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日子定下了吗?”自前两日大桥重新修好后,催促雷丰瑜回京的折子就象雪片一样飞过来。
“你现在还不宜起程,再过些日子吧。”他皱眉道。
“你出来已然数月,再不回去怕是要生什么变故,你不必管我了,先回吧。”我是个为老婆着想的好男人呐。 五#月#雨#购#买
“不行,留你在此我不放心。”几个情敌都守在这呢,他天天盯着还怕盯不住,要是走了,那些家伙不乘虚而入才怪了,尤其眼前这一个还是个没原则的,决不能放松。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我也甚是想念爹娘想念月儿了。”我道。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车马劳顿,还是再等等吧。”雷丰瑜有些松动,却依然推辞道。
“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只是咳嗽的厉害些,也没什么了,车子里垫得软软的,把车轮用稻草绑好,就不会太颠簸,而且你也会一直抱着我的,对吧?”
雷丰瑜也知龙跃说的乃是事情,不由轻叹一声,“哎,总是想好好疼爱你却总是让你吃苦头。”
我握住他的手情意绵绵的道:“后半辈子就加倍补偿我好了。”
起程回京那天,三军矗立,高呼:“将军多保重。”场面浩大震撼,让我感动不已。管仁华还送来一辆有十几个轮子,且每个轮子上都覆有柔软兽皮的,超大超豪华马车给我。
雷丰瑜考虑到我的需要,最后把马车收下了,却没让管仁华靠前,看着他被侍卫们远远的挡在外围,频频的跟我挥手,我心里挺不是滋味。颍川也遭到了差不多的待遇,不过他撂倒了几个侍卫依然勇敢的冲到了我身边,只是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跟骆子长比划上了,后来石磊也加入了,不过不是帮忙而是揪住颍川的脖领子把他拖走了。
“阿玉,我的命是他们救回来的,你这样做太不厚道了。”我严重抗议道。
“你现在这身体,真能应付的了?”雷丰瑜憋着气,最后还是好好的哄道:“还是先养好身体吧,这事以后我们再说。”
我琢磨了下,觉得也是,要把他们几个都哄好了可是个体力活,还是再从长计议吧。
“过河拆桥。”锦堂坐在后面的马车上,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恨恨的道。
跟他同车的白芍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你那些小把戏瞒不过王莲江的。”雷丰瑜担心龙跃的身体,所以邀请了白芍一起回京,沿途照顾。
“什么?”锦堂装作若无其事的道,袖子里的手却不自觉的捏成了拳头。
白芍靠近锦堂耳边悄声道:“龙跃的药里你加入了……”
“胡说八道。”锦堂矢口否认道。
“呵呵,这世上要说医术我不敢称第一,但要说弄虚作假却绝不妄称第二。”白芍挑眉冷笑道。
“你待要如何?”锦堂深吸了口气道。
“我可以帮你一把,这件事就能做到天衣无缝。”白芍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你有何办法?”锦堂警惕的道。
“你只要……”白芍再一次凑近锦堂耳边,如此这般的一番。
“这不行,阿跃的身子受不了,不要真出了什么事。”他是在龙跃药里加了一些东西,想让龙跃看起来有肺痨的症状,好让雷丰瑜退而远之,却不想真害了龙跃,所以断然拒绝道。
“放心,他这次大伤了元气,若不照我的法子,后半生都会病病歪歪,且难享长寿,照着我这法子虽然看着凶险,实则对他百利而无一害,去腐生新不出两年就欢蹦乱跳健康如常。”
锦堂思索良久,又反复和白芍推敲各种可能,最后才觉得可行,松了口气之后又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为何要帮我?”
“仁华那小子跟我交情不浅,我不愿意看他每天跟个被遗弃的小媳妇似地,另外王莲江那人我也很看着不顺眼,想要耍他一耍。”
“我师父跟你有过节?”锦堂奇道。王莲江平时都是一副君子模样,从未听说与谁有仇。
“他是我师弟,本来我姓白才是我们白氏医门的嫡系子孙,但我师父偏偏说我是邪门歪道,而把金针度穴三十六针法传给了装模作样扮老实的他,简直岂有此理,我这回就要看看是他的医术了得,还是我的邪门歪道更好用。”
“你说我师父是假装老实?”
“要不你以为他为何偏偏收你做徒弟,还不是看在皇帝对龙跃的器重上。”
锦堂愣了半晌,“我发现真没一个是简单的。”
“那当然,他要是真那么老实,怎么能在太医院那地方稳坐了十来年太医院院使一职。哼哼,伪君子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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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痨?”雷丰瑜重重的跌进椅子里,自回京以来,龙跃的情况就每况愈下,可也没料到,今日会诊的结果竟然是这样的触目惊心。
半晌之后,他才勉强平静下来,问道:“可有什么办法医治吗?”
