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什么？”
“嗯。”他拧着眉头想了想。“赌注我还没想到，不过我认为，你很快就会来找我来帮忙。因为能把你拉上云端的只有我。”夏彦的口气当真听起来不那么悦耳，毕竟对方可是小我十几岁呢。对了他究竟多大？成年没有？
“你多大？”我斜眼看他。
“22岁，已经成年很久啦。放心你不算对未成年人出手啦。”他果然很善于察言观色，知道我问他年龄就是在意之前的那场床戏。被人正好说中要点，我有点不好意思的别开脸。
不过就算22岁，也好年轻啊。古代十三岁就可以结婚，这不是没比我儿子大几岁么？虽然现代32岁的我连女朋友都没有。
“萧先生好像在想很奇怪的事情。”他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又被说中，我只能用干咳来掩盖。
“萧先生，你不在意为什么那天，我要指名让你演那场戏么？”他的问题确实令人在意。
“对啊，为什么？”我可没给你递过简历。
“我的直觉很准，那些导演有的时候可能看中的不是我的剧本，毕竟我本职是写小说的。但是，我说会红的人，一定会红。他们希望得到那些未来新星在成名之前的注意。因为成名之前，任何人都是普通人，对于点滴之恩都会记得。所以，在巨星成名之前，他们施以小恩小惠，将来能得到大利益，很划算。”年纪轻轻就带着看破人心的沧桑和成熟，他真的是很不可思议呢，我不禁在心中这么想。
“上次片场，我跟导演说，你会红。所以……”他的笑容带着我永远理解不了的深意，但是我问不出口，那是什么意思。
“那可真是借您吉言了。”我虽然口气这样轻松，实际上心中忐忑。不想成名就不是好演员，就算跑了十几年龙套，我也从来没放弃要攀上云端的念头。
“好了，我该走了。这是我的名片。估计不出一个月，我们就会在这儿见面了。”他拿出一张黄色的小卡片，指着上面的地址。漂亮的带着点香味的纸片，让我想起坐台小姐拉客用的名片。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恶趣味？
虽然，我的眉头皱的死紧，但是夏彦清亮的笑声却表示，他很喜欢让我发愁。
看着那消瘦的背影远去，夕阳也彻底沉入了地平线，他就像亦正亦邪的堕天使闯入了我的世界，而我却无法招架。
真想把那张跟他的微笑一样刺眼的名片扔掉，但是最终还是按耐住不成熟的念头，将它收了起来。这个小鬼，以为自己是神仙么？还直觉很准？我要是还这么半死不活的难道找你要工作去么？
、Chapter 5 我的转折
不过，世界对于天才和我这两种人来说，还真的没有公平可言的。那天之后，我所身在的经纪公司居然主动联系了我。
那个多年没在我面前出现过的经纪人居然就坐在我对面。虽然是在廉价的快餐厅见面，至少是公司报销。
“突然来了很多找你的通告，所以公司让我找你谈谈。……”经纪人公式性的说着。
我的经纪人是位不苟言笑的女士，看起来三十五六岁，不过女人的年龄，谁知道呢，有很多变数。即使是利用假日跟我见面，为了和私人见面相区别，她也穿着纯黑的职业装。
虽然通过电话，听到过很多次这个声音，不过还是和我想象的形象天差地远。
“你有在听么？”她似乎注意到我在溜号，不满的提醒道。
“啊，对不起。我在听。”
既然在听，为什么要道歉？她瞪过来的眼神暗示着她的不满。
经纪人姓张，叫什么我忘了。“张小姐，我想先问个问题。”好像小学生发言一样，我的声音带着请求。
“请问。”
“为什么会突然有工作找我？”我不是万年龙套么？虽然想这么说。
“这个问题我怎么能回答？你似乎问错人了。不过，我估计是那个刚刚杀青的电影里，你那一点露肉的戏吧。”她精准的分析着。
她也是业界资深的经纪人了，其实她负责的名演员很多，平日里都是为那些大腕儿们服务，哪有时间理睬我。不过，我也很奇怪，当了我这么多年的经纪人，她为什么没把我随便扔给她任何一个徒弟。
其实，确实如此。我这个龙套本来上镜的机会就少，能想到的线索只有那场意外的床戏了。
“所以呢，现在找你的都是类似的工作。也就是说还是床戏居多，老板让我来跟你研究一下，接哪个好。”她平铺直叙的说着。
床戏？难道我要从龙套变成脱戏专属了么？这样的变身我一点也不喜欢啊。
与经纪人没商量出来个结果。她倒也不强迫我非接受目前这些脱戏的工作。只是，她那永远深刻刺耳的话回荡在耳边。
“工作就是工作，没有好坏之分。刚开始演戏的人可能还对这个行业有所憧憬，都是为了梦想而来。不过你已经三十二岁了，我想梦已经醒了吧。我不强迫你一定要做这些工作，因为终究，我只是个经纪人。选择权还是在演员自己，无论他们是什么层次。虽然脱出超级巨星的演员很少，但是也有。对于籍籍无名，没有资历，年龄也到了上限的你，不知道除了身材能跟那些站在云端上的人拼一下以外，你还能为自己找到什么新武器。机会不是飘过来的，是想成功的人自己抓住的。所以，请你认真考虑一下，我等你的答覆。”
