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正色道:“少侠,事关重大,请恕老身……”
李燕豪翻腕托出了“虎符剑令”。驼背老人、老妇人脸色一变,立即躬下去。
傅姑娘霍地站起:“你,你真是……”
李燕豪收起“虎符剑令”,道:“姑娘跟两位老人家请坐。”
傅姑娘缓缓坐了下去。
驼背老人激动地道:“弄了半天,少侠是‘虎符剑令’的传人,那就难怪能击退‘拘魂令’那个老魔了。”
老妇人也激动地道:“傅大人生前,与大将军交称刎颈,也并称文武二擎天柱,不想今日让咱们碰见了大将军的传人,真是苍天有眼,真是苍天有眼啊。”
傅姑娘肃容道:“袁伯父安好?”
李燕豪神情微黯道:“他老人家已然过世年余了。”
傅姑娘猛一怔。驼背老人与老妇人身躯齐震,砰然坐了下去。
@奇@老妇人道:“这,这怎么会?这怎么会?刚说苍天有眼,一柱虽折,犹有一柱,也让咱们碰见了他老人家的传人,不料竟连这最后一柱也夺去了,这,这……”泪水夺眶而出。
@书@驼背老人须发颤抖,道:“苍天还是有眼,让大将军有这么一位传人,有李少侠执掌‘虎符剑令’,领导天下忠义豪雄,咱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燕豪道:“老人家抬爱了,晚辈怎么能跟他老人家比,以后还望诸位赐以鼎力,共同完成匡复神圣大业。”
驼背老人道:“少侠这是什么话,匡复我汉族世胄,是我先朝遗民每一个人的最大心愿,只要有少侠领导,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多谢两位老人家。”
老妇人道:“少侠这岂不是折煞老身与老驼了。”
李燕豪道:“两位老人家一位姓申,一位复姓尉迟,莫非‘一丈青’申大娘、‘大漠驼龙’尉迟峰。”
“正是老身跟驼老。”
“先师生前经常跟晚辈提起,两位都是义薄云天的性情中人,今日得相识,实在是晚辈之幸。”
驼背老人尉迟峰道:“少侠这话更是折煞老驼与申大娘了,也徒增老驼二人满面羞愧。”
李燕豪道;“老人家,晚辈可以这么说句句由衷,字字发自肺腑。”
尉迟峰还待再说。
申大娘已然间道:“少侠莫非有什么要事在身?”
李燕豪道:“不瞒两位老人家,晚辈正是有要事在身。”
他把霍家的事,由头到尾概略地说了一遍,而且也略略提起“穷家帮”的变故,表示他执掌着“虎符剑令”,不能坐视,要伸手管一管。
静静听完,尉迟峰跟申大娘脸色凝重异常,尉迟峰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
傅姑娘道:“霍家天下第一,霍大侠的安危,对匡复前途的影响很大,我的生死是无法跟霍大侠的安危相提并论的,少侠还是快赶路吧,不要管我了。”
李燕豪没想到这位傅姑娘会说这种话,要是以她傅姑娘的安危跟霍天翔的安危比,那的确是不能比,但是傅姑娘也是忠良之后,尤其傅姑娘的前人,跟“虎符剑令”又是刎颈交,如今傅姑娘处在这种杀身的危厄中,而且还有两位义薄云天的前辈奇侠牵连在内,李燕豪他又怎么能够撇下不管,一走了之。
可是,他若是留下来管,甚至把傅姑娘护送到明陵去,霍天翔又怎么办,救人如救火,怎么能迟缓。
所以,傅姑娘说了话以后,李燕豪也犹豫难决,并没有马上接口。
尉迟峰突然砰地拍了桌子,一口钢牙咬得咯咯做响,狠声道:“恨只恨尉迟峰没用,连一个人都保不了,要不然何至于比少侠为难……”
申大娘道:“驼老,没用的不只你一个人。”
傅姑娘突然肃穆地站下起来,目光中满足坚毅神色,道:“少侠、大娘,驼老,我不是意气用事,也丝毫没有别的意思,你们三位马上走吧……”
申大娘霍地站了起来道:“姑娘这叫什么话,难道我跟老驼是贪生怕死之辈……”
尉迟峰也站了起来道:“姑娘,人生自古谁无死,谁也逃不了这一遭,死并没什么可怕的,只是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傅家的血仇怎么报,你要是这样……”
傅姑娘娇靥上掠过一丝悲凄神色,道:“驼老,如今我连自身都难保,还谈什么傅家的血仇。”
申大娘还待再说。
李燕豪站了起来,道:“这样吧,请两位老人家跟我上京跑一趟,营救霍大侠之事,我也需要帮手。”
尉迟峰,申大娘双双一怔。
尉迟峰道:“少侠是说——”
“驼老。”傅姑娘凝望着李燕豪道:“少侠是说让咱们陪他上京走一趟,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沿途保护咱们。”
尉迟峰道:“这,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
“可行是可行!”申大娘道:“只是要给少侠添累赘,添麻烦了。”
李燕豪道:“上京营救霍大侠,我想请两位老人家赐我一臂鼎力,怎能说累赘、麻烦。”
申大娘叹道:“少侠不要顾我们这两张老脸了,我跟老驼没有能耐保护傅姑娘,为今之计也只好托庇于少侠了!”
