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口血气顶上来,周弘发了狂似的扑向电脑,要看照片从哪来的,可手还没碰到键盘,身子就给人从后面重重的拖了一把,紧跟着就看到显示屏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果断的按下去,那一排排照片就此消失在了视野里。
周弘猛地回头去看张璟铭,表情和语气都十分恶劣,“你干什么!”
张璟铭没有丝毫的不快,俊美的年轻面容上是超出年龄的稳重低沉,他摇一下周弘,道:“你冷静一下。”
操!这事儿要发生在你身上你能冷静?!
周弘真想这么一吼,可情绪太激动,舌头打结,没把自个儿咬死算他很有理智了,胸口剧烈的起伏一下,周弘想到了赵左,一股磅礴的怒气登时涌上来,几乎要掀了他的天灵盖。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周弘反射性的抬手去看,是小右。
若是她也看到了,那他活还是不活了?
抓着手机,指关节都白了,周弘拿拇指按了两下接听键,却都给按偏了,最后还是张璟铭出手帮了一把,才接通了电话。
同样是手机还没贴上耳朵,就听到那边人情绪不稳的声音,“我哥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是个同性恋!”
周弘懵了一下,也不知有没有从这话里听出更深的意思来,甩手就将手机砸了出去。手机嗖一声飞出挺长的一段距离,嘭的撞在墙上分解成三块,散落在地上,跟着四周便是一静。
周弘的眼睛里泛着血光,死死的盯着墙下碎开的手机,僵硬了一瞬,然后突如其来的蹿了过去,拾起手机碎片就开始拼装。
张璟铭给周弘的动作惊了下,待走过去,看到他已经装好了手机,手机屏幕亮着,松垮垮的竟然还能用,他见他拨出一个号码,满是伤痕的脸上是盛怒之下的平静,很有些不对劲。
周弘完全忽略了身边靠上来的人,只专注的听着手机里的动静,当接通的那一瞬,心头猛地又窜出一股烈火,烧得他几欲拿刀剁人,“赵大左,你他妈的人在哪!”
那边很乱,像是在一个包厢,嬉笑怒骂的声音十分大,赵左先是顿了顿,紧跟着怪笑起来,道:“怎么,小周你经一回极致享受,爱上了?找爷我再折腾一晚?”
周弘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抖着身子,说出来的话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他妈的人在哪!”
那边又一顿,似乎在狐疑,声音里也带着扫兴的味道,“切,你这火烧的忒晚了点儿,隔了一天才找上来,咱都是男人,干一场也不损失什么,太小气较真了就不好了……”
周弘彻底给情绪掀翻了,握起拳头就朝墙上砸去,特么闷实的一声响,估计那头也能听见,“你他妈人在哪!”
那一夜醒来,周弘确实悲愤异常,一想到赵左就磨牙,但相比于泄恨,他更在意名声,所以才没一腔怒火的找上门,可眼下却不同了,事情捅出去了,还捅得彻彻底底,他光着身子各种造型的出现在网络里,任人指点说笑,光是想一想,周弘就要背过气去。
切了电话,周弘抬脚就往门口走,起步时胸前忽然拦上来一只手,周弘却是头也没回,直接粗暴的挑开了,话更是没有,长腿交错了两下,人就闪到了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酒吧闹事
从车上下来,周弘直奔酒吧深处,途中顺手抄起一个酒瓶,到了包厢门口,抬脚生猛的一踹,就见那门晃荡了两下,门里乌泱泱的一片人都瞪大了眼看过来。
周弘只一扫就看到了人堆里坐着的赵左,见他酒杯举在脸前,眼里的笑还没散尽,看他进来只上下将他一打量,就大声问:“嘿,瞧你这一身狼狈,难不成……”
话没说完,赵左就变了脸,因为看见周弘扬起酒瓶朝墙上一砸,握着剩下的半截向他过来了。
“你娘的!”骂一句,赵左赶紧跳起来,也去抄酒瓶。
周弘一身戾气,十分骇人,可气势再猛也架不住对方人多,不等他靠近赵左,人就给半道拦住,摁在墙上,手里的碎酒瓶也给夺走了。
“我操,谁啊这是,跑这儿来吓人?”一黄毛朝地上吐一口痰,摇晃着就朝被压在墙上的周弘走过去,“胆肥哈,活腻了?”
周弘使劲挣了挣,动不了,脸又被黄毛狠拍了两下,胸中怒气一时无法收拾,脸绷得像块水泥疙瘩,一双充血的眼睛死盯着赵左不放,“放开!”
“你说放就放啊,门想踹就踹啊,你是关二爷啊?”那黄毛抓着周弘的头发将他朝墙上死磕两下,“你牛逼你倒是自己挣出来啊,嚎个什么劲?”
