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看着手心里的两粒不知名的黑色丸药,想都不想的准备扔掉,好像这个丸药就是为了咒他生病一样。刚准备出手,胳膊一拐又收了回来,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最终还是把这两药丸收了起来。
之后就忘了这事儿。
果然,第二天半夜,突然地剧烈腹痛绞的这个中年男人满头大汗起不来床,感觉就像是肠子要断了肚皮要破了一样,豆大的汗珠子吧嗒吧嗒的快速往下掉着,疼的这个中年男人已经快没有力气喘气。家人一看不妙,赶紧外出喊附近的郎中来,但是郎中迟迟不见动静。
中年男人突然想起来那两粒药丸的事情,有气无力的用嘴唇比划着让家人去他衣服内找那药丸。
就着烈酒咕咚一口赶紧下咽,又接着翻腾了一会儿,终于能安安稳稳的躺着了。这个时候,家人叫的郎中也来了,切脉看面色耽误半天,最后也没有说出一个什么所以然来,于是收了两个夜诊费,对这家人说病患只是消化不良,之后就走了。
乐言之这几天基本就把目标锁在了这条商业街上,来回寻找和等待店铺的消息,同时也不误继续给人免费看病。
被看病的人都是乐言之主动拦下来的,先开始人们的反应都和那个中年男人一样,瞧着这个年轻的模样,都有一种靠不住的感觉。但是事实经得起考验,没一段时间,乐言之的名字就悄悄地在这条街上口耳相传了。
话说那天乐言之给中年男人免费的药丸之后,他找到一家卤煮铺子吃了一碗卤煮,接着继续往前探查。这一探查不要紧,还真给他探出来一个重要的东西。
在靠近街市中心的一个大路口的拐角,一家规模很大的药店盘踞在那里,门头赫然挂着一个牌匾,黑底楷体金字写着“丰济堂”三个大字!
乐言之一看就再也迈不动步子。
即便隔了六年,丁公藤的嘴脸还是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连同一起浮出来的,还有那个材料便宜到白给但是售价却令人发指的方子,最后浮现出来的,竟然是徐三临终前皮包骨头的惨样。
他的耳边又传来了当年丁公藤得意洋洋说的那三句话,“你无学无术,无门无派,无源无脉……”
旧冤家死对头,此时就在眼前,乐言之如果还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过路过错过,那他就肯定不是乐言之了。
他马步一蹲,抬胳膊一指,趁着这药店门口没人,大声挑衅道:“丁公藤!你跟你的‘丰济堂’,咱们的梁子六年前就结下了!今天又让我遇到,算你倒霉!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乐言之绝不会善罢甘休!”喊完收回姿势,呼出一口气才觉得解恨!
此时从药店内闻言走出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看到门前只站着乐言之一个人,便拱手行礼,“刚才在下听到有人喊我爹的名字,不知是否是这位小爷?”
乐言之下巴一抬,拽道:“正是你小爷……爷我!”原来这个年轻人竟然是丁公藤的儿子?丁公藤那年龄看起来不像啊……莫非年轻的时候也“年少有为”?
年轻人愣了一下,“在下是丁公藤之子丁香,家父正在会客,不知是否需要在下代这位……呃……公子传话?”丁香琢磨着,刚才一定是这个家伙结巴了吧!
“传话?好啊!那就有劳这位丁香公子!”丁香?还桂花咧!噗。。。“请代我像丁公藤转达,就说:我又回来了!”
“呃……”丁香面露难色,“仅此……而已?”
“是!有劳!”
“好,在下一定带到,还请问这位公子怎么称呼?”丁香暗道,他爹什么时候认识如此年轻又俊美的人了?这人貌似比他还小,开始听传话内容却感觉跟他爹是非常熟悉的。
“在下姓倪,名大冶,倪大冶!”
“请公子稍等。”
丁香转身进了屋,乐言之探着脑袋往里面看,这个“丰济堂”门槛很高,进到店内需要上数十阶台阶。
不一会儿这药店门口晃出一个身影,乐言之快速闪到街对面的胡同口,定睛一看,这不是丁公藤又是谁?虽然时隔六年,但是他的气色也不见老,还是红光满面。
此时他正巴结的跟他身边的一个男人满脸堆笑,“那就有劳天泽兄,还请劳烦天泽兄代我问候一声。”说着把一个用红色缎子包好的方方正正的盒子双手捧给了被他称作天泽兄的男人。
乐言之躲在暗处,眼睛早就从丁公藤身上挪开,现在视线牢牢钉在了离开“丰济堂”的天泽兄的身上。
此人穿着讲究,走路姿势平稳,跟人打交道有条不紊,看来是富贵家的公子,不过这好像是帮丁公藤给谁带什么东西?
哼!奸商的朋友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反正都是结梁子,多结一个,梁子也塌不了。
在乐言之的脑中,自动把跟丁公藤认识或者熟络的人都归为结梁子档,既然结下了,就早晚有一天都得给他好果子吃!
