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图姆皱着眉看了游戏半晌,再一次开口道。
“只不过是一个殉葬坑而已,这是很普通的事情。”
他皱着眉说,“到底有什么好害怕的?”
那只是对你来说很普通而已! 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怒吼被年少的王弟硬生生地压进喉咙,他抿着嘴,没有回答。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而且就算他说了,亚图姆也不会明白他现在的心情,就像亚图姆以前从来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喜欢亚图姆处死那些奴隶一样。
三千年的时光所形成的是他和亚图姆之间一种永远无法打破的屏障。
他低着头,沉默着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深呼吸努力想要平复心底那种堵得慌的感觉。
站在他身前的少年王屈膝半跪在他面前,伸出右手抚着他的左颊。
“别这么没用。”
年轻的法老王说,看起来似乎是在训斥他,但是话语却很轻缓。
或许这更像是少年王在极其不习惯地,还是试着想要做出安慰对方的行为。
如果忽略他所说的话——
“没什么好怕的,朕和你的以后所要修建的墓地的殉葬坑大概比这个还要更大。”
啪!
少年王的手被猛地打开。
“我才不要那种东西!”
猛然抬起头来的游戏失控地对亚图姆的怒吼,浅紫色的瞳孔中因为怒意在火光下仿佛是发着光。
瞳孔深处隐约有泪光折射了出来。
“我根本不喜欢那种东西,结果到了现在你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到了现在伴随了怒气一并迸发了出来,过度激动而让他控制不住自己逐渐湿润的眼角。
年轻的法老王皱眉,盯着游戏的绯红瞳孔带上了不悦的神色。
“不准哭。”他说,“朕说过,别动不动就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情。”
“为什么我做什么事情都要你准许……是你自己说过我可以在你面前哭的,现在凭什么教训我!”
浮现出水光的浅紫色瞳孔即使已经越发湿润,仍旧是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从以前就是这样,你所说的话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即使没有记忆,我也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因为一直都在忍耐,一直都在压抑,将自己所有的不甘和恐惧都压制在心底深处。
一旦失控,那在内心深处涌动着一直压抑着的所有话语就再也控制不住在这一刻全部喷发了出来。
“你所承诺的那些东西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他信了,最后得到的却是法老王那毫不留情的一剑。
他看着他鲜红的血浸透了他的手指。
“当初你杀死我,对你而言,是不是和这里的那些骨头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是和另一个他待在这里,他就算有些害怕但最终还是会觉得安心。
可是现在和这个法老王待在这里,他根本无法抑制心底蔓延出来的恐慌。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可以为了自己毫不犹豫地舍弃他。
“……当初是 你不肯对朕说清楚一切。”
年轻的法老王语气生硬而冷淡地反驳。
他紧紧地抿着线条锐利的唇,上方摇动的火光给他俊美的脸上笼罩上一层深深的阴影。
“我为什么要说?”
游戏气极反笑,他反问道。
少年王没有做声。
于是游戏继续反问下去。
“你说你什么都不想听,你说了你不想听我解释,你说我背叛了你……”他说,浅紫色的瞳孔微微抖了一抖,“你既然已经认定了一切,根本不信我,我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
游戏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有些恍惚。
“我并不想做什么奥西里斯的大祭司,那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是想离你远一些。”
他说,“如果一直在你身边,时时刻刻看到你,我就会一次又一次想到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
王弟那张稚嫩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我是个胆小鬼,我只是害怕……”
“我害怕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记起,会让我的怨气逐渐积累下去,而总有一天会走到厌恶憎恨你那种无法挽回的地步。”
“我不想讨厌王兄,我不想变成那样。”
他再一次轻轻摇头,紫罗兰色的眼里再一次浮现出泪水。
他低下头,身体蜷缩得更紧,声音逐渐低下去,越来越微弱,模糊得让人听不清楚,“所以只要逃跑就好了,只要再也看不到王兄,不再想起那件事的话……”
年轻的法老王一直在沉默。
他沉默着听着王弟那些从来不曾对他说过的话,他从来都不懂的事情,直到他的王弟的声音逐渐轻缓直至消失。
他看着那张低下去的此刻略显得苍白的稚嫩的颊,微微张了张唇,却又合上,或许是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
他的手伸出来,拇指的指腹摩擦着那白色的颊,透过去一点热度。
指尖湿润的感触让少年王的心底深处微微动了一动,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微微刺了一下。
浅褐色的手强行将年少王弟低着的头抬起来,以一种不容反抗的强硬姿态。
