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对他有多深厚的感情,多么不舍得将他交给另外一个女人,交给这无情又多情的时光,但他终究无法反抗,眼看着他结婚,自己只能离开,似乎只要离开,离得远远的,就能够抛弃掉之前的所有,所有感情和记忆,但是,那只是他年少时候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感情依然没有变,面对着他,自己似乎还是当年的孩子,从不曾长大。
但是,那些感情,从前无法说出口,至今自然是更加无法说出口。
岁月让他拥有的最大的变化,是学会了将一切隐藏,假装平和,与云水相依,似乎对一切都看得开,心无所缚,便可泰然自若面对一切。
周冕在台灯下做了一阵学问,等再抬起头来,已经是十点钟,有脚步声进屋来,他以为是照顾他的呈祥,便道,“我马上就睡了。”
“想你还没睡,端了冰糖燕窝粥过来,润肺益气。”
却是周淙文的声音。
周冕回头看向他,道,“哥哥,你没回家么?”
周淙文将托盘放在他的书桌上,又把他看的书,和在写的稿子整理了放一边,道,“快吃吧。这么晚了,我就不回去了。”
周冕端起燕窝粥吃起来,周淙文坐在旁边翻看他写的东西,是一篇有关折扇的文章,他看了几眼就放下了,从小就学习有关金融管理的东西,他对周冕的这些静而闲的爱好实在不感兴趣。但是却喜欢周冕做这些,周冕愿意把一个星期花在只是看一副折扇上的画上,似乎他能够看得进入到画里面去,这样太痴,其实于他的身体没有好处,但是,周淙文喜欢看他这样。
似乎,无论岁月如何流淌,他的弟弟从没有变过,还是当年的那个站在月下吹笛的少年,突然回头问他,“哥哥,你喜欢吗?”
周冕吃了几口之后,就舀了一勺燕窝喂到周淙文嘴边,理所当然地说道,“吃不完,给你吃些。”一如当年还是几岁十几岁时。
周淙文居然也含笑张嘴吃了,周冕再吃了两口,就将碗和勺子都递给了他,道,“你帮吃了吧。”
周淙文也只好接过了。
周冕看着他笑,然后动手将书桌上的东西都整理好,对周淙文道,“我去洗澡准备睡了。哥哥你在哪边睡?”
周淙文看着他,“懒得让人再去收拾旁边我的卧室,我就和你睡一张床吧。我们好久没有同床说说话了。”
周冕点头应了,让仆人进来铺床整理,给周淙文拿睡衣等东西,自己则进浴室里洗澡了。
洗浴完,周冕擦干头发坐在床沿上要上床时才想到是不是应该给乔伊斯打个电话过去,他一时也忘了两地的时差问题,拿了手机就直接给乔伊斯拨了电话。
电话过了一阵才被接起来,“爸爸……”
乔伊斯的声音里带着很重的鼻音,磁性而性感,周冕听着,不知为何心里一跳,然后突然不自在起来,让自己心跳平和后,他说道,“你这一天过得好吗?”
然后他听到乔伊斯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乔伊斯才回答他,“还好,和平常没什么差别。”
“哦。”周冕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就听到乔伊斯接着说道,“只是……你走了,很想你。”
周冕不大适应法国人的这种直白和热情,只又淡淡地“哦”了一声。
又听乔伊斯道,“爸爸,你这时候给我打电话过来,也是想我了吗?”
周冕不自在地道,“嗯……是吧。我想你虽然还年轻,但是,晚上也不要在外面待太久,要早上了才回家睡觉,这样对身体不好。”
然后他听到了乔伊斯低低的笑声,含糊的,但是性感,“嗯,我会注意的。爸爸,你那边时间要比这边晚,你要准备睡了吗?”
周冕看到洗完澡的周淙文穿着睡衣进卧室里来了,不免走了一下神,被乔伊斯又提醒了一句,“爸爸?”
他才赶紧回答道,“是的,我已经上床了,就睡下了。那就这样吧,晚安。”
乔伊斯对着电话亲了一下,周冕听到了,不免又有些不自在,反正对于乔伊斯的过度热情他总是不自在的。
乔伊斯,“爸爸,晚安。其实我这里已经是早上了。”
“?”周冕这才想起来乔伊斯那里要比自己这里早几个小时,“很抱歉,打搅你睡眠了吧。”
乔伊斯,“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我很高兴,我想我今天一整天心情都会很好。”
周冕,“……”
周淙文也坐到了床边来,看周冕穿着睡衣就坐在床边讲电话,而此时温度已经很低,不免皱了一下眉,将床里的一床被子掀开来,示意周冕赶紧进去,周冕对着他笑了笑,坐进了床里,周淙文为他盖上腿,然后轻声道,“快睡吧,和谁讲电话,必须这时候讲?”