这就是她的高论，听起来刺耳，但是却真实的吓人。看来虽然三十二岁了，幼稚两个字还是时时刻刻写在我的脑门。看来真的是到了划清界线，分明选择的时刻，不能再继续那样半调子下去了。要么放弃演员这条路，要么直面这条路。
彷徨迷茫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双脚会自动开始行动，等清醒的时候，我已经站在夏彦给我的地址门口了。
、Chapter 6 城堡里的恶魔嚯～！要不要这么夸张。我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花园别墅。看起来上千平米的西式建筑，坐落在一个绿植环绕的花园里。让我想起童话里的那些宫殿，从里面走出来的那些公主、王子们。
不过，现实是。从里面走出来的是面带笑容的小恶魔，夏彦。
“欢迎光临！萧毅先生，我觉得你就快来这里找我了。”夏彦看见站在门口的我很高兴，笑的非常灿烂。
对于完全被人说中，还真的在一个月内屁颠屁颠跑到这里来报道的自己，我则是充满了痛恨。
“快进来啊。你到这里来，难道还有归路么？”一语双关的看破了我所有的犹豫。
我脚如灌铅，庭院的风景从眼前飘过，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坐到客厅以后，心情更加沉重。
我和夏彦原来一直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啊。西式的装修风格，格调高雅，就算不懂这些的我也看出主人非常注意细节的纤细内心。柔和的灯光和珍珠白色的家具配合的相得益彰，这里真的是公主和王子的世界。我这个无知小民就好像迷路了才撞到这里来一样。
“萧先生会留下来吃晚饭吧。”见我一直带着震惊的表情浏览着室内装修，夏彦突然说到。
“啊？不了，我一会儿就走。”当然是本能的拒绝。我们的关系有近到可以共进晚餐的程度么？
夏彦的脸上居然淡淡的飘过一抹失望。那双晶莹的美目故意瞥向地面，带着苦笑说到：“哦，也是呢。”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为什么我觉得他快哭出来了。真是疯了！没等我仔细斟酌自己的用词，那句话就脱口而出：“如果你想让我留下来的话。”说完，突然发现自己说了很唐突的话，但是现在即使咬掉舌头也吞不会去刚才的话了。
“真的？”夏彦的眼神突然又充满喜悦，笑的像个小孩。
有那么一刻，我真想伸手揉揉他在夕阳的映照下闪闪发光的头发。不过，理智还是阻止了那个疯狂的我。赶紧把头撇向一边。“嗯。”
“好啊。刘阿姨，晚上我有客人，晚饭请准备两份。谢谢！”夏彦高兴的对着在厨房里忙活的阿姨说。
“坐吧。”他现在变身好客的主人，一边招呼我坐下，一边询问我饮品的喜好，“萧先生，喝点什么？”
“水，水就可以了。”感觉比在屋外，在屋里，夏彦的笑容更刺眼了。
“看你的表情，一定有很多想问的。不用客气，尽管问吧。”喝着刚才那个刘阿姨为他特意准备的红茶，他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少爷。
“你说过我会红吧。为什么？”
“直觉啊。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
“那，换个说法。你到这里来，就代表你选择了直面演员这个工作吧。我能让你红。”夏彦稚嫩的脸上挂着的笑容是自信的，王者的。语气是不容我反对的。这就是二十多岁就已经功成名就的人所天生具有的霸气么？我不禁开始觉得自己好悲惨。
“你怎么让我红？”
“你我订立契约，我就能让你红。具体怎么办？你就别管了，只要表现出作为演员，你最好的一面就可以了。”
“契约？”听起来怎么有点脱线。这个孩子不会是有点电波吧。我的笑容僵在脸上，怎么也无法理解这个常常用在恶魔神话故事里的词汇。
、Chapter 7 莫名怒火
“对啊，就是跟合同这个大众词汇近似的词。只不过，我们不是商业合作，是君子协定。”夏彦这么解释，我终于理解了，契约也是很正常的词啊。
“请问是什么样的？”
“我扶你上云端，你当我的情人。”这么天使的笑容嘴里却说着这么恶魔的话。
情人？我又遇到了看似是中文，实际上无法理解的词汇。真的是一般意义上的情人么？我的眉毛拧成一团。
哈哈！夏彦又很开心的笑了，看来让我发愁，真的是让他心情超好。
“你很意外么？”他笑意不减的问我。