周围人开始嬉笑起哄。
周弘血气翻涌,闷吼一声拼力挣扎,力道之大竟让钳制他的几人退后一步。这几人吃了一惊,面上过不去,不由都使起狠,你一拳我一脚的动起手来。
周弘的神经全给愤恨霸占了,就是拼不过,他胸中的一口硬气也将他撑得挺挺的,半点服软的样子也没有。
黄毛来劲了,赵左却皱起了眉,拦住也要上的黄毛,打着哈哈道:“小龙哥,这是我朋友,因为点儿误会找我寻仇来了,坏了各位兄弟的兴致,真是不好意思。”言下之意是,卖他个面子,不要为难了周弘。
周弘吐一口混着血丝的唾沫,双眼死盯住赵左,一副恨不能生吞了他的架势,完全不领情。
赵左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他骂一声,一大步迈上前,朝着周弘的脑袋猛敲一下,“你丫的狠给谁看呢,还抄家伙,我让你抄家伙!”说着话,又敲一下,“想我死啊,你妈的至于么!”
周弘一张铁青的脸抽动起来,被拴住的两条胳膊向着左右狠狠一甩,紧跟着身子猛地向前一扑,像个发怒的野兽,吓得众人都呵了一声,连忙将他制住。
“赵大左你个孙子,你他妈的干的不是人事!”
赵左的脸色十分难看,他觑一眼看热闹的黄毛,也来了气:“这话你要搁昨天说还行,今天没效果,你这劲来得也忒后了点儿,我没兴致跟你闹。”
周弘几欲喷出口鲜血,硬扯着被拉住的身子要往上扑,表情已经是说不出来的愤怒狂暴,看得四周人直瞅赵左,有个人还问他:“你小子到底干了啥缺德事,看这架势是要跟你同归于尽哪。”
赵左的脸黑了黑,朝问话的人虚踹一脚,“关你毛事!”然后他又看向周弘,有些劝说的味道,“你心里要是真过不去,要跟我拼一下,咱就另找个地方,今天这场合不行,我有一帮子朋友在呢,这样,你先回去,等我打电话给你,咱私下解决。”
丫的,他这话说的可真顺耳。
周弘冷笑一声,露出的牙上沾着血,“赵大左你行,背地里做出那种渣事,人前倒狗模狗样的,我比不上你能耐,我还就非得今天解决,还就得在这儿!”
一听这话,黄毛最先有了反应,他将烟卷往地上一摔,上前一步揪住周弘的头发狠道:“看不出你小子挺骨气啊,成心找事儿是吧,今儿龙哥我还就仔细瞧瞧,你他妈的怎么解决!”
话没说完,手臂已经抬了起来。
周弘的一双眼睛漆亮异常,他紧盯住黄毛的拳头,脑袋里迅速计较着怎么躲才能最大限度的减少伤害,同时心里想到,就是今天被揍得没有人模样了,他也不会觉得凄惨,因为相比于所受到的屈辱,这皮肉上的折磨反而能让他解脱一点。
周弘承认,他就是在找揍。
盯着那抡过来的近在咫尺的拳头,周弘向一侧快速偏头,却不觉有什么落下来,便回头去看,这一看,不由暗暗吃一惊。
黄毛的腕上凭空出现了一只手,那手修长有力,挺好看,而这手的主人,竟是今天刚刚认识的,“绿源”的总经理张璟铭。
周弘不可谓不吃惊,眼瞧着张璟铭的一身行头不由自主的皱眉,这人真是闲来无事了,竟然追他过来了,眼镜没摘,衣服没换,闲闲散散的白衬衫,一副居家派头。
那黄毛很是诧异谁敢拦他,铁青着脸就往后看,但见张璟铭一张无波无澜的面孔时,先是一怔,跟着慢慢收起面上的狰狞,挣开手腕上下打量张璟铭,“你又是谁?”
张璟铭的气场不俗,让人一眼就觉得此人有来头,不好得罪,所以那黄毛的语气不自觉的就有些软。
张璟铭却半点没意识到的样子,侧身向着门口一招手,包厢里便呼啦啦的挤进一些人,制服领带的,打扮都颇正式,像是这酒吧里的人,为首的那个很高壮,面目端凝不似善茬。
包括周弘在内,原包厢里的人见到这阵仗,都愣了愣,然后看向张璟铭,只见他随意的打了个手势,对那为首的制服男人道:“这些人在这里闹事,你们看着处理一下。”
说得含含糊糊,也没甚表情,像老板吩咐事情,可看那制服男人的反应,客气且疏离,又不拿他当老板的样子。
周弘眼瞅着张璟铭绕过黄毛,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臂就往外拉,那些扣住他的喽啰们显然跟他一样,都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一愣神,周弘便给顺利的拉出了包厢。
坐在车里,周弘眼瞅着窗外,除了满脸的淤青,神色和呼吸节奏都十分正常,完全不似一个肉体兼精神都遭受到重创的人。
张璟铭偶尔淡淡的看他一眼,也不说话。
周弘的脾气就像小强的命一样倔强,要说他曾有那么一两瞬的想不开,也都在一番冲动和折腾之后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差不多就是不认命和不服软了。看着车窗外,他一遍一遍的想,这笔账,他迟早要加倍的讨回来。
张璟铭又一次救了他,想想还真是沧桑,最难熬的时候,陪在身边的不是交心的朋友,却是一个结识刚一天的阔公子,一天里,什么无能和折辱都被他看见了。
周弘悲催一笑,这样也好,比起在相熟的人面前暴露一切,被一个陌生人观望了,他心里更容易接受一些。
侧脸看一眼张璟铭,周弘不由扯一下嘴角,这人风华内敛,有股与年龄不符的稳重低沉,给人感觉闷闷的,挺难以想象这样年轻的一个有钱人会是这种性子,说真的,周弘蛮嫉妒的,要是这人浮躁些还好……
看样子确实是自己的爆发太吓人了,要跟人血拼一样,令人担忧,才让人家特意追了出来,想到这点,周弘感到一阵不好意思,正要侧身同他说话,眼角余光里忽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周弘一凛,立即趴上车窗去看,待看清了,脸色一下子变了,按在车窗上的指尖也泛起青白。
作者有话要说:
、求“包养”
是小右……
张璟铭见周弘这样,不知出了什么事,便迅速停车到路旁,紧跟着就看到周弘去开车门,不过只一条小缝时就果断的停住,一时没再动作,似乎在努力克制。
张璟铭顺着周弘的视线看去,只见纷杂的路人之间,有一对男女特别扎眼,男的细瘦,拉着女孩的手弓着腰做哀求状,女孩低着头,面色十分哀伤,身形僵硬,似乎挣扎着要收回手来,但总归没往回收。
只一眼,张璟铭就揣测出了大概,看向仍保持着推门动作不变的周弘,嗓音沉沉的问:“不去看看?”
