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之身,族长又岂可放心将这骆族安危交付于你呢?”
又是一番道理,众人却选择了附合忠义王。而看着这些平日对自己恭敬有加,趋炎附势之人,沈莫离却只觉得一阵恶心,颇为不屑与他们辩解,只待骆少钦道明他心中所想,若是骆少钦不愿再信任自己,那自己便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寒风依旧在凛冽的吹着,明明是初春时节了,却为何还是如此寒冷呢。沈莫离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却依旧固执的站在寒风之中,等待骆少钦的回答。
似乎是想清了什么,骆少钦忽然露出一丝清明之色。对众人道:“此次战事紧急,刻不容缓,既是如此,那么……”故作为难的思索了片刻,骆少钦微微一笑便对忠义王威严的说道:“忠义王,你便率三千精兵前去相助君安小王爷。”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哗然,倒是忠义王很是高兴的便接下了旨意。但下一刻,就在众人以为此次帅印已定,再无变数之时,骆少钦却又不紧不慢的说道:“沈莫离,如今你已被削去将军之职,自是不能再领兵出征,但念在你为骆族鞠躬尽瘁多年,孤便给你一个机会,任副将随忠义王一同前去相助小王爷,戴罪立功,如何?”
戴罪立功吗?沈莫离苦涩的牵住一丝笑意,心中自是知道骆少钦此举的深意。若是战事属实,自有自己可以相助骆君安父子,且自己得不到任何军功也有人可以监视自己,可要是犯了错那便可以是死罪难逃。
痛苦的闭上眼眸,沈莫离思索片刻却还是单膝跪地恭敬的拱手道:“罪臣领旨……”好一句罪臣,听得骆少钦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难受,他似乎在沈莫离身上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让他有些心动的东西。可即便如此,表面上他却依旧波澜不惊,看了看沈莫离便转身朝殿内走去……
、出征
原以为这样,骆少钦便会信任自己了,却不想骆少钦竟然将将军府众人收为人质,以此要挟沈莫离,要他忠心于自己。可骆少钦这一举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因为就算是死,沈莫离知道自己也绝不会背叛骆少钦半分的……
而就在沈莫离心痛之时,萧瑟却经历了人生最大的烦闷。骆君安……为了逼他写下求援的信函,萧瑟真可谓煞费苦心。对他好言好语不说,还要对这个自己打心眼里失望的家伙虚以委蛇,这让他简直都快要吐出来。
可也不知是怎么了,那家伙明明看出自己是有多么的虚伪,却依然乐在其中。甚至极力的讨好自己,他难道都没有脾气了吗?这,实在是让人不屑……
颇为担忧的坐在沙丘之上,期盼着沈莫离的出现,萧瑟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骆君安是有多么的失望。可失望归失望,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萧瑟的原谅,他绝不可以将萧瑟再次从自己身边推开……
如此一想,骆君安不由得苦涩一笑,但也只是一瞬,他还是在下一刻转换了表情,一脸温柔的看着萧瑟的背影,轻轻的喊道:“萧瑟,初春天凉,回军营吧,好吗?”有些怯懦,也有些担忧。骆君安面对身旁的将士可以豪气干云,却不知为何,在面对萧瑟的时候,总是多了一份怯懦之色……
任凭大漠的寒风吹拂着自己的脸颊,骆君安只得无奈的站在不远处看着萧瑟那紫色的背影,目不转睛。似是怕自己一个转身,此人便会消失不见一般。而萧瑟此刻却完全感受不到骆君安的心思,眼睛始终盯着远处那漫天黄沙下的景致,似乎是期待着什么人一般。
而这人,骆君安是知道的。沈莫离,这个人似乎已经将自己完全挤出了萧瑟的心房,让自己既恨又不得不去面对,着实无奈……
黄沙漫天卷落叶,也不知此刻沈莫离如何了?那日皇城之内,他不要自己出手相救,让自己担忧,可如今微尘说他被派边塞,这原因难道是这个吗?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烦躁,袁慕凡眉头微锁,不由得轻咳一声将手抚上了自己的肩部……
身后的微儿还在喋喋不休的教训着自己,说着喜欢就该努力争取什么的,煞是可笑。但可笑归可笑,这一刻,他却笑不出来。自己怎么会,怎么会喜欢上那样一个人。他杀兄弑侄,他心中只有那骆少钦,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忽然意识自己最在意的其实是沈莫离对骆少钦的爱,袁慕凡心中顿感无奈。放下手臂,他嚯的转身对身后的微儿低吼道:“够了,我知道,微儿,你是不是还想再思过百日呢,嗯?”
