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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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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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湛没看我,他走到皇后跟前,躬身施礼,杜贵妃离开那里,把自己的椅子让给他。
皇后还假模假样的来了一句,“妹妹,你坐这里。太子是晚辈。”
杜贵妃低眉顺目的接了一声,“这是祖宗的规矩,臣妾不敢逾越。”
嘿……
我牙根差点被她们两个装腔作势的半老徐娘弄倒了。
文湛也不看杜贵妃,他问皇后,“母后因何让儿臣也过来?”
皇后伸手轻轻拍着文湛的手背,示意他不要说话,她冲着杜贵妃微微颔首,让她继续。杜贵妃也是一乐。
我当时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真是雍京地面邪,怕什么,来什么。
我跟文湛闹成这样,现在又背着他,拿他给我和崔碧城顶缸,现在他就坐那边,我这又羞又愧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对峙?
老三他娘这个倒霉的娘们,她清雅的对文湛说,“太子殿下,臣妾多有冒犯。敢问殿下可知道,祈王矫诏赦出重犯崔碧城,私自出宫,涉嫌私通外臣,意图谋逆?”
得,这回都不是问话,直接把我的罪名给我砸实了。
我,“贵妃娘娘,问话就问话,别东拉西扯的。你一个后宫的妇人,怎么就没有看见太祖的遗训‘毋使妇人与国事’还在外面竖着呢!”
——
谁想到,我娘忽然喝斥我,“承怡!住口!”
我被她骂的就是一愣。
她的眼皮垂着,似乎叹了口气,站起来,把手中的菩提珠放在一旁,面对麒麟殿正堂直挺挺的跪下去。
“皇后,什么罪责都由臣妾承担,承怡幼年失教,他年轻不懂事,请皇后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娘……”
我过去就想扯她,她死跪着,我扯不动。
“娘,起来,怎么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本来就没什么事儿,别被她们装神弄鬼的吓唬住了,到时候,入了她们的圈套,那咱们可没地说理去了。”
皇后、杜贵妃都不为之所动。
杜贵妃用纯正清雅的官话说,“祈王,无论如何,矫诏可是大罪。此时认罪,本宫念在你是年幼无知,可以从轻发落。”
我想着,必须死扛。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我爹醒了,我向他哭,就能扭转局面,可我一旦认了怂,到时候白纸黑字都写好了,我不能翻案啊。
我使用吃年的劲,把我娘抓了起来。
“娘,起来。皇上现在重病,她们就乱设陷阱,想要坑害咱们娘俩。别怕,这大郑朝廷不姓裴也不姓杜,咱们总还是有地说理去!”
——“放肆!”
裴皇后那张纸人脸青筋暴起,扭曲的够呛。她用力拍旁边的桌子,手腕上的玉镯子都被磕碎了。
“来人啊,给本宫拿下祈王!他目无尊长,矫诏出宫,私自结交外臣,意图谋逆,交宗人府关押。”
那边的那群什么近卫军就要过来抓我,正在此时,又是一个声音冷冷的激起来,“住手!”
众人打了寒战,还真是没人敢动弹。
太子忽然开口,低沉的声音,充满了专制性的可怕魄力,“母后,承怡出宫的事情,儿臣都知道。是儿子给他的旨意让他走的,他没有矫旨,也没有谋逆,他只是想要回冉庄上坟。这场闹剧到此为止!”
文湛忽然站起来,不顾皇后的阻拦,几步到我面前,一把扯住我的手腕,“走。”
“不是……我……”
我差点被他扯了一个跟头。
裴皇后怒叱,“太子!”
杜贵妃就像一个小狐狸精一样,凑在她身边用清雅的声音说,“娘娘,太子被蒙蔽也未可知。毕竟整件事情是如此的匪夷所思,咱们,不也是被骗了二十年吗?”
裴皇后在那里站了很久,似乎时间都凝固了。
她让文湛离开这里,重新坐在麒麟殿的正堂,像一尊雕像。
然后,裴皇后居然还像吃斋念佛的仁者一般,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前日之因,今日之果。……我本来不想把事情做绝,可是现在……”
她轻声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大殿后堂,由两个宫女搀扶着,走出一个人。
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她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她就像一段枯木。头发很长,花白纷乱,像鸟窝一样扣在脑子上,她的皮肤干瘪褶皱,就像大旱时候皲裂的土地。
她全身似乎都泛着一层斑斑锈迹。
她有多大年纪?
八十,六十,五十?
也许仅仅只有四十多岁,可是她已经全身枯槁,行将就木。
裴皇后慢慢走过来,她并不嫌弃这个枯木人的肮脏,皇后伸出她那双被香膏泡软的手,拉起了陌生女人的手,她轻声安抚着她,“别怕。今天让你出冷宫,不是要害你,只为了让你认一个人。”
然后,裴皇后把陌生女人慢慢牵到我娘跟前,柔声细语的说,“仔细看看她,认真的想想,你认识她吗?”
