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练习,不赌钱的!放轻松玩就好了!」笑眯眯的选定一个位置,姚家伟猜想那两位新朋友,是担心『钱』的问题,想也不想的补充说明。自从经历过会外赛的洗礼,他像打通了奇经八脉似的突然对麻将很感兴趣,这跟金钱、输赢无关,姚家伟发觉自己真的喜欢上在牌桌上斗智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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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到那一张张碧绿色,精致、小巧的麻将牌,『姚念淳』真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慨,曾经,他们这群人不是聚在这里『特训』,就是围在『巷子内』那头恶补,结果现在物是人非,那名外貌只有五岁大,可是实际灵魂却苍老无比的赌坛大亨,戏剧化的摇头、叹息。
「在想丽凤姨?……是啊!把拔也很想念她,丽凤姨现在已经变夜空里的星星,她会永远保护、照顾弟宝的。」误会了『姚念淳』触景伤情,姚家伟抚了抚对方细软的头发,轻声细语的安慰起来,碰巧分坐在正对面的范牧民,出神似的望着这一幕,眼神分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来来回回的追踪着姚家父子俩的一举一动。
「如果真要打牌,还是要在丽凤姨的『巷子内』,她那里的设备比这里更齐全,只不过现在不太方便……。」怎么可能错漏了范牧民那种意义不明的眼神,陈则笙适时的介入话题,努力的不泄露出分毫不痛快的感觉。
「丽凤姨的事,我们也觉得很遗撼,在赌坛,她是少见的厉害女性,发生这种事,真的太意外了……。」一点也不意外话题会绕回那名女性身上,叶杰儒事前已经调查过了,永福町旧商圈的那些老街坊、店家,彼此之间维系着十分强烈的情感,就像家人一样紧密,如果想拉拢或渗透入这个小圈圈中,就得由这个突破口切入。
「你们也认识丽凤姨?」很惊讶的反问一句,姚家伟当然明白,以汤丽凤在江湖上的名声,出身赌坛世家的范牧民跟叶杰儒,没理由不认识,不过从他们的口吻听来,汤丽凤对那两个年轻人而言,更像是老相识,他在永福町旧商圈待这么久,却从来没听汤丽凤提起过,所以感到十分意外。
默契十足的相视一笑,叶杰儒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又将话题扯到不动不痒的事情上,四人在牌桌上哗啦、哗啦的洗起牌来准备开打。
刻意拉了把小椅子坐在姚家伟身旁,那名年轻店长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宝贝儿子怕生,又或者是想跟自己撒娇,不疑有他的轻拥了拥『姚念淳』,时不时的用着娃娃腔低声的跟他聊天、说话。
如果不是为了近距离观察叶杰儒的牌技,『姚念淳』才不想这样委屈自己,只不过坐在对家,可以将他儿子的手法看得清清楚楚,那名赌坛大亨不得不承认自己挺惊讶,他从来都不知道范牧民会打牌,苍白、细长的手指在碧绿色的麻将牌上滑动,手法既熟练又优雅,就算以八爷范岳靖的标准来看也无可挑剔。
「家伟有参加『至尊麻将大赛』的会外赛吧?我们也在现场看了,相当了不起呀!」迅速的将牌礅砌好,凭叶杰儒敏锐的观察力,很快就摸清姚家伟跟陈则笙的关系,表面上横看、竖看都是永福町旧商圈的小角头强势,不过他察觉到一旦只要姚家伟拿定主意,陈则笙只有妥协的份,这又是另一个不可放过的突破口。
「你们没参加?」皱了皱俊眉的反问,参赛当天人数实在太多,陈则笙无法肯定有没有见过这两人,但他有点意外,既然已经到了会场,为什么不试试身手?是不屑还是太过自信?还是觉得自己能在正规赛中笃定晋级?最讨厌这种依靠家世背景作威作福的二世祖了。
「呵呵呵呵呵~~凭我们的牌技,还是不要丢人现眼好了,况且已经有牧民的二姐做代表了,她最后不就抱回金牌?你未来老板可是个不好惹的女强人喔!」哈哈两声的又将话题绕开,叶杰儒嘴上自嘲着他跟范牧民的牌技,不过眼尖的『姚念淳』却频频在心底抽着冷空气。打从一上桌开始,范牧民就神经质不规律的敲着桌面,时而指腹、时而指尖,毫无节奏可言的敲得人心烦意乱,可是『姚念淳』却看出端倪来,虽然手法、规则有点不同,但这分明就是他跟他师兄叶泓禾年轻时,随意玩乐搞出来的暗号、小把戏,当年他们是利用姆指敲在第几张牌上代表花色,另一手在则用五指分开、并拢来表示数字,看来范牧民跟叶杰儒也弄出只有他们才懂的暗号,不过那名赌坛大亨不是普通人,认真的推敲了一小会儿,已经摸索出规则来,可惜陈则笙跟姚家伟还是太嫩,傻愣愣的被蒙在鼓里,只能任由那两个奸诈、狡猾的家伙宰杀。
「哇~~你们好厉害……。」闲话家常间第一局结束,姚家伟彷佛受到震撼教育般惊叹不已,他承认自己的牌技并不突出,靠的是过人的赌运才能在会外赛中横行,就连那些赌坛新秀、师承名家的大将们都栽在他手中,所以姚家伟年轻心性不由自主的有些膨胀,直到现在,看见范牧民那样又吃又碰的迅速胡牌,他才明白真正的一山还有一山高,光凭赌运是赢不了真正高手的。
