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只手晃啊晃的,满不在乎地笑着。「我方才和妳挥手,妳都不应的嘛!」
「我干么要理你啊?」程暖晴摸着后脑勺,心头上火。「你是……猪狗羊马牛……畜生!我是人,我做什么理你?」
她刷过身往厨房走,再不理他。
「欸!」冷三急了,在后面叫她。
冷笑听到声音,眼尖瞄到他。「小三子,你可回来了!?」
「师傅啊!」冷三看到他,马上端正神色。「路上耽搁了,我这会儿就把那盘蟹给弄好。」嘴上油滑,脚下动作更快,直奔后头那堆食材。
「小三子,怎么去这么久啊?」冷大,冷二见他回来,直往他身边挨去。
「路上耽搁了嘛。」冷三不大搭理,只是先靠往程暖晴那里。「阿晴,我要弄蟹斗,妳先帮我切点火腿末,好吗?」
他低声恳求,制造机会和程暖晴说话,也算是和她认错。
程暖晴噘嘴,美眸瞟过他,一言不发。
「拜托啦!」他用手肘轻轻顶着她。
程暖晴别开视线,取了把刀,拿了块火腿,冷三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冷大、冷二把他拉到旁边。「小三子,你刚才在『云寄楼』里看姑娘,还看不够啊?一回来就往阿晴那儿窝。」冷大暗有取笑之意。
「我哪有?」冷三瞪他一眼。
「好,你没有。」冷二安抚他。「我们小三子,看的都是真正的女人,不是像阿晴那种黄毛丫头。」
提到她名字,程暖晴耳朵倏地尖了。
不过,那句黄毛丫头,让她眉头上挑。
冷大、冷二一言一语地围着冷三。「可是兄弟们没你那福气,待在这里,都没机会见到『风月楼』的姑娘。听说,那个郑如媚也来了。冷淡说,她媚得不得了,活像是个狐狸精,真的是这样吗?」
冷大、冷二眼巴巴地望着冷三,盼他多说点郑如媚的事。
那样的目光,叫冷三有些陶陶然了。「这……」冷三欲言又止,吊他们胃口。
「小三哥,你倒是说啊!这郑如媚究竟是怎样妖媚?」
为了讨好冷三,这两个小伙子竟然称他一声「小三哥」。这声哥下去,弄得冷三轻飘飘,直以为自己真是两人的老大。
他胸膛马上挺起。「她喔!骚哪!我一看骨头都酥了。啊!」
话没说完,脚上一阵刺痛,原来是让程暖晴给踩的。
程暖晴目光极为不悦地扫过三人,只觉得男人在一起,谈的都没好事。
「哪!」她重重地把手上一小碟火腿肉砰在冷三面前的桌子。
「恶!」冲着三人,扮了个恶心的鬼脸。「男人,没个正经的。」
立在眼前,虽是三个小伙子,可她心里真正想骂的却是冷玦。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么恶心?
是不是……有和那个媚得不得了的郑如媚……亲嘴?
***
冷玦的情形,和程暖晴想的差不了多少。
他人在「云寄楼」的迎宾阁里,周边莺声燕语,春光无限,偎在他怀里的,正是艳媚无方的郑如媚。
她端杯酒,亲热地凑上冷玦的唇。「王爷,您可叫奴家想煞了。」
虽说上次冷玦的态度,对她无异是羞辱,可她到底是做买卖的,一切向钱看齐。冷玦虽不会是好情人,可他是大买主,花钱从不手软。再说,冷玦位高权重,也不是她一个青楼女子能得罪的。见了面,自然还得七分笑脸。
冷玦饮下她的酒。「妳是想我好处,还是想我坏处?」有美人喂酒,他双手得空,一手把郑如媚搂得更近,另一手从她胸前游移而过。
轻轻的一声咕哝,是另个座位的章永发出来的。
章永年纪约莫四十左右,家世良好,仅不惑之年便当上御史。人负文采,面白斯文,现下光洁的额头不断冒汗。
冷玦和郑如媚无视旁人的亲密动作,叫他看了是频频擦汗。
「章大人,您怎么流这么多汗?」在章永身旁服侍的魏舞羽拿起丝绢,轻轻地为他拭汗,低空的胸,就在章永面前晃着。
章永赶紧别开视线,张大袖子抹汗。「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看他这样,冷玦嘴角多了丝笑意。
郑如媚挟口菜,进他口中。「王爷,您真是坏人。」
冷玦转过来见她,郑如媚把眼角拋向挥汗如雨的章永。「章大人这么个老实人,您也要作弄他。」她是个惯常做戏的人,看得出来,冷玦今天对她的挑逗,并非出于情欲,而是为了刺激章永。
