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个年少的背影,笔直有力,形容俊挺,剪裁合身的衣衫衬托出他修长有致的身材。
想起那夜赤裸的身躯,密实紧致的纹理,白皙光滑的皮肤,痛苦脆弱的表情,令人遐想的姿势,忽然感到呼吸急促。
赶忙转移视线,现在不是时候,而这个人,也不是我应该碰的。
这样想着,耳边传来清脆的掌声,我知道他已经讲完了,我也该上场了。
心里有点慌张,我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怯场,害怕被很多人注视的环境,只不过与一般人手足无措畏畏缩缩不同的是,我的精神会在一瞬间亢奋起来。
有点像是被酒精冲昏了大脑,深深呼了口气,定一下神,走上了台,奉嘉恭谨的退到身后,将前台的位置让给我。
面对台下闪亮的大眼睛,没有话筒——高高的台子的四周都备有扩音魔晶,也没有座位和可以依靠的桌子,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精神不可抑制的兴奋起来,面色虽然一如既往,但我清楚此刻要是开口,声音一定是颤抖的。
我扫射着台下小小的脑袋,很轻易的在前排看到了斯科特的淡金发,看到他惊讶的看着我,一定是我的妆让他一下子认不出来,心里不住的腹诽着。
倒是有些平静下来,至少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语调了,我清了清嗓子道:“各位,未来的爵士们,很高兴在你们尚未成长起来时见证这一幕,今日是你们入学的第一天,也是你们人生的起始点。在这里你们都是一样的,在我的眼里。”
感觉到些微骚动,顿了顿又道:“谁也不能保证将来会有什么变故,你的优秀与否决定这一切。不要跟我背诵你们的家谱,那些先人的成就只会衬托你们的无能,如果你无法在里面添上哪怕一点关于你的记载。好了,我不打算将你们的时间都花在听我言论上,看书学习练武和思考,这是你们未来七年的任务,我相信在座都跃跃欲试中,那么,我拭目以待。”
我干脆的转身离开,留下嗡嗡声一片,这些孩子还太过年轻,要是他们的父母在这里,我的话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
年少的孩子们总是比较热情和充满斗志,有时候太单纯冲动,但无疑,无畏也是一种优秀的品质。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月光下的别离
我一直待到晚上,除了那个在我眼里没多大意义的致辞以外,我换了普通的衣物,带着溟庆四处乱逛,好在由于化妆的缘故和台子过高的缘故,基本上初次见到我的孩子们根本没有记住我的长相,所以被当做是政府视察官员而没有引起他人的关注。
我也没有去找斯科特,在我看来,初次离开父亲的管束的孩子应该更加乐意和同龄的学生培养感情,于是,除了溟庆,该忙什么的都去忙了,留下我和溟庆相顾两无言。
转眼就是宵禁了,我也该回去了,一直走到大门口,我停下脚步道:“回去吧,锦琱,很晚了。”
锦琱顿了一下:“陛下。”
我阻止他:“这是你的选择,锦琱,你一向非常理智,这样对我们都好。”
跟着我,不能恨我也不能爱我,两相拖欠,只会徒增怨怼,锦琱还小,才十三岁,人生甚至算不上开始,即便已经历了很多。
我们都是现实的人,没有不顾一切的勇气和执着,与其到了后来爱恨不得,倒是这样结束也罢。
我回身,轻轻搂过锦琱年幼的身躯,软软的,还带了孩童的柔韧,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锦琱,你适合一个简单明媚的未来。”
可以和年长温柔的情人撒娇耍小心眼,被宠溺的爱护着,打打闹闹欢欢喜喜的小家幸福,而不是跟着我,挣扎在痛苦的边缘。
我是这个国家的王,我担负着这个国家的未来。这不是矫情,我需要一个遥远的目标,一个明确的责任,压住我轻飘飘的心,这样,我才会觉得我活着是有意义的被需要的。
没有理想的快活日子,只会让我空虚而不安,不是绿依锁住了我,而是我需要绿依。
即便失去落塔,失去遥,也将失去你,痛苦的无以复加,却是甘之如饴,锦琱啊,我知道你在犹豫,或许还在后悔。
不是你推开了我,而是我一手推开了你。
锦琱回手抱紧了我,小小的脸蛋在我颈间靠了会,而后挣脱开,转身:“陛下,我要走了。”
我点点头——虽然我知道他看不见,道:“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要再参合了。”
那些事,本可以与你无关的,插手多了,就走不了了。
锦琱身体一僵,随后又放松下来:“原来陛下都知道了,小殿下……呵,陛下,锦琱最后再多嘴一句,要小心唐柯。”
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我望着那个倔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我知道啊,从玺金消失的那刻我就看出了有你的身影在里面。可是啊,锦琱,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事,不是恨入骨髓,而是心神不够坚定。
回到寝宫,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的,我看到王后安静的坐在里面,暗叹了口气走进去:“王后有事?”
