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双没大好意思说自己是睡着了。
顾涉入狱的事当天就在长安城传开来,顾夫人带着顾紫衣晚上就来看他。
顾夫人对着顾涉说“娘,等你回家做酒酿丸子给你吃”
顾涉到底是哪里得罪皇上了,怎么就给关起来了她没问。
顾涉点头应下叫顾紫依好好照顾顾夫人又说了些其他的话,二人才离去。
到第二日容言又携了金条容繁来,真是平日要见的时候谁都没个影,现在他倒霉了一个个都来的勤快了。
带了几坛子花雕来,说他要是闲的无聊就喝喝酒,顾涉将酒退还给容言笑道“你是几个意思,晓得我胃不好你还送酒来”
容言道“能笑就好,皇上是一时生气,过几日过几日就好了”
金条抢过话,接下去道“我真奇了个怪,你怎么三条两头就是让皇上不爽”
顾涉额了老半天没额出个所以然来,金条也就不问了。
探监也有个时间,时间到了谁都不能列外。容繁自进来就没说话走在最后面。
“你喜欢他是不是”
顾涉没想明白他说什么,转头再想问的时候,人走远了。
“翠花家的饺子给封了长安第一饺,百媚笑,望春楼都争着叫她去做呢,这不我给你带些来”
“噢,明年开春不是就要科举了么,皇上正忙着可能还没想起你,你再等等过几日,过几日就能出去了”
“那个,祁宣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自己没好意思来。恩,那个他说相思不敢忘,你俩这相思不相思的,我觉着怎么,哪里不对劲。。。。简之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是不是断了。。。”
顾涉优哉游哉的喝着饺子汤“明天我要芹菜肉馅的”
容言道“那行,等等你别转移话题,你和祁宣这是。。。”
“姐姐过的如何”
“相思什么。。。你老实说”
“呀,我肚子疼”
“。。。。。。。相思”
“那个,你去和祁宣说我最近想吃红豆,叫他送些给我”
容言接过顾涉吃完饺子的碗,醋味太浓吃个饺子喜欢放这么多的醋。
“好。。。咦我方才要问你什么来着,我给忘了”
顾涉转了身,换了个舒服的位子坐着
“你说翠花家的饺子是长安一绝了”
“恩。我再跟你说,玉娘还叫我去找翠花来着。。。。我觉得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啊。。相思;相思。
容言再想说话,牢头便说时间已经到了。
顾涉一直不敢忘,容言临走时那个蛋疼的表情。
入了十月,顾涉被关了三天每日只能来三个人,来了也只能呆一个时辰。
牢头不明白为什么圣上每天都要乘着顾大人睡觉的时候来一趟,来了还不准他说出去。
可呆了三日顾涉整个人都不好了,那牢头也不如刚开始对他那么尊敬了,有时候一天下来,也不给他送饭。他的态度转换的这么快,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指使了顾涉也犯不着来为难他。
他只是奇怪着牢头昨天给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到今天醒来后手脚都被铁链拴着,一盆水自头顶泼下来,顾涉打了个激灵睁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我也是醉了
、第三十八章
眼前所站之人,不就正是朱姬。
她今日华服高冠,但看这表象她长的是贤良淑德的样子,不是妖媚的也担的起母仪天下。
顾涉冷眼看她没打算行礼,朱姬也不怒
“你来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不会是说救他出去的。朱姬围着顾涉转了一圈。
那日容言问顾涉需要什么,顾涉说他要是一日不洗澡浑身都难受,牢头便得了凌王的命令每日都待顾涉去沐浴,这一点他不敢忘的,一边是贵妃娘娘叫他给顾大人一些苦头吃,一边是王爷说要像照顾祖宗一样照顾顾大人,其实牢头也颇为难,而顾涉关了那么多日,除了方才的一盆冷水,竟然不见半点落魄。
“赏大人,喝些东西”
朱姬取过婢子托盘中的银杯,顾涉手上脚上都带着链子,链子的另一头,还拴在墙上,昨日那顿饭必定是下了迷药,牢头得了朱姬的命令,此时已经不知所踪。
那杯中之物泛着红,顾涉将头转向另一边冷声道“我不喝”
朱姬笑道“顾大人,真是客气,来人帮顾大人灌下去”顾涉何时受过这等屈辱,他双手握成拳,去奈何也挣脱不开链子。
那东西及辣,喉咙痛的厉害,顾涉咬紧牙关,额上布满细汗,所过之处竟如同火烧过一般,想张口说话,却再也发不出半个音,唯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朱姬。
朱隶正妻是个厉害的角,他这个女儿只有比她更狠
朱姬玉手挑起他的下巴,水葱似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划过他的脸“你竟是靠这张脸迷惑圣上?”顾涉知道自己说不出话来,干脆不理她朱姬笑的越发邪佞。伸手一拍,后面又出来一个太监手中拿着差不多一人粗的木棍,竟这么直直往顾涉腿上挥去钻心的疼痛从下面传来,手握的紧了指甲陷到肉里去。
朱姬伸手扶了扶头上的步摇“打到他残废为止”