法老王的动作是强势的,不容拒绝,从来都是如此。
只是那双一贯锐利的像是在黑暗中发光的红色宝石的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连法老王自己都不明白的复杂情绪让他此刻强硬的动作奇妙地稍微软上了一分。
黄金的耳饰在法老王浅褐色的颊边折射出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法老王轻轻张开的唇。
“……别离开朕。”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末就是考试时间,复习进入最后冲刺阶段。
于是我要戒网一周,到考试之前都不会再上网,请各位谅解。
希望能考上,求祝福……
PS:关于那七个黄金神器,我这个文里设定的是:“黄金神器最初在阿赫摩斯王手里出现的,然后传下来。”并不是阿克那丁制作的。
至于详细情况,后文会一一解释的。
亚图姆 黄金积木
赛 特 黄金权杖
爱西斯 黄金首饰
马哈特 黄金之轮
夏 达 黄金天枰
黄金之眼:先是被阿克那丁持有,然后被他的属下收藏了起来,然后给了亚顿。
黄金钥匙:先是被西蒙持有,然后给了大神官卡里姆,在卡里姆战死后失踪,现在被…()…拿着。
161、第一百四十五章 。。。
不为人知的巨大墓场一直安静地在阿赫摩斯王的墓地之下沉睡,天长日久,尸首腐烂时酝酿出浓厚的腥臭气息在这个巨大的洞穴之中翻腾盘旋,让洞穴里的泥土和岩石都沾染上了腐尸的气息。
巨大洞穴的顶端,一滴从腐烂的湿润泥土中汇聚而成的黑色水滴挂在一个向下凸起岩石的尖端,摇摇欲坠。
它在黑暗之中晃动着,因为本身也呈现污黑的色泽,更是让人看不清楚。
它酝酿了许久,终于不堪重负从岩石尖端上滴落,打在它下方一个半截掩埋在泥土之中脏污的白骨头颅之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因为这个巨大的洞穴一片死寂,于是这极其轻微的一声便显得异常清晰。
腐黑色的水滴从光滑的头颅骨上滑下来,很快渗入腐烂的泥土之中。
偌大一个洞穴大部分都被森森白骨覆盖,边上一点微弱的火光晃动着,照亮了洞穴的一角,于是堆积成山的白骨在火光下明晃晃闪着惨白的色调,越发显得阴森可怖。
年轻的法老王坐在挂着火炬的石柱之下,靠着石柱。
他闭着眼,似乎在沉睡,可是从他那紧握的手和周身散发出的明显的警惕气息就可以知道他不过是在闭目养神而已。
很快的,他睁开了眼睛,绯红瞳孔的色调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明亮。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火光所不能达到的地方,仍旧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
少年王的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略微估算了一下时间,他们已经困在这里整整两日了。
这两日里,别说食物,甚至滴水未进。
他还抗得住,可是……
绯红色的瞳孔向下移动,年轻法老王的目光落在那正蜷缩着身体躺在他腿上沉睡的王弟脸上,眉皱得越发紧了起来。
头枕在他腿上沉睡的年少王弟那张稚嫩的脸在火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紧紧抿着唇,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浅褐色的手指抚上那白瓷色的颊,然后慢慢地移到了王弟抿紧的唇上。
那唇因为干渴而裂出好几道细小的裂口,当他拇指的指腹抚过的时候,没有常日里柔软温热的感触,反而明显感觉到那唇抚起来粗糙了不少。
火光的阴影落进少年王眼底,让艳红色的瞳孔阴暗了不少。
在这个四处都是岩石和泥土,白骨堆积的洞穴里,没有任何水源和食物,沾染了腐尸气息的水滴是不能饮用的。
亚图姆眼底泄露出一丝焦躁的神色,抚着他的王弟颊的手也不自觉地重了一些,直到感觉到不适的王弟动了一动,他才反应了过来。
他刚才注视着前方黑暗没有聚焦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他的王弟身上。
游戏在闪烁的微弱火光下蜷缩着身体,发出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
亚图姆的目光落在了游戏的胸口,因为感觉到这洞穴之中阴郁浓厚的怨气和黑暗之力——这种怨气重的地方,很容易让意志力不够坚定的人受到影响而被侵入神志。
亚图姆把黄金积木戴在了游戏身上。
虽说这个殉葬坑大了点,但是对他来说是件极其普通的事情,自是不会受到影响,但是他那性子软的王弟似乎无法忍受的样子,所以他觉得还是用黄金积木护住王弟的神志比较安全。
大概是因为疲倦,也或许是为了减少身体的消耗,也是为了忽略饥渴的难受感觉,这两日来大多时间王弟一直都处于昏昏沉沉的沉睡之中。
睡觉的时候,总是蜷缩着身体,紧紧地抱着怀中的黄金积木,就像是抱着最重要的珍宝。
醒来的时候,也常常是盯着黄金积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弟很少说话,也并未向他提及一句或是饥或是渴的事情,只是这样却越发让他心底透出几许不确定的不安感。
想到这里,年轻的法老王的手再一次抚摸着他的王弟柔软的发,也许是感觉了他的手的感触,年少的王弟的颊下意识蹭了蹭亚图姆的腿,似乎是在寻找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
注视着年少王弟的绯红色瞳孔里流露出的是复杂的神色,隐约透出一丝困扰。
亚图姆总觉得不知道他的王弟到底在想什么,很多时候,他都弄不懂王弟的各种行为,就如同王弟也常常弄不懂他的心思让他不快一样。
就像是上一次,他看见王弟因为眼前这堆白骨而害怕成那样,才忍不住开口想要告诉他这东西很平常,根本不需要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
他甚至不知道王弟在生什么气。
他只是觉得莫名其妙。
“……王兄?”
