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煲汤？”
“嗯，红萝卜猪骨瘦肉……”许梧在原地转悠了一阵，忍不住对林兆申说：“你先出去吧。”
“为什麽？”
“大哥，你也清楚自己的占地面积有多大，我这厨房就这麽小，你一直杵在这，我连转个身都没办法了。”
为了能早点吃饭，林兆申还是很配合的走了出去，许梧租的地方不止厨房小，客厅也是两步到头，幸好收拾得很乾净，简简单单的，没有堆放多馀的垃圾来浪费空间。
林兆申像大爷般坐在椅子上，无聊的望了一会，冲厨房里头的许梧喊：“喂，你家该不会连电视都没有吧？”
“电视多费电啊！”许梧边洗著青菜边大声道：“我刚不是把今天的报纸给你了吗？你先看报纸吧。”
“看完了。”
“那你去放报纸的地方随便选两份来看好了，看完後记得放回去，我要拿出去卖的！”
“……你可以再抠一点。”
林兆申盯著报纸上的小字看了几行，然後放下它走到窗边，用手撑著窗户的边缘往下望，光线比先前黯淡，几丝闷热的微风掠过他的头顶，小道上有两个熊孩子在玩石头，叽叽喳喳的叫声跟小鸟一样，隔壁的窗户忽然打开了，女人伸出头大喊一声：“快上来吃饭！”底下两个熊孩子一听到呼唤立刻就屁颠屁颠的跑，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他直起身子走回椅子上坐下，闭上眼，静静的听著从厨房内发出的动静和气味，渐渐涌上一股很踏实的感觉。
──他是属於这里的，他终於回来了。
这时，许梧拿著铲子走出来问：“炒鸡蛋要不要放些青椒丝？”
“随便。”林兆申睁开眼看著他。
许梧用手蹭蹭裤子，吩咐说：“炒完这道菜就可以吃饭了，你来帮忙拿碗筷吧。”
林兆申挽起衬衫衣袖，挤进厨房里拿了两只碗和两双筷子，手绕过了许梧的脑袋，瞧见他的额角上冒出些细密的汗珠，便神差鬼使的抬起另一只手给他扇了两下风，许梧瞄林兆申一眼，指了指自己开口道：“再多扇几下，热死了。”
吃饭的时候底下只有一座老风扇在那「呼噜噜」的吹著两人的裤脚，林兆申扒了一口饭，用筷子示意一下底下的风扇，说：“全世界大概就你一个在用这种老爷扇。”
“能用就不要浪费，买部新的还要另外花钱。”
“你不是每样都省电至上吗？这种旧式电器才是最耗电的。”
“真的！？”许梧瞪大眼，嚼了两口饭菜又喃喃自语道：“明天去看看卖电器的地方什麽时候搞促销活动好了……”
“陆之明有没有联系你？”
许梧听完这句差点呛到，马上放下筷子说：“我还没问你呢，你干嘛在陆老师面前污蔑我？”
“嗯？”林兆申发了个鼻音，显得很无所谓的样子。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陆老师只是我很尊敬崇拜的人，你下次要碰到陆老师的话千万别再胡说八道了。”
“你谈过恋爱吗？”林兆申突然开口。
“……没有，”许梧的声音低了下去，“没有时间……”
“那你怎麽知道自己对陆之明的感情究竟是仰慕还是其他？”
“这不明摆著吗？我就算……”
“你还是去谈一场恋爱再说吧，”林兆申打断他道：“都几岁了，还是处男。”
“谁谁、谁说我是处男了！？”许梧结巴的反驳道：“没谈恋爱又不等於没有那方面的经验，说不定我我、我早就……”
“你早就什麽？”林兆申瞥了他一眼，“你那德性估计也不会花钱去追女人，就算到酒吧里找419的对象，开个房最起码也要AA吧？”
许梧词穷，愣了一会後垂下眼小声道：“在乡下还挺多女生喜欢我的……”
“是麽？”林兆申淡淡的应了一句，觉得底下那风扇越吹越热，十分的该死。
“说不定两三年後我会回乡下结婚过日子。”许梧又道。
“回乡下当农民然後娶个乡下女人吗？”林兆申扯了扯嘴角，话说出口才发觉自己过分了，紧接著瞬间敛了敛神色，可惜已经於事无补。
许梧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尴尬，拿起筷子戳戳碗里的米粒，默默的把它送进嘴里──在经历了五年後的今天，林兆申居然在嘲笑自己……
45。变态出没
45。
那天之後，许梧和林兆申连续一个星期都没有联系，正确来讲，应该是林兆申没有主动联系许梧，因为许梧不是那种会拿自己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人。
……但林兆申也不是那种人，他比许梧更甚，所以许梧本来就没抱两人会言和於好的希望。
这天中午袭来了一股狂风雷暴，外面天色黯然无光，时不时响起几声毛骨悚然的雷鸣，黑压压的一片天偶尔泛白，闪电刮过云端，颇有传说中的末世之感。
许梧和张觅两人缩在员工休息室内啃午饭，好不容易聊上一句几乎要用吼的，天空终於像憋不住般开始狂泻，又急又密的雨水瞬间冲刷起地面。