停顿的这片刻里,周弘已经平复了激动的情绪,此时听了张璟铭的话,立即平稳的接道:“不用,走吧。”然后关上车门,重新坐好,神情如一潭死水,无波无澜的。
张璟铭十分配合,几乎在他话落的同时,就将车子发动了起来。
折腾了一天,周弘浑身疲软,脑袋却格外清醒,绷着的神经一直没松下来,可这清醒却是一片空白的清醒,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好,就在这种脆弱的状态下,他听到张璟铭用那一把低沉的大提琴嗓音说道:“你去哪?”
周弘不由一愣,这才意识到他无家可归的处境,本打算去梁子那里赖一段时间,可眼下,他却不想了,他现在只想尽量的躲开人群,尤其是相熟的人。
想到这儿,周弘开了个小差,将手机给关了,做完这动作之后才侧向张璟铭,对他说:“张总,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不介意再帮我一把吧?”
张璟铭淡淡的看他一眼,什么表情也没有,让本来很是无畏的周弘一下子动摇起来,十分拿不准要不要说出来,太没脸皮了点儿,可转念一想,他最没脸的时候他都见过,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于是,周弘释然了,甚至超脱了,神色间有一丝轻松,尽管笑得很凄凉,“我没地方去,张总你是个好人,房子那么大,不如腾给我一间,把我欠你的人情堆到最高,还都还不了。”
舌头还没伸直,周弘就见张璟铭朝自己看了一眼,眼神里有些东西,他看不明白,却知道张璟铭既然有了反应,就说明他的请求有戏,于是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便听到张璟铭没什么情绪的说了一句话。
“好,你睡过的那间客房给你。”
周弘提出这个请求,是抱着一半的自虐心理的,就是被拒了也不尴尬,也没真想过他会同意,所以一时有些懵,直到张璟铭又投来询问的一眼,才呐呐的说了声:“谢谢。”
这人挺仗义,要不就是同情心太盛,而他的遭遇又太惨……
回到那二十八层的豪宅,周弘坐在床上,忽然想起他的行李箱,也不知有没有被张璟铭一同解救了,粗略的扫一下客房,不见有,周弘也没啥反应,只心道:这下是真的身无长物了。
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听到敲门声,周弘才动了一下,抬起一张淤青的脸看向门口,门没关,就见张璟铭堪堪的立在外面,身姿精壮挺拔,逆着光看去,英伟不凡,与眼下目不能睹的他一对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熬了些咸粥,你要不要喝点。”
一句话又让周弘呆愣当场,半天才回过味儿来,不可置信的仰望着他,“你还会做饭?”想他一个自力更生的穷乡小子都没碰过锅碗瓢盆,他一个细皮嫩肉的钻石王老五竟然还下得了厨房,当真是,令人无话可说。
面对周弘的惊诧,张璟铭只摸了下鼻子,默默的说了句:“不算会做。”
周弘扯了下嘴角,站起身来,摆出一副“十分有幸”的架势,“当然要喝。”尽管他一点食欲也没有,但寄人篱下,凡事都顺着地主一点儿总没错。
那粥样子很平常,味道也平常,微微带点咸滋味,喝下去一碗竟还觉得不够。
周弘又添了一碗,忽然想起今天说的,要请面前这人吃饭的事。他含着口粥瞧一眼张璟铭,无奈的想,还是算了,眼下这人情都高成山了,哪是一顿饭能了断的,日后再说吧。
放下碗抬起头,发现张璟铭在盯着他看,没甚表情,给人感觉看了好久,周弘略显窘迫的抹了一下嘴,没等开口,就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