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早些请封是最好的,她已不是懵懂顽童,这些事自然要细细的教给她。我想,我这话是没有错的,王爷以为呢?”
嫡庶尊卑,这是世间公认的真理。除却这个,庶子庶女若能养在嫡母膝下,自然比养在姨娘膝下更为贵,这也是人所周知的道理。
卫王妃这样说,凤景南也无异议,先前那点儿不满遂烟消云散。
卫王妃的眼睛扫过明菲,却并没有停留在明菲身上,对着这形形□的面孔,卫王妃温声道,“我是王爷的嫡妻,是你们所有人的嫡母,能关照你们的地方,我都会关照。你们有个好前程,与我又有什么害处么?”
“明菲你虽然想做郡主,不过,宗室有宗室的规矩,你不居嫡不居长,平白无故的,即便你父王为你请封,皇上与你父王兄弟情深,可也得考虑到别的王府的心情。远的不说,福亲王府就在帝都,福亲王比你父王年纪略长,如果你一个庶女平白得封郡主,要福亲王家的庶女们如何想呢?日后福亲王若效仿你父王,没个缘故,只管为庶女请封郡主,理由都是现成的:仿镇南王府例。介时,要皇上如何回复福亲王?你虽是王府宗室女,却不能为你坏了规矩。”卫王妃不急不徐的解释,“你大姐姐则不同,她虽庶出,却是长女,抚于我的膝下,可仿大公主之例,破格赏封。”
卫王妃这一堆嫡啊庶啊,毫不留情的扒下了魏妃及明菲的脸皮,就是有礼几人也颇觉脸上无光。
明菲心里恨不能上去挠卫王妃一把,神色依旧弱弱地,“母妃不是嫉妒我母亲得宠,才不为我请封的吗?”
卫王妃似笑非笑的看向凤景南,凤景南并没有如明菲想像中的为她出头作主斥责卫王妃,反而登时大怒,喝斥明菲,“你一个姑娘家,哪里学来的这些没脸皮的话!还敢当你母妃的面儿胡咧咧!你还要不要脸!有没有规矩!”
明艳立马道,“父王还是先问问她,是从哪儿听到的这些话吧?今天下午我陪母亲在园子里赏春,四周都是母亲身边的侍女,断无外人的!且不说母亲光明正大不惧人听,可也没有这种偷听嫡母谈话不露面儿的庶女!”
“堂堂王府的姑娘,一堆婆子丫头的伺候着教养嬷嬷提点着,好的不学,倒去学这些鬼祟!如今哭天抹泪儿的来质问嫡母,这要传到外头去,就笑死人了!”
明菲的自作聪明让她得到了一个月的禁闭,身边人一个不落的全都挨了责罚。
卫王妃张罗着为凤景南选妃妾,凤景南厌恶了魏妃母女,连丽人居的大门都不大踏入,转投新人怀抱。
魏妃的抱怨与心疼让明菲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不得不说,她还是有几分才干,她竟然制作出了铅笔,还特意教给小哑巴明湛使用。
明菲已经想通了,反正恶毒王妃的嫡子是哑巴,从没听说过哑巴能做王爷的。与其在嫡庶上较劲儿,倒不如先帮着母亲夺回父亲的宠爱。
明湛使着方便,卫王妃也特意赞了明菲几句,赏了她不少东西。凤景南听说后,脸色方有好转,与魏妃重新你侬我侬起来,不过对明菲始终不如以往宠爱。
相对于明菲,凤景南更喜欢嫡女明淇。
明菲一直以为是因为明淇占了个嫡字,凤景南方对她另眼相待,其实凤景南欣赏的是明淇对明湛的情义,明淇生性中便有一种保护欲,明湛生来哑巴,凤景南并不喜欢他,明淇却对弟弟很关照,还对凤景南说,“我听母亲说,父王与皇伯父当年也是极要好的。我得护着明湛些,你看他又小又呆。虽然有人瞧不起他,他也是我弟弟,我会对他好。”
凤景南觉得明淇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格外对她关照。
哪怕明菲仗着一生两世格外的早慧,文章不点就通,还会偶尔念两首酸诗。明淇却是不紧不慢,也不眼气明菲,不过,明淇的进步凤景南也看得到,她文章要听先生讲,讲了不懂还要问;再有,虽然明淇不会做诗,可她十分聪明,她一听明菲做的什么“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觉得牙都酸倒一半,然后,她就会背凤景南做的诗。
相对于明菲这种婉约颓靡的词句,凤景南还是比较喜欢自己的诗。再者,存货是有限的,明菲“做”出若干首诗后就焉儿了,反而是明淇学了平仄押韵对仗工整,时而做上一两首诗给父亲赏鉴。
同样喜欢做诗,然后同样不做好诗的父女俩常常比赛做诗,然后互相吹捧。
很明显,明淇的性情更合凤景南的心意。
有对比才有差距,明淇可以听渊博的老夫子讲课,明菲只能同明雅一道听府里的女先生说些女四书,学些女红针指。明淇可以学兵马骑射,明菲却是连小校场都没去过一回。
嫉妒像有毒的花朵在心中蔓延,她觉得自己有着古人所不及的智慧,却过的连个男人婆小哑巴都不如。母亲一颗心都在父王身上,父王却睁着眼看不到自己的才干。
明菲开始有意识的找明湛的麻烦,明淇受宠,明湛却被凤景南极端不带见。
比如除夕时,明菲见明湛和明淇脖中挂着一样的金项圈儿,项圈儿底下结着一块儿美玉,便做出好生羡慕的样子,“四哥这玉哪儿来的,真好看!我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玉!”明菲的惊呼半府人都能听得到。
凤景南又没聋,自然瞧一眼。
明淇打量明菲一眼,脆生生的道,“这是舅舅家送来的年礼,雕琢好了,一模一样,我一块儿明湛一块儿。”舅舅自然指的永宁侯。
“真好看。”明菲的目光在明湛胸前的玉上流连不舍,绞了绞帕子,红着小脸儿,一脸不好意思地模样,“四哥,我也有好几块儿玉,我能跟四哥换么?”
