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儿道:“他是我们的小少爷,这位是靖安小少爷的父亲,我们是从安阳来的,刚才小少爷从家里跑出来了,於是我们才出来找。”
程跃拍拍靖安的背,轻声问他:“小家夥,起来看看,这两个人你认不认识?这个人是不是你爹呀?”
他怀里的小家夥头也不抬,埋在他肩膀里的小脸却老老实实地点了点。
“那快和你爹回去吧,你乱跑出来,他们肯定急坏了。”
程跃想把靖安放下来,可靖安却用力地摇头,怎麽也不肯下来,程跃正觉得奇怪,小靖安在这时闷闷地说道:“石头……找石头……”
有几分恍然,又有几分对靖安执著於找石头的不解,程跃抱紧依然赖在自己怀里的靖安,对水儿说道:“这孩子一直嚷著找石头,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吗?”
水儿赶紧点点头,来到程跃跟前,拍拍靖安的背,柔声对闷闷不乐的靖安道:“小少爷,石头找到了。”
“在哪!”一直不肯把头抬起来的小家夥一听,顿时抬起头来。
水儿神秘一笑,眼睛朝宁景年站著的方向瞄了几眼:“靖安小少爷,就在你爹爹那儿呀!”
靖安立刻扭头去看,程跃也不由看过去,就这样,一直不说话的宁景年成了众人的焦点。
虽然宁景年看似在发呆,其实他们的话仍然一字不漏地听进耳里,在他们的注视下,他慢慢地举起右手,伸到面前,然後向上慢慢摊开,一块!红色的鹅卵石出来在众人面前。
靖安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顿时发亮,他从程跃怀里挣著下来,然後小胖身子蹭蹭蹭地跑到父亲跟前,一把拽住他的下摆,昂起圆呼呼白嫩嫩的小脸蛋,奶声奶气地对宁景年说道:“爹爹喜欢吗?”
“石头漂亮,靖安很喜欢,送爹爹,爹爹喜欢吗?”
小家夥怕父亲不明白,又大声强调了一遍,宁景年没有说话,视线慢慢移到程跃身上。
程跃一直看著靖安,在终於明白他这麽执著於找一块石头,就是因为想送给父亲时,忍不住地蹲下身,有些用力地揉揉靖安的小脑袋。
“好孩子。”
若不是有其他人在场,程跃很想把这孩子搂进怀里,用力地亲亲他,抱抱他,宠他疼爱呵护他。
程跃接触过不少小孩子,对他们的一直停留在白白嫩嫩,爱哭爱撒娇的这些印象里。因为宁景年的关系,他对靖安一开始就多了些关注,他记得景年喜欢小孩,现在看见靖安如此懂事乖巧,更觉得他值得景年好好去疼爱照顾。
站起来後,程跃终於认真而仔细地看向宁景年,片刻後,他由衷地道:“你的孩子很懂事,好好照顾他。”
说罢,程跃抽开目光,转身离开。
“等一下!”
从头到尾只说过一句话的宁景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臂,在程跃回过头时,他显得有些急促地道:“你是不是姓杜?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叫杜薇?我曾经派人去虞吴找过你,可是完全没有你们的消息,你们现在都搬到江府来住了吗?”
程跃沈默著,随後坚决地抽出自己的手臂。
“你认错人了。”程跃看著他,笑道,“我不姓杜,更不认识什麽杜薇,我姓程,名跃。”
程跃走了,宁景年停留在原处怔怔地看他离去,脑海里一直重复著他最後的那一句话。
我不姓杜,更不认识什麽杜薇,我姓程,名跃。
真的不是吗?完全不认识吗?可是为什麽这麽像,这麽像……
除了声音比薇儿低沈,那抹笑,还有那些举止,都如此相象,就好像,薇儿回来了,回来了!
“爹爹、爹爹!”
小靖在扯著他的衣摆,景年慢慢垂下头去看他,看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第一次这麽认真地去看。
若他和薇儿真有了孩子,会长得什麽样,会长得像谁?
不由想起之前看到那个抱著靖安走到面前的一幕,似梦似幻,和薇儿一模一样的脸,和他的薇儿一样。
宁景年慢慢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抚摸孩子稚嫩的脸蛋,靖安第一次得到父亲如此亲密的接触,不由笑开了脸,小手抓住父亲拿著石头的手,又问:“石头,爹爹喜欢吗?”
宁景年看著手中的鹅卵石,再普通不过,可这次去看,石头在水底被水流冲刷得圆润光滑的外观,简单的颜色,还有柔和的光泽,都和薇儿的性子那麽的相象。
是因为看到了那个人,是因为一直沈淀於脑海的记忆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 鲜明了吗?
薇儿,薇儿,为什麽这个人会出现,是为了让我永远忘不了你,还是你想通过他告诉我什麽?
