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的在被子中睁开眼,还是一片黑暗,心神却平静了很多。
我承认,在最后我是在演戏,我希望卢修斯将我的失常自行的归咎于感情受挫甚至情不由己等等。
我在逃避,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卢修斯。
连我自己都想不通失神的缘故。如果说对遥是因为愔的感情沉淀深受影响,那么卢修斯呢?我肯定愔对其是没有非分之想的。
难道说,一见钟情?
我早已经过了沉迷言情小说的年纪,或者说我从未开始过这么天真烂漫的岁月。在我还不懂得什么小资情调的时候,我就见证了父母感情的生疏冷淡,曾以为那就是所谓的夫妻生活,却在一个意外中亲眼撞见了父亲的浓烈激情,对象却是个男人。
那时我还很年幼,还不知道什么叫耽美同志,甚至没有直觉的反感,但我却感觉到了不正常,父母婚姻的不正常。
父亲别说是这样激烈的吻过母亲,连平常的亲昵关爱都没有过,冷淡疏离,甚至由于工作的繁忙都很少回家。
而母亲呢?她爱父亲么?那个温婉恬淡的女性,只是倾其所有的疼爱着她的孩子,仿佛家中从未有过一个男人她的丈夫我们的父亲。回来了,客人般的接待,走了也不见得留恋。
年幼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结婚要组成一个家庭要生下我们,外祖父母是平凡老实的小老百姓,待人亲切和蔼,对母亲也甚是疼爱,不是那种势力专断的人,而祖父母又早在父亲小时候就过世了,更不存在阻碍儿女幸福的可能。
忧恶狠狠的说,父亲是为了掩饰他和那个男人才结婚的。
她变得不再听话——虽然平时也很调皮,不再乖巧,顽劣的恶作剧此起彼伏,但父亲却始终没有生气,甚至没有试图了解女儿为什么变成这样,他很少回家,他太忙,忙的没有时间和家人相处。
我没有劝说忧,我同样在等待,等待父亲问起,等待父亲愤怒。
却直到忧死去,都没有等到。
忧是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死掉的,当时我们都在场,那是一个意外。但,我还是憎恨着。我恨自己,如果不是保持沉默,阻止忧的恶作剧的话,忧就不会死;我也恨父亲,都是他的不闻不问才造成这个结果,而在葬礼后父亲的歉意让这种憎恨达到顶峰。
他说忧要有我那么听话就好了。
忧有点调皮,但从来都是乖巧可爱的,虽然只比我早出生一个小时,但她成熟懂事的多,也聪明的多。而我,胆小懦弱又有些自闭,性子却极犟,从不听从大人温柔的或严厉的劝告,更不回嘴解释,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老师母亲都只能摇头叹息。
父亲居然从没有分清过他的女儿,听话的讨大人欢喜的是忧,躲在阴影里冷漠乖戾的是我。
虽然我们是双胞胎,长相完全一样,但相由心生,我们的性子南辕北撤,连关系一般的人都不会搞错。
我们的父亲,居然认错了。
我难以理解,也难以原谅。
不久后,伤心欲绝的母亲在买菜的路上被醉酒的司机撞死了,我失去了我赖以生存的土壤和阳光,愈发的安静沉默,不哭不闹。
父亲并没有将之放在心上,可笑的身为大学教授的父亲——虽然主攻生化,单纯的认为这是成长的必要历练——他自己就是幼失双亲,奋发向上的。
我孤僻偏执日甚一日,直到父亲带回一个女子——日本讲学时的学生,他说那会是他的妻子我的母亲,问我有没有意见。
我当然没有意见,我已经将自己划在世界之外,任何人,包括父亲的事情都与我没有关系,只要不打扰我不接近我就可以了。
那个女子很漂亮,也足够的聪明,在我明显的冷淡下没有试图上演什么后妈的爱将叛逆的孩子从歧路上带回来这种八点档无聊的戏码。
父亲还是很少回家,冷淡疏离依旧,后妈妖娆妩媚却如同一个一般的日本女人很少过问男人的事业,也没有上演三十六计夺夫计划,一如过去,只是没有了忧,没有了那个疼爱我即便我不加理会也从不放弃说服亲近我的母亲。
我以为我也会这样一个人过下去,一直到我生命里最大的变数出现——我的弟弟白沁心的出生。
后妈没有住院待产,所以当她要生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身边,虽然讨厌麻烦也只好打电话叫救护车并在父亲到来前守在医院里。
当我见到那个红红的皱巴巴的婴儿时很难相信那是我的弟弟,即便日后愈加漂亮精致,人见人爱,第一印象实在太过强大。
我不喜欢他,我不高兴忧的房间忧的地位被其他的人遗忘取代,哪怕那个人血缘上也是我的亲人。
但出乎意料沁心非常喜欢我,比疼爱他无以复加的母亲还要喜欢我,不顾我的冷漠疏离乃至厌恶,一再的粘在我的身边——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只有我在他才不哭安静的睡。于是,即便再怎么不愿意,后妈也只好拜托我照顾她的儿子。
我会照顾沁心?当然不,不虐待他已经是弘扬人道主义了。
但在父亲拍板决定后,却只能无奈的同意,毕竟我不打算离家出走,我还小,出外打工也没有人收。
经济依赖下,坚持就变得无比脆弱。
沁心第一声叫的就是姐姐。
我没有教过他,我甚至希望他也如同他母亲那样将我遗忘在世界的角落,而不是不见我就哭,见到我就粘。
慢慢的学会走路,摇摇摆摆的跟在我的身后,在我生日的时候亲手做生日礼物,眼巴巴的看着我期待我收下,在他生日的时候只要记得说一句生日快乐就会高兴上半天,每放学回家就看到如同看家狗一样坐在门口等我的小人儿,我做作业的时候就安静的拿个小板凳一旁画画……
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坏,就当我快要习惯的时候,父亲死了。
那个高大强势的男人死了,即便冷淡疏离,即便没有什么所谓的父子亲情,他的死如同一座岿然不动的山峰崩塌了。
他死了,我恨他恨的要死。可是,他怎么能就那么死了呢?