见明湛似乎不乐意,凤景南不在意的开口,“明湛,你是当哥哥的,一块儿玩物,给妹妹戴几天也无妨,赶明儿,我给你块儿更好的。”
明菲欢喜的福一福身,笑嘻嘻地,“谢谢父王,谢谢四哥。”
明湛撅着嘴从项圈儿上取下,明菲伸手去接,哪知明湛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摔个粉碎。
明菲一脸委屈,眼中包泪,转头看凤景南,凤景南的脸刷的就黑了,还没开口训斥明湛,明湛已经转身扭嗒扭嗒的扭着屁股跑了。
明淇倒是把自己的玉塞到明菲手里,笑眯眯地,“何苦呢,不过一块儿玉,三妹妹就这样哭天抹泪儿的,没的让父王不痛快。来,我的给你吧。今日一块儿玉,明儿个再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明湛是个小气的,我却是大方。只要我有,必然给,只是盼妹妹别这样眼泪汪汪的,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凤景南虽然不悦明湛摔玉的行为,不过想他一个哑巴,脾气古怪些也是有的。倒是明菲,吵吵着要什么玉呢!不开眼的丫头惹出这些事端!对身边内侍道,“明天收拾出十块儿美玉来给明淇送去。”看向明菲的眼神就不那么痛快。
明菲虽得了玉,却也被这玉烫了手。
171
171、番外明菲之二 。。。
怀才不遇是什么感觉。
只要翻开中国历史上的诗篇;那些有名气的;朗朗上口的;多一半是怀才不遇的人写的。
怀才不遇的人会做出什么事;似杜甫“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似陈子昂“砸琴卖文”,似李白“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明菲是今穿古,她自认比世人多几千年的见识,几千年的文化。在无数穿文儿中;哪怕穿成个丫头,最后也能捞个皇后做。她穿成王爷之女,难道就这样圈禁于方寸后院儿,每日东家长西家短的过日子么?关键是卫王妃治府极严,府内下人舌头都似短了一截,连东家长西家短都没的唠。
她不是没想过借着自己“发明”的铅笔,去外头开几间铺子狠赚一笔,只是才开个头儿,就被凤景南皱眉驳了回去,“笑话,堂堂王爷之女,出去抛头露面从事商贾贱业。你还是好生学学三从四德比较好。”
在王府里,凤景南就是天。
魏妃生怕女儿惹怒了丈夫,对明菲劝了又劝。明菲只好息了此念。不过,她觉得哪怕不能出去,也不会影响她才华的发挥,于是,她开始了创作名著的过程。
当选自然是《红楼》,此书为广大群众所钟爱,女人喜它里面的情,男人爱它里面的色,经久流传,历久不衰,经过时间的考验,定能一举成名。
不过,能写你也得能刊印发表吧。
对于别人,如明雅,她就没这个本事。不过,于明菲,这并不算难事。
魏妃得凤景南的眼缘儿,俩人年轻时自由恋爱,虽然魏妃为侧室,凤景南并不愿委屈表妹,在昆明城也给魏妃置一些产业。故此,魏妃手里的财力虽然比卫王妃差的远(当然并不是说卫王妃多么的富婆儿,关键是卫王妃除了自己的私房,她还把持着凤景南的私库,自然是王府第一富。)不过,魏妃也不穷就是了,外头庄子铺子的也有几间。
有庄有铺,自然也有往来的奴才仆婢。
明菲先出十来篇,便送到奴才手里,让他们结成册子,在外头传卖。
名著的魅力自然不是一般的大,虽然明菲也没那好记性将全本《红楼》默出来,不过里头大概的诗句情节她是知道的,然后通篇的公子小姐丫头胭脂,尽管昆明城的书香味儿不如帝都浓,不过《红楼》却受到了广大凡夫俗子书香秀才的拥戴。甚至还有女先儿们排练了成评书,说给各豪门的小姐太太听。
凤景南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向来没兴趣,不过后来听说是明菲写的,险些气炸了肺,冲到丽人居把明菲一顿臭骂,“孽障孽障!你这没廉耻的东西!略识得三五个字,就这样出去丢人现眼!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女儿家的矜持!你写的是什么淫词艳调辱没祖宗的东西!你还知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身份!本王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明菲满腹委屈,辩白道,“父王有没有仔细看,那么些诗词,女儿不觉得有什么丢人!
