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二流货色,光是抓牌、掷骰,就能让这三个笨蛋输到脱裤子。麻将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厉害的高手从洗牌开始就能布局,就像他自己,认真起来将大三元、大四喜的牌型藏在掌心底下再推入海底去洗,然后算准堆牌后的位置,凭着掷骰的技巧,十次有九次都能成功将牌摸回,你要怎么赢过一个才开局就准备胡大三元、大四喜的狠角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弟宝真是可爱!当然是像这样用手洗啊!难不成是用水洗?哈哈哈哈哈~~~~。」前扑后仰的夸张大笑,游毅德揉乱了『姚念淳』微卷的柔软头发,后者双眼喷出杀人似的火光,咬牙切齿的狠瞪着变本加厉,继续弄乱他头发的游毅德。如果不是为了提醒这些蠢货,厉害的高手们可以在洗牌时就动手脚,他堂堂赌坛大亨用得着这么委屈自己?
「则笙哥,怎么了?」同仇敌慨的推开游毅德,梁琬音没好气的连翻几记白眼,她就弄不懂了,这些男人们怎么能这么幼稚?明知道『姚念淳』不喜欢别人弄乱他头发、不喜欢被拥抱、不喜欢被胡乱亲吻,尤其不可以亲他的嘴,结果这些男人们偏偏就爱这么干,非得惹到这个小男孩生气、咆哮了才觉得很有趣似满足的离开,简直幼稚透顶了。
「嗯……想到一些事情,我知道有些厉害的人,可以在洗牌的时候做手脚,就像玩魔术一样,预先将牌藏在手里,然后在拿牌的时候,把想要的牌摸回。」皱紧俊眉的瞪着海底那些麻将牌,陈则笙突然觉得前景很不妙,就算姚家伟真的鸿运当头到了极点,他抗衡得了多少高手在暗中做牌,甚至彼此互通讯息?
略扬了扬眉,『姚念淳』一付孺子可教的神情频频点头,这些蠢蛋们里头总算有个不那么白痴的,陈则笙这个小伙子不愧是永福町旧商圈里的小角头,果然有点脑袋,知道该担心这些问题。
「你跟人点什么头啊?你又听得懂喔?」用力的刮了『姚念淳』后脑袋一记,游毅德小时候八成是那种会霸凌其余小朋友的恶棍,逮到机会就喜欢欺负弱小,成年之后遇上的不是陈则笙,再不就是姚家伟这类不好或者不想得罪的人物,就连梁琬音都是头母老虎,好不容易遇上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姚念淳』,那他还不找机会动手动脚的寻找快感。
「喂!你再弄他,我翻脸喔!」凶狠的挥开游毅德,陈则笙理所当然的将『姚念淳』抱到自己大腿上,那是姚家伟的儿子,那是他姐姐的儿子,他疼爱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一阵鸡皮疙瘩迅速爬满全身,范岳靖尽力忍耐的不发作,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坐过另一个男人的大腿,陈则笙是不要命还是不要腿了?
