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睁着一双红肿得像是兔子的眼睛,也不管青筋直冒的赛特,抓着满脸不爽的亚图姆就跑到了神殿,一狠心就将沉默的剑士召唤了出来。
心底里满满的苦涩和酸楚感在看见一个七八岁的粉嫩可爱的小男娃儿睁大眼睛开心地看着他扑过来用清脆娇嫩的声音喊主人时一瞬间烟消云散——
一时惊讶导致他召唤的魔力一瞬间失控过量,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可爱的小正太一瞬间变成了正常人大小的外貌冷峻的高大青年。
他长大嘴巴半晌没回过神来。
随后来到神殿的西蒙大祭司也是惊讶万分地绕着沉默剑士打转,转了好几圈之后就开始不停地询问。
小时候可爱但是长大后就变成一个面无表情的酷男的沉默剑士看了看游戏,在游戏点头之后这才老实地开始回答大祭司的问题。
他似乎并没有失去他的神智,也没有失去他过去的记忆。
对于他身为人类的克雅的过去,他都能说得清清楚楚,只是说起来的时候轻描淡写,似乎对身为人类的过去没有什么留念。
西蒙琢磨了半晌,目光落在了游戏胸口的生命之符的印记上,顿时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
然后,他微笑了起来,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点欣慰的神色。
“那些被强行化作魔物的人类灵魂之所以失去神智和记忆,是因为被强行转化的灵魂受到了极大的损害,所以受损的灵魂变成的魔物只是一个傀儡,并不是真正的魔物。”
“王弟,生命之符最大的力量便是守护灵魂。当时您借由‘死者苏生’的石板复苏的时候,克雅也在场,当时他和那个存在于他手环中的灵魂同样受到了生命之符光辉的沐浴,多少也残存了生命之符的力量。”
西蒙说。
“虽然只是极少的一点生命之符的力量,但是也足以守护住他们两人的灵魂,让他们转化为真正的新生的魔物——他们拥有自我的思维和意志,和古老传承下来的魔物是完全一样的存在。”
…………
又是一阵带着凉意的微风掠过飞扬而起的金色发丝,年少的王弟将恍惚的意识收回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低下头,坐在他身边的小孩模样的沉默剑士已经吃完了有他半个身体大的面包,小肚子一点都没有鼓出来,也不知道那面包都吃到哪儿去了。
正太剑士仰着一张可爱的小脸,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只是一脸严肃,似乎是在乖巧地等着他发话。
相比起来,趴在他肩上的小萝莉沉默魔法师就活泼得多,抓着他的头发正玩得开心,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年少的王弟将身子向后一退,靠在粗壮的树干上。
他放松了身体,饱饱的感觉再加上那若有若无落在他身上的暖暖的阳光,他眨了眨眼,觉得身体有些懒洋洋的,一股困倦感从四肢蔓延出来。
沉默魔术师歪着小脑袋看了看他,漂浮起来,落在他的膝盖上。游戏看了她一眼,又轻轻瞥了同样飘起来的小小的沉默剑士一眼。
然后,他安静地闭上了眼,陷入沉睡之中。
可是他没有看到,在他闭上眼的一瞬间,小剑士和小魔术师彼此对视了一眼,点一点头,突然消失在空中。
在数千米之外,数十名壮年男子正匆匆向这个方向赶来。领头的那个中年男子额头上有着一处极为明显的伤疤,此刻他的脸微微扭曲着,眼底泄漏出一抹阴狠的神色。
半年前,曾一度自认为是骗术高手的塔里不留神栽在了一个少年的身上,结果被众人扭送到大牢,然后被判刑送到了下埃及足足做了三个多月的苦力。
不久前,他终于抓住机会逃出来回到了王都重操旧业,身边也渐渐聚集了数十个同样的地痞流氓横行市井,又开始得意起来。
就在刚才,他一眼认出了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人。
少年那张看似稚嫩可爱无害的面容就是他一直以来恨得咬牙切齿的那张脸。
吃亏了就要报仇!
