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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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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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瓜翻烤着鹿肉和鲜鱼,老崔出去搬酒坛子去了。

我不太敢凑近杜玉蝉身边,我怕他问我储妃的近况,不过所幸,他一个字都没有问过。
楚蔷生和杜玉蝉保持着他们能保持的最远距离。而且今天楚蔷生一口酒没有喝,他只喝了几口黄瓜给他泡的茶。
其实,他要是不喜欢看到杜玉蝉可以不用来的,只不过他似乎有话要说就过来了,可到现在来,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哦,对了,今天我也没看到裴檀。
我抱着一个木托盘,里面是几个红豆酥饼,我吃的津津有味。

“诶,你看什么呢?”
老崔抱着两坛子泥封的酒坛沿着石子小路逶迤而行。
我把手指上的点心渣舔了舔,然后指着下面的人说,“我说,那些穿着团花锦绣裙的老太是司礼监秉笔大太监杨春的亲妈?我怎么看着她那么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的?再说,杨春是山西人,她这个娘,看着倒像江淮那边的人。”

老崔把酒递给杜玉蝉,然后双手撑着栏杆,身子探出去看,“啧啧,这娘们不是观止楼流年阁原来的老鸨吗?这是怎么了?原本她被净身出户之后,我以为她去给哪家做娘姨,又或者讨饭去了,谁想着这个女人有本事,这不,又给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做娘去了。”
黄瓜不解,“不可能啊!观止楼卖的是男色,清一色的男人,哪里来的女人做老鸨?”
我一拍脑门,“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观止楼原本有个流年阁,里面有女娘,做的生意和一般的青楼没什么两样,后来不知怎么了,老鸨走了,再后来,那些姑娘们有的被卖给了别的院子,有的让人赎了身从了良,又或者是让她们自赎,到别处做生意去了。”
我问崔碧城,“老崔,杨春这个娘不是亲的,是吧。”
崔碧城一乐,“废话,这谁都知道,杨太监这个妈不是亲的。前些年杨春发达了之后,他曾经派人回老家找过老娘,当时他的手下给他带来个讨饭的婆子,大门牙都没了,长的又黑又丑,可居然看着居然挺像杨春的。杨太监自己长的俊,他感觉有个丑娘丢人,所以就把那个婆子赶出去了,谁想着他从哪里找了个女人做老娘。”
杜玉蝉听着直皱眉,他说,“这些人的心思真难琢磨。”
就连眺望远处的楚蔷生都难得的回头看了我们这边一眼,我让黄瓜连忙给他再捧一壶热茶过去,再给他手中的暖手炉加两块炭。

崔碧城用手指从黄瓜面前的铁网上捻起来一块鹿肉,吃的啧啧有趣,“所以我说,太监都……那个啥。”
我踢了他一脚。
他讨厌太监这个讲究,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说,“黄瓜,我可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发达了,可别学杨春,放着亲娘不奉养,偏要找个长相风骚的老鸨去孝顺,到时候小心自己的命根子都找不回来,将来不能全须全尾的下葬,我可不帮你。”
“瞧王爷说的。”黄瓜用筷子夹了一快鹿肉,放在我的嘴巴里面,他说,“您都知道的,奴婢这个人最厚道,最老实了,这些年奴婢赚的那点银子都拿回老家给奴婢爹娘盖房子去了。奴婢大哥生了一窝小子,他都答应了,要过继给奴婢一个儿子给奴婢养龙送终呢。”

“哟!好生活啊!”
我一边嚼,一边说,“老崔,等你以后成了亲,也生一窝小子,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到时候记得也过继个儿子给我。”
老崔吃的不亦乐乎,“我可不敢,你还是自己生吧。”
我回了一句,“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崔碧城安静了一会儿,这才说,“我怎么听说崔嫔娘娘已经向你说起过这个事了?哦,还没有向王爷道喜呢!姑姑这次做了嫔,又得到皇上的宠爱,这可真是咱们祖坟上冒青烟了。姑姑这次是走了好运了,以后,没准还能蒙皇上赏赐,得个正妃做做也不错。我说,王爷,我爹要是有姑姑这本事,也不会这十五年只会做个七品县令了,他没准还能混个知府当当呢。”
我一拍他,“得了吧,就你爹我舅舅那本事,当个县令是福气。有吃有喝,逢年过节户部还发二十两银子的买猪肉买香油的钱,这么好的事,满世上哪找去?!”