……君子报仇,六年不晚!
丁香这时候匆匆忙忙跑出来站到丁公藤身边说着什么?边说还边操起脖子四处乱看。
乐言之见状,赶紧摸着胡同的墙根偷偷的溜走了……
对着干是必须的!大有大方法,小有小招式。
没过几天,乐言之又来到这条商业街,看到离“丰济堂”大约一百米左右的路边,支起一个棚子来,里面坐着一个代笔写书信写诉状的书生摆着摊。
这让他想起来唐依秋几年前的样子。
于是乐言之走了过去,诚恳道:“先生一天所赚多少?”
书生抬头木讷的看着乐言之,“一百文左右。”
乐言之从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两银子来,放到桌子上推到书生面前。
书生诧异。
乐言之小心翼翼道:“这是一两白银,我想租用你的这个摊位七日,这银子算定金,多了不用退,少了我会补,不知先生能否答应?”
书生看看面前白花花的银子,又抬头看看乐言之,觉得这人应该不是骗人的把戏,于是开始心里换算,一天一百文,七天就是七百文的收入,这一两白银顶一千文钱,就把摊位租这么几天,不但收入比平时多,而且还不用坐在这里受罪。
书生痛痛快快的点头答应。
乐言之很开心,这笔交易完成的很痛快,尽管看似他好像亏了。
终于,乐言之不用再满街的乱走,而是固定了一个点开始行医问诊。
本来就在这条街偷偷小有名气的乐言之,再加上在街市中心的地方有了一个固定的摊位,不一会儿,就有慕名而来的病患。
前些天乐言之为了开拓自己的市场,融入这条街市,他问诊全都是免费的,就连给出去的丸药,也都是不要钱的。
但是现在有了固定摊位,就有了一定的支出,免费是不可能了,不过他还是尽量的低价。
没多久,他的面前就排起了足有两个人的队伍。
两个也好,一个也罢,只要有人来就行,这总比面前空空的好看的多。
“哎呦!”就在这个摊子几步之遥,一个中年男人一拍腿大声道:“我终于找到你了小兄弟!”
乐言之抬头一看,咦?这不就是他的第一个病患嘛!?
那男人赶紧走到乐言之面前,“我都等你好几天了小郎中!你真是华佗在世妙手回春啊!活活救了我一命啊!我该怎么谢你才好?”
男人嗓门一开,周围全都听见了,立刻把乐言之的摊位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热闹。
乐言之此时的后果就是被围在了棚子里,外面根本看不到也挤不进来没法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宫毅这个时候骑马路过,仅仅往棚子里瞟了一眼,嘴一撇,继续骑马走了。
乐言之掏了掏快被男人振聋的耳朵,“小郎中,敢问您尊姓大名?在下定当重谢啊!”
“乐言之!”
“乐言之?”中年男人在人群内大声说着,里外三圈看热闹的没有一个听不到的,“原来是乐言之郎中!我姓古,你可以叫我古哥!那天果然就如小兄弟所说,我疼的差点丢了命,要不是小兄弟你给我的那两粒丸药,我估计现在我家就搭起白棚子来了!”
“过……过奖!”乐言之有些招架不住古哥的热情。
“哎我跟你们大伙说!”古哥转身过来向着所有人喊道,“以后看病,大病小病,就得认这个乐言之小郎中!别看年纪轻,功力可不轻,各个让你起死回生!”
他这一喊,后面马上又有几个随声附和的,乐言之循声望去,都眼熟,应该是他这几天免费接济过的病患。
这一唱几和,不到半天,乐言之的面前就排了一条长达百米的队伍等着看病。有病的开药,没病的瞧瞧。
乐言之这边正红火,那边有人不乐意了。
“丰济堂”的老板娘给他家小厮塞了几锭银子让小厮赶紧去官府找差爷。
没一个时辰,就有两个官差打扮的差爷跟着“丰济堂”的小厮过来了。
乐言之的被吻(一)
官差跟着小厮来到离“丰济堂”一百米远的路边棚子一看,哪里还有人?!
他们拦住几个一直在旁边摆摊的人问,原来就在这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由于排队的人太多,导致乐言之带着的那少量的一点丸药供不应求,最后乐言之仅仅只能给问诊的人开方子,跟他们说拿着方子去别人家买药也是可以的。
结果人们还是不乐意,首先照着这方子做药,别人家的药铺卖的价格都比乐言之这儿贵;其次就是人们要是真信任一个郎中,就恨不得所有的原材料都从这个郎中这里买,换一种在别人家买都觉得药效会折扣很多。
于是众人直接替乐言之做了决定,明日一早,还在这里等候乐言之开摊。
乐言之没有办法不点头。
这个队伍这才散开。
天还没有黑就回到家里的乐言之,一个人兴奋的趴在床上数着面前的散碎银子和铜钱。
这些有的是直接卖药丸来的,有的是开方子来的,还有数额大一些的碎银子,则是有的客人觉得乐言之诊断的特别准确,开的方子也恰到好处而打的赏。
乐言之扒拉扒拉面前今天的所得,减去租摊位的本金,没想到竟然还有得赚。于是他把这些碎钱全部用衣摆兜着,乐得屁颠屁颠的跑去唐依秋的屋里。
乐言之是个认真地人,跟人约好了的事情,如果不是有强大的不可抗力,他就会非常的守约定。
于是,他一早就来到了这个他还可以使用的六天的摊位前,摆好东西准备开摊。
但是……昨天说好了都要来的人呢?怎么一个都没有?还有按照他的方子跟他定制药丸的人呢?药丸他带来了,人怎么没有来?