冷玦并没有因为被看穿而不快,反而加深笑意。「郑如媚,妳的聪明,可能会让我对妳多份眷顾。」他俯身,唇瓣轻落于郑如媚的眉心。
一反常态,他并没有攫取她的朱唇。
冷然的眸子,在扫过艳红唇瓣时,变得更加深沈难解,墨黑不明。
「王爷。」郑如媚无法否认,冷玦的俊冷对她仍是有吸引力的,她嗲声地撒娇。「您这冤家,真叫如媚又爱又恨。」不死心地凑上朱唇樱口。
冷玦闪开红唇,靠上她耳边。「那妳最好是恨我,因为我是个不给爱的人。」
郑如媚幽叹。「这点我晓得,上次就明白了。」所以她也不会放感情的。
冷玦低声道:「那妳知道我这次为什么叫妳来吗?」手探向她的衣襟内。
「王爷!」章永突然起身,深深作揖。「下官吃饱了,这就先行告退了。」
冷玦放开郑如媚。「我菜都没上好,章大人怎么就吃饱了。莫非是不满意菜色。」不等章永回答,他便暴喝一声:「冷静。」
「是。」冷静忙从侧边转出来。
冷玦神色凛冽。「你把掌厨的那几个,给我叫过来赔罪。」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这菜好吃极了,好吃极了。」章永立刻坐下,大口地吃菜,脸上还陪着笑。
冷玦缓了脸色。「既然酒菜没问题,那就是这几个姑娘服侍不周了。冷静,把她们几个给我赶出去。」
「王爷!」莫说章永吓了一跳,那几个姑娘更是惊得花容失色。
冷玦面无表情。「章大人,这几人不是我的家妓,否则他们服侍不周,我便该学邻国的古人,杀了他们,给大人谢罪。」
「不可!不可!绝对不可。」章永脸色刷白。
郑如媚拉着他的手。「王爷,妹妹们招呼不周,我下去赔礼便是,您切莫动怒赶人。倘若如媚的服侍,还叫章大人不开心,说要离席,那如媚第一个裸身挡在门口。」冷玦这番话下来,她便确定冷玦是要她来勾引章永的。
冷玦赞许地笑了。「那妳去吧!」
方才他不先让郑如媚直接服侍章永,为的是让章永在旁边巴巴看着郑如媚。
人哪,有个不好的习性,吃不到嘴的东西,看来会更诱人。
等章永的胃口吊足了,这才放郑如媚下去,让他尝尝甜头。
「是!」离开前,她附在冷玦耳旁细语。「那一千两,您可以准备给我了。」
冷玦之前放话说,谁能陪章永一夜,他便付谁一千两。为此,郑如媚盈盈起身,腰肢款款地朝章永过去。
一到旁,她便极有技巧地挤开魏舞羽。「妹子,辛苦妳了。」
魏舞羽被她排出,还得装笑。「不会。」
「章大人,我先给您敬酒。」郑如媚满上杯酒。
她低身弯腰,上身虽非如魏舞羽一样半露酥胸,可白衫内的红色亵衣,在她俯身时,便一览无遗,若隐若现,更添诱惑。
章永脸色顿时发红,虽想移开视线,可又忍不住地往亵衣包藏起的丰满曲线瞧去,他这一瞧更显得神色窘迫,扭捏不安。
冷玦见状,呷了口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
「章大人,」冷玦朝他举杯。「人生得意需尽欢。你纵不狂醉烂饮,也无须辜负眼前的美酒。我知道章大人素来躬身自守,不过那是在朝中的规矩,可不是在我冷府该有的态度。我冷府就一条规矩,天大、地大、享乐最大,你若不能尽欢,岂不让我这主人失礼了?」
一番话,合情入理,让章永少了些顾忌,多了些适当借口「放纵」自己。
「是!下官晓得。」章永半推半就地接过郑如媚递给他的酒杯。
冷玦一笑,缓缓地挟上口菜,挥手招来魏舞羽。「哪!妳过来。」等着在她的服侍下,好好地看章永「失身」的戏码。
果然酒过三巡,章永不断地软化在酒精的催发下,借着酒胆、酒意的他逐渐放开怀,手脚开始不安分了。
「永哥哥。」郑如媚瞧时机成熟,滑腻的手指在他的大腿上磨磨蹭蹭。
章永几分蒙眬的双眼,突然一亮,口水从喉头深深咽下。「王爷。」他有几分地摇晃起身。「下官想去解手一下。」来自下腹欲望的冲动,快使他现形,未免丢脸出丑,他把郑如媚给拉起。「可我左摇右晃,怕不安稳,想请如媚姑娘陪我。」
明只有三分醉,他说成七分;本可以一个人去解手,他偏拉个郑如媚,两个人想干什么勾当,这不明摆着。
冷玦别有深意地笑着。「看来你的确是醉了,让如媚搀你去吧。若真累了,就直接回房里休息。这筵席摆到『宾主尽欢』就可撤了。」
章永的戏,已经要落幕了!