那个女人死人一样呆滞麻木的眼睛上下看着我娘,她的眼睛会活动,只有那里才能表现出,她还是一个活人。
周围死一样的静。
良久,那个女人轻微的摇头,就好像深秋干树枝上最后一片枯叶,在寒风中颤抖。
“不……不认……”
她颤动嘴唇说了一声。
那种声音极其难听,就像阴暗的墙角那些早已经干燥死去的苔藓。
皇后抬手,命人捧过来一个银盆子,一个热布巾。盆子中有热水,泛着一股浓重的药汁味道。那边有个宫人拿着布巾戳到我娘面前,我娘接了过去,蘸着银盆中的热药汁擦洗自己的脸。
这是什么状况?
如此的诡异,如此的莫名其妙,如此的接近噩梦。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我娘,末了,她擦干净自己的面颊,把布巾递给宫人,站起来,扭过脸,看着众人。
……
妈的妈,我的姥姥啊!
我娘脸上那个红色胎记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的皮肤白皙,干净,眼睛明亮,眉青如黛,容颜中竟有几分崔碧城那种江南美人的风情。
天啊!
我死了吗?
也许只有我死了,才能进入一个如此荒谬的世界。
裴皇后并不惊讶,她又问了一声女人,“这样再看看,你知道她是谁吗?”
……
那边,有玉瓶滴水的声音,一滴,两滴,三四滴,好像过了一辈子。枯槁一般的女人不说话。
裴皇后又指着我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当朝的皇长子,……”
“祈王承怡!”
啊!!——
女人陡然发出野兽一般的惨叫,那感觉就好像是冤魂地狱中的修罗狱,畜生道饱受暴虐折磨而释放的嚎吼。
她的双手挥舞着,随便乱抓,皇后连忙放开她,她像吃人的怪物一样向我扑过来,她扯住了我的衣服,就那么死死的扯着,带着仇恨的扯住。
她抬起头,我发现她的脸全变了。她似乎早已经死去,却在这一刻复活,也许只为了抓住我的脚。
“不!不!——你不是承怡!我儿子承怡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他被活活的踩死了,他死了,他还那么小,他刚出生,他冲着我笑!”
“……”
“他在冲我笑。”
“承怡!承怡!承怡!承怡!承怡!承怡!——”
“你应该大郑的储君,万民的皇上!”
我被吓得全身颤抖,眼前看到东西都开始扭曲,除了这个女人的声音,我别的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我的心撕撕裂裂的跳动着,一步一步的跳动着,越来越弱,像是快要死了。
承怡!
承怡!¬;——
……
这样的声音似乎来自十八层地狱。
我不明白。
如果承怡是她的儿子,如果承怡早已经死去,如果……
那么我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女人像厉鬼一样的大笑着,她指着我娘大叫着,“都是你这个阴毒的女人,你为了让自己在宫外偷情的孽种登上皇位,你杀了我的儿子。啊啊!”
“我的儿子被踩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然后她又开始流口水,呆滞的自言自语,“承怡,哈哈,报应啊,报应啊。我见到了你的妻子,一个美丽的异族公主,她还怀着你的孩子,是我,……是我杀了她,我把她踩死了,她的孩子流了出来,全是脓血……哈哈……”
我听着都要吐了。
裴皇后冷笑着说,“崔氏,你狐媚惑主,秽乱宫闱,以卑贱来历不明的孽子扰乱皇族血脉,你陷皇上于昏聩无能,破坏法度,愧对天地,愧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皇后!”我娘忽然跪下,她膝行,抱住皇后的双腿,仰头哭泣,“一切都是罪妾所为,与皇上无干。他什么都不知道,皇后你不能牵扯皇上。”
“放肆!”裴皇后狠狠打了我娘一个耳光,“贱人!你竟敢攀扯皇上为自己脱罪,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即使诛灭九族也不能为你赎罪!”
“来人!”
此时,杜贵妃捧过来皇后的金策和黄金大印。
裴皇后指着已经瘫软与地面上的我娘,厉声说,“收回她的印信,免去一起诶封号,打入死牢。还有……”
裴皇后那双刀子一般的眼睛看着我,“皇长子承怡血统混乱,现废除他一切封号,交宗人府看管,以待查明再行处罚。”
“母后!”
文湛从宽大的御座上站起起来,他似乎要说什么,可是裴皇后比他更快,她的面颊绯红,神情极其亢奋,像一个杀红了眼的刽子手。
她走过去,伸出那双美丽的手搭在文湛的肩上,被胭脂水粉妆点的完美的脸上凝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她在文湛的耳边柔声说,“太子,娘知道的你的想法,这么多年了,你的苦,娘一直知道,可是,他竟然敢漠视你的感情。他竟然拒绝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后他就不敢了,因为他不再是亲王,不再是皇子了,你可以对他做任何事,记住,任何事!”