又拿思过来压自己,切!微儿颇为不屑的看了看立于假山池沼之间的袁慕凡,却还是胆小似得闭上了嘴巴。转而看向正在掩嘴偷笑的洪长老,撒娇道:“洪长老……你看慕凡哥哥,自己没本事追求人家,还……”
还未等微儿说完,袁慕凡的掌风就已经朝微儿袭来。只见他似早有准备一般,一个闪身躲在洪长老背后,故作害怕似得笑道:“怎么,我说错了?”水珠伴随这袁慕凡的动作洒落一地,但微儿还是不忘朝袁慕凡吐了吐舌头以示抗议……
而看着微儿如此模样,袁慕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颇为愤怒的指着洪长老身后的微儿吼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叫爱吗?一边呆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说罢,衣袂一转,便不再搭理微儿。而微儿见袁慕凡似是真的生气,也自觉无趣,便拉着一直在笑的洪长老朝另一边的树林走去……
与此同时,骆族援军因为赶时间,原本十五日的路程竟只行进了十日便已到达边塞军营,舟车劳顿。
也许是因为连日的奔波吧,沈莫离不知为何,虽然已经在悄悄运功调息,却还是觉得浑身无力,胸口烦闷难挡。可身子虽是如此难受,但自己毕竟是戴罪之身,又不能要他人照顾的。无奈之下,也只得强行运气压制这不适之感。
来迎接他们的是骆君安,还有,还有萧瑟?沈莫离诧异的看着不远处那紫衣的少年,不由得心中一惊。萧瑟是忠义王的小官,他为何不走,他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还有骆君安,他不知道吗?怎会留萧瑟在此呢?
许多个疑问瞬间充斥在沈莫离的脑海中,他骑在黑马之上,眼睛却一直盯着渐渐走近的萧瑟,手也不自觉的握紧起来,似是怕那忠义王对萧瑟不利一般。
而他的这一动作,骆君安也是看在眼底的。不过,他既然敢留下萧瑟自然就是做好了与父王对抗的准备的。若是父王为了颜面要为难萧瑟,自己也定不让父王得逞。
再者说,父王虽然喜爱颜面,但他的野心也是不容小觑的,相信父王还不至于为了萧瑟而和自己闹翻,误了他的大事吧?
知父莫若子,骆君安确实很好的猜出了父王的心思。只见那忠义王似是从未见过萧瑟一般,微笑着上前握住儿子的双手,状似关切的笑道:“君安呐,近来可好,也不给家里来信……”
来信?如此虚伪,还是如此的虚伪。骆君安看着如此这般的父亲,不禁头疼不已。他这父亲的野心何时才能消失呢?有意无意的瞄向一旁的萧瑟,却只见他拉起沈莫离的手问长问短,显得颇为亲密的样子。这……让他的心或多或少有些吃味起来……
而萧瑟却似完全没有注意到骆君安的表情一般,继续拉着沈莫离问长问短。倒是沈莫离立刻便注意到了骆君安的脸色,巧妙的松开萧瑟的手,算是避嫌了吧。但萧瑟似乎是有意一般,拉起自己便跟着众人走进了帐营,完全无视骆君安此刻的心情如何?颇为让人尴尬……
夜凉如水,大漠的夜更是出奇的冷。可就是再冷,沈莫离也似感受不到一般落寞的坐在帐营不远处的沙丘之上遥望着来时的道路。身后是将士们日夜操练的声音,明晃晃的月色照在沈莫离白色的身影之上显得分外的凄美。
骆君安踏着黄沙而来,脚步窸窸窣窣的,在这清冷的夜里却分外的清晰。只听得一声叹息从耳后传来,沈莫离也不回头,只是淡淡的,带着一丝苦涩的意味缓缓的笑道:“小王爷深夜为何还不安睡呢?”
为何?聪明如他,为何要明知故问,这才是骆君安想要问的吧?微微一笑,颇有些同情的意味在其中。骆君安缓步来到沈莫离身边席地而坐,眼中似有许多情绪混杂其中。半晌才开口道:“孩子的事,我知道了,抱歉,我不知道堂兄他为了兵权会……”
确实,不论沈莫离做过什么,但稚子无辜,自己虽不杀伯仁,但伯仁却间接被自己所杀,自己真是……
似是看出骆君安的歉疚,也是了解骆君安的性格。沈莫离只是苦涩一笑,但回眸看向骆君安之时,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仿若那骆君安无意识的一句话一举击溃了他的伪装一般。
慌乱的看着沈莫离的泪水,骆君安有些无措的看着他,直到沈莫离低下头去,凄然的笑出声来,骆君安才缓缓的伸手轻抚他的背脊,就像一个兄长一般的安慰着这个受伤的孩子……
深夜的风似乎大了起来,骆君安不禁瑟缩了一下,转而对沈莫离道:“沈大人,好些了吗?”好些了…吗?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沈莫离深吸一口气颇为抱歉的对骆君安点了点头道:“嗯,多谢,小王爷,我们回去吧。”
似是注意到骆君安的不适,沈莫离体贴的开口表示要回帐营中去。却不想在他走到骆君安身后之时,骆君安却大声对沈莫离问道:“你恨堂兄吗?你恨他吗?莫离……”
叫自己莫离?沈莫离诧异的转身看了看身后慢慢站起身来的骆君安,片刻之后不禁凄然一笑,摇摇头也不言语,似是这个简单的动作便能说明他心中对骆少钦所有的情绪一般。
