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确凿,於是消隐会便将她作为天使,押送回了本部。
但是,她真的是天使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前来劫狱的事件应该会频繁发生才对。可从我们捉到她时算起,已过了一个多月了,别说是克雷蒙德,就连一只小老鼠都没有出现过。这只能让我怀疑一点,那就是,她并非天使。”
说到这时,棺材终於有了动静,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从缝隙中传出:
“所以,你下令断绝水和食物的供应,让她忍饥挨饿?”
“没错。”流那蒂卡抬起眼睛,注视棺材道,“事实证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因为她不需要水和食物也能存活……不,确切说来,她并非‘活著’,更不是所谓的天使。”
“……哦?”
“她是通过巫术制造出来的人偶。”
黑色棺材里发出一种类似剧烈咳嗽的喘息声,听到事实真相的加奥,就好像眼睁睁看著猎物溜走的猎人一样发起脾气来。
“混帐!岂有此理!”他以虚弱的声音咒骂道。
流那蒂卡微微皱了眉头,声音却温和如故。
“加奥大人,您不需要担心,其实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一件事:天使真的出现了,克雷蒙德之所以大费周章地用巫术转移我们视线,正是为了保护那位独一无二的天使。”
棺材里又没了声音,似乎正在思考对策,流那蒂卡这次不再开口,而是耐心地等待著,嘴角显露胸有成竹的微笑。
“流那……”
“属下在,大人。”
“你一向很聪明,很可靠,你为我办的每一件事都让我相当满意。”加奥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说,“不过这次,我却对你很失望。”
笑意突然从流那蒂卡的嘴角滑落了。
“大人……您这是什麽意思?”由於紧张,他的手掌渗出汗水,指甲不知不觉间已深深嵌入掌心,刻出四道弯月形痕迹。
“凭你的头脑,应该在更早以前就已辨别出天使的真伪了,可是你却一直到现在才对我和盘托出。”加奥叹息著,微弱的声音在此刻听来格外刺耳,“流那,你想瞒著我利用那人偶吗?这段时间内你究竟做了什麽?”
流那蒂卡咬著嘴唇,脸色惨白。
思忖再三,他勉强自己镇定,硬著头皮说:“我承认,在这件事上向您禀报的时间略有延误,但那并不是出於私心,而是希望能把事情办得更出色!我想,与其告诉您行动失败惹您生气,还不如尽快找出解决方法,所以我才……”
“你去了那个岛吗?”
“……”流那蒂卡瞪大眼,吃惊地抬头,语气开始慢慢丧失自信,“是,我去岛上拜访了赛连大人,向他请教有关巫术方面的知识。”
“呵。”
棺材里的加奥冷笑了一声,温度之低足以把四周所有物体冻僵。
流那蒂卡打了个冷颤,指甲不自觉掐得更深了。
“我亲爱的外甥赛连,他还在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吗?”
“是。”流那蒂卡深深蹙眉,诚实地回答,“赛连大人仍在收集杰欧瓦的躯体残骸,盼望著有一天能够将他复活……听到天使重新出现的消息时,他感到很兴奋。”
“兴奋?”加奥停顿了片刻,倏然怪异而阴森地笑起来,“咯咯咯……”
大笑过後,他又剧烈咳嗽了一阵,哑著嗓子说:“看来,你一定也知道了那个秘密吧?天使其实是吸收了杰欧瓦血液的人类,换句话说,天使的出现就代表了杰欧瓦还活著。这个秘密本来只有我们五个碧骸知道,现在又多了一个你……流那,你这颗聪明的脑袋,该不会从那时开始就有了异心吧?你在打杰欧瓦的主意吗?”
“不、不敢,属下绝对没有这种念头。”
加奥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说:“去请赛连过来吧,流那,你亲自去,就说我已原谅了他,允许他重新回归组织,他一定会立即飞奔过来的。”
“是,大人。”
流那蒂卡悄无声息地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正要起身,加奥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具天使的人偶,你说,该怎麽处置呢?”
“……”流那蒂卡瞪大眼睛盯著棺材,一时间仿佛看到一只黑色蜘蛛张开巨大的蛛网,狞笑著等待他一脚踏入陷阱。
他勉强定了定神,以听不出语气的声调拘谨地回答:“属下认为,现在不是处置她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利用她做一些事。”
“很好。”加奥发出赞许的笑声,在他听来却像是在挖苦。
他转身离开密室,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拼命逃走,一直走回枫丹白露古堡,才仰头看著天花板,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太天真了!他捂著额头痛苦地叹息,仿佛直到今天才真正体会到这个碧骸的可怕之处。
更可怕的是,无论自己怎样算计,自以为天衣无缝,到头来还是被他一眼看穿。谈话的结果虽然没有改变,但目的已和他当初的预想大不相同,而且,他也已经不再受到信任了……
不,这样下去可不妙。他睁开眼睛,用力甩头,挥去心中的恐惧。
从今往後,他必须更聪明、更谨慎,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惕,绝不能再露出马脚了。而原先的计划也要尽快实行,否则他迟早有一天会被加奥干掉!