尉迟峰转望傅姑娘,道:“姑娘,你的意思……”
大姑娘微微垂下螓首,道:“驼老,我不愿意给少侠增累赘,添麻烦,可是……也只好给少侠添累赘,添麻烦了。”
李燕豪道:“既是如此,咱们现在就走,姑娘跟两位老人家有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
申大娘道;“除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别的还能有什么,少侠请稍坐片刻,老身这就陪姑娘进去收拾一下去。”说完了话,她陪着大姑娘径自往里去了。
尉迟峰一拱手道:“少侠请坐坐,我去弄点吃喝带着上路。”他也往里去了。
李燕豪站着没动,容得尉迟峰进入里间,他走到门边从门缝中往外看了看。
这个小吃棚紧挨着大道,门外大路上来往的车马行人不少,并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逗留在附近。
转眼工夫之后,大姑娘跟申大娘,还有尉迟峰走出来了,申大娘提着两个小包袱,尉迟峰则背着一个鼓鼓的背囊。
申大娘道:“少侠,咱们可以上路了。”
李燕豪道:“老人家,屋后有路么?”
申大娘道:“有是有,只是需要绕过一片树林才能到大路上。”
尉迟峰道:“怎么,少侠,难道前头有什么埋伏?”
李燕豪道:“我倒是没看见有什么可疑的人,不过从后头走不那么惹眼。”
尉迟峰一点头道:“少侠说得是,从后头就从后头吧。”他过去开了后门,侧身退向一旁。
李燕豪拍手让道:“傅姑娘请。”
傅姑娘香唇倏动,欲言又止,旋即头一低,与申大娘一起走了出去。
申大娘扶着傅姑娘在前,尉迟峰紧跟在后,李燕豪提着长剑最后走出后门。
傅姑娘站在屋后,眼望着屋子,泪光只在眼眶里闪动,满脸依依之色。
申大娘道:“暂时栖身之处,投什么好留恋的,走吧,姑娘。”
傅姑娘晶莹珠泪挂落了两行,低头转身,往前行去。
“也难怪,住了这么久了,连我老驼都有点儿舍不得啊。”
尉迟峰摇摇头,跟了上去。
屋后紧挨着一片树林,再过去是一大片荒郊,远处有几片高梁地,一条小路延伸到树林边缘不见。
一行四人,绕林而行,走了约摸三四十丈远近,小路换上了大路。
这时候已然日上三竿,路上的车马行人来往穿梭,已相当多了。四个人远远地望了望茅屋,仍没有看见附近有什么可疑人物逗留。
尉迟峰道:“老魔想必吓破胆早溜了。”
“未必。”李燕豪道:“他既是有目的,在那幅山水图没到手之前,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么说他们还在附近了?”