“二十两……”
老崔一撇嘴,“哼,过年我孝敬他的一身袍子就值这个数了。哦,不说他了,我差点让你搅糊涂了,忘了正事。我娘她中意的人是崔九家的姑娘。那个崔九是我的分号大掌柜,人精明,做人也踏实,他的姑娘我没见过,听我娘说,她长的漂亮,做菜也好吃。”
“她做的咸菜好吃,你娘爱吃。”我拍拍崔碧城的肩膀,“看样子你娘挺中意她的,她本来想着给你娶进门,后来又觉得这姑娘太好了,配你太糟蹋了,这才又想把这姑娘给我。我琢磨着,你娘要是喜欢,肯定不会为难她,婆媳和,万事兴盛,嫁你算了。”
崔碧城一撇嘴,“我的事就不用你管了。王爷你这个意思,就是不乐意?”
我没答话。
崔碧城凑过来小声说,“不中意这个没关系。我还有别。监察御史裴梓的妹妹裴素怎么样?”
我别过脸,看着崔碧城,而崔碧城说的非常认真,不像开玩笑。
“裴梓?就是靖渊侯裴檀的三房堂弟?”
崔碧城点头,“对,就是他。”
我撇嘴,“我和裴檀的关系可不怎么好。”
“没关系,裴梓和那位裴侯的关系也不怎么好。你们要是成了亲家,到时候就可以一起喝酒,编排裴侯爷了。”
我说,“我可还没见过那个姑娘呢。”
老崔,“放心,他哥哥我见过,长的是你喜欢的模样。”
我,“你又知道我喜欢什么模样的了?”
崔碧城说,“裴梓的样子有三分像太子。”
……
半晌老崔才说,“怎么又不说话了。”
我忽然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拉到亭子外面说话,“我和太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崔碧城一脸的无辜,“为什么这么问?”
我,“我和他的事情,……外人又知道多少?”
他不说话。
我忽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傻帽透顶了。
我见他不说话,想着是没什么好结果,我最后说,“我娘知道吗?我只在乎她知道不知道,至于别人,我就管不着了。”
我要转身回凉亭,老崔忽然说,“你别着急,我刚才不回答不是说我知道的答案很糟糕,而是事情复杂到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诶,你别着急呀,我告诉你,你和太子好的事,其实全天下都知道了……”
闻言,我脚下一滑,差点叽里咕噜的滚下山去。


98


崔碧城推了我一下,正好让我坐在那边的大石头上。
“你喝多了?脚底下怎么这么不稳当?当心把你的脖子摔断气了。别这么胆小,我刚才没说清楚,你和太子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手足情深,这些事情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知道你们两个好,可是具体好到什么程度,他们不知道。而且,奇怪的是……”
他凑到我耳朵边上说,“那些想要把你掐死的人,居然也不知道。好像被什么人刻意隐瞒住了一样。他们只是知道太子是你的大靠山,虽然你总是被太子用家法训斥。”
“还有一些人,这些人多数是东宫那边的人,他们认为太子对你太好了,恩德太深厚了,而你一直对太子没那么忠心,所以他们一直想除掉你,可他们似乎也不清楚你和太子真正的关系。”

我扭头看着他,他的鼻子尖就对着我的鼻子尖。
“老崔,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
他眼皮一翻,就是一乐,“这全天下的事,我前知五百年,后知三百年,还有什么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我一咧嘴就想要哭,“那我用不用一死以谢天下?”
砰!
哎呦!
我的脑门被敲了一个暴栗。
“别这么垂头丧气的,你又不是谁家偷情的寡妇,这些事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些风流韵事罢了。”
……
风流韵事。
你说的可真轻巧。
我瞪了他一眼。

崔碧城向后一退,“不过就算是风流韵事,该了断的,也应该了断了。我跟你说的这门亲事怎么样?如果你不想要崔老九的姑娘,裴素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裴素?
太子——太子的外戚势力外加嫡系中的嫡系:裴家——裴家的家主,太子表哥,太子死党:裴檀——裴檀的三房堂弟:裴梓——裴梓的妹妹:裴素。
这是一团乱麻中的一根麻绳,或者是一个蛛网中的一条蛛丝。
虽然不是网,却是编成网的丝。

崔碧城说,“裴梓和裴檀不和,其实不过是眼红裴檀在朝堂上,在族中的势力,他想要和裴檀争个一日之长短。而裴梓裴素已经过世的母亲曾经又恩于裴檀,她临终托孤,要裴檀好好照顾她的一双儿女,裴檀也答应了。有裴檀在,太子不会为难这对兄妹,所以,无论如何,太子绝对不会杀了裴素。
有裴素这样的女人做你的妻子再合适不过了。
她给你生孩子,而且这样的联姻,既可以分化裴家,又可以保护那个女人,不至于落到储妃的下场。”

我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石头。
纹理清澈,棱角分明,并非人力所为,而是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我知道我和太子的事情是崔碧城心里面的一根刺,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表露过一丝半豪。
他是个城府极深的男人,却带着野性,就好像老家冉庄外面庄稼地里永远也锄不干净的野草。他从心底厌恶一切压在他头上的东西和人,他就像一只被困在权势、金钱和纵横交错复杂的朝局做的牢笼中的野兽,外表也许斯文,也许温顺,甚至也许脆弱,实际上却野性难驯。