至於那位名叫“纳纳”的天使……假如她的血液真的和杰欧瓦有关的话,那她今後就会是他的另外一条出路……他必须想个办法,将她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心才行……
、(33鲜币)爱神的毒药 第一章
第一章 迷途的羔羊 A Lamb Astray
猛烈的轰响触动著鼓膜,在几乎到达人所能承受的极限时,又像潮水消退一般飞速远去,留下一片诡异的死寂。刺眼的白色光芒紧随其後,先是变得如磷火般苍白黯淡,渐渐地,和黄昏时分的自然光融为一体了。
这是穿越时空时,空间由於扭曲撕裂而产生的声光反应,这次或许是多了一人的关系,反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自从纳纳在18世纪的法国古堡内被艾蒂克用裁纸刀刺伤以後,她的流血就一直没有止住,伤口虽小,却捅得很深,在中世纪医疗水平低劣的情况下,事态十分危急。无奈之下,克雷蒙德只能忍痛松开她的手,放任瑟带著她,连同堤法一起回到现代接受治疗。
对堤法来说,这或许是一趟神秘又充满希望的旅途,可对於纳纳和克雷,却不啻是一次惨痛而悲伤的离别……
而瑟却对此一无所知。周围的声音消失後,他挡住头部的手臂,率先睁开眼睛。
一切就像他心中所想的那样,他们顺利地回到了21世纪,并且降落在他家中的浴室里。
这是他深思熟虑後所做出的决定。他本就是个细心的人,沈默寡言,但是稳重可靠。预见到会有三人裸身相向的尴尬局面,他早已在脑海中设想了几种对策,并且在穿越的一刹那,果断地用意念达成了目的。
白光消失後,他第一个站起来,目不斜视地走向浴缸旁的柜子,拿出一条大浴巾遮盖住纳纳的裸体,又另拿了一条围住自己的下半身,这才打开房间里的灯。
如此一来,当堤法茫然地张开眼时,能看到的就只有自己的裸体了。
这时堤法半躺在纳纳身旁,还没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也没察觉到自己正一丝不挂,整个人看起来恍恍惚惚的。直到对上瑟狐疑的目光,他才发觉事情好像不大对劲,低头看了看自己,顿时吓了一跳。
“哇!怎、怎麽会这样,天堂里不能穿衣服吗?”
失去了衣服的遮掩,他身上那可怖的、遍布每寸皮肤的青色斑纹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了出来。自从吸食了几次纳纳的纯血之後,这种斑纹就以惊人的速度在他身上蔓延开来,不仅代表了身体的劣化趋势,也预示著他终有一天会变成德梦……而这正是纳纳带他回现代接受治疗的原因。
瑟也被这身诡异的青色斑纹吓到了。
此外,他认为堤法的说辞也很奇怪,天堂?什麽天堂?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在意这种小事的时候,比起一个跟他毫无瓜葛的中世纪贵族,纳纳的安危重要一百倍。
眼看纳纳陷入昏迷,脸上毫无血色,生命正一分一秒地从她身上流失,他深刻地意识到,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不再理会堤法的大惊小怪,他迅速蹲下身,抬起纳纳的胳膊,想要将她抱出浴室。
“砰!”客厅突然传来一阵破门而入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中气十足的黑人嗓音,“警察!”