「是啊……。」看了看叶杰儒又瞄了瞄范牧民,陈则笙言不由衷的跟着『赞美』,哪有可能这么巧,别人打什么他就碰什么、吃什么,就算是姚家伟的赌运发威时都没那么夸张,分别就是做弊、出千了,偏偏他又找不出证据。
「真的好吗?有这家伙坐我上家喂牌,我哪可能输?」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出千,范牧民潇洒万分的耸了耸肩,坐在对家的『姚念淳』差点就爆出一声好字,真不愧是他儿子,这种气魄就该成为赌坛的至尊、他的接班人。一想至此,那名赌坛大亨才惊觉自己『前辈子』有多忽视这个么儿,只知道责备他的不受教、阴阳怪气,却从来不知道他的才智及实力,那个被困在小男孩体内的老灵魂,让强烈的内疚、自责击垮,莫名的感伤起来。
「他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牌?这太厉害了!」一点也不觉得气愤,相反的,姚家伟更加佩服范牧民,如果正规赛上全都是这些毫无破绽的手法,那他还是别上场丢人现眼好了。
「这只不过是简单的小技巧,说穿了就不值钱,而且,像『至尊麻将大赛』这种赛制,除非你有办法影响抽签排序,否则也是无用武之地。」正如叶杰儒所说的,只是不值钱的小技巧,他也不吝惜的解释起来,反正正规赛里也用不上。
「但你们能影响抽签排序,对吧?」微微的眯起眼睛,他们的保证金只够让姚家伟一人出赛,陈则笙即使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端正的面孔还是不由自主的紧绷、严肃,如果正规赛里全都是这样的『高手』,姚家伟上场只有让人联手修理的份,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你们也行啊!啊……可惜汤丽凤她……。」并不正面回答问题,叶杰儒只是故做姿态的感叹几句,像这种比赛,有谁的手脚是真正干净的?比的不就是谁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夺得『至尊』头衔?虽然他一点都不在意,不过真要拿到了,他也不会遮遮掩掩。
「不会的!丽凤姨很公正的,她如果还在,也不会用这种手法帮我们……。」想也不想的替汤丽凤反驳,虽然姚家伟对汤丽凤的了解其实不算深刻,但他就是相信那个优雅女士的为人,在她的『巷子内』,她不允许任何人偷鸡、出千,她受邀当上『至尊麻将大赛』的顾问,同样也不会循私的影响赛程。
「你确定……你了解真正的汤丽凤,她是个敢跟我母亲抢男人的女人喔!」
范牧民随口的一句话,像枚重磅炸弹似的轰得陈则笙、姚家伟晕头转向,其中又以『姚念淳』最为激烈的疯狂摇头。天杀的是谁造的谣?他承认他『前辈子』对蔡薇霖是不够忠诚,但他什么时候跟汤丽凤有一腿了?他可不是什么窝边草都啃的蠢兔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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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啦、喀啦又一次将麻将牌推入海底里搅乱,他们在说说笑笑间不知不觉的打了一圈,其间输赢各半,对陈则笙、姚家伟而言,他们重新认识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遇上厉害的高手,光凭运气不可能十拿九稳,要想闯进『至尊麻将大赛』的决赛,他们非把牌技再恶补一番;至于叶杰儒跟范牧民两人,则很惊奇姚家伟的好运气,他们已经配合过无数遍,基本而言只要他们同时上桌,凭他们从小培养起的默契,根本没有输的可能,结果还是让姚家伟硬是赢了几回,真的是运势来了,城墙都挡不住,也难怪那些老字号的赌场遇上这类人,除了直接将他们列为黑名单外,完全没有破解的方法。
「要不要休息一下?」虽然牌桌上的气氛依旧是说说笑笑,但姚家伟隐约觉得另外三人愈打愈认真,这不是他的初衷,一开始只是希望找个地方跟新朋友再多聊聊,打牌算是彼此都喜欢且擅长的消遣,谁知道另外三人神情愈来愈凝重,根本已经到了非赢不可的境界,姚家伟不得不先喊暂停,他不希望因为玩一场麻将,结果反而打坏了他们才刚建立起的友谊。
无聊的在椅子上晃腿,『姚念淳』看了一会儿后就感到不耐烦了,牌桌上这四人的麻将等级,还不到让他需要特别留意的境界,叶杰儒的手法、技巧还是远不如他父亲叶泓禾,如果不是范牧民跟他『一搭一唱』,以叶杰儒的牌技,只会让姚家伟吓死人的好运气彻底羞辱,『姚念淳』已经打定主意了,还是把目标锁定在那个万中无一的年轻爸爸身上。
一提起休息,在场的众人不由自主的想起汤丽凤独门秘方的烤鸡翅,那是个能让赌坛大亨到死都恋恋不忘的好滋味,想到再也吃不到那种飘散着美妙香气的烤鸡翅,『姚念淳』夸张的露出个伤心欲绝的表情,他实在应该去『巷子内』抄一抄,说不定汤丽凤会留下什么秘方的笔记。