文湛看着我,我也在看着他。
他的眼神中有我根本就无法承受的复杂。我们就这么看着,似乎这短短的时间中,半生的恩怨情仇都像流水一般的淌过。
文湛在御座上,只有他能稳稳的坐在上面。悠远的光从雕花门外爬了进来,照亮了无关紧要的木椅,官窑茶盏,甚至是皇后头发上的珍珠,却照不进文湛的眼睛中。
他的目光令人窒息。那就像禁宫中那些纠葛的缠枝蔓藤莲花,粗壮,美艳,却能死死勒住每个活着的人的脖子,缠扭绞杀着,直到死亡的来临。
然后他垂下眼睑,轻声说,“别伤了他。”
他背弃了我。
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背弃了我。
我想,也许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178

这是一个卑劣的陷阱。
裴、杜两个熊娘们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疯婆子,像狗一样咬住我不放。要说,她们也真够无耻的,我爹还没咽气呢,她们就开始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不过,谁让我疏忽呢?
这几天我就不应该在宫里呆着。如果我现在还在王府,虽然不至于说什么能扯起‘清君侧’的大旗,至少不会落到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窘迫境地。
此时,我和我娘都是命悬一线。
我的脑子中好像有一根涂满了火油的细线,那边是裴皇后用力扯着,同时她手中还拿着一根点着的蜡烛,啪啦一下子就燃着了这根火线,火焰噗的一下子腾空而起,眼见着就要兴起燎原之势,把我整个给灭了。
我那个平时塞满了包子的脑子忽然有一丝清明炸现,其不靠谱的程度勘媲美佛祖用凉浆水饭给我进行醍醐灌顶。
——裴、杜二人平时一直不对付,表面上一团和气,其实私下斗的比狗咬狗还惨烈,这次她俩联合起来非要掐扁我这个软柿子,怎么让人觉得那么不靠谱?
莫非,这两个女人的脑袋瓜子真的进馊水了?
裴家原本是权压朝野的大家族,只不过当年的裴东岳一咽气,他们家就逐渐没落了,这二十年是杜皬这个大闸蟹纵横捭阖的时候,裴家虽然竭力保护自家子弟的前途权势,只不过家中不肖子弟实在满坑满谷,像裴檀这样的简直就是凤毛麟角,所以裴家逐渐就败了。虽然大家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要对上杜皬家族的如日中天就难免底气全无。
这样说来,裴杜应该势同水火,生死不相容。
所以,到底究竟有什么事,可以让她们两个人联合起来,对付我、我娘、甚至还有崔碧城,这几个完全对她们够不上威胁的小人物呢?
说我趁着太子病重专权?
……傻子都知道这是借口。
说我连夜出京想要联合手中有兵权的藩镇进京勤王?
……那也要我名正言顺才成啊。太子是父皇昭告天下册立的储君,就算大彩鸡再在岐山乱叫,渭水边上飞满了姜子牙,我也不可能号令天下的,这简直就是比天地还要真切的真理。我知道,裴杜知道,别人更知道,所以说,这个也是借口。
那么,隐藏在这些东西背后的真实到底是什么?
近卫军过来扯我的肩膀,我蹿向前,似乎要说什么,可是我娘却拼了老命一般冲着我摇头,所有的思绪都是电光火石,瞬间乍现!
……刚才我娘的哀求,“一切都是罪妾所为,与皇上无干。他什么都不知道,皇后你不能牵扯皇上……”
皇上?
是父皇!
裴皇后、杜贵妃今天的举动似乎已不在我,而是剑指父皇。
我明白了!
裴皇后怕父皇重病时再起风云,威胁到太子,可是她又不敢担负弑君的罪名,所以似乎只能出个阴招,让我爹按上一个秽乱昏君的帽子,再昭告天下,让他即使能醒过来,也不得不让位给太子?
杜贵妃就更明显了,杜皬现在几乎就是罪证确凿,满门倾覆就在几日之内。可如果她和皇后私下达成某种协议,帮助裴后,为太子登基推波助澜,而她们杜氏一门也可以因为有拥立之功而得以保全,虽然最后羽澜和皇位失之交臂,可总比被杜家牵连,罢黜为庶人来的好命的多了。
那文湛呢?
他甘愿受裴杜摆布吗?
哦,对了!
再听听皇后对太子说的话,似乎他们并不是母子,而只是一对就地分赃的一丘之貉。裴后只是用我来贿赂太子,真是匪夷所思!他们能把母子关系弄到如此的不堪入目?
只是,裴皇后以为这样就能控制自己的儿子吗?以太子的野心城府,他能甘愿接受这样一个布满了裴杜余党势力的朝廷吗?
可是……
我看着文湛,心中又不确定起来。
他更像一个恐怖的谜,是他的母亲更了解他,还是我,……我更了解他?
我最终看定他,“殿下,看在我们二十年的兄弟情分上,请让我和我娘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只能陪着她。”
文湛没有说话,他侧脸看着裴皇后,裴后咬碎了银牙看着我,半晌,她才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我和我娘被关押在宗人府的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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