“这种病,还没有什么有效的医治方法。”王莲江无奈的道。
“还有多少时间?”又过了半晌雷丰瑜沉重的道。
“短则两三个月,长的三五年的也有,其中一百个人中有三五个会奇迹般的活下来,所以说也不是全无希望的。”王莲江安慰雷丰瑜道。
“奇迹?”雷丰瑜伸手按住额头,“中了阎王勾都能活下来,这一次上天是否也能垂怜,出现奇迹呢?”
雷丰瑜心情沉重的来到了龙跃的住处,以前的状元府,现在的将军府。
因龙跃说什么不愿进宫居住,雷丰瑜现在太爱他了,爱到有些怕他,怕他生气,怕他闹别扭,于是只能顺着他,把原来查封了的状元府,改为将军府让他继续住在这里。
没让人通报,他径自走到龙跃的卧房,此时的龙跃正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
“不好好休息,又在做什么?”
听到雷丰瑜的声音,我回头对他笑了笑,“昨天高丰年来看我,我们谈起在胶东那边沿海地区正在操练的水兵,只是鲁宁招上来的熟手不多,而且目前银钱也吃紧,我想了一些主意,想把它写下来供你参考。”
雷丰瑜看着龙跃瘦弱的似乎稍一用力就会折断的手腕,心疼的把笔取过来,“你说,我来写吧。”
我思索着道:“江南那里的海匪不只有倭国的,也有我天语走投无路之人组成的海盗团伙,这批海盗中有穷凶极恶的亡命徒却也有被生活所迫或者其他原因不得已落草的,江南做海外生意的富商很多,他们为了怕海匪抢劫,通常都会花钱请我国沿海的可信得过的海盗保护,我问过管仁华,他说这些人重情义、讲义气,倒也不算是坏人,如果我们可以招安了这批不算坏人的,铲除了那些穷凶极恶的,这样不仅肃清了沿海一带匪患,还能招收一批了解海上情况的航海老手。此外,可以让我们的海军给商船护航,收取一定报酬,即缓解了国库压力也给他们提供了实际演练的机会。”
雷丰瑜听罢大喜,“你这脑瓜是怎么长的,怎么总能想出这般好主意。”
“嘿嘿。”我得意非凡的笑了笑,“我就是天才咩。”
雷丰瑜看着龙跃苍白的脸上绽放的动人笑容,心中却泛起一阵酸楚,把人拥进怀里,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泛起的泪光,“是,你是天下无双。”
靠在他温暖的怀里,不多久浓浓的困意袭来,我支撑不住睡了过去,睡梦中恼人的咳嗽又袭来,我止不住咳了又咳。
怀中人咳嗽的很辛苦,似乎有些痰液涌到了嘴边,雷丰瑜取出帕子帮他擦拭,却擦出了一片暗红。
“他这样都是被你害的。”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雷丰瑜没有回头,手中的帕子却捏成了一团。
“他为你日夜操劳伤病不断,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何况原本就体弱多病的他。”那人又道。
“你出去,不要吵醒了龙跃。”雷丰瑜沉声道。
“放他离开吧,让他能真正的好好休养,对你也好,肺痨是会过人的。”
“我不会放他走,我会一直陪着他,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他葬在皇家陵园中,与我同棺共椁而眠。”
“你觉得这真是龙跃想要的吗?这只不过是你想要的罢了。”
锦堂说着走过来,把他怀中抱着的龙跃接过来,小心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他想要的是什么,你很清楚,如果你真心爱他,就该成全他。”
雷丰瑜沉默了。
第七十二章
一觉醒来,我的世界似乎整个颠倒了。先是王莲江来告诉我我患上肺痨,命不久矣,接着雷丰瑜凭空失踪了,我指的失踪是失踪在我的世界里,每天除了上朝就恨不得粘在我这里的他,突然间再不见了踪影。
我上了几回折子想要见他却如石沉大海,而街头巷尾之间反倒是沸沸扬扬的传唱着皇帝御驾亲征,悍勇盖世,使戎狄人望风披靡等等的传言,一时间雷丰瑜被人称之为战神皇帝。仿佛那些个为那场战役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和我这个日夜辛劳以至心力交瘁的将军都是个屁。而我和他那些热烈旖旎的日子也不过是南柯一梦,甚至是我脑海里的幻觉。
突然之间觉得心很冷也很累,时日无多的我,看来对于他成为千古明君的贡献也就仅此而已了。我颓然多日然后上了一份折子,要求辞去官职回故乡养病。这张折子倒是很快有了消息,回复是准了,并赏赐黄金千两。壮壮那天来传旨时甚至还颇为感慨的叹息道:“陛下真是太念旧了。”我听了差点没当场吐血。
将军府的大门在我面前缓缓关紧,我拿出把铜锁亲手将它锁上,这是御赐的宅子,我不敢变卖,只得遣散了仆役上了锁,将他闲置在这里。
“该起程了。”锦堂扶着我步上马车,这辆车依然是管仁华送我的那辆八匹马拉着的超大超豪华马车。只是陪在我身边的却不是了那个人。
“掉头,我要去皇宫。”车行不久,我突然撩起车帘大声喝道。我不相信,不相信那样的情深情浓,却怎么可能因一场病,他就决绝以至如此,纵然这病有可能会传染,但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至少安慰几句道别一声也总该有的吧。
马车掉头向皇宫走去,还未到皇宫就又停了下来,“敢问是龙大将军的车架吗?”有人高声问道。
我挑开车帘一看,只见一辆黑色的较普通马车宽敞一些的车子挡住了我的去路。
“阿玉。”我大喜,跌跌撞撞的下了车,直奔那辆马车而去。
车帘撩开,车上现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那人生的面皮白净细腻,五官柔和秀美,却不是雷丰瑜。
他下得车来,倒也客气的对我抱拳为礼:“下官程海升见过大将军。”
“程大人不必多礼,在下已无官职在身,将军什么的实不敢当了。”我嘴上应酬中,心里却暗自琢磨,程海升这个名字好耳熟呀,在何处听过呢?