我呆呆的站在灵堂,身后是嚎啕大哭的孩子,和灰败恐惧的女人。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绝食?
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呆滞的看着熟悉却又陌生的房间,良久才反应过来是我的寝殿,黑乎乎的一片,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胃在抽搐,一阵一阵的疼,我埋在被子里,仿佛没有感觉。
梦境将遥远的记忆带回了我的视线下,恍惚得似乎还在昨日,想了想,掏出挂在胸前的魔镜,三百六十度旋转,后侧打开一个小盖,一张泛黄的照片显现出来。
黑白的小照,上面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那是忧,或者是我。我不知道,忧是明媚的阳光的笑的开朗的,可是拍这张入幼儿园的证件照的时候,她很不高兴,不愿意离开母亲,哭的很大声。
我呢?是怯怯的站在她旁边吧,已经想不出来当时的反应,估计也是没有反应。在哪里其实对我是一样的,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做自己高兴的事,母亲很忙,要做很多家务,平时也就忧会在一旁。
所以知道忧和我一起的时候就没有任何的抵触吧,不过高兴倒也不见得。
这张熟悉的脸,我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就如同在有一天我高兴的笑着和妈妈打招呼的时候,妈妈也一下分辨不出不是忧一样。
我们毕竟是双胞胎,我们太相像。
有时候我还会想,也许我们两个人就是完整的一个,和其他人一样,只不过最后分裂了,将天使的那部分变成了忧,将剩下的那些变成了我。
我们在合在一起才是整体,而忧是我全部的美好啊。
可是她死了,没了,我的阳光也消失了。
苏浅,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初中开学典礼上不疾不徐的演讲着千篇一律的致辞,那日清晨的阳光暖暖的柔柔的,男孩的笑容如同天使一般映入了我的眼帘,死寂的心突突的跳动着,灵魂都在颤抖。
那一刻,我仿佛见到了忧,那一刻,苏浅成了我的阳光。
闭上眼,回想那些美好或者不美好的记忆,心难得的安宁。有人说当你开始回忆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老了。
然后兀的想起高中语文老师讲到的一篇高考作文的题目:二十岁,老朽了。
是老了啊,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正胡思乱想着,屏风后传来溟庆的声音:“陛下,可醒了么?”
拉下脑袋上的被子,艰难的坐起来,头和胃都剧烈的疼痛着,让我浑身乏力:“是溟庆啊,进来吧。”
溟庆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在床头停住:“陛下,你的脸色,属下去叫御医。”溟庆的声音带着焦急。
我拉住他,摇了摇头,闻到一丝香甜的味道,抬起头才发现溟庆端着托盘,上面是一碗奶粥。
见我的视线集中在自己的手上,溟庆道:“主上,您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紫箫在门外不敢进来,托我带过来。”感觉到溟庆意外的有些推脱和窘迫。
难得的心情好起来:“我没有力气。”语气很委屈。
瞥了一眼一如既往面瘫的人,这家伙真不懂情趣,这时候就该说我喂你,这样我才好甜甜蜜蜜的欲拒还迎么。
“你喂我。”没办法,只好自力更生了,不过语气就变成了命令式了。
撒娇那种东西,想想就觉得恶寒。
尤其是个名副其实的大男人的话。
溟庆得令,将托盘放到一旁的矮桌上,端起碗,接着不知所措。
我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就明白过来,没有椅子,站着不好喂,床是挺大,但没有我的命令显然溟庆不敢直接坐到床沿。
“坐这儿。”我示意。
没有口说什么不敢,溟庆依言坐下,背挺得有些直,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看得出来不太自然。难道说是害羞?我摸着下巴思考这个可能性。
不过我注定要失望了,因为这位人士面瘫已经到达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面不改色的一勺一勺的喂我,没有不自在,没有僵硬,没有任何表明他现在情绪的动作,如同吃饭睡觉一样正常。
等终于把奶粥吃完,惊奇的发现胃部和大脑的疼痛大大的减轻了,果然转移注意力是最好的治疗手段。
“主上,王子殿下拒绝食物。”溟庆放下碗说道。
拒绝食物?绝食?“为什么?”