虽然周淙文声音不高,但乔伊斯听到了,而且听出来是大伯,周冕对着电话道,“我挂了,你再睡一阵吧。”
乔伊斯不好再说,周冕挂了电话,他听着电话挂断后的电波声音,坐在床上发了一阵呆。
这才又躺下,将之前被周冕盖过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使劲嗅着上面的味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味道,但他执意认为上面留有他父亲的体味,以至于让他心醉神迷,想着刚才父亲的声音,他的温文尔雅的形貌,不由突然非常激动,不仅是心理的激动,激动到大脑像是被迷幻剂控制了一样,而且是身体的激动,他激动到无法抑制地颤抖,身体里从大脑向下至脊椎至小腹至那肮脏的欲望,都像是过了电流一样,无法控制地亢奋了,他喘着气,眼睛望着黑黑的虚空,手握上了那不想那个人就没有反应的器官,在极度的亢奋激动和耻辱羞愧里达到了极致的快乐。
12
12、第十二章 问题 。。。
第十二章
乔伊斯知道自己不对劲,很早就知道。
十三岁时第一次梦遗,梦里他还在冷杉城堡,那个冬天,风雪将整个城堡给冰冻了起来,城堡里大部分地方都非常冷,老旧的城堡根本没有暖气系统,每间要使用的房间都一直烧着壁炉,有些房间里还增加了暖盆,但是这还是没有多暖和。
他年幼,男孩子火气重,倒不怕冷。
父亲却很害冷,裹着厚厚的狐皮大衣,大部分时间是在床上。
乔伊斯犹记得他似乎是和大伯吵了架,所以不回美国去,而且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守在这冷冰冰的古堡里,只有几个佣人在,大风雪阻了道路,出行很不方便,所以生活物资便没有平时丰富,每天生活都过得很辛苦,几乎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吃来吃去就只有那么几样。
他那时候正长身体,以至于刚吃了饭还是饿,像是总在挨饿,他对这个印象非常清楚。
父亲让厨房蒸了米糕,本来这是他的午饭,他坐在床上,吃了一块,看到自己盯着看,就把整盘都让自己吃了。
乔伊斯吃得饱饱的,然后爬进父亲温暖的床上去,把身子埋在他的怀里,父亲抱着他,静静看书,他就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整个梦里都是甜甜的米糕的味道,还有父亲身上淡淡的玫瑰花茶的香味,温暖的气息。
他把他抱得更紧,像是要让自己成为他的血肉的一部分一样,想到此,就激动亢奋无法自已……
就是因为这个梦,他第一次梦遗了,从小男生长大了。
其实那一天,是尤金被人欺负,被高年级的男生拉到树林子里受了侮辱,乔伊斯看到了,就去救了他,尤金就此赖上他了,当晚睡不着,就硬是挤到他的床上来,他数次把他踢下床去,但是尤金偏偏固执地要爬上来。
最后,只好让尤金和他一起睡了。
乔伊斯在九岁之前和父亲一起生活,性子非常单纯,刚被外祖父扔进学校的时候,他是很痛苦的,但也只能适应。
不过他很快身体发育长高了不少,而且为人非常冷静又凶悍,在学校里很快树立了威信,没人敢欺负他。
他和尤金两人住一个宿舍,在少年情事方面,他哪里有尤金知道得多。
那晚尤金挤在他的怀里,他想起了父亲,所以第一次梦遗了,尤金还以为是他喜欢自己,所以之后一直为此暗暗高兴,数次勾引他,他最开始的交流都是和尤金在一起。
那时候,他经常梦到父亲,以至于总是身体亢奋,和尤金鬼混,他已经觉得不对劲,也去看过书,书上说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是少年依赖母亲的表现,很多男孩子最初的时候都会梦到母亲的怀抱,而他没有母亲,梦到父亲,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于是他便没有再在意,只是不免对父亲更加思念,他趁着十六岁申请上大学的机会,那个夏天,他逃脱了外祖父的管制,跑回冷杉城堡去找父亲,他知道在夏天,父亲都在冷杉城堡里度假避暑,他一定在,但是,让他失望的是,父亲不在,他回美国去了。
那时候,他怨恨起父亲来,觉得他扔下了自己,他从来都不来看自己,他失望失落又满含怨恨地回到了巴黎。
在一群狐朋狗友的撺掇带动下,他跟着他们去夜店去酒吧,这一群军事化制度管理下的男校学生,在有机会的时候,总是乐意和风骚的女人在一起。
之前一直和尤金在一起鬼混,被作为教徒的外祖父严格教育的乔伊斯其实分外明白他自己的问题,所以有意去和成熟丰满的女子接触了。
他那时候虽只有十六岁,但是已经非常高挑而成熟,因为沉默稳重,所以看起来竟然不会让人当成未成年。
他发现,丰满美丽的女人根本挑不起他的欲望,甚至只要她们对自己稍微亲密一点,他就想起他那赤身裸体死在他面前的母亲,然后恶心得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他就是从这时候走向了男同性恋的道路,根本没法和女人在一起。