坚持这个理念的塔里派了手下一个小混混跟踪了少年,当他得知少年只有一个人的时候,立刻让人带路赶去报仇,为了以防万一还叫上了数十个汉子。
一路赶来,塔里都在得意地考虑着抓到那个小子要怎样羞辱折磨殴打他,给自己报仇,想到爽快之际,不禁笑出声来。
可是,他才刚笑了一声——
一阵狂风卷起,让数十个男子都下意识纷纷闭上眼了。
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他们都怔在了原地。
有着一张没有表情的冷峻面容的高大男子拿着一柄足有一个人大小的巨剑站在他们面前,突然一个横砍——
站在最前面的还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的四五个人被整个拦腰砍断,鲜血喷溅了半个天空。
那些人飞扬在天空之上的上半截身躯掉落在地,滚到了他们的同伴之前,本来还僵在原地的众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四散而逃。
一名长发的少女悬浮在高大的年轻男子的身边,她清秀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她扬起她右手上的权杖,一阵巨大的旋风以她为中心猛然扩展开来。
扩大的旋风在一瞬间就追上四散而逃的人们,锐利的风刃猛地切割开他们的身体。
那些四分五裂的躯体被狂风卷上天空,在明亮的阳光的照耀之下,零零碎碎地撒了一地的血肉。
当确认附近只有零碎的血肉躯体再也没有活人存在之后,沉默剑士和魔术师彼此对视一眼,消失在空气之中。
他们的神色平静而从容。
……或许这并不像是克雅和克雅那位善良的妹妹所能做出的事情。
魔物和人类是不一样的。
魔物杀死人类是理所当然的,就如同人类杀死动物一样。
对魔物来说,人类只不过是等同于他们食物一般低级的存在——除了他们虔诚效忠的主人。
魔物不可能会因为杀死人类而感到愧疚不安。
对他们而言,妄图危害他们主人的卑微人类罪无可赦。
尼罗河岸,绿荫树下,微风阵阵。
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啪啦两声出现在在树下沉睡的少年身边,他们飘在半空之中,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盯着他们的主人。
金色的发丝滑落在年少王弟白瓷色的柔软的颊上,那张有着光影在晃动得孩子般稚嫩的面容上的神色看起来很放松。
他长长的睫毛在微风中抖了抖,突然翻了个身,继续睡得香甜。
他睡得很安稳,因为他知道他很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 =
周末感冒发烧了两天,头疼了两天
悲剧的周末啊……
168
168、第一百五十二章 。。。
微风轻盈地飞过漾起水纹的碧蓝色尼罗河面,带起一丝水润的气息。
它掠过来,轻巧地从那躺在白色岩石之上睡的正香的少年白瓷色的颊上滑过,带动那柔软地贴在颊边的金色发丝飞扬了一瞬。
郁葱树冠落下的影子在同一时间随着晃动了几下,于是透过层层叠叠的嫩绿叶子落在少年脸上的浅浅的光斑也跟着不稳的摇动起来。
少年睡得很沉,悠长沉稳的呼吸声随着他平稳起伏的胸口有节奏地交替着。
那张本就显得稚嫩的面容此刻带上一点孩子般天真的神色,白嫩柔软的颊还略带着一点婴儿肥,越发让人心痒难耐地忍不住想捏上几把。
有人向这个方向走来。
已经慢慢向西方坠去的太阳的光芒斜射下来,给这个人脚下拉开了一条颇长的影子。
浓密的树荫将这个逆光而来的人的脸整个隐藏到了树影之中,让人看不清楚这个人的面容。
看身形,像是一个年轻的少年。
他刚一走近。
啪啦两声——
两个粉嫩的小娃儿突然凭空出现在空中,拦在他和沉睡的王弟之间,阻住了他的脚步。
两双本是圆溜溜的看起来极为可爱大眼睛此刻警惕地盯着他,却隐约透出一丝人类所不会拥有的冰冷。
被树影掩盖了大半只能隐约看见一点的唇角似乎微微向上扬了一扬,生命之符样式的黄金耳饰在他白色的颊边晃了一晃,折射出纯粹的金色光芒。
那人弯起来的唇动了一动,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小剑士和小魔术师彼此对视了一眼。
小魔术师歪着小脑袋,一双大眼睛眨了眨,认真地想了想,这才退了开来。
而拥有着人类记忆对眼前这个人类没有好感的小剑士一张娃娃脸板得死紧,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但在迟疑了一会儿之后,最终不情愿地让开了路。
他在睡的正香的年少王弟身边坐下来,斜斜照过来的阳光让他的影子落在了王弟的身上。
他歪着头看了游戏一会儿,那张被阴影掩了大半的脸上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然后,他微微俯□。
他伸出的手轻轻地拨开那被风吹得凌乱地散在游戏眼角的金色发丝。
他胸口垂落的黄金之眼在游戏头上晃动着,被透过树荫的阳光折射出一缕金色的光芒。
他被那道折射出来的光线照亮的唇角上扬着,带着几许浅浅的柔软得像是身边尼罗河荡漾开来的水似的笑意。
然后,他站了起来。
被从尼罗河上吹来的劲风刮起的额发扬起,滑过他那张阳光之下越发显得俊美明亮的面容。
浅白色的披风飞扬而起时落下的阴影在年少王弟的脸上一掠而过。
他起身大步离去,不曾回头。
远方,牵着两匹骏马的一个外表看起来像是高瘦年轻男子的侍从在等待。
亚顿翻身上马,伸手拍了拍马颈上的鬃毛。
那侍从回头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您明明和王弟约好了见面的……不说一声就走,这样好吗?”
