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却不舍离去…
莫庄主见我久久未动步,似也猜测到了我所想。
“若有心复家门,老夫定全力相助。”丢下句,莫庄主便独自一人离去。
复兴又如何…重要的早已不在…
我一个人走过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也包括,我曾立在崖旁,等候一个人的地方…
曾站在此处,心中总是有着期盼。
而如今,却是空凉…
浑浑噩噩。脑中太多的疑惑变的彷徨。
******
我在曾住过的屋中呆了一整天。莫名的感受到了安心。
或许因为这里有着被我丢失的一切…
就连在梦境中,也不停地寻觅着过往。
一阵寒意袭身,将我从梦境中惊醒。
猛然从桌上抬起头,四下漆黑一片。
风动声从窗户传入。月光透过窗跳进了屋。
我记不得是从何时开始入的梦,只知此时醒来才觉得这屋中显得无比荒凉。
似逃般,我起身便往门外冲去。
偌大的院中,空洞的凄凉。耳边尽是风声。
脚步因视线中倒映的身影而止步。
眼前的人,既是熟悉却一时想不起。
他立的原地寸步未动,目光却死死地盯着我。
我想了很久,才恍然想起这人正是那日与梓良同行的少年。
“看来不舍走的不止我。”风吹散了他的话语。
“你…”想问的话却出不了喉。
他的眼中泛着红,说着:“这里早已不复当年…却始终是…”
话未说完,一人从后捂了他的眼,令少年最后的字变的无声。
来人正是梓良。
“该走了。”梓良轻声在少年耳边说着。
“嗯。”少年应了声,点了头。
梓良另一只手抓过少年的手臂,将少年拉转了个身。
我快步上前,阻了他们的去路。
梓良淡然道:“让开。”
我拨了手中剑,直指少年脖间:“你们为何会在此。”
梓良出剑挥开我的剑,道:“与你无关。”
我既有些恼怒,说着:“若动起手,你又岂是我的对手?!”
梓良有些讽刺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不知梓良为何会忽然说这个。却也哼笑道:“我是何身份可不是由你说。”言罢,挥剑便向着少年刺去。
梓良阻扰。我只是好奇为何他会如此袒护这少年。
我本并未有想取其性命之意,到是梓良招招不留情。
恼怒之下,我刺伤了梓良的手臂。
离近梓良胸口处几寸的剑,被人挡了下来。
眼中的人抓住我刺入他肌肤的剑身,既满脸泪痕。
情急之下,我收回了剑。心中既会莫名隐痛。
少年向前行了几步,既伸手抱住我。喃喃着说:“不要伤梓良…”
而在他身后的梓良,既失神般唤着:“小乐…”
“小乐…”我喃喃着重复梓良的话,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在我怀中的人哽咽着:“不管是什么身份,你永远都是我的兄长。”
我看向梓良,他却垂了垂目。转而道:“祈乐,我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要哭。”
听着在这寂静的夜中低声的哽咽,就放佛与多年前一般…
那时候有个孩童的哭声,似将我的心脉也击碎。
“遥清宁…”梓良忽然抬起头看向我:“若你顾情,便不要参与武林大会。”
“……”
“哪怕你走回正道,却无法回头。主上可以栽培你,自然也可毁…”
这我又岂会不知?我如今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他想至我余死地自然是不费吹之力。可他却未给我一个痛快。
伸手抓住少年的胳膊,阻了梓良想带走他的步伐:“纵使我回不了头,也不能放任遥祈乐与夜鸣宫有牵扯。”
梓良回头道:“主上并不知晓此事。”
我紧了紧手:“在他眼皮之下,又岂会有他不知之事?”
梓良:“祈乐与夜鸣宫毫无干系。”
我道:“你最好给我一个明白。”
梓良:“比起你这位兄长,祈乐到是从小便一心想重振宵隐门。”
“宵隐门乃是爹娘一生心血。灭门之仇我定让真凶血债血偿!”方才还哭啼的祈乐,这会到是恒心坚定。言罢,转而冲我道:“哥,你不必担忧。”
比起祈乐,我这位兄长还真是惭愧不已。
我到是能忘却的一干二净…而他却从小背负着仇恨…
这些…本是我这作为兄长的责任啊…
祈乐…
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太多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话…
终是松手,任由他与梓良离去。
他几乎是两步一回头。直到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此次回宵隐门,最令我惊喜的莫过于会碰见祈乐。
意料之外,却也是于理之中。双亲的忌日,一心想重振家门的祈乐又岂会不前来拜祭?