略有些游移的神志被那一声轻微的呼唤声唤回,少年王低下头,发现王弟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紫罗兰色的瞳孔因为主人力气的流失而显得有些暗淡,看起来很没有精神。
或许是因为说话时扯到了唇上裂开的口子,疼痛让王弟脸色稍微动了一动。他闭了嘴,从干涸的喉咙里好不容易挤出的话让他越发感觉到喉咙火烧似的疼痛。
好想喝水……
年少的王弟这么想着,却并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低下头,目光落在被他的双手捧着的黄金积木上。
浅紫色的眼睛眨了眨,透出一丝茫然。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知道就算戴着这个,那个人也不可能再借用他的身体出现了,他为什么还要抓着黄金积木不放?
“王兄……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强忍着灼烧般疼痛的喉咙,游戏再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因为干渴而显得很低哑。
他看着怀中的黄金积木,神色有些恍惚。
一直以来,他总是在依赖另一个他。
他总是觉得,只要有另一个他在身边,就没有需要他担心的事情。
就算另一个他现在是曾经杀死过他的法老王,他仍然无法否认自己的确因为亚图姆的存在而感到放心。
只是这一次,他们困在这里如此之久,亚图姆似乎已经束手无策。
饥渴感一直在折磨他的身体。
他在痛苦中突然觉得,他们大概会死在这里。
亚图姆没有回答。
因为游戏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他,而是低着头看着捧在双手之中的黄金积木。
他看着怀中王弟那双浅紫色的眼睛眨了眨,闭上,又睁开,视线却始终聚集在黄金积木之上,没有看他一眼。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快。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亚图姆此刻的不悦,躺在他腿上的游戏的头动了动,微微仰了起来,目光落在亚图姆的脸上。
紫罗兰色的瞳孔清晰地倒映着少年王浅褐色的面容,突然轻微地颤了一颤,像是在犹豫不决。
“王兄,其实我……”
亚图姆还是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了抚他的颊,似乎是在示意他不要说话。
游戏本来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唇张了张,颊上那温暖的感触又让他几乎冒出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抿了抿唇,看着亚图姆,脸上露出了烦恼的神色。
此刻,年轻的法老王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王弟正处于纠结之中,他只是看着那在黑暗中白得近乎透明而缺乏健康血色的肤色,绯红色的瞳孔中透出一点犹豫的神色。
他抬起手,手指按在自己额上的黄金荷鲁斯之眼的头饰上。
一顿,他迟疑了一下,又松开手,放了下来。
游戏看着亚图姆的动作,突然跟着抬起手来摸了摸黄金的荷鲁斯之眼,似乎是突然兴起,想要把那头饰摘下来。
伸手抓住那不安分的手,少年王制止了游戏的行为,他看着游戏的目光带上了不悦的神色,握紧了对方的手示意其安静一些。
游戏突然笑了起来,伸出双臂搂住了亚图姆的腰,整个埋入对方的腹部,掩住了眼角那一点水汽的反光。
“另一个我……”
那极轻的一句话闷闷地憋在腹部,含糊不清,让年轻的法老王没听清楚。
游戏搂着亚图姆的腰,脸埋进去。
粒米未进的腹此刻绞痛得厉害,干裂的喉咙也跟火烧一般,让他再也没有了继续说话的力气。
他抱得很紧,蜷缩起来的纤细的身体让他越发像个小孩子。
他的意识再一次恍惚起来,似乎又要昏睡过去。
【游戏!】
即将失去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惊醒,游戏睁大了双眼。
【游戏,能听见吗?】
他坐了起来,环顾着黑暗的四周想要找出说话的那个人。
才胡乱看了几眼,突然手臂被人抓住,他刚一抬头,就被那不知何时站起身来的少年王拽起身来。
他茫然看着那个皱着眉仰头看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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