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太久，只是一些安排罢了。”想到在人间的糟心事，乔木皱起眉头，“话说，你调查清楚是哪个恶魔在对人间下手了吗？”
“……小孩子总会有些调皮的。”想起那个不听话的儿子，路西法不禁皱起眉头。
“呵……看来是弄清楚了啊。算了，你也不要告诉我是哪个，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只问你它在人间有没有同谋。”乔木一听就知道不会是个简单的，也就不去深究了。路西法的口吻已经说明一切，他太弱了，而弱者是没有开口的权利的。
“你……”听到乔木说他与他无关，路西法心中忽然涌现出一种堵住那人的嘴的冲动。他不了解这种情绪，只是感觉有点胸闷，像是透不过气来，酸酸的难受。是不是让他闭上嘴巴，就不会说这些让人难受的话了？
“唔……”我去！这人简直没法忍！怎么说亲就亲？
乔木身体后仰，顺从地让路西法亲完。热烈的亲吻缓解了内心的酸涩，双唇离开后，一条细细的银丝连接着拉得老长。
“你真是有毛病！”乔木恨恨地擦擦嘴，只把好看的唇由粉色变成艳红，仿佛一朵玫瑰。看地路西法一阵心痒，“你听我把话说完！”
“我要回去把那个恶魔的党羽都收拾掉，还有一些私人的事情处理下，然后你就可以去人间接我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在哪，我绝不相信这种鬼话。”
“我如果不放你走，你还是必须留在我身边。”
“只要我不是自愿的，我总会找到方法离开，你要相信我有这个能力。”提起自己的业务水平，乔木很是自信，“等我完成工作，我会自愿和你回地狱共度余生。”
乔木一开始不想死，努力收拾恶魔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害怕厌恶路西法，和对天堂美好生活的向往。现在他去过天堂了，那里很好，但其实并不是最适合他的。就像路西法曾经说的，“他适合地狱”。即使他喜欢大圣堂终年不变的光，喜欢米迦勒那个面瘫闷骚，喜欢那里简单温馨的生活，他也终究不属于天堂。他没办法成为他们真正期盼的圣子大人，他胆小、贪吃、懒惰、爱玩、自私又小心眼，他会沉迷于身体的感官无法爱世人胜于爱自己。这样的他永远都无法如同真正的耶稣那样，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
“我一直很害怕你。”既然下了决心，必要的坦陈就不可少，“不过后来觉得即使你又暴虐又自私，还总是自大到惹人讨厌，但既然命运如此安排，我无力反抗，那么稍作妥协也不是不能接受。”
“虽然我已经放弃进入天堂，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有始有终。你等了我二十年，我也躲了你二十年，即使继续这样僵持下去直到我死去也没什么。”见路西法眼中闪过小小的难过，乔木忽然诡异地升起报复的快感，不过他到底没敢继续撩拨，“我最终决定给我自己一个交代。也算给我们两个人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结局。”
“想一想，我完成所有的事情，自愿留在你身边，陪你上床，和你亲吻，我们甚至可以心平气和地手拉手去散步。我会只看着你一个，我的身边只会有你，从内到外都是你的，完完全全你一个人的。”
乔木双手捧起路西法的头，主动亲吻上他艳红的双唇，看入他的眼睛“你会占领我的世界。”
浓烈到溢出来的感情无法安放，路西法一手揽过乔木的腰，对着那说出诱人话语的红唇狠狠咬了上去！像是野兽发狠地噬咬，几乎不留任何余地，血腥味很快在两人唇间蔓延。
两人直接亲密无间，唯有彼此的味道在鼻尖缭绕。路西法的眼神恶狠狠的，似乎要将乔木撕碎。舌头的翻搅，牙齿的磕碰，募然加速的心跳声，乔木缓缓闭上眼睛，将嘴唇张得更开，完完全全地摆出承受的姿态。
“啊！”忽然一股剧痛袭来，乔木只感觉胸口一痛，原来是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正正刺入乔木的心脏！
金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乔木的身上完全被染红，全身的力量似乎也随着血液的流失被抽走，乔木缓缓向后倒去。路西法自然不会让乔木这么倒在地上，他一手环住对方的肩背，半跪下身，将人放在自己膝盖上，另一只深入乔木胸口的手则像是在拉扯着什么。
“路……”乔木的眼前泛起血丝，他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吗？竟然妄想和恶魔和解，甚至就在刚才还异想天开地想要爱情……
剧烈的痛苦中，乔木终于看清了路西法的意图。男人的手上是一颗鲜活的跳动的心脏，不像人类的完全是红色，这颗心脏上面还布满金色的纹路，肉质几近透明，几乎能看到内里的那颗金色的核心。是很美的颜色，金的纯粹，宛如梦中他看到过的高踞在大圣堂御座上的那位初始之神。
“你……只是想要我的心脏啊……”明明心脏已经被挖走，为什么他还能感觉到酸酸的痛？他到底还在希求什么？！
