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和也没想到他们两人真的是来秋水侦查的,带了点小尴尬,想着要是遇到了同学或者老师该怎么办啊,自己要怎么解释啊。
而且刚刚好像还看到凌楚了,他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里面红果果地透露着一个信息:你家那位刚走你就开始勾搭别人了啊,等他回来了有你好看的。
魏和觉得背部的大提琴又沉重了一点。
“你是不是背的很累?要不要我帮你?”不愧是日后被称为温柔体贴型的好男人指挥家,楚和志的体贴从现在就开始表现出来了。
以前的话翡翠眼睛也会帮他的,可那人现在走了,魏和摇摇头,“我自己来,你想参观哪里?”
楚和志开心地说道,“当然是你们的演奏厅。”
“演奏厅?”魏和想了想,“现在没人在里面,门大概也锁着。”
“那么我能有幸参观一下你们的训练室么。”
“那就和绵羊进了豺狼窝差不多。”现在又是训练的高峰期,里面的人估计要把这个难得进秋水送死的王牌给剥了吞了才对。
楚和志笑吟吟地说道,“那么没办法了,我们随意地走动一下也好。”
魏和点点头,满学校的走起来。中途又差点遇到几个认识的,赶紧拉着楚和志躲到一边。两人还到了社团教室的附近,音乐又淡雅的合奏声传了出来,已经到的人早就开始练习了,魏和也有点急着想要去练习。
“你就这么怕遇到熟人么?”楚和志笑着问,“今天已经够开心了,希望明天的比赛也能遇到你。”
魏和挠挠头,“我也是,我挺喜欢你拉的曲子的。”
楚和志只把这个当做客套话,顺着原路走了回去了,魏和稍稍给他带了点路,就到了教室之内,秦老师有点烦躁,喊着,“你们音都没串好,怎么回事?”看到了魏和又说,“这么晚才来?要比赛了都没有点团队意识么。”
一个月总有这么几天的,翡翠眼睛突然走了这种事情肯定会对乐团造成不小的影响。魏和咬咬牙,开始自己的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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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一天就是演奏比赛,魏和头天晚上整理好了琴弦,也抹上了松香,把音全部调准,又看了看翡翠眼睛来不及带走的小提琴,也把这个给调整了一番。
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了。
起码明面上是这样的,躺在床上,没了宁飞沉把魏和给拉住,他一下子就掉下了地上,又尝试了几次,他干脆直接躺地上,沉睡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又掉下床了,然后仔细想想,不对啊他现在就在地上。
随后一切归附寂静。
魏和有点呆怔,想了想,那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但是他记得二楼明明是没有人的,那这个到底是什么声音,不会是闹鬼了吧。
太可怕了。
他急匆匆地跑到楼下,果然二楼并没有人影晃动,只有一楼老太太的家里传来了微弱的灯光,糟糕!魏和赶紧上去,缓了口气之后按了一下门铃,朝里面吼,“阿婆,我家盐没了,能借我点么。”
里面没有回音。
该不会是煤气爆炸之类的吧?魏和想起之前那位老太太的儿子有告诉他,把钥匙放在了门垫之下,他探了探,果然在,开了门进去,朝里面问了几声,依旧没人理会。
再往光源那里走,这才看到一个人趴在地上,旁边电视机倒了压在那人的身上。
“阿婆啊!!!”魏和大吼,把电视机给扛开了又把人给翻转过来,探了探气,很微弱了,“阿婆啊你可要撑住啊,医生马上就来了!”
这个夜晚注定是无法平静了。
即使是深夜以及凌晨,各家医院也照样是各自忙碌,在这个城市还处在凌晨鸟鸣之际,远在意大利的医院迎来了深夜的笼罩,无数病患在床上痛苦呻吟,或是死气沉沉。
“和她说一声再见吧。”考斯特一身黑色西装庄重肃穆,病床上的女人脸色青白,眼窝深陷,瘦骨嶙峋的手背与脸颊缓缓地被盖上了最后一层白布。
身后有其他女人在哭泣,站在最前面的是考斯特以及宁飞沉,两人都冷得看不出任何情绪,站立了一会儿之后,就走出了这个房间。
“明天开始你就按日程表来安排时间。”
“我要回去。”
考斯特脸上没有任何的嬉笑,反而严肃异常,“我答应了你母亲会把你培养成下一任家族继承人。”
“我要回去。”
“宝贝儿,你要是自己能逃得回去的话我就不拦你。”
“……请给我最好的音乐老师。”
“呵呵。”
日程表满满的,不过他相信自己不用太久就能搞定一切,然后回到魏和的身边去。
“给我个手机。”宁飞沉对他父亲说道。
“想给你的小情人打电话?现在还有点早了,等你表现好了就给你。”考斯特说完之后又默默嘀咕一句,“如果道格斯那家伙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有什么反应。”
这边的医院归于沉静,魏和那边的却异常忙碌。
他坐在门口等了好久,还帮老太太垫了钱签了字,因为是未成年,医院还要把老太太的儿子喊过来,只是夜深人静,电话嘟嘟嘟了好久也没有人接听。他一个人缩在外面的椅背之上,打着瞌睡。
冷风一阵又一阵,让他不由觉得自己该去挂个“感冒”的门诊才对。
53章
“身上骨头断了一根;老年人骨质弱了;不知道要多久能修养好。”医生翻着白色的文件对魏和说,“还有别的大大小小的病;准备手术么?”他抬头问道。
“手术?接骨头么?”