而他本便不会与我相认,就如同第一次相遇…
我是夜鸣宫的人,天下第一的杀手。而祈乐是一心想复宵隐门。若我身份在武林大会被揭晓,那与我相认的祈乐也会受牵连…
而若我参与了武林大会,想夺取盟主之位,定会与祈乐刀剑相向…
与其让我这背负着另一个身份的人来复兴宵隐门,到不如由祈乐…
、第三十六章
两日后。
我回了剑影山庄。
只是不知除了这里,我还能上哪…
况且祈悦有心参与武林大会,只有回到这,才能与他再相见…
擂台之前,各类人士汇聚一堂,围的人山人海。
有人叫嚷着为台上人打气,有人静观着却蠢蠢欲动。
各大门派掌门均坐于贵席之上。却不见上任武林盟主,薛青留。
台上比武之人生死相搏,胜者得欢,败者失命。
这武林大会已举行两日,不知又有多少武林侠士送命于这擂台之上…
“清宁!”我顺着声源看去,向我走来的人是小谨。
他一过来便说着:“听莫南说你回宵隐门了?”
我点了点头。虽已离开了宵隐门,心中却依然有着那份眷念。
小谨沉吟着,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拉着我朝人群而去。
挤入人群,看着台上打斗的人。小谨兴致勃勃的问着:“你说,谁会赢?”
我摇了摇头,并无心做猜测。
小谨笑说:“这台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可当心。”
我回他:“上了擂台,便是生死有命。”
小谨:“只有入了前十才有机会与各派掌门对决。而后便是上任武林盟主…”
“你对于这武林大会之事明确的到是不少?”
小谨并不在意的我的调侃,道:“你可有心夺取盟主之位?”
我回笑说:“这场比武高手如云,你怕是太看高我了。”
小谨笑笑,并未再多言。
目光不经意扫到了人群的另一边。
在眼眸中的人是祈悦…
他看着我,似想与我相见,却被一旁的梓良制止了步伐。
不知梓良在祈悦耳边说着什么。随即便将祈悦拉出了人群。
“怎么?”小谨随着我视线看去,一脸不解。
我摇了摇头。心里莫名有些焦虑。
退出人群,一路回了在剑影山庄的厢房。
我所住的屋子被收敛的干净。连换洗的衣物也早已备好。
将自己放倒在床上,闭了眼,将这些天的琐事都暂且丢进了昏暗。
******
醒来之时已是傍晚。
我被请去了前堂。
当我随着王伯走入大堂内,所有目光纷纷朝我而来。
大堂内汇聚着各大门派的掌门人。
有人说:“这便是宵隐门遗孤?”
莫庄主站起身,正色道:“没错,这便是义兄的长子。”
窃窃私语的人群,满是质疑。
又有人说着:“这位少侠的确与当年的遥大侠有几分相似。不过宵隐门之事已时隔多年…”
欲言又止的话下之意明确不过。
的确,宵隐门惨遭灭门已过去这么多年。如今忽然冒出一个遗孤,实令人质疑。
“莫庄主可有何证实?”开口之人是一名老尼。
莫庄主看向她:“难道老夫的话不足以让诸位信任?”
另一位老道接道:“所谓空口无凭,实令世人无法信。”
不少人听之赞同。交头接耳着。
一时间,大堂内起了哄。
也有人附和着:“莫庄主与当年的遥门主情同手足。莫庄主说的话自是不假。”
另一人讽笑着接道:“当年诸位都与宵隐门交情不浅,而宵隐门遭灭门之后,顾问的又有几个?如今遥庄主苦心寻得义兄遗孤,尔等到也只会说风凉话。”
“你!”那位老道拍桌而起,反驳着对坐的年轻人。
那名年轻人依旧讽刺着:“诸位又有何脸面质疑莫庄主的话?”
老道拔剑便要向着那年轻人而去。被莫庄主阻扰了下来。
莫庄主打着圆场道:“老夫寻得世侄,也算对九泉之下的兄嫂有个交代。今请诸位汇聚至此,只是想诸位念在以往义兄的情义上,能助小侄重振宵隐门。”
我并未想到莫庄主会趁着这武林大会向各大门派告之此事…
我本顾忌着,并不打算将此事告之…
而莫庄主这举动,定是让我的身份公布于整个江湖。令我始料未及…
“莫庄主可别说笑了。”那名年轻男子又开了口:“这诸位掌门可没那闲心理会这等事。以往诸位有心于宵隐门,不过是为了遥门主手中那本剑谱。而如今那本剑谱已随着宵隐门的灭门绝迹于江湖,又有何能令诸位掌门相助?”
“你这黄口小儿!”一旁的老尼也激昂的拍桌而起。
“几位施主莫要争论了。”一旁的大师打起了圆场:“以老衲来看,这位少侠与当年的遥门主颇为相似。莫庄主多年寻义兄遗孤之事江湖人人皆知,如今寻得,我等理应恭贺。”
窃窃私语的人,有赞同,也有依旧质疑的。
“那便由我来证实。”
随着声音,一人踏步入了堂内。
来人既是祈悦。
他的到来,令堂内人停止了议论。
“哥。”祈悦直走至我身边。唤了我一声。拨出我的剑,冲着那老道而去。
老道闪步躲开,迎上了祈悦的袭击。
祈悦的剑法很快,招招索老道要害,却又手下留了情。
过招一阵,剑以架于老道脖间。
“诸位前辈,对于家父的剑法定不陌生。”
祈悦的话令堂内又是一阵起哄。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既能胜过一派之主…
这些年,祈悦背负着家仇…是如何走过的…
而我,却将这一切弃之脑后…
“你是…”那老尼欲言又止的看着祈悦。
祈悦轻笑道:“晚辈正是遥傲天次子,遥祈悦。”
“小小年纪,既能将家传剑法练的如此熟练,当真不愧是遥大侠之子。”有人赞扬道。
那名败在祈悦手下的老道到是生了怨:“宵隐门惨遭灭门,可是一个未留!”