“弥赛亚，果然是你啊……”路西法狂热地看着手中噗通噗通跳动的小东西，眼中是不可遏制的怒火，“上帝那老东西真是越来越大手笔了，为了收服我竟然连你都舍得派出来。”
“我亲爱的圣子大人。”路西法低头舔了舔乔木不断冒出血沫的唇，明明是难得的温柔隽漪，却让乔木浑身发寒，“你以为我会上当？放你回人间，然后呢？是不是还要放你回天堂？”
“在天父眼中众生平等。”乔木尽力使自己口齿清楚些。也许是灵魂态的缘故，也许是圣子生命力顽强，在失去心脏后他竟然没有立刻死掉。不过，也不远了就是。“天父的眼睛从来就不会放在单独的个体身上。”
路西法听懂了乔木的言下之意，不过他并不在乎。将对方的心脏握在手里，那种把人整个掌控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
“我不爱你。”无限温情地亲了亲乔木闭合的双目，路西法站起身来。任由乔木流尽鲜血的身体跌进尘土里，白玉般的脸上沾染灰尘，地狱的君主只是屈尊降贵地一撇便移开视线。
路西法嗤笑一声，将手中工艺品般的小心脏一口吞了下去！
“笑死人了，我怎么会爱上你呢？”
、第143章 地狱神探（二十七）
乔木再睁开眼睛，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心脏被剖出的疼痛还残留在肉体上；血液流尽的冰冷还在四肢蔓延；他却再次睁开眼睛。是那人放过了他吗？
“约翰！约翰！”一个好听的女人的声音；掩饰不住的焦急。
“啊……”看着面前面目姣好的女探员，乔木还在恍惚中的精神一时间没有辨认出来。
“约翰，你怎么了？”见到乔木明显精神不振的样子；安吉拉更担心了。
“哦？我……安吉拉……”他还在想什么呢？恶魔永远都是邪恶的变态，怎么会对他抱有感情？那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他们相处的时光在对方漫长的生命中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连凑趣都算不上吧……果然；即使拥有高贵的身份；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力量；还是软弱到连生命都无法保障啊。
“你怎么样了？我看你一下子昏过去了……”
“哦，遇上点麻烦。我昏迷了多久？”乔木坐正身体，看看脚下的水盆，估摸着时间。
“一分半钟。”女探员回答的又快又准，明显是一直掐着时间算。
“经历了那么多，人间却只有一分钟……”乔木微低着头，暖黄色的灯光在他脸上留下晦暗的阴影。安吉拉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凭感觉猜测男人现在情绪很糟糕。虽然担忧妹妹的情况，她还是体贴地选择了沉默。
五分钟后乔木终于接受了事实，从水盆中站起来，把黑猫放到地上让她自己去玩。
“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安吉拉小心翼翼地问。
“不，只是下定决心让一个万年老光棍继续去跟自己的右手过日子罢了。”乔木整理下衣服，抬起头后，又是风度翩翩好汉子一枚。
“那伊萨贝尔……”安吉拉急忙问道。
“她自杀了。”乔木很肯定地说出直击女探员内心的话，“我在地狱见到了她。”
“不……不……你撒谎！”虽然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她眼前的男人没有理由撒谎，安吉拉还是不愿意相信。她的妹妹，一向坚信只有天父爱她的妹妹，竟然会放弃进入天堂的机会。
“她一定是被迫的，一定被陷害的！”女人激动地说。
“的确。”这倒是没有错，那个女孩从某种程度上说确实挺倒霉，不过现在乔木可没有那么多同情心去分给这个陌生的女孩，“给你这个。”
将世界弦变成的伊萨贝尔的手带交给女探员，“收着吧。”
安吉拉颤抖地接过手带，从乔木的角度可以看出她苍白的嘴唇，和含泪的双眸。尽管心情不好，可这个女人的确让他想起了他自己，便缓和了几分语气：“捣鬼的恶魔已经不会再出现，我不能保证它受到制裁，恶魔的事情人类无法插手，对于你的妹妹，我只能说我很遗憾。”
看到女人脸上的绝望和极力保持仪态的坚韧，乔木还是有些不忍。“那只恶魔在人间有同谋，相信我他们会受到制裁的。”
“……我是警察，却拿杀人犯没有办法。我……”
“你不需要自责，人间的法律无法约束天上和地下，破坏天父威严的终会受到惩罚，即使我们没有资格给予。”乔木划了个十字，然后给坚强的女探员一个安慰的额头吻，“一切都会好的。”
“谢谢。”安吉拉到底是个坚强的女人，擦了擦眼泪又恢复了果决的女警探形象，“感谢你的帮助，没想到你也会有温柔的一面。”
“只是你一直没发现。”见她恢复精神，乔木也就不想再待下去了，他拎起外套披上，“我走了，照顾好自己，再见。”
“我会的，再见。”
高大的男人步履坚定，他微抿着唇角，每一丝线条都透露出冷硬和铁血。那句‘愿上帝保佑’便卡在安吉拉嘴边，这个男人是不需要上帝眷顾的，不知为何这个念头划过脑海，再想捕捉时那个男人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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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木离开后并没有回家，事实上他也不把那个地方称为家，只是临时落脚的房子罢了，即使房产证上的户主是他。