薇儿。
把鹅卵石收於手中,宁景年一边抱起靖安,一边低声说:“喜欢,爹爹喜欢。”
“走,我们回家吧。”
“嗯。”
第一次被爹爹抱在怀里,小靖安心满意足地紧紧抱住他,开心得小嘴巴一直没合上过。也许是今天的冒险累坏他了,强撑了一阵子,还是经不住睡意,趴在父亲肩膀上,沈沈睡下,只是梦中,也还带著甜甜的笑。
景年会因为程跃长得像妻子而对他心怀不轨吗?嘿嘿~这是个问题呀~
小靖安很喜欢的那颗石头,就和这张照片右下角那张红色的石头差不多哦,非常漂亮吧~
我以前也特别爱收集这些小石头!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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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36
36
孩子找到了。
郭蔷还没来得及消化这条消息,就看见了宁景年抱著小靖安走进屋里,她仅能有的反应就是惊诧地呆掉。
尽管她一直想著有哪天宁景年能够接受小靖安,像个平常的父亲一样照顾他教养他,但因为丈夫宁景年从前的态度过於冷漠过於无情,因此在亲眼目睹孩子窝在父亲的怀里,脸枕在肩上睡得香甜时,她才不知如何回应。
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姐姐在这时扶住她的手臂,宽慰地笑道:“谢天谢地,孩子平安无事地找回来了。”
郭蔷看了姐姐一眼,然後再朝那对父子看去时,不禁激动得眼眶发烫。
靖安失踪事件至此算告一段落了,待大家总算是松一口气时,天色已经黯下,郭蔷的姐姐见状,便一再挽留他们至少住一宿再回去。安阳城与江府县相隔近三百里地,马车片刻不停都要走上大半天,若他们现在非要走,那就是连夜兼程了。男人们还好说,一个弱女子再加一个不满三岁的稚童,非把他们折腾出一场病不可。
郭蔷觉得姐姐说的不无道理,但决定权仍然交付在宁景年身上,若他非要今晚就走,她也没有怨言,毕竟他能来接他们母子,且还接受了靖安,就已经让她心满意足了。
宁景年略一思忖过後,同意留下。
郭蔷十分欣喜,又有一些意外,她知道他想赶回去的原因,毕竟偌大的家业上上下下都只他一个人在管理,一时半刻的疏忽都容易铸成大祸,可他今天不但撇下生意来接他们,还同意多住一宿再走,怎能让她不意外。
宁景年这一天的转变,让现在的郭蔷不禁开始有所期待,期待他们的关系会慢慢得到改善,期待他们终有一天会和真正的夫妻那般举案齐眉,伉俪情深。
於是在姐姐安排他们的住处,让宁景年同郭蔷母子住一个屋时,郭蔷不由得看向他,心跳得飞快。
而宁景年的回答让她跌落失望的谷底。
他道:“今天他们都累了,我不和他们挤了,明天还要赶路,就让他们好好休息,我去住客栈。”
姐夫和姐姐还想说什麽,但宁景年却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话音方落,便起身告辞了。
郭蔷一直看他离去的身影消失在屋外後,和姐姐交代一句,才站起来走向她这几天住的那间屋子。
宁景年把靖安抱回来不久,就让丫环抱他去屋里睡了,郭蔷进到屋里时,靖安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屋里有一个丫环在照看。
郭蔷先让丫环出去,自己坐在床沿,仔仔细细地摸著孩子白嫩的圆脸蛋。
眉、眼,和鼻子,都像他的父亲,只有唇,像她。
郭蔷看著看著,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柔柔的笑,这一笑里,有对丈夫今日种种转变的欣慰,也有对未来的期许。
把粘在孩子脸上的发都拨至耳後,郭蔷在他的小脸蛋上轻轻落下一吻。
而已经坐在客栈里,眼睛盯著桌上摇曳灯光的景年心境却没郭蔷那样的美好,他的脑海里一直重复著今天见到的那张熟悉的脸,和那个人的一言一语。
不知道他这样坐了多久,在二更的梆子声远离後,寂静的夜里紧闭的门口传来敲门声。
“主子。”
“进来。”
门口吱呀一声打开,走进来的人是被宁景年之前打发出去打听消息的车夫。
这并不是普通的马车夫,他还兼职护卫宁氏家主的工作。宁景年怎麽说也是一个大家族的主子,出门在外总不可能什麽措施防范都没有,这次是突然决定要来江府接人,宁景年只想速去速回,自然不愿拖拖拉拉带一大帮人,所以就指派了一个身手不错的跟著。
宁家的生意不仅做得大,涉及的行业也是各式各样,而离安阳城不是很远的江府县,自然也有宁家的商号,宁景年今晚住的客栈,就是宁家旗下的客栈,当然,不仅仅是客栈,在江府县,宁家还有五家别的商铺。
江府县只是个小县,本地人口不足一万人,没有河流,离来往通商的道路有一段距离,若不是依附离之不远的安阳城的繁荣,发展起来的可能性极低。因为看出它没有发展前景,宁家一开始并没有在江府县设立商号,後来宁景年有了把商号扩张到全国各地的念头,才会在此建设商号正式开店营业。
处理江府县大小店铺的事情,都是宁景年指派手下来做的,看他们呈上来的账薄,觉得成绩平平,便一直没太多关注,只要没亏本就行,毕竟他著重点是在一些大城市上头。
正因为此,他就一直没来过这个小县,更不会想到,这里会存在一个和妻子这麽相象的男人。
不过是二百余里地的距离罢了,若不是因缘际会,或许就真的这麽错过,一辈子不相见。
“主子。”
兼职马车夫的护卫来到宁景年的身边,低声对他说道:“你要小的去查的事情查到了。”
“说。”
“那人叫程跃,是一名捕头,就在江府县县衙里任职,现年二十九岁,他的口碑不错,性子敦厚,乐善好施。小的还打听到,他和江府的赵县令是结拜兄弟的关系,当年赵县令来此地任职时,他也跟著过来了。”
“二十九?”
