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於是长久等待都不见王弟殿下接药的侍女一脸雾水的看见王弟殿下嫌恶地瞥了自己手中这碗用很多珍贵的草药熬煮成的药水一眼。
然後,她呆呆地看著王弟殿下在床上爬啊爬啊爬到伟大的法老王的身边,一双圆溜溜地眼睛闪烁著带著十分的期待仰视著他。
“王兄。”
另一个我。
“我觉得我身体很好很强壮不用吃药。”
吃了才会死啊。
那双如同冰冷火焰燃烧的绯红瞳孔再一次瞥了他一眼。
然後,又回到到手中的纸页上。
“去喝。”
年轻的法老王开口,干净利落的两个字。
强忍住笑意的侍女看见王弟殿下那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完全垮了下来。
她憋笑憋得身子都轻颤了下,手一抖,碗里的药水差点溅出来,吓得她赶紧端稳。
只是,垮下脸来的王弟殿下依然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她也只能继续端著药碗一动不动。
“不喝?”
见到身边的人长久没有动静,少年王的注意力再一次转移到他的王弟身上。
“王兄……”
有著稚嫩面容的少年扁著嘴,一脸委屈的模样。
说实话,年轻的法老王有时候实在弄不懂他的王弟。
喝个药而已,至於这麽一幅被人欺负的可怜样麽?
将手中的莎草纸啪的放床边的桌上一放,原本半躺在床上的少年王在床沿坐起来。
“克雅。”
他喊,一脸不耐烦。
门被推开,匆匆进屋的黑发年轻侍卫恭敬地跪在地上。
他虽是低著头,还是偷偷看了已经清醒地坐在床上的王弟一眼。
眼底浮现出松了一口气的神色。
然後,在法老王的示意下,他有些莫名其妙地接过了一旁的侍女手中的药水。
“给他灌下去。”
已经从床上站起来的少年王面无表情地说。
“朕允许你使用武力。”
他站得笔直,两名侍女已经匆匆迎上来跪在他脚下忙碌地帮他抚平衣物和披风上的皱褶。
“王、王兄!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不用喝啦!”
黑发侍卫本是一脸愕然,在听了这句话之後才似乎明白过来。
他看了看法老王,又看看了王弟,然後露出了下定决心的表情向王弟走过去。
“请恕我失礼。”
“等等等等一下──”
觉悟到自己无论如何都躲不掉的,哭丧著一张脸的少年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药碗,屏息静气,把一张可爱的脸皱得跟包子一样,拿出必死的决心一口气灌了下去!
唔,有点苦。
他想,砸吧了下嘴。
不过也没想象中那麽难以下咽。
一旁头埋得低低地、忍笑忍得极为辛苦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接过空碗,迅速地消失在房间中。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另一个他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这里,连带桌上那一叠莎草纸也消失了。
床头,闪过一道金属冰冷的光芒。
他伸手将那柄锐利的匕首拿起来,触手冰冷,刃口的寒光昭示著它的锋利。
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个很显然是另一个他留给他的匕首,然後把它放回原来的地方。
他抱著双膝,坐在床上,面色平静,似乎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想著什麽。
然後,他转过头,目光落在那名被喊进来的的黑发侍卫身上。
侍卫的容貌看起来很年轻,比另一个他也大不了多少。
“你是叫……克雅?”
他依然抱著双膝,下巴枕在膝上笑眯眯地问道。
“是的,王弟殿下。”
黑发侍卫再一次跪了下来。
“你可以站起来和我说话,没关系。”
少年歪著头看他。
“那个时候救我的是你?”