瑟的动作一瞬间定格,头部慢慢抬起,眼底充满疑惑。
“不要试图逃跑,也不要做无畏的抵抗,瑟-布柔耐尔,我们知道你在房间里。再重复一遍,不要逃跑,也不要抵抗,把双手放在脑後,慢慢走出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瑟越发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把纳纳交到堤法手上,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後独自走出浴室。
一开门,赫然发现有一排枪口对著自己,瑟变了变脸色,十分识时务地举起手放在脑後。
为首的黑人警察冲上来,一把扭住他的胳膊反转在背後,迫使他面对墙壁,并将他的头狠狠按在墙上。
瑟吃痛地皱眉,喘了两口气说:“等等,无论发生了什麽,先别使用暴力,我有权利知道我到底犯了什麽罪。”
“瑟-布柔耐尔,你涉嫌非法携带爆炸物,在卢浮宫黎塞留馆实施恐怖袭击,并偷窃博物馆古镜,畏罪潜逃十五天。在附近潜伏了多日,今天终於逮住你了,我们将以恐怖嫌疑犯的罪名逮捕你。”
“什麽?”瑟吃了一惊,随即浮现苦恼的神色,情不自禁叹了口气,“不,这当中有些误会,我可以解释……再说,我并没有偷走任何东西……”
话说到一半却刹住了。
他突然想到,很不巧地,此时此刻浴室中正躺了一面月亮百合,假如被警察搜到的话,他就算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况且,他被冤枉还不要紧,只要本身是清白的,误会总有办法可以解开,但纳纳和堤法就另当别论了。万一警察冲进浴室,发现两个人赤身裸体地躺在地上,其中少女身受重伤、意识不清,另一个少年则全身青斑、逻辑混乱、身份不明……再深究下去的话,可能还会发现他是穿越时空而来的中世纪贵族……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想到这里,瑟立即放弃为自己辩解,转而采取拖延战术。
“好吧,我可以跟你们走,不过我要做些准备。”
黑人警察松开手,将瑟转了个身,试图给他戴上手铐:“在你的律师到来之前,你有权保持沈默。”
“你搞错了,我的意思是……”瑟指了指裸露的胸口,冷静地说,“给我十分锺,让我去浴室穿上衣服。”
“可以。”黑人警察面无表情回答,“但假如超过十分锺你还没有出来,我就向里面开枪。”
瑟低下头,从衣橱里抓了几件衣物,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走进浴室,反锁上门。
浴缸前,堤法捂住纳纳的伤口,正慌乱地四处张望,看见瑟一脸镇定地走进来,顿时火大起来:“你还在磨蹭什麽?快点叫天主或圣母什麽的过来……”
瑟眼疾手快地上前用衣服堵住他的嘴。
“嘘,别说话。”见堤法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瑟握紧他的肩膀,以严肃的口吻说,“很遗憾,发生了一件棘手的事,我恐怕没时间陪你们去医院,现在唯有把纳纳托付给你了。”
堤法愣了愣,好像突然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不知所措地看著他:“……诶?”
“所以我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仔细听清楚。”
他边说,边挑出两套T恤和牛仔裤,让堤法学著他的样子穿在身上。堤法感到很狼狈,却又没有其他方法,只好手忙脚乱地依样画葫芦,扣上钮扣,拉上拉链,最後卷起过长的袖子和裤脚。
“听著,等我跟这群警察出去以後,你尽快打电话叫救护车,紧急号码是15,对方问你地址时,就告诉他这里是巴黎市内Claude Tillier大街207号,靠近地铁站ReuillyDiderot,听明白了吗?”
“巴……巴黎……?”堤法的脸上出现鸭子听雷的呆滞表情。
“我的手机和皮夹也给你。”瑟把两者塞进他衣服口袋,向他承诺说,“等事情解决以後,我会尽快联系你们的,那麽,纳纳就拜托你了。”
说完,他匆忙拉开门,在手枪开始扫射之前回到客厅,没过多久,就被反铐著手,在一群警察的包围下离开了屋子。
现在轮到堤法傻眼了。
不,确切来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搞明白,简直没有一件事是他能够理解的!这里不是天堂嘛,为什麽也有一个叫作巴黎的地方?还有,美特罗(地铁)是什麽东西?可携带的远程声音(手机)又是该死的怎麽回事?
“可恶!”他皱紧眉头,轻轻勾起纳纳的腰,将她小心抱在怀里,举棋不定地走进客厅。
一时间,满屋子奇形怪状的居家设备看得他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儿,他才猛然醒悟过来,看看怀中生命垂危的纳纳,又看看四周,急得冷汗直流。
“混蛋!居然把我们丢在这里自己先跑了,这下叫我怎麽办?能为天使疗伤的大夫在哪里?天堂究竟该怎麽走啊?”
屋子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他。
堤法脸色死一样白,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绝望,胃部好像被掏空了一般,控制不住地痉挛起来。
“别、别急,纳纳,等我,一定会有办法的,再坚持一下……”他几乎语无伦次地说著,不敢再看纳纳一眼,只是拼命寻找出去的门,深呼吸,再深呼吸,竭力保持镇静……
终於,他发现了一块类似大门的木板,二话不说立即狠踢了十几脚,木板正中间赫然出现一个大窟窿,他迅速抱著纳纳从破口钻了出去。
来到公寓走廊,遇上电梯的金属门,他又故伎重演一阵猛踢,门却纹丝不动,非但不开,顶上还跳出一个一个亮亮的数字,把他惊得连连後退。
无奈之下,他只好掉头返回,退而求其次,踢开这一层楼的另一扇房门。
瑟的隔壁邻居是一对法国老夫妇。当堤法毫无预警地闯进来时,他们正在享用丰盛的晚餐。老太太的手上还举著酒杯,嘴里嚼著多汁的碎牛肉,冷不防听到一声巨响,又猛然瞥见一个少年抱著一具“尸体”、面目凶狠地出现在她面前,她的酒杯顷刻间从手中滑落,红酒、碎牛肉连同假牙一起掉在了地毯上。
“啊啊啊啊啊啊──”老夫妇吓得从桌边踉跄爬开。
“别叫!安静地听我说!”堤法天生的粗嗓子极具震慑作用,不过脸上困惑而尴尬的表情又显示出他害羞的一面。
“那、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