溟庆想了想道:“可能经历了不好的事。”语气有些迟疑。
习惯性的揉了揉太阳穴,被最熟悉信赖的人绑架、在黑暗空寂没有声音的屋子里呆着、等待着随时可能被杀的恐惧等等,几天的时间足可以让一个坚强的人崩溃。更何况还是一个人年仅七岁的小孩子,即便他足够成熟足够聪明。
一天的忙碌将它忘到了脑后:“现在是什么时辰?”
“刚过晚餐。”
那就是六七点的时候,迷糊的睡了大概四五个小时的样子。
站起身,溟庆自然的帮我穿戴衣物,看着他一丝不苟的神情,完全不像是在做一件暧mei的事,但是,那浅灰的眼里淡淡的是什么?
“主上,好了。”
“啊,去看看玺金吧。”我转过身。
本来玺金是和我睡一张床的,但是我想了想,虽然有助于增进父子的感情,但毕竟我现在是个正常的男人,虽说不是很在意那方面,不过万一呢?
我不可能永远过禁欲的日子的,偷眼看了目不斜视的溟庆,总有情不自禁的时候。
于是我趁着这几天玺金不在,让人将未央殿旁的一座空殿宇——听雨殿收拾整理搬进去,至于那座遥远王子寝宫就算了,怎么说也是亲父子,弄得像牛郎织女似的。
刚走出卧室就见紫箫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这小妮子年龄不大倒是心思敏锐,不过没点眼色也不能在愔的眼皮底下坐到未央殿第一首席女官的位子。
这时代的年龄不成问题,自古英雄出少年,越是小孩子越不是简单的角色。
比如说,我那七岁的儿子。
一进门就见到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呆呆的望着门口,丫鬟奴婢站了一屋子,桌上的菜还带着热气,不见动过筷子,见到我来,众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玺金应该是看到我进来的,空洞的眼睛却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见。
心里叹了口气,示意众人下去,直接坐到床上,两手在颊上一捏。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睡吧,我的孩子
终究是个孩子呢。其实说实在我身边的人,落塔、锦琱、睿泱,严格意义上说奉嘉也是个孩子,大孩子——十九岁以现代的标准很难说是大人,还有紫箫,未央殿的众侍女。
深受现代意识影响下,生理上他们很难将他们当做大人,比如锦琱,虽然初见时惊心动魄风华绝代,近距离的相处下也不能说坐怀不乱,但,我确实没有起过那方面的想法。
然而,从另一方面来说,我却是完全他们当做大人的对等思想,不会轻视不会敷衍,我知道他们知道我想表达的是什么,以及我也一样明了他们想表达什么,只有同龄之间的同级感,不是对待孩子的交流误差。
看似相当矛盾,却明明白白的存在着,而在我意识当中,只有一个人是孩子,那就是玺金。
他很小,才七岁,理所当然是个孩子,但换句话说,却是只比锦琱小五岁。那不是年龄造成的,一定要说清楚的话,可能是身份。
玺金是我的儿子,不管他今年是七岁还是十七岁二十七岁在我的印象里都不可能与我平等对立,像任何两个男人一样,他是我的责任,我生命的延续,我的孩子。
所以,我不会像对待睿泱,直接给他一个巴掌让他清醒。于是,我采取了和锦琱玩闹时的方式,捏他的脸颊。
虽然我前世家有弟弟,但依旧不知道孩童的脑子是什么回路,更别说与他们相处了。要学电视上那样来个男子汉的约定啦,或者呼呼痛痛飞走了之类,直接杀了我还比较快。
玺金没有像锦琱一样呼痛,只是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似乎完全不明白我在做什么。
于是,我在那种天真的神色里退却了。
干咳一声,转移话题:“为什么不吃饭?”
玺金抿抿唇,脸颊微微的泛红——我只轻轻的捏了捏:“父亲,不要玺金了么?”儒儒的嗓音,即便没有哭腔——应该说是很平静的语调,却让我没来由的心一软。
“怎么会有那个想法?”我的声音也柔和一些。
“父亲,让我搬到这里,不是这个意思么?”
果然,我压抑住脱口而出反悔的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