我看着他身穿言官的绿色官服,心中不禁一动,“阁下莫不就是这一期的新科状元?”
那人笑了笑,带着几分羞涩,“正是在下,不过比之龙大人您相差甚远了。”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他乘坐来的马车,再看了看他那一身官服,突然想到一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困死在沙滩上。
勉强笑了笑道:不知程大人叫住龙某所为何事?
他搓了搓手,一副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启齿的样子道:“将军府那处宅子陛下已经转赠了我,不知大人能否……”
“哈哈。”我不禁纵声大笑,他那人小家子气的很,我怎么竟是忘了。
我掏出钥匙递给他,然后对他勾了勾手指,“为官三载我有一些心得,不知程大人想听否?”
“请龙大人赐教。”程海升倒是挺谦虚的道。
“鞠躬尽瘁值千金呐,哈哈。”我捶胸顿足的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锦堂将我抱回车里,轻拍着我的背脊道:“阿跃,咱们走吧,离开这里吧。” “好。”终于是没有什么可再留恋的了。
到京郊接上了我父母和月儿以及小翠,一起离开了京城。我时日无多,于是请托了绿胡子让我父亲提早几年致仕,与我一同返乡。
又一次出京又一次行至十里亭,那里黑压压的都是人,数不出具体有多少,细细分辨,差不多都是一起上过战场的绿胡子和凤迦异的手下,凤迦异的滇军现在在京城修整还未回去,这些滇军们也穿着和少爷兵们一样的灰色棉袄,和少爷兵们勾肩搭背的很是亲热,要不是他们腰间多挂着一个竹筒,我还真分辨不出。
此次我辞官回乡,行事很低调但还是被他们知道了,我用帕子捂住口唇,一边咳嗽着一边对他们频频挥手,眼睛却不自觉的在人群中搜寻,希望再看一看那个曾夹杂在他们中间的身影。马车再次前行,我不停的回顾,但那个身影却始终没再出现。
又行到了那片枫林,此时深冬,落木萧萧一片凄清,我不禁叹了口气。
锦堂从后面抱住了我,“别难过,你还有我的。”
“阿跃身边怎么能少了我。”车帘撩起来,身披蓑衣的管仁华,笑盈盈的转回头来。
“管大少怎么落魄成了车夫?”我惊喜的问道。
管仁华扑过来抱住了我,“给你当一辈子车夫,求之不得呢。”
这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奔到了近前,马上人从马背飞身上了马车,揪住管仁华的脖领子把他拖开,“阿跃说会先考虑我的。”
“颍川你也来了。”真是惊喜连连。
“颍川。”随着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又一匹马驮着个粉红色的狐狸精跑了过来。
石磊拧着颍川的耳朵,把他从我身上拽开。
锦堂乘虚而入,钻进了我的怀里。
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两个眼睛有些不够用的了,刚刚的不快早已经烟消云散,那一只不要我了就不要了吧,命不久长就不久长吧,有他们在身边就很好,人该知足,该惜福,不是吗。
“三儿,出什么事了?怎么不走了?”我爹抱着月儿,从后面一辆马车上探出头来问道。
“噢,马上就走。”我答应着,又向车外张望了一眼,终于慢慢的放下了车帘,“上路吧。”
枫树林中,两人缓步走了出来。
“想让他回乡好生休养,又何必做得那么决绝。”高丰年问雷丰瑜道。
雷丰瑜这些日子脸色非常难看,昨晚更是一夜没睡,安庆看着担心,就去把高丰年请来开解他,所以高丰年从今早起就寸步不离的跟着雷丰瑜,一直跟到这里,索性倒是什么事也没发生。
“那日陈锦堂找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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