克雅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他虽然站了起来,仍然是深深地低著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啊,本来是会游泳的。”
“不过以前发生过一件事,我差一点淹死,结果就造成了现在的後遗症。”
“虽然也不至於怕水啦……但是只要掉进水里身体就会吓得动弹不得,更别说游泳了。”
房间内只有少年在低声说话。
他闭著眼,仿佛在怀念著什麽,脸上挂著恬然的笑容。
“克雅……你的名字和我一个朋友的发音很像。”
“不过你比他要帅很多哦。”
“哈哈哈,要是他听到我这麽说一定会气得狠狠揍我一顿吧。”
“城之内……克也(日语)………”
“杏子……爷爷……本田(日语)……”
克雅听见王弟殿下用他听不懂的语言低声发出几个语音,似乎是人的名字。
那声音很轻很温柔,仿佛来自王弟殿下最柔软的心底深处。
然後,房间再一次沈寂下来。
这一次,沈寂了很久的时间,长到克雅都忍不住想告退的时候,少年才再一次轻轻地开口。
“现在我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说,大部分脸都埋在双膝中,让人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只是那声音轻得有些恍惚。
他张嘴似乎还想说什麽,外面突如其来传来的嘈杂声让他抬起头疑惑地向外看去。
远方隐隐约约似乎传来尖叫声、嘶吼声、训斥声,乱糟糟地混成一团。
他下意识想起身出去看看,刚坐到床沿却被克雅拦住。
“请留在这里,王弟殿下。”
黑发侍卫跪在他身前,抬手阻止他下床。
“至少在我确保周围的安全之前,请留在这里。”
瞥了床头冰冷的匕首一眼,他轻轻点了点头,腿缩回床上。
睁著眼看著克雅出门,然後盯著被关得严严实实的门板发呆。
发呆了一会儿,大概觉得很无聊,他又一次把玩起那柄显然经过精心雕饰的漂亮匕首来。
突然失手,匕首跌落在石头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并滚动著撞到一个陈旧的木柜才停下来。
他赶紧下床去捡,也不管自己还赤著脚。
咯吱一声,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轻微的撞击还是其他原因,显然有了年头的陈旧木柜门晃晃悠悠地打开了。
一个破旧古老的石板展现在他的面前。
猛然放大的浅紫色双眼直勾勾地盯著这个石板,一时间竟忘记了其他。
石板上雕刻著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妖怪,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存在。
“栗子球……”
他喃喃低语。
又看了这个破旧的石板半晌,他甚至没忍住伸手摸了摸石板上的栗子球,突然记起克雅不知什麽时候会回来,便有些慌张地关上木柜门。
为什麽会慌张,他自己也不知道。
刚关上木柜门,房门就开了,他回头就看见克雅走了进来。
黑发侍卫的脸色显得很难看。
他看著他,张了张口,又闭上,显得很难以启口。
他也困惑地回视著他,不知道怎样的事会让这位一贯冷静的侍卫露出为难的表情。
“王弟殿下……”
黑发侍卫的声音很低,在这个空旷的房间却异常清晰。
“法老王遇刺了,在从这里回去的路上。”
──TBC──
作者有话要说:侍卫的名字采用了某位读者的建议
‘克雅’
望天,其实我也是看在这个名字和克也很像的份上
毕竟AIBO一个人在古埃及孤零零的,肯定很怀念自己的亲人和朋友的
细节什么的,已经让我多了三章了
泪奔,不能再拖沓了
赶紧进剧情!
最後,打滚求回帖求动力~~~~
第十三章
刺杀法老王的行动无疾而终。
年轻的法老王以骁勇的姿态,当场用剑刺死了一名刺客。
马上做出反应的贴身护卫们没有再让任何人接近他们的埃及王。
除了留下一名逼供的活口,其他人均被闻讯赶来的侍卫砍成肉块。
即使是安然无恙,被敌人的血溅了一身的面无表情的法老王依然被饱受惊吓的部下们小心翼翼地簇拥进了王宫。
匆匆赶来的埃及王弟被赛特神官以安全为借口拦在外面,甚至不愿去王前为其通报。
对此,爱西斯保持了漫不经心的观望态度。
发现到这一点的马哈特终究还是看不过眼,径自去禀报了年轻的法老王。
在少年王的命令之下,赛特神官这才不情愿的放行,板著一张脸站在王宫大门口看著逐渐消失的王弟的背影。
晚餐时分,被严密保护在王宫中一下午後开始不耐烦的年轻法老王无视属下们的苦苦相劝,径自带著王弟前往花园用餐,还斥退了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而比平常近乎增加了一倍的侍卫。
怡人的景观、清爽的晚风和总算安静下来的环境终於让少年王舒展开了他一直紧皱的眉头。
而与之相反,坐在他身边的王弟却越发显得忧心忡忡。
“为什麽会发生这种事啊?”
他说,“你明明是埃及王吧,要是你出事了埃及怎麽办,怎麽会有人想要杀你。”
绯红的瞳孔瞥了他的王弟一眼,年轻的法老王的表情仿佛是习惯了一般很是满不在乎。
以前的话,大概那些人再怎麽恨他也不会轻举妄动。
因为在以前,所有人都认为父王只有他一个王子,王室直系血脉也只有他一个。
不过,王弟的出现大概会让那些卑下的人越来越放肆吧。
“因为我?”
“……你以後,还会继续遇到这种事情?”
对方随口的解说,却让少年紫罗兰色的瞳孔微颤起来。
他凝视著面容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法老王,身侧的手紧紧地蜷了起来。
“因为我的出现?”