似乎她很喜欢给人惊喜。
“我是来谢谢陛下的成全。”王后毫不介意我口气不善,安静的看着我。
成全?然后想起上次王后的说情,睿泱的事本就没有什么,倒是她这一来,显得我施予了多大的恩典一般。
也反衬了我是多么的绝情。
“敏湘,我们结婚有多久了?”我在对面坐下。
王后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我提起这一茬,随后,又有些恍惚:“七年了吧。”
七年,不短的时间,人活一世又能有多少个七年,更别说夫妻之间,我身子缓缓靠在椅背上,有多久没有和我的妻子这样平心静气的闲聊了?
估计愔从未把他亲手夺来的王后放在心上过吧。
“陛下怎么突然提起这些。”王后很快恢复过来,淡淡的说。
“敏湘,”我看着她的眼睛,“你是我的妻子,生前是,身后也将葬入我的坟茔。”
王后身子一僵,凤眼斜挑:“陛下可是在责怪敏湘不守妇道,偏心娘家?”
这话说的有些重,在异界,家族是最重要的存在,也是一个人生存的依靠,同样的,出嫁的女子便是夫家的人,祭拜的是夫家的祖先,入的也是夫家的族谱,事事得着先为夫家考虑。
要像前世女孩动不动就回娘家将爸妈放在嘴边,那就是不守妇道的表现,不但被夫家的人排斥,就是娘家也不会理解。
这也是敏湘虽然记挂遥,却不会做出什么事的原因之一。
甚至,如果有一天,我要杀遥,敏湘最多只能央求我网开一面,而不可能背着我私下打点一切。
这是这个世界的道德的准绳。敏湘是个理智多于感性的女子。
虽然我不喜欢她,但不可否认我欣赏她,也敬佩她。所以我一向对她比较礼遇,对她的一些有别于前世人道主义精神的行为不加干涉。
每个地方都有它自成一套的规矩,妄自违背的人,只会被它无情的淘汰。
改变你能改变的,适应你不能改变的,不由想起高中老师说过的话。
“敏湘,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皱了皱眉头,“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天子之家也脱不了三纲五常。”
“三纲五常?”敏湘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揉了揉眉头,随口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父为子纲,是为三纲;仁、义、礼、智、信,是为五常。”老实说,我对这些儒家腐朽论点毫不感冒,但,却不得不承认,比起前世无信仰无道德约束的光怪陆离,古人有古人的优点。
而明显,看着敏湘一脸认同的表情,什么人道主义什么自由人权都是魑魅魍魉的玩意。
忽然之间想到前世的一个冷笑话,讲的是某老板对吃饭睡觉的态度,对老婆说:吃饭,睡觉。对小姨子说:吃个饭,睡个觉。对小三说:吃吃饭,睡睡觉。对小蜜说:吃饭饭,睡觉觉。对员工说:吃什么饭,睡什么觉。
记得云落当时讲的时候,我丝毫不觉的有什么可笑的,完全嗤之以鼻,现今倒是印证我的状况,不免有些好笑。
“陛下。”敏湘不知道我在笑什么,微皱了一下眉头。
“王后,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今后。”我看着这个年轻貌美气质优雅的女子,平白耽误她的青春,终究不是我的意愿。
反正也放开了,要是她还爱着遥,也成全他们吧。
一个女子和两个女子,本就没什么区别。
敏湘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我的意图:“陛下想说什么,请明言,敏湘不是不识大体的女子。”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势力
“你爱我么?敏湘。”我望着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子。
敏湘一时怔愣,随即皱眉道:“陛下,我们是夫妻。”
“名义上的,”我微笑,“敏湘,你还在怨我,怨我毁了你美满的婚姻和幸福的未来,你本当相夫教子,和乐融融,却被终身困在这座冷清的宫殿,把美好的青春葬送在一个你不爱也不爱你的男人身上。”
我站起身,前倾,越过矮矮的茶几,贴近她煞白的脸:“你的人生就是一个悲剧,孤独终老,而本该完全相反的,是由于我的插足造成的,都是因为我。”
敏湘被迫注视着我,声音有些颤抖:“陛下的意思我不明白。”
“不,”我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你明白,我可以实现的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
“是的,我们之间是清白的,你知道。”
“陛下何须羞辱我。”敏湘猛的看着我,眼里充斥着愤怒。
“不,这不是羞辱,只是提醒,”我不置可否的站起身,俯视着她,“也是必要的条件。”
看着她不明所以的样子,微微勾起嘴角:“王后会死去,忧劳成疾。仁王的府邸会多一个侧妃,这对于三妻四妾的贵族来说没多大的事。没有人会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知道你的长相的也不多,甚至你娘家人,估计认得的也没几个。”
不去看敏湘红一阵白一阵变化的脸色,转身来到大大的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帷幕,月初时分,只有微弱的月光斜斜的射进来,昏暗的室内鬼影重重。
良久,听得身后的淡淡的女声道:“陛下,是要对芗城动手了么?”