事实上,他花那一千两,并不是为了讨好巴结章永。相反的,他是为了讥讽章
永的「不近女色」,嘲弄他的故作清高。
「谢谢王爷。」章永拉着郑如媚退出。
冷玦敛去笑容,嘴角残着是抹不屑。「冷静,撤了吧!」
「要收了?」端着点心而来的冷三正从外头走进,刚巧听到话。
「嗯!」冷静回过头吩咐他。「你既然来了,就把桌上那些也收了。」
「王爷。」魏舞羽看冷玦起身,连忙攀上去。「这里要撤了,您叫舞羽到哪儿好呢?」她眼巴巴地望着冷玦,虽比不上郑如媚狐媚,可也是风情艳冶,明眸善睐。
冷玦不带感情地推开她。「回『风月楼』。」他今天对谁都没胃口。
「王爷……」魏舞羽不死心地唤他。
「王爷!」冷静突然冒出一声叫他。
「怎么了?」冷玦望冷静瞧上一眼。
「小三子说,阿晴之前被派来送汤,可桌上没瞧见汤;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宅子里迷路了。」
魏舞羽斜睇冷静,想他好歹是王府管家,怎么事不分大小,都要报告。
有个胡涂蛋在自家走丢了,本来只是小事,可那胡涂蛋是程暖晴,事情可就不小了。冷静知道,程暖晴的事,就算是鸡毛蒜皮,也得报告。
「王爷……」魏舞羽不知事情严重,还想揪住冷玦。
冷玦一把甩开魏舞羽。「胡涂!胡涂!」他提气纵身而出,众人只见他身影像风一般,刷地往门外奔出。
第五章
众人四下寻找程暖晴,却不知她正往章永的虎口跳。
原来这章永不但不是个正人君子,还是个变态的急色鬼。借着酒意,他把郑如媚拖往最僻静的院落。若说只是「野合」,也就罢了,竟当着她的面解手,还要她为他「吹萧」,弄得郑如媚胃酸返溢。她忍住恶心的感觉,骗章永说有个惊喜给他,叫他闭上眼数数。
趁他闭眼的时间,郑如媚顺利逃脱,可程暖晴好死不死正向着那院子走去。
她一直找不到路,又巧听到章永的喊叫声,便循声找去。「谁在那儿?」就这么转入树木森然的僻静处。
找不到郑如媚的章永带着三分酒意,打量着程暖晴。「妳是……」
程暖晴初见到人,一脸春花似的笑容。「欸!我是来送汤的。爷,您知道『云寄阁』要住哪走吗?我再不送去的话,汤都冷了。」
她还当章永只是某个院落的家仆。
章永狐疑地望着她。「妳是王府的人吗?为什么路怎么走都不知道?而且……」他记得王府没有女婢。「喔!我知道了,妳是……『风月楼』的。」打了个酒嗝后,嘿嘿地笑着。「原来郑如媚说的惊喜指的就是妳,难为妳还弄了这身打扮……有趣、有趣。」现下他满脑子想得都是那档子事。
听他说的,又是「风月楼」,又是「郑如媚」,程暖晴的眉头皱了起来。「爷,人家都说我胡涂,我瞧您才是醉胡涂了。我是厨房帮忙的,现在要送汤过去招侍那个章大人。」
「是啊!」章永走向她,面上因为丑恶的笑容扭曲。「我就是章大人,正等着妳的招待呢!」浊重的气息喷向她。
程暖晴本能地闪开他。「章大人!?您要干么?」怎么和旁人说的样子不同。
章永扑向她。「小宝贝,我要干么,妳还不知道?」
眼看他像是恶虎扑来,程暖晴一急,整锅汤泼在他身上。
哗啦啦地汤汁倒了章永一身,他呆了一下,旋即暴怒。「贱人!」
他一巴掌甩过来,程暖晴机灵地往树旁躲去。「我是来送汤的,您要的无非就是汤嘛!我可给您了!」程暖晴左闪右移,跟章永形成追逐的状态。「您可别……您还要……啊……」章永追她追的急,目光淫恶,情急下,程暖晴整个锅子砸向章
永。「那我连锅也给您了。」
章永侧身闪开,锅子没砸到他,散在地上,乒乒乓乓的响了数声。
「贱人!」章永冲向她,险些抓到她。
「啊!」好在程暖晴身子轻巧,还是闪过。「你怎么骂人……你……你……自己是色鬼……怎么可以骂我……啊!」她气喘不已,不小心脚板撞上树根,扑倒在地,竟让章永抓个正着。
「小贱人,这次绝不会放过妳。」章永啮啃她的肩膀,一双手在她身上乱摸。
程暖晴虽不如郑如媚丰腴,可少女匀婷的体态,还是让章永兽性大发。他勃发的兽欲异样地顶住程暖晴。
「啊!」程暖晴吓得尖叫连连,小手握拳,不断地搥打他。「放开我,放开我……」
「放开她!」冷玦施展轻功,从屋檐跃下,宛如被空而降,寒冽的剑锋抵着章
永。章永的酒立刻全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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