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片刻吗?
东方不败看着府衙对面的酒楼——白玉堂倚在窗边喝酒,逍遥得意的模样,看样子不是一会半会了。
见到这两人,白玉堂举起剑,打了个招呼:“上来慢慢等吧,得有一会儿呢!哎,东方兄,这家的酒不错!”
东方不败笑问:“你请客?”
白玉堂挑眉:“当然!”
既然有人做东,自然却之不恭。
东方不败跃二楼坐下,拿起酒壶自斟自饮,酒杯送到唇边却又停住,促狭地睨着法海:“和尚,反正有人请客,你也要点素斋吧。”
“不必。”法海摇了摇头,目光投向弥漫着紧张气息的官衙,“难道,官衙之中出事了?”
“呵,肯定是狐狸精又跟黑熊精闹别扭了。”白玉堂颇有经验地下了断言,法海不由皱眉:“可是白施主,官衙之中并无妖气。”
“噗噗噗,你不懂,你不懂!”白玉堂美酒在杯,摇头晃脑着不亦乐乎。
东方不败忽然放下酒杯,凉凉地揶揄回去:“他不懂,难道你懂?白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可不是开封府的人。”
白玉堂端着酒杯的手不由一顿,就在这怔愣的一瞬间,一道红影从窗口窜入,展昭鹞子般轻巧的身影闪了过来,悄无声息的,凌空之声甚至还没有那刺刺的磨牙声响亮。
一手抢过白玉堂手中的酒杯,展昭一扬脖子,一杯酒灌入喉咙,火辣辣的,方觉痛快了些:“每次吵架都连累别人,我受够了!”
白玉堂抽了抽嘴角,心道这猫怎么被气成这模样了,指了指:“猫儿,那是我的酒杯!”
展昭愣了愣,赶紧将酒杯掷了回去,随口说了句“抱歉”,又拿起了筷子准备吃菜。
白玉堂好笑地捏了捏猫耳朵:“猫儿……那筷子也是我的。”
展昭的耳朵不由一动,便听对面毫不掩饰的大笑声:“哈哈哈,小猫儿,你也太可爱了!”
猫耳朵扭捏般的小幅度颤动着,红扑扑的可爱的很,展昭半掩着微红的俊颜,咳嗽了几声,赶紧恢复正经状:“咳咳,大师和东方兄也在这里啊……抱歉,展某失态了。”
东方不败挑着指尖,似笑非笑地点着两人,眸光微转:“没事,你们已经失态过很多回了。”
展昭跟白玉堂愣了愣,同时撇开脸——“咳咳、咳咳”。
对着这双性格迥异的活宝,法海不由摇了摇头,正色问道:“展施主,你是否已经向官衙众人说明真相?”
展昭收拾起乱七八糟的心情,点了点头:“包大人已经知晓,他让展某全力追捕季高,至于作乱的妖物,包大人说术业有专攻,还劳大师出手解决。”
东方不败不由哼了一声:“那个刚正不阿的府尹大人还真是会使唤人啊~”
法海却对这般的回应非常满意,点了点头:“这样最好不过,凡人绝非妖类的对手。但是有一件事还请展施主帮忙查清——据阳法王自己说,他曾与襄阳王有过交往,贫僧想以此着手,查清阳法王的真实身份。”
不等展昭回答,白玉堂就嗤笑一声:“这事得问开封府‘智多近妖’的公孙先生,对了,这还是季高的死敌呢!不过,看这猫都搞成这副浪费的窘样儿,恐怕得等公孙先生消了气才能出来吧!”
展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劳白兄操心,此事展某已经问过公孙先生。”
白玉堂顿时诧异地伸出手,摸了摸展昭的额头:“没发烧啊,哎,猫儿,有空子你不急着跑,还拉着那老狐狸问东问西?你不怕再被他折腾?”
展昭一把拍下白玉堂的手,俊秀的脸阴森得黑漆漆:“展某不被他折腾,难道还能指白兄‘义薄云天’地陪展某一同被折腾?”
见白玉堂果断愣住,东方不败笑着敲了敲酒壶,听着那玲珑的器鸣声,心情大好:“小老鼠,别总是这么咄咄逼人,你家小猫还是很温顺、很体贴的。”
对面两只对视、瞪眼、转脸,默契得如同心有灵犀——不断摇头的法海不得不再次将话题拉回来:“展施主,你已经查清了阳法王之事?”