“哼,不过是几条没胆子和朕正面对抗的杂鱼而已。”
年轻的法老王说,漫不经心。
他随手将一粒葡萄塞进口中,手臂上的黄金饰品在阳光下闪烁著美丽的光辉。
“只要朕死了,那群胆小的废物就能拥戴一无所知的你登上王座。”
“通过控制你而达到篡夺埃及王权的目的。”
“仅此而已。”
他说,一脸不屑,对那群藏在暗处的人们嗤之以鼻。
然後,他的目光再一次移回来。
绯红色的瞳凝视著他的王弟按在石地上的手。
他看见那只手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不用怕。”他说,“朕不会怪罪到你身上。”
那只手却因为他的话而抖得更加厉害。
“我……”
手指发抖的少年抬起头凝视著他。
脸色是苍白的,唇也抖得非常厉害。
“……王兄……我……”
“不……”
“亚图姆……”
直呼其名。
这种无礼让年轻的法老王不禁皱眉。
但是看见王弟那副本就极为害怕的模样,他还是将那一声呵斥压了下去。
在心底叹了口气,他伸手抚摸著他的头,低声说,
“朕说了,朕不会迁怒你的。”
“不……我是想说……”
“我……”
少年的唇也开始渐渐发白,发著抖,慢慢说出了让年轻的法老王怔在当场的话来。
“我……不是你的王弟,亚图姆。”
会死吧。
说出来的话,一定会被马上处死。
他是个胆小鬼,所以他一直很怕死。
可是,如果不说出实情的话──
原本轻抚著他的头的手仿佛时间静止般僵在空中。
许久之後,年轻的法老王才开口。
不知道是因为吃惊还是怒意,连声线都压低了不少。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
“当然知道。”少年苦笑道,“我和你真的没有血缘关系。”
对不起,另一个我。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根本不明白你所谓的麻烦和危险是什麽。
肆意妄为地闯入你的世界,自以为是的做出这种让你陷入危险的事情。
所以,就算真的被处死,那也是我活该。
“没关系?”
强压住心底的怒火,手指扣紧对方的下颚,强硬将其抬起。
年轻的法老王凝视著这张和自己近乎一模一样的脸。
“那这个是怎麽回事!”
“巧合而已。”
被强行抬起下颚的少年直视著那双被冰冷的怒火占据的绯红色瞳孔,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以前所说的都是谎话、骗人的。我和你……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是埃及的王子,也没有埃及的王室血统!我绝对没有资格继承什麽王位。”
“所以──”
“闭嘴。”
一声低喝,低沈的声音中隐藏著沈重的怒意。
少年王锐利目光仿佛要将自己眼前的人撕裂。
“尊贵的埃及王室血脉……你以为你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少年王说,威压目光咄咄逼人。
“你当真以为你在朕和神官面前编造的蹩脚谎话有人信?”
“你自以为是的身世,只要去派人去调查就知道你在说谎。”
年轻的法老王俯视著他的王弟,居高临下,目光迫人。
“不揭穿你,只是因为比起你的王室血脉,来历和过去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有些无措地看著步步逼人的少年王,不太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也没有时间去明白。
现在的他,只是想尽快解释清楚血缘的误会。
他上前一步,焦灼地一把抓紧对方的手臂,抬头紧紧看著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王。
“可是,听我说,我根本就不是──”
“你是。”
依然是低沈而平稳的声音,不急不紧。
魄力十足地打断了他的声音。
王干净利落的语言,由不得人怀疑。
“黄金柜和黄金积木,是太阳神赐予他在大地的孩子埃及王的信物,带著太阳神的祝福。”
“若不是身具尊贵的埃及王家血脉,任何触摸这两件宝物的人都将受到历代法老王的诅咒。”
“他的身体将会从手开始腐烂,直至化为枯骨。”
任由对方抓紧自己的手臂,少年王却不曾呵斥对方的无礼。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的王弟认清自己身份高贵的事实。
埃及王家纯正的血脉凋零,到了这一代仅剩两人,绝对不能任其流落在外。
“你难道没有发现,除了朕,没人敢碰触你的黄金柜。”
“若不是黄金柜,你当真以为,朕认下王弟会如此儿戏?”
为什麽那一日,以法老王之尊,另一个他并没有让一旁侍卫呈上,而是走下王座,亲自拿走端详他怀中的黄金盒子。
为什麽那一日,无数神官炙热的目光都落在他怀中的黄金盒子上,却无一人敢接近半步。
为什麽那一日,另一个他曾经将颈上的黄金积木递给自己碰触。
为什麽那一日,没有人提出将黄金柜严密保护起来而是任由他随意带走放置在房内。
──除了尊贵的埃及王室血脉,没有人敢触摸此神圣之物引起神的怒火和历代法老王的诅咒──
“无论你隐瞒了什麽,你身具王家血脉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在黄金圣物的承认之下,在所有神官的见证下,你就是埃及的王子,伟大的阿克纳姆卡诺王之子,朕的王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