感觉到双腿上又加了一道力,顾涉张开嘴却也只能低低的呻吟,双眼通红。
朱姬靠在他耳边低声道“我知道我抢不过你,可你看看现在你一个哑巴一个残废,呵呵皇上却不会杀我”她顿了顿指着自己的肚子“因为我有了他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顾涉眼眸半闭,连呼吸也小了很多,朱姬取下自己头上的珠簪,就着顾涉的后背插进去,半闭的眼眸瞬间又睁开来。
“他会被立为太子,而我只有我可以陪着圣上一直陪着他”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了,珠簪又拔出来。
朱姬静下来贴着他喃喃自语像是要说一个很长的故事。
“可他心里从来都没有我。不知道你可还记得那个除夕宴,是先帝在世最后一个除夕宴,我第一次看到他,七皇子容渊皇后的嫡子将来大俞的君王,我以为他一定长的不怎么样是要板着一张脸,像爹爹一样张着络腮胡子的。
本以为嫡子是最大的怎么说也要三十多了,我才知道他只有十七岁。穿着金丝银裳,活像是话本里头出来的神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
我坐在下面边上围着满是其他家的小姐,他就这么端坐在上头真像是天上的神仙一样。我便是再也移不开眼了。
容渊啊容渊,本以为是个温文如玉的翩翩公子,那知道只是做做表面样子,先皇不看他,大臣们也说别的去了却不知我一直都看着他,私下做着鬼脸我看着纳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瞧到了你,你正在吃着桂花糕,他便就这么一直看着那个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就是同我思慕他时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你吃完了,他又悄悄的吩咐着林双把自己桌上的那盘再端给你,说起来他同我说的第一句话还是因为你,那会儿宴会散了我和素素正在聊着他他就来了,第一句话是说,小姐你这百合酥还吃么。我说不吃了原以为他喜欢吃百合酥没想到是你喜欢吃是拿来给你的。他就在一边看你吃骂你吃货还不停的给你倒水,柔柔的看着你哪怕一次他要是有一次这么看着我真是死了也值”
“后来因为姑妈的关系我进了后宫成了他的妃子,他兴许早就把我忘了也不知道那个除夕夜有个女孩这么一直看着他,没关系可以慢慢来,”
珠簪又插入,比前次更深。喉咙腿上和后背交错起来的。痛不欲生殷红的血从背后流出来,染红了蓝裳
“可不管我做什么,他眼里也不会有我因为他喜欢你,就连。。。就连在床上抱着我呼唤的也是你的名字,你让我怎么不恨。”
顾涉慢慢闭上眼,他的怜香惜玉之心此时竟然觉得朱姬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珠簪拔出复又插入,血衣紧紧的贴在顾涉身上他勉强睁开眼,朱姬从另一个婢子的托盘上取下小瓷碗,端到顾涉面前,有淡淡的香,就像就像那日他在乾清宫闻到的依兰香。
有什么冰凉的液体进入口中,顾涉喉咙烧的难受,连忙咽下瓷勺轻碰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若看到,你同别人恩爱,是不是也该死心了”
催情药一口一口灌入口中,顾涉现在不但感觉喉咙难受,混身也烧的难受。
“娘娘,我们该回宫了”
“冬雪,你留下来陪顾大人”朱姬的声音透露着一丝疲惫“我们走吧”
那位名叫冬雪的女子移步到顾涉面前,看前者脸色发白嘴唇却因为咬破出了血而染的艳红,红的妖冶。她平日瞧见顾涉总是一派的温文尔雅的样子,如今这样确实第一次见过。
冬雪掏出钥匙将顾涉身上的手链脚链打开顾涉整个瘫痪到她身上。
她颤颤巍巍的伸手到顾涉的腿上,再怎么用力的按他都没知觉。
可这样的一个人,不是,不是就这么废了吧。
顾涉抓着她的衣角,冬雪强忍着泪解开自己的衣服他却别过头抓着她的衣服她知道他是想叫她把衣服穿起来。
“给我”
真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了。冬雪愣了一愣转过头小皇帝一身黄白锦衣,她吓得手脚冰凉,不敢抬头看他。
小皇帝将顾涉抱起,下巴贴在他的额头上声音沙哑十分,他抱着他说
“我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会不会太跳跃了。。。。
、第三十九章
“皇兄”昏暗的大牢里只能靠着墙上的火把来照亮。
容繁从后面追赶过来打呼着气“你。。。跑的这么急干什么”视线又移到顾涉身上这。。全身下来都快叫血给染了个遍。
小皇帝抱着顾涉回头看着呆若木鸡的冬雪冷声道“回去和你主子说,她做的事我记下来”
顾涉身体发烫的厉害,气若游丝小皇帝抱着他手上也染满了温热的液体。
“不要乱动,我们回去了”
寂静的牢房只有他的脚步声,还有飘荡着他那宠溺的话语。
天际乌云密布,细雨蒙蒙欲洒还休,蓄着丝丝寒意,朦胧间一绿一白两道身影。
“林双才来通报,你就知道朱姬是来找顾涉了?”容繁跑到小皇帝前面“你带他去哪里?”