深色的眼睛凝视着自己的前方,瞳孔深处掠过一道浮云般的痕迹。
“这样就好。”
他回答,仰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耀眼的阳光天空直射下来,他明亮的瞳孔微弯着眯起来。
那张盛满了阳光的俊美脸上,依然是那种浅浅的柔软笑意。
然后,他闭上眼。
再一次睁开的时候,那眺望着远方大地的目光透出的是锐利的光华。
那一日,他以一人之力对上法老王和那三位大神官,势单力薄。
若是对方认真起来,他定不是敌手。
只是那时,年轻的法老王却并没有对他动手。
“一命抵一命。”
擦肩而过的一瞬,亚图姆低沉的声音传来。
他自是懂的。
他在地下墓地的那个陷阱里帮了亚图姆一次,所以现在亚图姆放他一次。
一命抵一命。
干干净净。
下次再见,便是生死之敌。
这是他们两人一出生便决定的宿命。
只是不知道……
那个时候,游戏是不是会为了法老王对自己拔剑相对。
……用自己握着他的手教导给他的那一点笨拙的剑术。
***
年少的王弟睡的很香。
整个身体都像是被阳光簇拥着一般,暖洋洋的,慵懒感从四肢里泛出来,让他觉得自己的骨头变得软绵绵的。
这种舒适而慵懒的满足感让他不想睁开眼睛。
有什么贴上了他的额头,带着温暖的热度的人体肌肤的柔软感触,像是有人在抚摸着他的头。
他勉强将懒懒的眼睁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出现在他模糊的视线中的是一张熟悉的俊美面容。
还有那熟悉的落在他脸上的像是簇拥着手心细小火苗般的柔和温暖的目光。
“……另一个我……”
为什么不睡?
有时候,他会在半夜里醒来。
睁开眼睛,就会看见另一个他坐在床沿注视着他,对他微笑。
他一直都想把第二句话问出来。
可是他常常就这样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在那只轻柔地抚着自己头的手的温暖中再一次闭上眼沉沉睡去。
他从来都不怕做噩梦。
因为他知道,就算噩梦再可怕,只要睁开眼,那个人就会在他身边。
只是这样轻微嘟哝了一句,他习惯性地闭上眼。
他本来想告诉另一个他说,他刚才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可是从身体深处涌出来的倦意让他懒洋洋地不想醒来。
再睡一会儿。
他想。
再睡一会儿,醒来之后就要把这个很长很长的梦全部告诉另一个他。
…………
………………
不对——
躺在雪白柔软的大床上的年少王弟唰的一下睁大了他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刚才记忆里那双柔软温暖的和他同样色调的瞳孔。
他的身边,年轻的法老王绯红色的艳丽瞳孔以上位者居高临下的气势威压下来冷冷地盯着他。
除了肤色以外完全一摸一样的面容,此刻却只能感觉到与记忆中完全相反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蜷缩成一团的强势魄力。
登时王弟颊边一滴冷汗就落了下来。
“王、王兄……”
被那火焰似的绯红宝石般的瞳孔狠狠地盯着,于是游戏的嘴巴都有些打结了起来。
他……没做错什么吧?
游戏如此琢磨着。
是啊,他明明没做错事,可是这种从心底里涌出来的心虚感到底是……
年少王弟一双大眼睛灵活地转动了几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又偷偷用眼角瞄了瞄四周,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他已经回到王宫。
他犹豫了一下,瞅了亚图姆一眼,然后小声地开了口。
“我记得我是在外面睡觉的……”
“朕抱你回来的。”
年轻的法老王打断了他的话。
他微微昂起头,凭借身高优势从高处俯视他的王弟,绯红眼底有着毫不掩饰的不悦。
那张冷峻的面容上清清楚楚地呈现出‘你敢有意见?’几个大字。
识时务者为俊杰。
年少王弟很干脆地闭嘴,一双浅紫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亚图姆。
他一脸我很乖我很听话的表情,以行动向少年王表示自己绝对不敢有任何不满和意见。
只是他才老实了一点,突然又有一阵倦意涌上来,让他忍不住伸手使劲揉起眼睛来。
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他也纳闷起来,看外面天色都快要暗下来了,他都睡了一下午了,怎么还觉得睡眠不足?
看着王弟那一脸困倦的神色,绯红瞳孔中不悦的神色稍微软了一软,透出一丝无奈的神色。
少年王伸出手,搂住了王弟。
“很困?”
摸了摸怀中的人那柔软的发,亚图姆低声问。
“我没打算太迟回来。”
虽然一时赌气说要在外留宿,但是作为完全了解了王兄性情的埃及王弟,他心里明白,自己要是真敢夜不归宿就等着被他的王兄全城通缉。
“只是不小心睡着就……”
他小声解释着,因为上半身被搂着,所以颊贴上了亚图姆温热的胸口。
热度透过来,暖暖的,却是更多出了几分困意,王弟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