“是啊,大师,咱们说正事。”展昭白了白玉堂一眼,竹筒倒豆子般将公孙策的发现全部说了出来。
襄阳王曾经权势滔天,甚至都不把皇帝赵祯放在眼中,赵祯为了削弱这位皇叔的影响力,便想将之迁出京城,给予封地奉养晚年。
赵祯号称仁德之君,以仁孝治天下,实在不能就这么跟自己的亲叔叔撕破脸,便干脆将最富庶的临安划入襄阳王的封地之内。
可偏偏在这时,临安官员上报,临安城外忽然发现一个荒凉的山谷,奇怪之极。襄阳王立即借题发挥,四处散布赵祯不尊叔父,要将其流放荒地的流言——为了让赵祯骑虎难下,襄阳王甚至还令人于临安荒谷内建造宅院。
不想,此举却引来了一个修士。那修士自称阳法王,带着两个女徒弟,出入襄阳王府无人之境,他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请襄阳王不要动临安城外那片荒谷。
正巧,赵祯迫于流言的压力,终于让步了。襄阳王便假意答应阳法王放弃临安,其实是想趁机将这人收归己用。阳法王直言他需先去临安报仇,回来定会重谢襄阳王——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赵祯已经暗中联合包拯等朝中重臣,抓住时机,一举铲除了襄阳王。
公孙策查出的旧事到此便戛然而止,但是后面的事众人已经可以猜出——在临安等待报仇的阳法王惊闻襄阳王的死讯,出于报恩之心,便出手救下了昔日襄阳王身边的第一谋士,季高。
白玉堂听得不停砸吧嘴:“这算是什么恩情?那个阳法王傻了吧,都不知道去打听一下真相?”
法海倒是能够理解,不由叹气:“修道之人一般不会理会世俗之事,阳法王的个性极为刚硬,且恩怨分明,他不会去想那么多。”
东方不败顿时对他挑眉:“大师此言,倒是颇有些自嘲之意。”
法海缓缓点头,俊朗的容颜上尽是诚然:“若不是经历了如此之多的……贫僧也不会想到,世俗之间,还有如此复杂难测的人心。”
东方不败伸手拍了拍他,鼓励中带着促狭:“沾些人间烟火,是好事。”
法海叹气,清澈的双目中不知不觉划过一丝迷茫——看着身侧鲜艳的红袍,他再一次扪心自问:沾染人间烟火,对于一个出家人……真的,是好事吗?
说了一堆,展昭赶紧拿起茶杯猛灌,同样没注意那是白玉堂的杯子,咕嘟咕嘟一大口,鼓着腮帮子,眉头紧锁:“虽然算是查清楚了,可是……阳法王跟季高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是你们要查的,小猫。”东方不败弹了弹空杯,挑眉,“对于我跟这和尚,我们只需要查清——和尚,你觉得呢?”
法海看了他一眼,肃色接下去:“贫僧想知道,阳法王的仇人,到底跟那只神出鬼没的牛妖有什么关系。”
展昭跟白玉堂对视,异口同声:“你们觉得这之间会有关系?”
东方不败扬袖灌酒,潇洒而任性,答得毫不负责任:“我猜的。”
法海颔首:“贫僧相信东方施主的猜测。”
“你真信?”东方不败不由转头,笑意狡然。
法海只能无奈叹息一声,难得露出一丝略显温和的笑意:“贫僧不信又能如何?只会被东方施主你耍的团团转。”
“算你识相~”东方不败心情愉快地又倒了一杯酒,却忽然顿了顿,对展昭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抱了一堆书从房里冲出来了——展兄,准备捞人。”
从“房里”指的是官衙里头?展昭跟白玉堂的眼神顿时无比诡异——到底是什么样的耳力,连这个都听得清楚?这人的内功到底有多高?
果然,不一会儿,官衙前出现了一茬清瘦的身影,如玲珑的翠竹一般,抱着大量书卷,气喘吁吁,东倒西歪……展昭立即纵身而下,一手拎书一手拎人:“公孙先生。”
到了二楼,被拎得晕乎的公孙策的第一反应是坐下,然后环视桌上的酒菜,细长的狐狸眼中顿时透出一丝丝精光:“你们四个人合用两副碗筷?”
展昭还提着的真气顿时噎住,手里的书卷差点儿散落一地,白玉堂赶紧反手接住,龇牙:“是他抢我的!”
“哦?这样啊~”公孙策似笑非笑地昵了两只一眼,而后又高深莫测地看向东方不败——后者淡然地斟酒,漫不经心:“是这和尚自己想不开,绝食呢。”
“……”法海无语地看着他。
东方不败根本不给他机会辩白,兀自问着:“不说这个了,想必这位就是号称智谋无双的公孙先生,敢问先生前来,有何贵干?”
公孙策起身,从白玉堂手中的书卷中抽出一本,摊在几人面前:“我刚刚翻了当地的县志,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临安城的前几任主薄都喜欢记录些怪异杂谈,我找了找,发现其中不少都提到一个捉妖人,名叫鹤翎。”
东方不败接过书册细看,公孙策继续道:“其中还有一册提到,二十年前,在临安城外的一个小渔村,鹤翎与一只恶鬼大战三天三夜,折了自己的宝器法杵,九死一生,方降服了恶鬼。”
“难道……你怀疑这个‘鹤翎’是阳法王?仅凭这说不定是胡说八道的杂谈,未免太不可信。”
公孙策眯了眯细长的狐狸眼,不紧不慢地将一块布状物摊开在法海之前,指着上面清晰的图案,挑眉:“如果再加上这个呢?”
法海一眼认出布上所画之物,不由皱眉:“这是法杵的图样,纯金所造!”