这场雨下得未免有些虎头蛇尾，做了那麽久的准备工作，到头来只狂洒了十几分钟就收工，乌云一散又恢复灿烂，天空中还能隐约看见五彩的虹光。
张觅一顿午饭吃得满嘴流油，随意舔舔嘴唇後盖上饭盒，拿著它站起身道：“我等下要出车，要不顺便送你一程？”
“好。”许梧立刻应了一声，扔下饭盒站起来戴好帽子。
“你在公司大门外面等我吧！”张觅甩了甩手上的钥匙，挥挥手走了出门。
许梧收拾一下，捧著需要派送的快件走出公司门口，下午的快件只有一份，他看了眼派送地址，脸色有点发绿……怎麽隔三岔五就有那怪人的包裹呢，这片区内就属那人的包裹来得最频繁。
许梧站在矮阶梯上等了一会，正对大门的地方忽然停了一辆车，车里的人探出头朝许梧示意一下，许梧眨眨眼，没有走过去，就这麽和他干瞪著。
正当他打算把目光移向别处时，车里的人冷不防用力的按了一下喇叭，分贝突破天际，许梧吓得缩了缩肩膀，知道这是某人发怒的前兆，只好拖著腿走过去，没好脸色的开口问：“有事吗？”
“在工作？”
“嗯……”
“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我同事……”许梧说著抬起头，刚好张觅就开著公司的货车从旁边的巷子口驶出来，车子拐了个弯後停下，许梧便指指车上的人说：“我同事可以载我。”
“许梧，你朋友？”岂料张觅看见两人在聊天，以为他们还有事要说，连忙识趣的道：“那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喂，等等我啊！”许梧赶紧追上去，但已经来不及了，他飞奔几步跟在车子後面，结果吃了一脸的灰。
林兆申这时下了车，斜靠在车门旁看著许梧慢慢走回来，便道：“上车吧。”
许梧被张觅「抛弃」了，无奈之下坐上林兆申的车，抱著包裹轻声说出一个地址，接著一路沈默的注视前方，走到大半路，林兆申终於率先开口道：“干嘛不说话？”
“说什麽？我这种农民和你没有共同语言。”
“不就一句话而已？”林兆申蹙眉。
“但我已经充分感受到你对我个人的鄙视了。”
“你理解的意思和我想表达的有出入，”林兆申烦躁的拍了拍方向盘，“总之，我并没有看不起你……”
“之前我就说过不要再连系，现在恰好印证了我的观点，我们身处的环境相差那麽大，根本没办法避免矛盾，与其要这麽小心翼翼的应付对方，倒不如别再见面了，反正本来就只是关系一般的旧同学……”
车子突然来了个急刹车，许梧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头栽倒在副座的储物箱上，他皱著脸揉揉自己的额头，缓缓坐直，瞧了瞧手上的包裹，幸好没压烂。
“你别突然刹车啊！”许梧咬牙切齿的盯著林兆申。
“到了。”
“……咦？”许梧从车窗内往外扫了一下，确实是这边没错，於是，他拉开车门，下车後俯身向里面的林兆申道：“你走吧，再见。”
林兆申没回话，许梧也不想自讨无趣，径自捧著包裹踩上楼梯，来到三楼的第二户门前，伸手按了按门铃。
里面的人反应极快的把门打开，简直像是之前就蹲在门口等著一样，许梧递出手里的包裹说：“先生，麻烦你签收……一下。”
这男人今天看起来格外的不正常，肌肉发达的胸口剧烈起伏著，仿佛是刚受过什麽刺激，不仅两眼发红，还喘著粗气，而许梧的出现明显让他更亢奋了，那粗喘如牛的呼吸声愈发急促。
许梧顿感不妙，眼前这人怎麽看都不是心脏病而是精神病，他下意识的後退两步，不经意间瞥到男人脚下有根黑乎乎的东西……一根巨型的按摩棒。
许梧霎时诧异的瞪大眼，瞧瞧底下那根按摩棒，再瞧瞧面前这个脸色潮红接近狂喜的男人，傻愣了一阵之後只剩下一个念头──赶紧跑！
他迅速的转过身，腿还没来得及迈出去就被一股蛮力给绊住了，他大喊一声想要挣脱，却让人掐住脖子拖进了屋内，眼前一片黑，他心里涌现出一种恐惧感，那个男人在他耳边笑了起来，他用手肘猛力一撞，紧贴著他後背的身体竟然纹丝未动。
男人不知在兴奋的念著什麽，许梧裤子的拉链已经被他强行扯开了，因为两人姿势的限制，任许梧如何乱挥乱踹都踢不中他，在漆黑的环境中，男人把许梧按在了地上，一手掐住许梧的脖子往下压，另一只手扯下了许梧的裤子，尽情的猥亵了一会。
许梧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气得整个身体直打颤，他在慌乱中咬到了自己的舌尖，嘴里蔓延著血的味道，半边脸压得生疼，无论发出什麽声音都像是哀嚎一般。
在底裤即将被扒掉的那一刻，施加在许梧身上的力道骤然一松，紧接著，男人发出一声杀猪似的喊叫，许梧头昏脑胀的倒在地上，定了好一会神才知道要爬起身，等他终於狼狈的站稳之後，借著门外射进来的光线，他隐约看见那个男人抱头缩在一角，而站在边上的林兆申正发疯似的狠踹著男人的身体。
许梧见状，立刻跑过去拽住林兆申的手劝道：“喂，别打了！”