医生往前走到自己的办公室,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魏和,“我们这里是正规医院,你那个要去整容医院才行。”
“那是什么手术?”
“切除肿瘤的,还好现在算良性,等以后恶化了再分裂的多一点,可能就来不及了。”他又看了看资料,感叹道;“原来你不是家属啊。”
“肿瘤?”魏和大惊,随后回答,“……嗯,是邻居。”
“邻居的话不能帮忙下决定,要找家属来才行。”
魏和怒道,“不是你抓着我还要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么!”
医生摇摇头,“算了,你去照顾一下老人家吧,现在的小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魏和看了眼那人桌子上的几瓶红牛,心想:这值夜班的医生才叫真·不容易啊。
到了病房之后,老太太还在睡觉,她可能什么痛苦都没有感受到,魏和却身体酸软筋疲力尽,给老人家旁边倒了杯水,又捻了捻被子,怕老太太晚上有什么事情,就在旁边的空病床上睡了下来。
清晨已经有了鸟鸣,医院附近还有桂花的香味,病床硬邦邦的,被子也一点都不松软,魏和痛苦地在床上辗转了几次,竟然奇迹地没有翻下去。
一觉出奇的长,等他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小护士刚好来查房,看了眼病人,又看了眼魏和,告诉他,“睡病床要多加钱的。”
“……黑店。”昏呼呼醒过来的魏和脑中只有这个念头。
小护士气呼呼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发现真正的病人也醒了过来,便贴心地问,“老太太,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么?”
老太太鼻子那里还插了软管,眼神呆滞,没有回话。
小护士又问道,“老太太,听得到我说话么?”
依旧没有反应,小护士急了,赶紧按了铃,冲着那边喊,“222病床的病人不行了,医生快来!”
魏和伸手原本还想阻止,但看着小护士快要哭的样子便忍住了,他抬眼看了看钟,都已经12点了,要是老太太的儿子知道这件事情的话现在都能送中饭来探访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难道是忘了吃早饭?他摸摸肚子,好像是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
忘了给翡翠眼睛发一张电邮问好?好像也不是这个。
他顿得起身,膝盖后侧都抽筋地发疼了,眼眶里开始蕴涵悔恨的泪水,他竟然把8点开始的乐团演奏给忘记了!
四小时,都能让个产妇生两个baby下来了!
“我,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啊。”他喊道,风火交加地跑了出去,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冲着司机吼,“快去广场。”
满脸横肉的司机慢悠悠地换了个档位,问道,“哪个广场啊。”
“哎呀就是那个今天开演奏的广场。”他摆摆手,催促着司机快开车。
那司机抽了根烟出来,把魏和吓了一跳。
他喊道,“别抽烟了一会儿交警看到了又要罚款了。”
那司机看了他一眼,也不放下手里的烟,问:“小孩你有钱么?”
这年头坐霸王车的人多了,司机也放不下心来,而且又是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孩,表情还这么急,粗粗一看还以为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更何况这人还指责他抽烟。
魏和一摸口袋,僵了,从后视镜那里无助地看向司机。
“滚下去。”
他最后没办法,只好自己一路跑到广场,也好在自己这几天为了买菜买电器没有少逛这个城市,虽然还是跑错了路,可还是顺利到达了广场。
那时候,整个广场已经开始闹哄哄一片了,几乎音乐的声音被掩盖了住。
他从特别通道那里进了秋水的休息室,里面只有几个备选队员坐着,那几人看到了魏和,都是惊讶万分,纷纷问道,“你怎么来了?秦老师刚刚都发火了。”
“发生什么了?现在哪首曲子了?”
