说话想事情的杨东阳让他有些害怕,总觉得杨东阳与这个世界是两个面的存在,随时都可能消失不见,他,与其他的人包括他自己大内的很多人都不同。所以每次见他这模样安十一便会很不安,在破庙时是,说怕鬼时是,现在这样也是。所以,他才想要吼,想要将那个人从那个他不知道的世界拉回来。
杨东阳本被安十一这么一吼给吓了一大跳,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问:“干嘛?”莫名其妙。
安十一见又拿那种看白痴似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便有气。所以别过脸不搭理他。
杨东阳不知怎地有点心虚,缩了缩脖子又想起容止青之前问的话,虽然他不想说些冤枉,不是我之类的话,但是,怎么说,那也是条人命,所以姑且就把自己推测的告诉他们吧,不过他得先弄明白一些事。
于是他清清嗓子,招呼了还站着的老姜头入坐,可叫了两声,没见回应,定睛一看,见老人竟闭着眼就这么站着睡着了。有些好笑,便转过身对站在李昶身后的十五说道:“能麻烦这位大哥帮忙将姜伯送回去嘛?”
十五看向李昶,见李昶点头,便唤醒了老姜头,带他出去了。
杨东阳再次坐了下来,咳了两声,这才开口说道:“我丑说话在前头,这些都是我猜的,没根据没证据,只是个人观点,信不信由你们自己。”
见都没反对便又道:“第一,姜伯不是说了只是针头处变黑吗?那么说明毒性未散李画师便死了,死因当然是因为那根针,可是如果毒性并未散开的话,李画师未必会乖乖任人将自己致于死地,除非,这个是他熟识之人。第二,不把胸口刀伤算在内的话,安美人也看到了,那尸体死前是经过特意打份的,神情也并不哀伤,只是眼角有泪痕。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杨东阳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也有点不确定,皱了皱眉,“那个人,必是李画师的心上人。”
给读者的话:
……各位亲们,留言吧……写了这么久也不知自己写得怎么样,好纠结,给个回应……
12。当年
杨东阳说完那些话后便看向容止青安十一李昶:“我要说的说的差不多了,可你们明显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