林兆申甩开许梧的手，像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麽一样，踹人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还提起男人的衣领，用膝盖凶狠的撞击男人的肚子，本来还在痛苦呻吟的男人突然间没了声尾，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我靠！别打了！”许梧急得骂了出来，在慌乱中不顾一切的紧紧抱住林兆申的腰，大声喊：“你快把人给打死了！先清醒一下！！”
林兆申三番四次想掰开许梧的手，依然用脚持续的攻击著已全无还手之力的男人，许梧见自己制不住他，情急之下只能拼命的嚷嚷道：“我头好痛脚好痛肚子好痛！！！我要晕了！！林兆申我要晕过去了！！！”
林兆申听到许梧的话，终於肯喘著粗气扭头看他一眼，许梧被林兆申此刻的表情吓了一跳，那眼神简直就跟发狂的野兽没两样，他吸了口凉气，脚一软就这麽坐在了地上。
林兆申松开男人的衣领，走过去把那根巨型按摩棒塞进了男人的嘴里，男人眼泪鼻涕口水直流，脸上青青肿肿的惨不忍睹。
“喂，够了，不要再……”许梧话说到一半便被林兆申拉了起来，林兆申不发一语的走出门，许梧扭头看了看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沈默的跟著走了出去。
许梧战战兢兢坐上车，林兆申一把捏住他的下颚检查了一下伤势，他不敢动，顺从的坐在那小声问：“要不要帮那个人叫救护车……？”
“你他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就被人捅屁股了？！”林兆申脸色阴沈的放开他。
“……我知道，”许梧自知理亏的低下头，“可是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这轮不到你来管，”林兆申质问道：“你碰上这麽个神经病非但不逃还让他给抓住了，如果今天我不在，你有没有想过後果？”
许梧想了一下，不禁打了个寒颤，却嘴硬的说：“没、没那麽恐怖吧，其实我力气还是挺大的，不过刚才稍微一昏头就……”他讪笑著看了看林兆申，林兆申发动引擎，一路上连个正眼都没丢给他。
到家後，林兆申面无表情的拖许梧进了房间，在许梧畏惧又疑惑的目光下把他按倒在床上，接著，林兆申俯下身，两人便几乎脸贴脸的凝视了半晌，许梧手足无措的眨眨眼，紧张的盯著压在自己身上的林兆申。
“告诉你，如果我想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在这里上了你，”林兆申稍微撑起手臂，俯视著许梧道：“以後最好给我小心一点。”
46。找对象（上）
46。
“听说这个月的奖金会涨，你知道吗？”张觅用湿毛巾抹了把汗，转过头瞧了瞧正在发呆的许梧，走过去用毛巾甩他一脸，大声道：“回魂啦！”
许梧眨眨眼，抬起头心不在焉的问：“……唔，你刚说什麽来著？”
“我说这个月奖金会涨，”张觅坐到许梧对面，捏住自己下巴疑惑的问：“真是奇了怪了，平常你一听到奖金这个词就两眼发亮，今天怎麽那麽淡定？”
“我在想一些事……”许梧忽然向张觅招招手，低声道：“这几天有没有顾客来公司投诉？”
“投诉？……不知道耶，应该没有吧？”张觅用手臂撑住桌子，凑过去考究了几眼许梧此刻的表情，约摸著他有烦心事，便说：“还在为失恋的事烦恼啊？别看不开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个性好、长得又有人样，肯定会有女生欣赏的，虽然现在的女生……”
许梧压根就在听张觅的碎碎念，他担心的是那个变态男的伤势不知怎麽样了，林兆申那边他也不敢去问，万一林兆申嫌上次揍得不尽兴，回头把人给折腾死了再抛尸野外怎麽办？
许梧自认识林兆申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生那麽大的气，当时好像谁说的话都进不到他耳里似的，现在回想起那件事，许梧仍然心有馀悸，况且，林兆申後来竟然把自己压在了床上……
“喂，你又走神了？”一直念念叨叨的张觅在许梧面前挥了挥手，许梧把目光转移到张觅身上，定定的注视了一会後伸手抓住张觅的衣领，倾身向前和他拉近到几乎鼻尖碰鼻尖的位置，脖子向右歪了一下，又向左歪了一下，全方位仔细的观察著张觅的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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