不恨,是的,他不恨骆少钦,因为他恨得从来都是自己,是自己一手促成的结局,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孩儿,他能怪谁,他能怨谁呢?对于骆少钦,他的爱从来都是无怨无悔的,从来都是甘之如饴的,骆少钦不懂,世人都不懂,可这都无所谓,因为只要他爱他就够了……
、也许
边关战事告急其实也算是一个契机,但骆君安和萧瑟心中都很清楚,这战事还不至于到他两人不能应付的地步。之所以用五百里加急求援,不过是因为萧瑟的“神机妙算”。
这……沈莫离也是心知的。其实回头想来,沈莫离对萧瑟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亏欠的。他爱自己若此,自己却只能爱骆少钦一人。他对自己照顾有加,自己却总是给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平添麻烦。
如今,既然自己无法给予萧瑟什么,而这骆君安又依然如故的爱着萧瑟,也许待自己平息了玄雷和骆族的战事,随着孩儿远去之时,这两人能彼此相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由得又是一阵烦闷,沈莫离抚了抚胸口,亲切的对身后的骆君安道:“回帐营吧,小王爷,我们该给忠义王一个解释,不是吗?”战事并不如信函所说的那么严重,骆少钦也许不甚清楚,但忠义王是骆君安的父亲,又岂会不了解自己儿子的实力呢?如今萧瑟也在此处,忠义王该更是明白其中蹊跷的。
所以,未免让萧瑟陷入泥沼之中,自己该为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那忠义王闭嘴了……
夜深帐暖,骆少钦却久不能寐。缓步来到沈莫远的画像之前,看着画中如白玉一般的人儿,骆少钦举起手中的酒杯将那陈年的美酒一饮而尽。酒过三巡似有微醉,他轻抚上画中人的脸颊,眼神迷离浑浑噩噩间不由得轻轻唤道:“莫离……”
莫离,还是莫远,骆少钦早已分不清自己呼唤的是谁,窗外是皎洁的月色,不由得望去,而此刻远在边塞也是如此,但人儿却在感伤中流泪而眠……
沈莫离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入睡的,但第二日,他还是故作坚强,抖擞精神来到了忠义王的帐营之中。可就在他走到帐外之时,他却分明听见帐内骆君安颇为激动的声音。不由得想要靠近几分由缝隙看去,眉头也渐渐锁了起来……
“父王,我说过,战事如何,是否需要援助,是我一人说得算的,与萧瑟无干,你又何必为难于他!”也许是过于激动吧,骆君安略显苍白的脸上竟有些许的绯红,而一旁的萧瑟在看到骆君安的脸色之时,也没由来的有些担心起来。
半月之前,自己遇到玄雷伏击,若不是骆君安相救,自己恐怕早已无法再见到沈莫离了吧。而如今看着骆君安略显苍白的脸色,让萧瑟不禁有些愧疚。这家伙虽然懦弱,但龙宇说的对,他对自己是实在好的,而自己对他,除了那次高烧不退之时的意乱情迷,自己何曾对他好过半分……
伸手轻轻拉了拉骆君安的衣角,萧瑟小声劝道:“萧瑟一人做事……”言还未尽,萧瑟便听到骆君安大声对忠义王喝道:“若是父王执意要治萧瑟之罪,那君安愿意一死以替萧瑟。”再也不能懦弱的舍弃萧瑟了,骆君安拔出佩剑便想架在自己的颈部。而萧瑟见骆君安如此为着自己,不禁大为震惊,起身就想夺下骆君安的佩剑。
忠义王似乎没有料到儿子会因为一个小官如此激动,不由得大惊失色。毕竟是自己的独子,忠义王明显有些犹豫起来。可看看萧瑟的样子,忠义王却还是不甚甘心,三人也就这么僵持着。
而就在此刻,沈莫离却似想明白了什么,颇为自信的掀开帐帘缓步走了进来。眼神一凛,好不费力的一握骆君安的手臂,便将那佩剑强行夺了过来。可还未等忠义王说什么,他便先一步转身对忠义王笑道:“小王爷,何必激动呢,忠义王是不会将萧瑟治罪的,我说的对吗?王爷…”
不会治罪吗?骆君安和萧瑟皆回首看向沈莫离,颇为诧异的样子。倒是那忠义王似是无奈一般,转而对儿子说道:“我是想治罪,但也只是在这帐营之中,你这孩子,也不想想,我若是当众治罪于他,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你君安小王爷徇私,岂不是让有心人将你从这将领之位拉下马来?”说着,忠义王不由得愤恨的看了沈莫离一眼,但也只是一瞬便接着对儿子说道:“若是如此,依照军法,你觉得自己还能拿命来威胁我?”
一语道破,沈莫离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忠义王,不以为意的走到骆君安跟前,对忠义王行礼道:“确实,那莫离就代萧瑟谢过王爷了。”说罢,不做多等,沈莫离便微微颔首行礼,算是谢过了。
将萧瑟带离帐营,沈莫离却忽然眼神一变,当着走来走去的将士的面,狠狠的给了萧瑟一个耳光。可即便如此,萧瑟也明白,这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