灯火恢弘的洛杉矶，不愧为天使之城，即便已是深夜，依旧有不少寻找刺激的年轻人来来往往。乔木没有想去的地方，在回到人间前他还想着把那些帮凶败类弄死，现在真的回到这里，他却不想动了。他那么累死累活地维护和平干嘛？根本没有人在意。耶和华端坐在御座上不会将目光投向人间，路西法那个混蛋更是万事不管，庸人碌碌无为，连老伙计巫医都不能理解他反而说他的行为是破坏和平。
呵呵……
和平？
人类和恶魔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和平可言，所有的脉脉温情都只不过是假象，那些丑陋的魔鬼都是败类！沉浸在虚伪的和平中，人类只是走向安乐死而已，就跟多年前的精灵一样。
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来完成任务的雇佣兵，这里人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真是好笑，兜兜转转一大圈，他才发现其实这个世界根本与他无关。
他一直认真地生活着，坚持着心中的正义和公理，承担属于他的那部分责任，并随时准备承担因贯彻正义而带来的厄运。他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前几个世界的改变也让他坚信自己的正确，但这个世界的一切无疑给了他当头一棒。他也许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重要，他被他的爱人们宠坏了，以为只要他爱的也必将会爱上他。而现在他发现，芸芸众生，不过如是。
他也许根本不需要背负那么多沉重的责任，这个人间不需要他为之战斗，他只要做他自己就好。
没有人爱他，那他就多爱自己一点。
失去圣子之心的他将渐渐失去力量，那么就找个地方平静地度过余生好了。和毕曼他们一样，找个普通的工作，养一只猫，在乡下买个房子，再种点花花草草，安安静静地生活。想男人了就去酒吧钓个帅攻，他那么好，还怕找不到温柔体贴技术好的情人？
路西法那个死变态，活该一辈子光棍！
只是希望不要被那些曾经被他找过茬的恶魔找到orz……
嗯，就这样好了。他战斗了几辈子，也要找个时间歇一歇了。当战士已经失去战斗的理由，便是他走向终点的时候。
想到就做，乔木向来是个干脆的。下定决心后就去找毕曼他们告别。虽然老伙计们都对他忽然要隐退表示疑惑，但也都由衷地祝福他。毕竟他们这一辈的驱魔人早就成家的成家，隐退的隐退，只有乔木还挑着整个驱魔界的主心骨。他们都知道乔木早做好战斗到死的准备，这是无奈的必然。现在乔木说要隐退，那就变相说明他有了解决办法。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毕曼他们也没有多问。有的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的多。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朋友，并且由衷的为他高兴。身为战士，哪个不想光荣奋战，最后衣锦还乡？
乔木隐瞒了他即将失去力量的事实，不是不信任朋友，而是为了他们共同的安全考虑，这件事知道越少越好。拥有力量，最强驱魔人的称号就是对那些牛鬼蛇神最好的震慑；失去力量，往日的威名只会成为催命符。
“我要离开洛杉矶。”乔木对三人说。
“为什么？”毕曼先开口，他们现在聚在巫医的酒吧办公室里。不是平时待的那种，而是类似于密室的地方。只有他们四个人知道。
“这里太繁华了，不适合现在的我。”乔木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他黑色的眼睛像是黑曜石一般美丽。
“约翰，你真的想好了吗？离开我们去那么远的地方？”韩尼西不放心地说，“你在这里我们好歹还有个照应……”
“不了，放心吧。”乔木给对方一个拥抱，“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别担心，我会来参加你的葬礼的。”
“……你的嘴吃了砒霜吗？”巫医想起自己曾经在古籍中看到的一种东方毒药，顿时觉得很适合这人。
“不，我是认真的。”因为这一别，我们将再不相见。
听出乔木的潜台词后，小小的密室陷入窒息的沉默。
“你还是不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发现在上天堂和下地狱之间，我有第三条路。”乔木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连一向锐利的黑眼睛里也带上几分欢快的色彩，“天堂和地狱，我果然更适合人间。”
“……”一头雾水的三人。
“你们就当我说胡话好了。”乔木耸耸肩。他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