「别理那几个神经病,姐姐带你去吃冰淇淋。」老天总算给他几分薄面,救星立刻杀至,虽然梁琬音在范岳靖心目中的等级算不上有多高,但对比于其他几个大老粗,他由衷的感激并且满足的窝进她的怀里,呼吸着属于年轻女性特有的、香香软软的气息。
「不可以!吃太多零食,晚餐会吃不下的,到时姐夫又要骂我了。」
「家伟哥有哪天不骂你?你不是早习惯了?」
「话不是这么说,家伟他是为了我好……。」
「啧啧啧……你看看,有人这么自虐的吗?没事找骂挨?」
「是羡慕还是忌妒啊?你有人骂吗你?」
看着另外三人居然对着麻将牌岔题的闲聊起来,『姚念淳』气恼的胡乱搅动海底的牌,试图拉回他们的注意力,他们是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学会藏牌、掷骰的技巧,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出要求使用机器自动洗牌,然后祈祷汤丽凤够有影响力,能保证牌桌的洗牌、掷骰程式不被动手脚,那比赛才有那么一丁半点的公正性。
「嗯……琬音,你帮忙照顾一下弟宝,我去找丽凤姨。」注意力果然被拉回,陈则笙沉念了一会儿后,十万火急的冲下楼。一开始范岳靖还不大明白他想干嘛,不过在听见汤丽凤的名字后,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这个小子够机灵,值得栽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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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可能真的教『姚念淳』打牌,游毅德玩笑开过后,恢复严肃神情的收拾着起居室,一边将麻将牌排放回盒里,一边时不时的拿眼睛偷瞄闲在一旁的梁琬音,终于忍无可忍的将盒子重重盖上,成功的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
「干嘛?」嫌恶的瞪了游毅德一眼,梁琬音一转头又用温柔到拧得出水的嗓音,甜甜的哄着心情不好的『姚念淳』吃冰淇淋,落差大的彷佛有精神分裂一般让人无法适应。
「问你一个问题。」
「说。」
「如果有人摸你大腿或屁股……。」
「我插瞎你眼睛!」
「喂……用得着这样吗?弟宝一直在摸,他还偷看你胸部,你怎么不凶他?」
听见游毅德的抱怨,『姚念淳』变本加厉的更往梁琬音的怀里蹭啊蹭,十分挑衅的睨了那个老是欺负他的男人好几眼,堂堂的赌坛大亨可不是吃素的,变小、变嫩这么悲惨的命运落到他头上,难得有一件好事发生,范岳靖怎么可能不好好把握。
「你是白痴吗?弟宝只是小孩子,他又不懂!谁像你整天精虫上脑。」拍开『姚念淳』往她胸部摸去的小手,梁琬音毫不客气的教训着游毅德,被个小男孩吃豆腐,那是她有魅力,游毅德敢碰她?她剁了他的手。
「有一天他会懂嘛……,别惯坏他!弟宝过来,不可以黏在阿姨身上。」
「是姐姐!混帐东西……你在乱放什么屁!」
「靠……形象啊!梁琬音。」
完全不想淌这波浑水,更懒得理会游毅德的威胁,由着那两人幼稚、无知的吵架,范岳靖继续享受坐在梁琬音大腿上,悠悠哉哉的吃着他『前辈子』没什么机会品尝的冰淇淋。
大呼小叫了一会儿,梁琬音冷哼一声后不再理会游毅德,在她心目中,没有哪个男人值得她费心思,除了陈则笙,她会对『姚念淳』这么好,除了对方出奇的听话、不顽皮之外,每回陪着他及陈则笙出去采买东西时,其余人都会误会他们是甜蜜的小家庭,有时还会因为『姚念淳』可爱的外貌,意外的得到折扣或赠品,不管哪个理由,梁琬音都爱死这个小家伙了,恨不得她真的是『姚念淳』年轻妈妈,这样就能明正言顺的跟陈则笙出双入对了。
「弟宝?你怎么可以赖在梁阿姨身上?」老天像是特别跟梁琬音过不去似,她还沉浸在『跟陈则笙共组小家庭』的幻想中时,那个高挺、帅气的男子,就陪着另一名斯斯的年轻人走上楼来,姚家伟那名『梁阿姨』还像柄利剑般狠狠补了一记。