“说的这般肯定,莫不是宵隐门之事与道长有关?”接话的是那名年轻男子。
“你!”老道气急:“休得在此胡言乱语!”
“多年前有心人上宵隐门,要挟家父交出剑谱之事,虽除了在场几位无人知晓,不过晚辈可是犹记于心。不知宵隐门惨遭灭门之事可与那几位有心人相关?”
祈悦的目光扫了大堂。方才质疑最多的几位掌门此时到是闭了言。
“两位少侠年轻有为,遥大侠与夫人在天之灵定是欣慰。”不得不说这些人的变脸到是挺快。
祈悦恭维道:“晚辈有心复宵隐门,还望诸位前辈能助一臂之力。”
“这是自然。遥大侠在世之时对我青龙派有恩,我等定全力以助!”有人站起来身抱拳回应。带动着其它门派的掌门均回应着祈悦的话。
这场晚宴,让我与祈悦回归了本属于我们的身份。
也让我与祈悦,真正相认…
心里是喜,却也是忧。
祈悦的心思在明显不过。他是想趁着汇聚着各大门派掌门之时,借机得到相助。这个时机,最好不过。与莫庄主之意到是契合。
不管我有何顾虑,都已成定局…
、第三十七章
晚宴之后,祈悦与我一同前往厢房。
夜间的路被月光照明。四周挂着的灯火尽显喜庆。
隐约能听见杂吵声。近日武林大会,庄内住进了各大门派的人士。
时辰也还早,杂吵是难免。
一旁草丛中的虫鸣绕耳,迎送着脚步。
“祈悦…”我开口唤了身边人。
“嗯?”祈悦应声偏头而来。
“你不该…”
“哥!”我未说完的话被祈悦打断:“我知道你顾忌什么。但是…不管如何,你我都是宵隐门的遗孤,与你相认是迟早的事…”
是啊,遥清宁才是我本该有的身份…
“哥。”祈悦停住了脚步:“武林大会之后,与我一同回宵隐门可好?”言罢,不容我回应,便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既然你已经离开那里了,便不要再回去了好不好?”
“祈悦…”
“如今宵隐门只剩下我们,我不想和哥分开。”
“……”
“哥?”
祈悦的渴望我无法回拒,只得点了头。
那一夜,我与祈悦时隔多年的重逢。
听着他似说不完的话…
勾起了陌生而熟悉的记忆。我曾珍爱的弟弟,就算记忆不全,也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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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别了祈悦,我回了厢房。
点了烛火。屋内似有人来过,却又似我多疑。
洒落在地的茶杯,静然趟在桌角旁。
猛然恍悟,动作抢下了思维。转身一股脑冲出了屋。
偌大的院子,寂寥。
明月挂夜空,四下灯火黯然。
凭着直觉的追寻,明知是盲目徒然,却不肯作罢。
“百生…”喃喃着的话语被风吹散:“你在哪…”
停步之时,以是出了剑影山庄。
湖中停留着一艘船只。显得孤寂。
“你为何就是不肯见我…”
我的猜测到底是多余?
我只想知道你可否安好…
我只想见见你…哪怕一面也好…
薛百生…
“遥清宁。”我不知我在原地站了有多久,直到一声唤声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抬起眸,走过来的女子正是叶姑。
不等我开口,她先道:“你走吧…”
“让他出来见我…”
叶姑抿了抿唇,说的坚决:“他不会见你。”
“若他不肯出来见我,我便等到他出来见我为止。”
叶姑微微皱了皱眉:“如今就算见到他又能改变什么!”
“我只要见他…”
叶姑抬起头,手中的剑直指我的胸口:“走。”
我往前挪了步伐,剑刺入肌肤,一阵刺痛。
叶姑似乎并未料到,脸上尽是诧异。
我一把握住她想抽回的剑,近乎哀求:“我想见他…”
“你!”叶姑气恼:“你怎得这般不解人意?!”
胸口的衣被参出的血染红,我只得苦笑:“让我见他。”
“你疯了?!”叶姑往后退了步伐,用力抽出了我握在手中的剑。
掌心被这锋利的剑身划出的伤口不浅,血滴不止。
叶姑似乎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盯着我的眼眸既眨了红。闭了闭眼,道:“他说的话你也听见了。”
随着叶姑的话,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的树后走了出来。
我看不清那黑色斗笠下的人,却已朝着他抬去了步伐。
他伸出手,取下了斗笠。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