”若不是魏妃寻死觅活的相拦,凤景南非动了手不可,就这样还是怒不可遏的禁了明菲的足,气不过还到卫王妃处找茬,“你管着这府里,门禁必要严些才好,像明菲这样往外传东西,切不可有下回了。”
卫王妃还不知道哪里事,自然要问个究竟,凤景南深觉没脸,简略的说了。卫王妃差人从侧间儿取出一本蓝皮书,递给凤景南,“是不是这本?”
凤景南略翻了翻,卫王妃道,“上头的署名是曹雪芹哪?”
“那个蠢丫头还知道换个名儿,总算没蠢到家。”凤景南递还给卫王妃,正色道,“以后万不可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我知道,明天我查一查,这些书稿是怎么从府里流出去的。明菲一个姑娘家,大门儿不出二门儿不迈的,就是写些小词小调,也是闺阁中的东西,怎能轻往外传呢?”卫王妃揉揉眉心,“这些东西,我看看打发时间罢了。我倒是得给王爷提个醒儿,这实在不是大家闺秀该写的,要是给人知道是明菲化了名所为,不说她,就是其她姐妹也得给她带累了名声。王爷还是跟魏妃说一声,好生提点明菲几句,怎么越发连好歹都不知道了呢?”
虽然没什么好脸色,凤景南还是应了,试探道,“不如叫明菲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
“我这里有明艳要学管家,明淇明湛年纪还小,尤其明湛,我得时时分出心来照看他,他又不会说句话,我心里很不好过。还有平日里府里的事,怕是抽不出工夫开导明菲。”卫王妃婉拒,温声道,“王爷也知道,她并不是很喜欢我这里。平日里五天里能来个一两回就是多的了,还不如明雅。就叫魏妃严家管教吧,明礼他们颇识礼数。”
凤景南只得按下不提。
明菲一本《红楼》碰了壁,凤景南直接把那几个为明菲传递书稿出书宣传的狗奴才发落到深山老林里去,然后昆明发起一轮扫黄打非的禁邪书的运动,禁了此书,方才作罢。
却不想,明菲满心不服。
《红楼》倒罢了,的确是好书,只是受了明菲的连累,被定为□,不得广为流传。其实《红楼》一书,文字精致,诗词不俗,一般的秀才都是写不出来的,只是那里面满篇的情与色,却不该出自一位未满十岁的闺阁女儿之手罢了。
明菲贼心不死,她咬牙开始自己的第二本创作《西游记》,这次有卫王妃把关,她的手稿第一时间落在了凤景南的手里,只是卫王妃交予凤景南时,那神情颇有几分奇特,摇了摇头,叹一声,“王爷,明菲若不管束,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凤景南拿回去一瞧,在看到手稿里孙悟空一句“常年道,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只教他搬出去,将天宫让于我,便罢了。”,凤景南生吃了明菲的心都有了。
凤景南发了狠,将书稿烧掉后,命嬷嬷用戒尺将明菲的双手打得肿烂,捏住明菲尖尖下巴,盯着明菲流泪泉一样的双眼道,阴恻恻的恐吓,“你要是想死,可以直接跟本王讲,本王也不缺你这个女儿!”明菲吓个半死。
还好凤景南为了阖府大小的名誉计,都未在名面儿上发落明菲,故此,知道的人真不多。
经此两事,明菲不但肉体精神受到双重打击,让人松一口气的是,她创作名著的心终于死翘翘了。
凤景南重新换了严厉的女先生,将明菲管束的严严实实,明菲被父亲责骂、母亲劝导,终于接受了这悲催又操蛋的现实。她只恨自己为何不穿成个平民丫头,在这王府里,上有冷酷生父,下有冷淡嫡母,生母软弱,胞兄胆小,一对嫡出兄姐更是阴险恶毒,明菲完全没有半点儿自由。
明菲就这样安份的过了两年,直到明礼明湛离开昆明,要前往帝都。
不得不说明菲还是有一点现代人的智慧,明湛本是个哑巴,去帝都能做什么,这几年她总算摸清了,自己父王完全是个手握实权的藩王,且父王在母亲这里几次流露出要早立世子的意思。
明菲简直欣喜若狂,胞兄明礼若得立世子,她的身份马上就不一样了,就是母亲与自己也再不必看卫王妃的脸色。当然,这完全是明菲一家所想,并不代表主流观念。
母女俩人每日一柱清香的在佛祖面前祈愿,谁知天不遂人愿,却叫明湛这小哑巴在帝都出尽风头。后来更有离奇之事,哑巴开了口,明湛忽然会说话了。
凤景南迅雷不及掩耳的为嫡子请封,赐爵的圣旨来的格外快。
明菲去看望长兄,言语中不无策反之意,明礼只一句话,“明湛是嫡子,他哑巴时我尚且争不过他,何况他现在好了。三妹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