「是姐姐!」咬牙切齿的瞪了姚家伟一眼,哼了一声后将『姚念淳』塞回他怀里。梁琬音凭着女性的直觉,即使那两人之间没有明显火花,她仍旧认定了对方是自己的情敌,陈则笙可能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她捉到无数次,那个家伙总会偷偷望着姚家伟出神,偏偏那名斯文、温柔的男子,不论对谁都如此友善、体贴,害得她连翻脸、宣战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气闷的憋在心口,也许得憋一辈子。
「喔!是!……是姐姐,我的错!我忙糊涂了。」先是愣了一愣,随即温柔的笑了起来,姚家伟用力的亲吻『姚念淳』的脸颊一口,用着娃娃音提醒那个嫌恶的一直在擦脸的小男孩,下回再遇上梁琬音记得喊她『姐姐』。
「则笙哥,找丽凤姨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不敢在姚家伟面前提起麻将大赛的事情,但又急着想知道进展,游毅德忍不住的挤眉弄眼。
「丽凤姨?有什么事?」看了陈则笙一眼,姚家伟虽然不太干预对方的工作,曾经也有过一段疯狂日子,只是他现在归于平淡,过得还算安逸,所以希望陈则笙也能脱离这种争强斗狠的日子,永福町小角头这个头衔响亮归响亮,但有什么好处?除了总要他出面『乔』事情外,陈则笙离真正呼风唤雨、大富大贵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姚家伟担心他根本来不及发达就妄送性命了。
「没什么,我送你跟弟宝回去。」朝游毅德及梁琬音使了几记眼色,陈则笙确实有事要跟他们商量,但不是现在,更不是在姚家伟面前。
「你们教弟宝打牌?」睨了一眼收拾一半的牌桌,姚家伟严肃的拧起俊眉,他没有忘记对陈则笙的承诺,既然答应了代表文武英杰馆出赛,他就会尽力学习,只是姚家伟对赌博这类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尤其还牵扯上这块地皮,他下意识确实有些想逃避。
「没有……。」有些心虚的反驳着,陈则笙连忙打着手势,希望跟自己的小外甥连成一气,只可惜那个小家伙十分不给面子,在牌桌前咯咯笑的将刚收拾好的麻将全倒了出来,天真的排了起来。
「没有?」扬高半边眉毛,姚家伟自己都记不熟那些规则,『姚念淳』却知道该怎么堆叠牌墩,煞有其事的捉牌,一付小大人样的理起牌来。
「你别生气……。」只要遇上姚家伟,陈则笙就像遇到克星一样,什么火气都发不出来,还深怕自己的姐夫不高兴,委委屈屈的模样让一旁的梁琬音都替他着急。
「家伟哥,这也没什么,是弟宝的老师说,他最近心情很不好,既然他觉得堆堆这些麻将牌好玩,就让他玩嘛!小孩子开心最重要呀!」平时总是口无遮拦说错话的游毅德,难得一次的派上用处,给出的理由听上去那么的正大光明、铿锵有力,姚家伟看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一眼,『姚念淳』又配合演出的大笑起来,那个温柔但固执的男人果然动摇了。
「是呀!让弟宝玩一下,没关系的!又不是真的教他赌钱。」挤出点诚恳的微笑,陈则笙趁机引导姚家伟坐到牌桌的另一侧,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逮到机会当然要进行特训。
「琬音,快!给你个机会啃嫩草,你跟弟宝一队,开打喽!」自动自发的占据最后一把椅子,游毅德指了指『姚念淳』的方向,兴奋的摩拳擦掌。
「该怎么胡牌,你应该有点印象了吧?」一边胡乱搅动海底的麻将牌,陈则笙换成老师般的严肃神情,认真的盯着他的下家,姚家伟有点心虚的干笑两声点了点头。
「你刚刚去找丽凤姨,有什么事?」平日里看起来温温吞吞好脾气,其实骨子里很机灵,姚家伟不给对方深究的机会,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喔!我是担心有高手能在洗牌时就动手脚,所以去找丽凤姨商量。」
「她怎么说?」
「人家是老前辈了,早考虑到这个问题,她保证比赛当天一定使用自动洗牌的麻将桌,而且请到了很多赌界的大老、前辈们压阵,不会有人胆大妄为的敢在洗牌程式里做手脚的。」
「呼……那就好。」
没什么把握的长长呼出口气,姚家伟一点也没信心能赢得这一战,说不定他连预赛都通过不了,他是个完全不懂麻将的人,怎么跟那些高手中的高手比拚?『鸿运当头』也不能当饭吃啊!