公孙策眼底划过得意的闪光:“这张图,是从襄阳王府搜出来的。”
49、4。17滴更新~~
一张简单的图纸,却让法海瞬间明白了;为何阳法王将襄阳王的“恩情”看得这般重。襄阳王不仅“主动”放弃了临安城外的荒谷;而且还帮阳法王重铸了宝器法杵;对于修道者来说,法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公孙策摇晃着身后毛绒绒的狐狸尾巴;笑眯眯地忽悠着金山寺的住持大师帮开封府做工,东方不败看着好笑;却也没有阻止——法海自然是一口答应,本不必公孙策说,他是一定要去查清阳法王的真正目的,还有临安城闹妖的真相。
可是;老天却在这个多事之秋;又跟他们开了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或者说,对已经饱经风雨、血迹斑斑的临安又降下了一次祸劫。
从下午开始,淅淅沥沥的雨滴随风飘洒,不等行人纷纷躲避,便忽而缠绵成如水帘般的瓢泼大雨,毫不留情地冲刷着精致秀丽的临安城,砸落招牌、掀翻摊贩……引得全城之人纷纷叫着、喊着,四处躲闪避雨。
“救命啊,这么大的雨……”
“别挤,别挤,我的孩子丢了啊!”
“我的屋子要塌了……快跑啊!”
临安官衙之中,包拯不得不停下手头所有整理线索的工作,派出所有差役官兵出门救助糟了雨灾的百姓,公孙策则忙着配发一副副治疗风寒的药方,众人忙得焦头烂额之际,王朝却忽然冲进来,急报:“大人,不好了,临安上游的河堤崩塌了!”
“什么?那岂不是洪水!”
滚滚洪水咆哮如水龙,层层叠叠地漫灌入临安城内,昔日温柔的湖水凶猛非常,吞噬着岸边无数良田。一艘艘乌篷小船艰难地行驶着,一个个披蓑衣戴斗笠的男人在水中冲冲撞撞,来回接送着被困水中的老弱妇孺——
忽而传来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着叫喊:“救救我的孩子啊!”
原来,水心忽然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孩子挣扎不过,眼看就要被漩涡吞噬——忽然,漩涡之下划过一道巨大的青影,小孩仿佛被什么拖住似的,飞速远离了凶险的漩涡,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可是,这场面也太奇怪了!
岸边的男子们纷纷吓得够呛,有几个甚至大喊:“不好了不好了,趁着洪水,水鬼出来找替身了啊!”
隐在桥下的精巧篷船上,白素贞站在船头,素手凝指,划出一道道淡色的水弧,挡下桥那一头肆虐而来的洪水,心里却急得不行:“小青啊小青,你现出原形下水救人,现在可怎么上来?会吓死人的!”
忽然,一道如幕般的大红袈裟飘扬而下,瞬间遮住了大片的水面,一直躲在水底的小青不由昂出硕大的蛇脑袋:“和尚?”
法海以袈裟遮住众人视线,厉声道:“快点上岸!”
“好的!”小青一个猛子扎下水底,同时尾巴一翘,依旧哇哇大哭的小娃娃瞬间被弹落于岸边,小青袅娜的身影也飞快地落于乌篷船上,帮着白素贞一同挡水,还不忘调皮地笑笑:“和尚,你也来治水啊~”
法海掀起袈裟,飞身掠去:“我要去湖边,你们不可再现出原形!”
小青一扬手腕间的青纱,青色的光影挡下又一波水流,小青摇了摇身子,悄悄倚到白素贞身侧:“其实,这和尚还不错么,以前光顾着躲他,都没好好相处过~”
“少胡说八道。”白素贞翘着嘴角,若有所指,“小心让东方公子听到,他会把你的尾巴戳成筛子的~”
小青顿时龇牙,下意识地跺着脚:“我就是说说而已嘛!”
“少胡闹了,好好治水!”
大水肆虐,西湖水水位高涨,一旦倒灌入城,临安城便将毁于一旦。
法海立于石峰高处,抿着薄唇,挺拔的身形刚毅如锋,眼见西湖之上掀起大浪,忽然甩开拂尘:“甘露之泉,涤除凶秽,杨枝轻洒,普善愁团,我今持咒,洁净周全——分开!”
漫灌的洪水被法咒推远,逼在半空中,宛若一道巨大的白帆,凶悍地咆哮着、挣扎着,誓要挣脱法咒的禁锢。哗哗的水声击撞着岸边,如滚石般轰隆骇人,法海的身形宛若石雕,一动不动,可额头上渐渐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忽然,背后的山峰之上传出一声轻响,法海本以为是东方不败——可稍一回头,立即皱眉,风雨之中依然白衣翩跹,全身雪白,本该是纯净无比……可却透着一股奇怪的污浊之气。
阳法王大步上前,并未看法海一眼,神情严肃,席地而坐,口中念出一声声含混不明的咒语——西湖奔腾的巨浪之上,陡然出现了一股沉重的威压,将这满湖的水硬生生的向下压!
法海无声地颔首,随即屏气凝神,全心治水——在两人的法咒的威压之下,湖中凶猛的洪水竟然真的一寸寸被压下,西湖渐渐恢复了往日的风平浪静。
一道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