这些都是昨天嚷嚷着今天一大早就要来等乐言之的人呀……
心情马上低落,委屈的环视一圈街市后,发现摆摊的各位也都还没有来,街市还处于早晨的萧条期,乐言之没来由的感到一阵脸红,这得是多么丢人啊居然兴奋到没有注意时间这么早的就跑来了。
一顿早点的时间过后,乐言之的摊位前来了第一个患者。
慢慢的,约好要来的人也都过来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的摊位前又排了一百多米的长队。
人们排队不安静,前前后后还爱聊,一个说,“这便秘呀,吃同样功效的“丰济堂”的丸药得两天见效,这乐小兄弟的药,当晚就去茅房。这见效快不说,价格才是那“丰济堂”的一半。”
另一个就会说,“谁说不是呀,我们家那半岁小娃子,积食发热连着几天哭闹,“丰济堂”的小儿消食化积丸他就是吃不进去,这乐郎中的丸药一拿回去,按照他说的方式给这小娃子喂,他就吧嗒吧嗒嘴全喝了,没两天吃饭大便都正常了。”
这一开话题不要紧,又有人加入了进来,“要这么说,这乐郎中的药便宜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啊。别人那儿两天见效的丸药,他这儿一天就见效,而且价格还是那儿的一半,里外里一算,这就比别人家便宜了一半的一半啊!”
“就是就是!”人们三三两两的前后聊着同样的话题,“就算是按照那‘丰济堂’的价格给乐郎中我也愿意啊!主要是病人早好早拉倒,少受一天罪呢!”
“……”
有的话啊,不怕说,就怕听。
这边都夸着乐言之,隔着墙的却有一位又不乐意了。
那“丰济堂”的小厮又被老板娘差去请差爷,这次小厮不敢耽误,连忙迈着碎步跑了过去,万一再让差爷白跑一趟了这以后可就不好请了。
没用了半个时辰,还是昨天那两位差爷来了,这两人整齐的穿着当差的全套,手里还拿着佩刀,威武的站在了乐言之的摊位前,一下子就把问诊的病患挡在身后,影子压住乐言之。
两人表情凶恶的向乐言之道:“你已违反了这条街市的规定,妨碍到其他人的生意,按照规定必须撤摊!”
乐言之没明白,转过头来看了看左侧的摊位,他的右侧是墙,他的队伍也是靠墙排着的,“没有妨碍到别人生意啊!”他指了指其他的摊位,“那不是都好好的吗?”
差爷一挥刀套,乐言之面前的笔纸散落一地,“旁边这家药店!你看看你的队伍,都排到人家屋里了,这怎么能叫没有妨碍?”
乐言之探出头去,看到队尾大概就快到“丰济堂”门口了,这根本就不叫妨碍嘛,他收回视线的时候瞟到了这两个差爷身后站着的挨得特别近的一个小厮,小厮的外衫就是“丰济堂”的前堂小厮们统一的穿着,他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这根本不是妨碍,这是嫌他碍眼!
这两人十有八九就是这“丰济堂”请来专门针对他的!
既然是专门针对,乐言之觉得强硬抵抗是没用的,如果他想说你是黑的,你就是脱光了用福尔马林泡你也白不了。
乐言之决定见好就收,俯身捡起来纸笔收好,接着又把摆出来装丸药的箱子收好,脑子里默默回忆,就算现在收摊,今天一天的租金算是早就已经回来了,也没亏。
都收拾妥当,他抬头冲着后面还在坚持排队不解散的人们道歉道:“对不住了各位,官爷说我妨碍了旁边这家药店的生意要我撤摊,我也没办法只能撤摊……”
“呦呦呦!这是干吗呢?怎么我刚来你就撤摊啊?”一个熟悉的声音直直的就冲了过来,乐言之抬头一看,走过来的正是古哥,“这后面还排着队呢你说撤就撤,有这么不负责任的郎中吗?万一有人着急找你救命哪?!”
两个官差还在旁边盯着乐言之收摊,乐言之没辙,用最快最简单的方式跟古哥解释清楚,古哥一拍乐言之肩膀,“放心小兄弟,你救我一命,以后你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的,直接找古哥就行。走,”他背起乐言之的包袱,“古哥给你找一地儿,绝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