「真可惜……,如果丽凤姨还在……。」无奈的轻叹一声,姚家伟当然留意到宝贝儿子的反应,他知道『姚念淳』非常喜爱那里准备的点心、零食,他也向汤丽凤请教过几次,那个优雅女士什么都好、什么都肯教,唯独那个不传之秘的烤鸡翅,不论姚家伟跟陈则笙怎么威胁利诱,她就是不愿意把卤汁的秘方交出来,现在想想,当初应该再多坚持一下、多哀求几次,总好过现在这样失传了。
「烤鸡翅是吗?蔡薇霖女士也会做,如果你们喜欢,欢迎到我家来尝尝,我想那个女人应该会很高兴的。」扯了扯嘴角,语带嘲讽的邀请,范牧民永远猜不透,他那个高智商、高情商的母亲在想些什么,在她眼中,他父亲,江湖人称八爷的赌坛大亨真有那么好?就因为他喜欢啃这道烤鸡翅,所以蔡薇霖费了不少功夫才从汤丽凤那里弄来了秘方,最有意思的是,她虽然学会了,却一次都没做给范岳靖吃过,真不明白这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咦?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可以请你母亲教我吗?弟宝很喜欢,可是丽凤姨一直说是她不外传的独门秘方,所以一直不肯教我……。」不由自主的眼睛一亮,姚家伟只想到要怎样满足宝贝儿子的需求,一点也没疑心,为什么号称是不外传的独门秘方,蔡薇霖竟然有办法学会。
「我怎么不知道姑姑会做这些莫名其妙的菜?」略扬了扬俊眉,虽然稍微夸张了点,不过叶杰儒确实感到很意外,他印象中的蔡薇霖根本很少靠近厨房。
「我也不知道她从哪听说,八爷喜欢啃那个烤鸡翅,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学来的。」
「真不敢相信,姑姑会为了八爷洗手做羹汤?八爷真不愧是男人中的男人……。」
「哈哈!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吗?她一次都没弄过给他吃,真不知道我妈学这道菜干嘛?八成只是因为不服气……。」
听着范牧民旁若无人似的口无遮拦,姚家伟跟陈则笙感到很尴尬,这其实是别人的家务事,他们一点都不想打听,更何况当事人之一,还是他们一直又敬又爱的汤丽凤,真的很难想像,以她的条件及脾气,竟然会成为介入别人婚姻里的第三者。
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还有『姚念淳』,首先,他真想狠狠教训范牧民这个不肖子,居然跟外人一样喊他『八爷』?『爸爸』两个字他是不认得是吗?再者,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蔡薇霖那女人这么有心,既然学会了这道菜,为什么不做给他吃?还是……,她真正想洗手作羹汤的对象不是他?最后,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散播这个不实谣言,他跟汤丽凤什么时候有一腿了?
「我想,你会不会是误会了?丽凤姨不是那种会介入别人家庭的人。」沉吟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为汤丽凤说话,姚家伟的个性温和归温和,但他绝不容许任何人诬赖他的朋友、他的亲人。紧依在他身旁的『姚念淳』,十分赞同的频频点头,他承认他前辈子对婚姻确实不够忠诚,但也不能什么烂帐都算在他头上吧?他跟汤丽凤真的是清白的。
「不,以我母亲的精明程度,她一定不会弄错,你们也听说过八爷的『丰功伟业』。」苍白、俊美的脸庞写满不以为然,对于上一代的恩怨情仇,范牧民纯看戏似的感到好玩,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认清了『他的父母并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合』的这个事实,所以不必指望他们会有个正常的美满家庭,既然没有期待,自然没有伤害。
「既然说是丰功伟业,可见……不只一个女人,为什么要针对丽凤姨?」俊眉一皱、面色一沉,虽然不像姚家伟那么婆妈,不过站在永福町旧商圈小角头的位置,陈则笙同样也不容许有外人欺负自己人,汤丽凤已经死了,不能再为自己辨白,更不能让人污辱她。
「这不是针对,而是事实,她确确实实威胁到我母亲,八爷生前曾有个重要的女人,而那个人不是我妈,你们说说……那会是谁?汤丽凤就连死,都差点害我妈,就为了一对八爷送她的耳环……。」愈聊脸色同样也变得愈加严肃,范牧民很意外,原来他也会因为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感到不爽快,那个赌坛大亨真的活着时候恶心、死了令人生厌,除了麻烦还是麻烦,一点建树都没有。
一提及『耳环』两个字,姚家伟及陈则笙默契十足的对看一眼,不会这么巧,就是凭空出现在可乐狗屋里的那一对吧?他们一直以为是蔡薇霖的所有物,还在烦恼该怎么『还』回去,结果那东西是汤丽凤的?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