他的大学时代是相对来说比较轻松的时候,比之前在男校轻松,也比之后祖父死了继承家业轻松。
他作为埃尔森家族的继承人,英俊多金,自然吸引很多人对他献殷勤,在尤金之外,他也有过另外几个同性情人,不过尤金那时候不在他身边,所以也没有吃醋到闹他,他一边在学校学习,一边已经进入了外祖父为他介绍的社交圈子,还开始跟着祖父参与了集团事务,繁忙奢华而糜烂的生活让他不再那样想念父亲。那个有关在父亲身边的梦也做得少了。
问题出在他二十岁毕业的那一年,夏天的阳光分外清澈明媚,他从他们集团资助的艺术馆出来,身边跟着他那时候比较喜欢的一个情人,他已经忘了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出门正是要上车的时候,迎面一辆车开过来,把车道堵了,于是保安马上过去询问其实是喝骂对方到底是怎么回事,让把车赶紧倒出去。
从那辆车上下来了一个男人,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他对着保安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看了他两眼,保安居然不敢再废话,然后语气也变得和蔼了,让他的司机将车倒出去。
乔伊斯望着他,一时间再也无法动弹,大脑似乎已经无法思考,耳朵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眼睛看不到其他任何事物,他的所有感官,都只能用来感受他,他的所有的思维,全都为他停滞住。
乔伊斯认出了他来,那不就是他十一年未见的父亲吗?
十一年未见,这真是一段漫长的时光,漫长到乔伊斯从一个小孩子长大成人了,但是也是那样短暂,似乎只是倏忽一瞬,那个男人一点也没有变。
乔伊斯认出了父亲,周冕却认不出他。
有艺术馆的负责人看到他,赶紧过去和他说话,然后请他进去了。
乔伊斯没有上前找他相认,他不知道该如何找他说话。
他的相貌几乎没有一丝变化,但是身上的气质却越发温文,但是疏离,像是一首悠远的古诗,看得着,想得到,但是却无法真正触摸。
坐上车,他的情人向他偎依过来,问明显心神不属的他是出了什么事。
乔伊斯无法对任何人说自己刚才心中天翻地覆一般的感受,他看了身边的情人一眼,他是那样漂亮而且善解人意,但是,此时在他眼里,他的笑却太过媚俗,姿势也过于淫荡,浑身上下带着一种不洁的感觉,乔伊斯看了他,突然泛起一股反胃的感觉,好不容易才压下去。
从此,他就得了这个病。
不论之前和情人玩得多开心,只要一上床,看到对方,他就会有种要压不住的恶心,以至于本来有感觉的身体也瞬间疲软下去了,他就此有了勃起障碍。
有了这个病,他和每一个情人都疏远了,只有尤金依然像小时候那样固执地赖上来。
在外祖父死后,他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变得很重,很多时候需要一个人陪伴,所以,他默许了尤金在身边,而且也默许了尤金对外自称是他的恋人,两人是情人关系。
乔伊斯睡在之前周冕睡过的他的床上,床上被他弄得乱七八糟,但是,他却不想让仆人拿去洗了,他这一天起得比较晚,洗了澡后从浴室出来,发现床上已经被人收拾了。
他愣了一下,瞬间冲出房门,毫无风范,在走廊上怒喊道,“谁收拾了我的床。”
几个仆人和管家都跑了过来,管家看他生气,也有点战战兢兢,道,“没敢让别人收拾,少爷,是我收拾的。是不是丢失了什么重要东西,我收拾的时候并未看到,或者,我进去再找找?”
乔伊斯道,“把换下的毯子床单拿回来就行。”
管家也不好问原因,不过,心里却分外惊讶,去把送进洗衣房洗的床单毯子都送回去了。
乔伊斯正在卧室里更衣,他提着装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脏了的床单毯子的洗衣篮放在地毯上,道,“少爷,提回来了。”
其实周冕走了的时候,管家就让女仆要去收拾整理房间床铺的,但是乔伊斯没让,现在也不让,这真让管家觉得奇怪了。
而且,他们在这种大家族里做仆人,知道的事情本就多,所以他不得不想主人是有某种说不出口的癖好。
一个想法在他的脑子里一下子过去,他知道乔伊斯有勃起障碍,虽然乔伊斯没让他知道,但他还是从有时候尤金和他的相处里明白过来了,那脏了的床单,让他觉得也许乔伊斯是想留下这做纪念?
虽然有些变态,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
乔伊斯却不知道管家在想什么,只是让他出去了。
乔伊斯提起那装着床单毯子的篮子,握着毯子闻了闻,发现上面父亲的味道越发淡了,还被他自己的味道给污染了,不由分外懊恼,心想当初为什么不在父亲离开时就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呢。
乔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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