去年浙江的风波是我替他摆平的,他知道,我也知道。
崔碧城不是神仙,他太年轻,他的那些势力想要撼动太子,简直无异于螳臂当车,太子动一根手指就能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去年的事情他也有错,太子说的那些事,搬过来的那些烂账完全都是真的。这才是我绝对不能跑进宫里和父皇胡搅蛮缠的真正原因。有大事,要事发生的时候,一定要尽量的瞒天过海,小事情才可以浑水摸鱼。
所以,那个时候我只能与太子和解。
可即使是崔碧城的错,他也绝不喜欢太子压在他头顶上,逼他就范!从那之后,他好像疯了一样编制着自己的势力,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走,我却看不到这条路最终的尽头在哪里。

“承怡,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摸着下巴问他,“这个,老辈子说话,保媒拉纤衰三代。我说崔铁算盘呀,你这算盘珠子拨的噼里啪啦的,走一步看三步、看四步,用一粒小石子就能打下来一窝子傻鸟,我都听不明白,你究竟要把我卖给谁,卖几斤几两,卖多少两银子,用不用我帮你数数?”

他的脸上笑意如花,眼中却是一片静寂。他轻声问我,“承怡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只是想知道,在让我和裴家联姻的构想中,你有没有分心为我想一想?就分一点点心思?”
他眯缝着眼睛,似乎是无数盏华丽的宫灯照在雪上,晃了他的眼睛,他说,“如果我说,我所做的一切事情完全为了你,你信不信?”
我连忙摇头,“不信。”

崔碧城忽然笑了,就好像一直冰封河面露出了碧水。他的眼睛中也有了盈盈笑意。他说,“我不可能不为你设想,可我也不可能不想别的。”
我点头,“这话我信。不过,你的想法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
“裴素的身世不够好,太子要是想杀她,裴侯不会管,裴梓管不了。整个雍京城可能有一个女人,我娶了她,能过上几年安稳日子。”
崔碧城一听就乐了,“哟,这是哪路神仙?”
“内阁大学士粱徵的独生女。”
“粱徵?”崔碧城想了想,一挑眉,“内阁那个和稀泥的梁胖子?为什么他的女儿就能得到太子的额外宽厚?”

“因为太子将要笼络粱胖子,而裴家……”
我站起来,闻着亭子中飘荡着的烤肉的香气,口水淋漓。
“因为裴家,已经是太子的瓮中之鳖了。”

夜色逐渐浓了上来,刚过掌灯时间,忽然听见砰,砰,砰——
我和崔碧城也从大石上站了起来,走回山顶的凉亭,把着栏杆看山下面的王府大院。
三声礼炮巨响过后,嘉王府中门大开,所有人安静下来,依序走到嘉王府大门那边的空地上,全部跪下,安静的等待着什么。
随着一队东宫近卫军的进入,有一个八人肩舆从中门抬了进来。
肩舆上面坐着一个人,身上披着玄狐披风,浓沉的黑色在夜色中看着不是太清楚。
这时候,王府的主人嘉王羽澜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停到肩舆前面,一躬到地。
羽澜说,“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
太子从肩舆上下来,他伸手解开自己的披风,身边的柳丛容上前半步,想要接过他的玄狐披风,可太子的手却一错开,把手中的披风径自递到嘉王面前。
羽澜就是一愣。

崔碧城侧脸看了我一眼,撇了撇嘴巴,“这也太霸道了吧。这里是嘉王府,不是他东宫!再说了,嘉王可还是他的亲哥哥,他还没登基呢!承怡,玉蝉,黄瓜,我赌十两银子,三殿下肯定不给他捧着披风。”

我也觉得文湛做的有些太过头了。
他专门跑到嘉王这里来,当着这么多人下羽澜的面子,他好像从来没有做过这么莫名其妙的小心眼的事,虽然他的心眼也不怎么大就是了。

“季璋,我和你赌一百两白银,嘉王一定会双手接过去太子的披风的。”
说话的人居然是杜玉蝉,他端着黄瓜刚递给他的茶盏,看着山下的那群人,“只有这样,才能表现他贤良谦恭。太子这是给他搭了一台戏,三殿下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会唱的。这倒好,嘉王府戏台子上的戏还没有开锣,这太子嘉王就在王府大门口唱起折子戏了。”
崔碧城回头瞪了他一眼,“玉蝉,别瞎说。”
我看了黄瓜一眼,黄瓜连忙低头,楚蔷生看了这边一眼,然后继续眺望远方的雍京。
大雪涌起的雾气,就和浓墨滴在盛清水中一样,散开,沾染的哪里都是,根本看不清楚。

楚蔷生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他忽然收回他眺望的眼神,这才说,“戏该开锣了,今天请的是雍京最有名的戏班,捡着热闹的唱,连唱三天,承怡,一起看看去。”
“哦,好呀。”我连忙答应。“黄瓜,快,把好吃的都带上,那你烤的那些肉片都也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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