“都快最后一轮了,这首结束以后就只有两个学校各一首的《悲怆》,霞石的是贝多芬的。”巧的很,他们的则是柴可夫斯基的那首。这两人创造的不同情感便是:一个是憎恨,一个是狂暴。
同样都是气势磅礴的曲子,要演奏的好,很难,要让气势体现出来,也很难。
魏和一拍脑子,很庆幸,幸好还有一首。他看了看场面,小提琴组没了宁飞沉,换上了另一个曾经在青少年比赛中获奖过的人,至于他的那个名额,自然是落在了之前被他替换下来的人的身上。
难怪外面这么吵闹。
他们疏于配合,也不是平时的团队,几个音符极其不稳定,指挥的效果差点形同虚设,这场比赛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糟了。
魏和心里不安稳,这次都是自己的疏忽,一时大意差点错过了比赛,估计一群人都会对他恨得牙痒痒了,但他不想放弃这次登台的机会。
他站在角落的边上,在大家都下来之后,便对秦老师说,“最后一次上台的机会能不能给我。”
秦老师上下打量了他两眼,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魏和解释道,“楼下的老太太生病了,我送她去医院,而且路上的出租车司机不肯带我过来。”
“听上去倒是挺像个理由的,不过我要是给你了别的同学会怎么想。”
魏和咬牙说道,“我也知道是我的错,给我个机会吧。”
“你听听别人都在说什么。”
旁边下来的几个已经是拉的满头是汗,上台时候就是缺乏自信,拉的时候就更加悲壮,如今见了魏和,就跟见了仇人一样,谁都不愿意搭理他。
大提琴首席更是在旁边对着几人说道,“还有这种人啊,自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来还想直接上台,把这里当什么了。”
秦老师对魏和无奈地笑一下,“你也知道了。”
魏和抿抿嘴,不甘心,“你就想让最后一首曲子也拉的这么乱哄哄的吗,我要是上去了情况起码能够有所改善。”
旁边立刻有人怒了。
魏和也豁出去了,“给我个机会,就这么一次就足够了,我以后不会再有第二次犯错了。”
旁边的人喊道,“秦老师你要答应他天理难容啊!”
又有人喊,“他是在嘲讽我们全社团么,禽兽啊!亏我以前还问他题目。”
秦老师有点动容,立刻喊,“都给我静一下,让我想想。”
“这种事情还要想么,肯定是拒绝啊!老师你醒醒啊!”
秦老师换了口气,郑重地对魏和说道,“你都是想好了的吧?”
魏和点点头。
“那你去准备一下。全社团都被你得罪光了,以后就自己努力吧。”
魏和脸色沉痛地说道,“借我把琴吧,我从医院回来没来得及取琴。”
“……”
霞石演奏完下来的时候,魏和还看到了黎真和楚和志,他朝着那两人点了点头,跟着一群人一起坐了上去。
广场的舞台很大,而且和之前的凯利文大赛不同,大家齐齐坐在一起形成一个乐团,用相同的不同的乐器演奏同一首曲子,就像是一个斑斓的世界一样。
魏和闭眼沉思了一会。
在指挥棒敲响了三下之后,他的眼中已经没有迷茫与懈怠了,翡翠眼睛走了,自己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努力,就要永远在那人的阴影下过日子了。
柴可夫斯基的这首曲子,第一乐章是惊慌与恐惧甜蜜并行。
柴可夫斯基此人,一生如同梦魇一样,这首悲怆便是他的绝笔,他为人孤僻,不善结交,内心向往激情又时时被人伤害,甜蜜的梦在他那里永远短暂,一下子就会惊醒。
他把自己所有的体验都融入了这首曲子之中,那里面有对黑暗的悲叹,有对人生的痛恨,有对命运的凄婉,有着人类无法感受到的死亡的热情。
《悲怆》在首演9天之后,柴可夫斯基便死去了,这种即将面对死神的预感也通通抛入了这首曲子之中。
魏和听了无数的CD,看过不同版本的大师巡演,乐团要演奏的所有曲子上都有他和翡翠眼睛留下的笔记。
这一次,他是真的拉动了,他似乎化身成了柴可夫斯基,将一切都融入到了这首曲子里面,音色优雅寂静,连指挥手都不得不将目光投在他的身上,这个音过于高调了,会影响整体的演奏。
他朝着那里示意了一下,时刻关注指挥手的魏和便将音色音调稍稍收敛,下面的观众有人说:大提琴手只要那一个不就够了,音都能盖住其他的了。
曲子的全部感情都被魏和调动起来了,从小提琴组弥漫到长笛组再到单簧管组。
这种情感的传递甚至要超过了最上方的指挥家,大提琴的威力不应该这么大的,但是魏和真真实实的做到了。
这本是交响乐团有所忌讳的事情,一个人的过于出彩导致整个乐团出现了莫名的违和感,魏和也知道这一点,只是他现在太享受这种感觉了,这种统领天下操控全局的感觉,世界以他为中心,没有人能够违抗他的意愿,总有的音符都跟着他在运转,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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