“对。毕竟同性恋不是很常见。”我也直接的回敬到。
“是呢。所以像我这种人很难找到真爱。而且很容易寂寞。不过利益契约就不同了。没有包袱，只是互相利用而已。”之前的笑意突然消失，让我有一种遇到晴天暴雨的错乱。冰冷的眼神看着我，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神情。不知道他最后一句到底是在给自己还是给谁在找借口。
我突然意识到，坐在我对面正在文静的品着茶的小孩其实并不像外表那么弱小，难以突破的现实压迫感直逼我而来。
“别一直说这种事情了。关于契约，萧先生可以再考虑一下。我们聊点别的话题吧。”夏彦又笑了，不过换上了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种防备一切的笑容。他的口气也是让人生气，好像无论我怎么考虑，考虑多久，结果都不会有所改变一样。
我就是讨厌这种感觉，被比自己小一轮还多的小男孩尽在掌握的感觉。
他突然说转换话题，可是几乎还是陌生人的我们，根本找不到话题。所以，直到晚饭前，我们都是各自沉默的坐着。
尽管非我所愿，但是目光总是会扫到他。毕竟他就好像个发光体，总是那么刺眼。
“萧先生是喜欢女人的吧。”饭桌上夏彦突然问我。
啊？知道还逼我做你的情人！我有点郁闷的想“嗯。”
“一看就知道呢。不过，你目前没有交往的人吧。”
“嗯。”真会在人家伤疤上若无其事的撒盐。不过，他微笑着，我又完全没有生气的理由。
要说恋爱，我不是没有过经历，但也不是身经百战。所以现在孑然一身，因为我一直搞不明白爱的意义和感觉。从上学的时候开始，向我表白的人很多，而我这个懒惰的人，多数都是选择接受。可是最后的结局，当那些女孩提出分手的时候，我也是懒惰的只能接受。为什么这样？不知道。我似乎没有对任何一个人产生过执念。她们都会哭泣着跟我分手，好像她们才是受到伤害的人一样。
“毅从来没喜欢过我吧。”这是我最常听到的分手语。可是我很冤屈，她们提出的约会，我会按时赴约，每个交往的人的生日我都好好的记得，她们有性需求的时候，我也都让她们很满意，可是最终被甩掉的还是我。究竟哪里不对，我还是不理解。被这个小恶魔突然问到感情问题，真的有点汗颜。不光要看透我的职业生涯，难道连我的感情世界也要插手？
“不过这不关你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窜起一股怒意，我抛出了冰冷的一句。
那个仿佛有金钟罩护身的小恶魔居然露出了受伤的表情。该死的，这不公平！我在心中呐喊，为什么只有你能在我伤疤上撒盐，我连反抗一下都不行。就是这样的认知，让我更生气。
“谢谢款待！我吃饱了。既然让我考虑，我先走了。今天就不打扰了。”扔下还有大多半的精美西餐，我几乎是拍案而起，绝尘而去。不想探寻对方震惊的神情里的深意，也不想听到对方的任何一句话。
夏彦虽然好像有话要说，但是最终哽在喉头没有说出口。
日后想想，三十二岁的我，跟小我一轮还多的孩子生气，而且还是因为根本没什么必要生气的无心之言，我只能说，那时候开始，我的心就已经不正常了。
、Chapter 8 相遇的预感经纪人怎么可能让我平静的度日。说给我时间考虑，其实不过就只有一天。星期一一大早，我就受宠若惊的接到了电话。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呃，实话说我根本没考虑。满脑子都是那个小恶魔的各种表情。昨天那么忿忿的离开，我没有得到胜利的成就感，他才是胜利的那个。不光成功看穿我的职业生涯，插手我的感情世界，最终连梦境都占领了。
一晚上都是关于他的梦。从不赖床，按时晨练的我，第一次按掉闹表后，没能起来，而是继续睡着了。在晨辉中去补昨夜被他抢走的睡眠。
睡的有点懵的我，一时接不上对话。“啊？”
“你可真悠闲，该不会是打算放弃了吧，算我看错你了。”经纪人冰冷的话语如一瓢凉水彻底把我浇醒。
“不是，对不起！张姐。我仔细考虑过了，正因为考虑过了，所以昨天没睡好，今天睡过头了。”关键时刻，我也不是个老实人，也很会扯谎。“我接受公司的安排，张姐一定会从我的角度帮我选择最适合我的工作。”这不是戴高帽，不是拍马屁，不是懒惰，而是妥协。
这么多年来没有妥协过的我，终于还是清醒了，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晚了。
没错，其实每个公司对于自己旗下的艺人都有他们自己的考虑的。没有用的艺人早就解约了。我是应该庆幸的，跑了很久龙套的我还没被经纪公司解约。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