宁景年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是的。”护卫顿了下,又道,“也奇怪得很,他人长得不错,性子又好,据说,江府县里对他芳心暗许的姑娘不少,有些大胆地还找上门去示好,可他一直拖到这个岁数都未仍娶亲。”
“二十九岁。”宁景年渐渐陷入沈思中。
他记得,若是薇儿还在,现在正好也是这个年纪了。是啊,薇儿比他大三岁呢,可是她每次看他的眼神,总像是一个大人在看小孩,带著怜慈,会为他的任性头疼无奈,也会笑得温柔宽容。
视线停留在灯光上头,他问道:“还有吗?”
这名护卫恭敬回道:“这些都是小的跟人打听到的,若再要详细些,恐怕,得花些力气和功夫了。”
宁景年点点头。
若要知人底细,明探是不可能的,以他现在的处境,能知道这些已经不错了,想知道得更详细,唯有派出暗探去查。
“你下去休息吧。”
“是。”
护卫走出房间并帮他轻声阖上门,宁景年坐了一阵,起身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
这几日天气晴了,和风煦日的,实为踏青出游的好日子,到了晚上,打开窗户抬头一看,还能看到於云雾里若隐若现的月亮。
宁景年就看著这轮弯月,心底却不知道在打算些什麽。他并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地方,另一扇窗户前,同样有一个人,在对著这轮月亮发呆,这人就是程跃。
手里握著一个酒杯,酒已经饮尽,却不知人在窗前站了多久,只有风不时拂过,似乎是想唤醒神游中的人。
当月亮最终隐入一朵厚厚的云层里时,程跃终於回过神,口干地本想喝些东西,才发现酒杯早就空了。
於是转身回到屋里,坐在桌子前,手伸出去,在酒壶和茶壶间停留一阵,才一把抓过酒壶给酒杯满上。
他清楚饮酒伤身,但此刻,若是不喝酒,就仿佛缺少了什麽。
一口把酒灌进嘴里,放下酒杯,叹息声不经意便逸出了喉咙。
记忆里那个明朗俊秀的少年变了,变成了一个让他感觉陌生的男人。
他的表情是何时变得刚毅的,他的目光是何时变得如此犀利深沈,他的身子挺拔如松,他的声音已然沈沙哑。
一眨间,已经过去九年,似乎什麽都改变了,可唯一不变的,是他在面对他时,还是只能选择离开。
对不起,景年。
无声无息地说,苦涩一笑後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饮下,就这麽喝下去,醉了才能暂忘一切。
习惯沈默的人,往往才最需要宣泄释放压抑於心中的苦楚。
过渡的一章。
景年留下来的真正目的是……?
昨天生日,跑出去玩疯了,所以没更新…… ^^b
今天因为玩过头了,所以一直很晚才开始写文。
另,关於是否出书,我一般是小说写完了才会考虑的,所以现在只能说不知道哦!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小程还会再穿女装哦!!只不过换回男装後,机会很少了!^^(某人的男扮女装癖挺严重滴 一一b)
PS:赶文真要不得啊,错字变得好多啊啊啊!!!!
《少年游》37
37
饮酒伤身,头天酗酒,最直接的反应就是第二日醒来头疼欲裂。
江府县只是个小县,经过赵县令多年的正理平治,正处於乡邻和睦、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井然有序的环境中,换句话来讲,就是日常基本不会发生什麽重大事件,於是导致现在的赵大人闲得发慌把县衙弄成了相亲馆,自己坐堂当起大媒人。
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名为他的结拜兄弟,实际上一直被赵县令当孩子管的程跃。
当然,尽管平日里也没什麽事情,尽管现在因为昨夜酗酒造成现在头重脚轻,尽管时不时都被赵县令骗去相亲,咱们老实敦厚的程大捕头还是每日照样兢兢业业地前去县衙报到。
程捕头住的地方离县衙并不远,隔两条街就是,他原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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