「这只是开始。……会动这种手脚的,通常会偷牌的这类人,还称不上真正的高手,就拿以前的赌坛大亨八爷来说,他年轻的时候,被称作『亚洲第一快手』,因为他动作快,别人根本看不出他藏牌、偷牌,不过到后来,他的赌技出神入化,就再也不用这些招术了。」
听见陈则笙用着崇敬的语气谈论自己,范岳靖感动到差点痛哭流涕,不由自主的频频点头,想当初他年轻气盛,为了赌赢不择手段,好几次差点被砍手、斩脚,到后来历练多了、赌技更加高明,范岳靖打牌的技巧反璞归真,即使不出任何花俏手段,他还是能赢得漂亮,从那时起,他就成了赌坛的一方霸主,一直横行到他『死』的那天……
「喂……教归教,不是叫你讲古啊!还打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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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啦、喀啦的搅动着麻将牌,牌桌上的三大一小熟练的砌牌、堆成四列,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姚家伟,陈则笙知道他对规则还是一知半解,一开始他们教的方式也不对,导致那个年轻男子,哪是头、哪是尾,该从哪里拿起,甚至连座位该怎么分配都没有头绪,看来他们得从最基本的游戏规则开始教起。
「好……我们照正式的规则来……,我来掷骰。」捉起牌桌上的三枚骰子扔了出去,陈则笙低声的向姚家伟解释,这叫『搬风』,是安排座位的方法。
「还要换位置?不是都坐好了吗?」一脸茫然的反问,姚家伟瞄了一眼骰子,加起来正好十二点,然后就看见梁琬音以陈则笙为起点,逆时针的数人头。
「当然要换!这才公平呀!不然你们俩公婆老是坐上下家,则笙哥一直舍牌给你,我们还不输死?」骰子点数正好算到游毅德,那个家伙自动自发的在盖起的四张牌中摸出一张,无巧不巧正是『东』,一直叫嚷着幸运的一屁股坐下。
「只是为了公平,我问过丽凤姨了,她说这次大会使用的还是通俗的规则,而不是比赛的正式规则,所以你不需要多记什么。」平静的笑了笑,陈则笙也在盖住的牌中摸了一张,这一回是『北』,他向梁琬音使了个眼色,那个年轻女性俐落的抱起『姚念淳』站起准备换位置。
「爸爸换你了!」瞧见姚家伟没有任何动作,『姚念淳』不得不出声提醒那个彷佛走错场景的年轻人,对范岳靖而言,『搬风』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简单,不过对没有头绪的人来讲,就跟天书一样难以理解。
「弟宝真棒!你也知道轮到家伟哥了。」用力的在『姚念淳』脸颊上亲了一口,梁琬音体贴的向姚家伟解释,骰子点到的位置是『假东家位』,被点到那人则第一个摸盖起的四张牌,依着逆时针方向照轮,然后按照东南西北逆时针方向入座,游毅德正巧摸中『东』,所以他不需要移动位置,陈则笙摸中『北』,会在他的左侧,现在轮到姚家伟了。
「真是复杂……。」皱紧俊眉的翻开牌,映入眼中是一个大大的『南』字,姚家伟求救似的看向陈则笙。
「哈哈!终于把你们拆散了,看则笙哥还有什么本事再喂牌给你!」夸张的鼓起掌来,游毅德用力的拍了拍他右侧的座位,姚家伟半信半疑的坐下,果然身旁没有陈则笙陪伴,没来由的感到很心慌。
「那好!可以起庄了。」朝『姚念淳』招了招手,梁琬音悠哉的往最后一把椅子坐下。
「所谓的『起庄』,就是由『假东家位』的人掷骰,来决定『真东家』在哪。」看见姚家伟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