去哪里?前方马车一驰而来水花四溅容繁招手“程伯,这里”
小皇帝侧目看着容繁道“就。。。。去你府上吧”
马车停在二人面前,他抱着怀里的人上了车,容繁看着雨下的也不大,就没上去。
车夫挥了挥鞭子“驾”
他伸袖子给顾涉擦干脸上的雨水,手上沾满了是他背上的血。
早先还信誓旦旦的说会护着他的。。。。可如今。
小皇帝脱去顾涉的外衣,背后几个小洞真汩汩往外流着血,触目惊心。
粗粗包扎好后,顾涉靠在他肩上,眨了几下睫毛脸白的吓人就像个瓷娃娃一样,好似一碰就碎了。
他伸手轻轻的扯着小皇帝的衣角,身上还中着那药很难受,可他却说不出话来努力的张了张口什么也不能说。
“难受?”顾涉轻轻的点头一只手在他脖子上比划来比划去,又没什么力气弄到痒痒的。
“哪里难受”他将头凑近顾涉眨了眨眼,四周略带红晕,睫毛厚长眼尾上翘,所谓回眸一笑或临去秋波,教人心神意牵。
顾涉又是想要去扭他的脸了,他倒是乖主动把脸伸过去他方正没什么力气扭了也不疼。
顾涉在他唇上轻轻吻着,又很快别开脸。
小皇帝把他环在臂弯里“我是谁?”
那日他大喜只之日他这么问,他说你是翠花,今次他说不出话。
顾涉摇了摇头,小皇帝有些不悦“你真是傻了连我都忘了你就是傻了也不能把我给忘了”似又想到了什么心里一阵抽痛“也罢,你若想到我是谁一定抱都不愿意让我抱了,我也是挺混蛋的让那女人把你弄成这样”
外面突然打了个响雷
“那我告诉你,我是谁”小皇帝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是你相公,来叫相公”
他只是意识稍微有些不清,又不是傻成了三岁小孩,又怎么会不认得他,又怎么会忘记他
小皇帝是一脸委屈“你不愿意叫我,”顾涉摇摇头“那你叫一个”
“。。。。。。”
“哎,有个人吧背着他媳妇找女人吧,不是是那个女人勾引他结果给他媳妇看见了他媳妇都不要他了你说现在他该怎么办”
顾涉因为失血过多,身子虚极又因为体内的药效浑身就像是一万只蚂蚁爬着似的本该昏了去,现在又被折磨的昏都昏不去,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小皇帝说什么,他哪里还能听的清楚。
所谓成人之美,也不是这么好成的。相比于顾涉和小皇帝在马车里容繁一个人在雨里走看上去就十分凄凉,凄凉的连把伞都没有走两步找个屋檐下躲一躲。
小皇帝将顾涉环在怀里,彼此贴的很近能听到他微弱的呼吸。
他自然不知道他的腿大抵是废了,他也唤不出那声祁宣了。
可朱姬还是赌错了,即便他成废人又如何,他还是会要他。
管家认得小皇帝,却不认得他怀里抱着的人,这大下雨的天圣上不在皇宫里带着,抱着个浑身是血的人来他王府这事儿太不科学了。
“快去请大夫”
小皇帝抱着顾涉就进王府也管不得管家现在是有多惊讶。
程伯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这。。。”
“好像是顾大人,哎你快去叫大夫,我去接王爷。”他家成人之美的王爷现在指不定给淋成了什么样子。
顾大人就是。。。顾涉,老管家立马撒丫子去请大夫。
徐大夫是早年宫里的御医,有段日子容繁身体难受就差了他来看,这看着看着就留在了王府,老嬷嬷去熬了姜汤。容繁给接回来时全身都给湿了个透,又放心不下顾涉换了衣服就马上过来看。
小皇帝将顾涉身上的衣服都脱了去,上好药如今自己身上还穿着沾了血的湿衣。
“我先回宫,你要好好照顾他,他若是醒了你就说是你将他给带回来的,千万不要说我,他会不高兴的”
“哎?”
他身上还穿着的那身衣服也来不及换,他若这个样子回宫,宫门口的侍卫会不会把他当成刺客不让他进去,容繁这样想着,奈何小皇帝走的实在太急。
徐太医拎着他那大箱子来为顾涉诊脉。
他只知道他背后有伤,却是不知道他背后有十来个洞,不知道他喉咙不得发言,更不知道他废了退。
徐太医道“顾大身后有伤,这嗓子若按老臣的药的药服可好,只是这腿恕老夫无能”
“你说,这腿是废了?”
当了这多年差,宫门口的侍卫却是从未见过太监总管林双,为着前面一身狼狈的男子撑伞,想着这男子是谁好大的架势,穿成这样是要进宫见圣上,真是要死。
可他们又清楚的听到林双唤那人圣上。
一定是今早没睡醒。
朱姬靠在贵妃榻上,美目紧闭似在小憩。五六个婢子围着敲腿捏肩。
外头下着雨殿里头也冷,锦被盖了一半。
“皇上驾到”
朱姬美目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