我毫不意外的转身看着她,敏湘不是个花瓶,要不是生为女儿身,定是个能臣,我也不期望瞒过她。没错,我是有这个打算,但不是如敏湘所认为的要支开她。
她聪明是聪明,却终究没玩过政治,很多关卡不会清楚。
当然,前世的我也是一个未入社会的女学生,不过,这些日子以来我可不是在混日子,更何况还有愔逐渐清醒的记忆和身体的本能。
政治其实并不是一个独立的名词,它在很多地方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比如商场,比如赌场,比如日常生活中人际关系。
我接触的太多太多了,虽然最后还是失败了。到底不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单纯无知的小女娃,习惯后,虽不说得心应手,也不是件困扰的事。
只是,我不能将异界的老狐狸们当做是愚蠢迂腐的可以任由我捏弄的面团子,经验和思考模式也会形成很大的疏漏。
我需要仔细的思考,慢慢进行。
但,芗城决不能留,如果我还想称霸三国的话。后方的安稳,比对手还要重要。芗城就是个不安定的因子,作为一个胸有大志的君王,心必须得狠,下手必须要快,后果也要控制在自己能掌握的限度。
我微笑的看着了然的王后:“王后是不是想多了呢?”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敏湘看了一眼我,微微叹口气,回过头,望着门口:“陛下所言极是,敏湘僭越了。”
理智的女性一向我所欣赏的。
其实一个人要看清自己,摆正自己的位置又谈何容易呢。
这样一想,口气也缓了下来:“王后以为如何?”
敏湘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向外走去,在门口顿了一下脚步:“饶陛下费心了。敏湘首先是绿依的王后,其次是陛下的妻子,最后是玺金的母亲,当是记得自己的身份。”
说完步出寝室。
我微笑的坐在敏湘刚才的座位上,淡淡的说:“都听清楚了么?木捺。”
阴影里闪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脸上一道深深的疤痕,比起先前,倒是更显出了睥睨的气势。
没错,他就是天下第一楼和睿泱争斗的男子,伤后被带回宫,一直到现在。
如果说我开始是把他当做樊哙,那么现在的他就是吕布。
这件事说来话长,那天在天下第一楼内的人就是唐柯的亲信,侮辱睿泱的倒是与他们无关,只不过恰巧碰上了,只不过睿泱并不知道这些,而他们也没有打算理会这件这些年都在进行着的小事。
我出现在那里是个意外,在看到睿泱撞到我后,幕后人便改变了心意,由木捺插手,目的就是揭露睿泱的身份。
要是愔,定然将这个冲撞自己的不祥之人关入大牢内,唐柯就可以出场救子,我自然不允,依对贵族一向不假辞色的愔说不定还会借此再次狠狠的责罚芗城,以芗城的人缘和我的恶名,激起众怒是理所当然的,接下来就是挑拨离间煽风点火,力求再次兴起七年前的后党事件。
当然,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简单,不过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公开反对我的理由,睿泱事件,是个恰当的开始。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我接下来却一反常态的将睿泱和木捺都弄进了宫,唐柯有些慌张,睿泱不知道木捺,木捺这一手可是唐柯下的令,以我的才智,还能猜不出关卡?
于是便着手了绑架玺金的事,一方面要杀了玺金这个我唯一的子嗣自然是好事,另一方面也转移了视线,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木捺这个并不完全听从自己的人除掉。
不过他终究不能大肆的调动人手,能混进宫的人数也少,更是远远低估了木捺的实力,铩羽而归,想以此煽动虎军反叛的计划也就此流产,我也从这件事上得出了结论。
唐柯吩咐奉嘉来接睿泱回去,也就形势所逼了,虽然他恨不得睿泱死在我的手里算了。至于木捺,他提都不能提,这件事与芗城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注意到了这个一直被我忽略的木捺,却发现此人远不是那么简单。
当然,木捺只是告诉了我一些关于唐柯的事,以及那天背后的人,唐柯并不信任木捺,也不会让他知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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