申大娘道:“这还用问,这么多年的江湖道,你是怎么跑的?让他们在附近窥探吧,让他们跟吧,有少侠跟咱们在一起,咱们可是安若磐石,再也不怕了。”
李燕豪道:“老人家过于看重了,咱们走吧。”
一行四人踏上下往北去的大路。李燕豪、尉迟峰、申大娘都是练家子,尉迟峰跟申大娘是成名多年的一流高手,李燕豪的修为更是高绝,但由于傅姑娘是个不会武的弱质,走起来不免慢了许多,眼看都晌午了,才走下四五里路。
地上的泥,迎面的寒风,更增加了傅姑娘行路的困难,可是姑娘够坚强,没哼一声,脚下也没顿一顿,由申大娘照顾着,顶着寒风,一脚一脚的踩着泥往前走。
李燕豪心里急,可也不忍赶,他想让地歇歇,可是路上没避风的地方,他也不愿有丝毫眈误,只有把心里的不忍强压了下去。
尉迟峰老江湖,入目李燕豪的神色,还能不知道李燕豪心里想些什么,当即道:“少侠,到前头找着个村镇弄辆马车吧。”
李燕豪忙一点头道:“我也是这意思。”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晌午到了,也望见了前面有一片村落。
等到赶到了村落里,找着个卖小吃的店坐了下去,傅姑娘已冻得娇靥颜色发白,没了血色了。
申大娘忙着给烤火暖手,倒了碗滚烫的水让博姑娘喝了,半天,傅姑娘的脸色才有了点红意。
尉迟峰要自己出去雇车去,李燕豪唯恐他落单发生意外,没让他去,一招手把伙汁招了过来,告诉伙计,要雇车上京里去,让伙计去给找辆车。
伙计一听皱了眉:“哎哟,天这么冷,路上又都是泥,这会儿车可不好雇啊。”
李燕豪递过块碎银,道:“我知道,要是车好雇,我们也不麻烦你了,我们人生地不熟,不如你好办事,好歹你给我们跑一趟,车钱我们愿意加倍。”
也不知道是重赏之下出勇夫,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伙计接过碎银就出了门儿,没一会儿工夫就把车给雇来了。
车是辆单套马车,车篷破得门下透气,车里头也不怎么干净,可是总比没有的好,只好将就了。
赶车的是个中年庄稼汉,倒是一脸的老实相,车既然来了,急着赶路,也就没在店内坐下去。
申大娘跟傅姑娘进了车里,李燕豪、尉迟峰跟赶车的挤在了车辕上。
申大娘跟傅姑娘自是过意不去,可是任凭她俩怎么让,李燕豪跟尉迟峰就是不肯进车里去,而且李燕豪也没容她俩多让,招呼赶动了马车。
车篷八下透气,车里仍然冻得人发抖,但是比起走路来,已经是强得太多了。
马车一口气从晌午跑到黄昏,赶车的问要不要歇脚打尖、李燕豪道:“我们急着赶路,最好不要歇息,能赶多远是多远,你的牲门撑得住么?”
赶车的说牲口撑是撑得住,不过到前头要停一下喂些草料。牲口不吃拉不动车,这是势必得停一下的。
一盏热茶工夫之后,马车驰进了一片小村子,这时候还没上灯,可是由于天寒地冻,家家户户已上了栓,外头很难见到人迹了,难见只是说少见,并不是完全没有。
李燕豪、尉迟峰坐在车辕上,就见路两旁十几廿丈外的屋檐下站着一两个穿华服的锦袍汉子。
这些人穿着部相当讲究,出现在这穷乡僻野,已经够扎眼的了,站在破旧村舍的屋檐下,更让人觉得不相称。
一待车过去了,尉迟峰说了话:“少侠……”
李燕豪截口道:“我看见了,不寻常;这小村子里可能要发生点什么事儿。”
尉迟峰道:“我也这么想,可是我看不出这些人是哪一方的神圣。”
只听申大娘在车里道:“少侠,老驼,你们看见了么?”
尉迟峰道:“你坐车里都看见了,我们高坐在车辕上还能看不见么?不关咱们的事儿,装看不见就得了。”
尉迟峰扭着头正跟车里说话,只听李燕豪道:“恐怕咱们装不了没看见。”
马车突然停下了,尉迟峰忙转头前望。只见几丈外并肩站着两个华服锦袍汉子,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尉迟峰怔一怔道:“这是——”
李燕豪低声道:“驼老,进车里留意后头去。”
尉迟峰一翻身钻进了车篷。
赶车的害怕了,舌头都打了结:“这,这是……”
只听左边一名华服汉子道:“你是他们雇来赶车的?”
“是,是,是,是的。”赶车的猛点着头。
“这儿没你的事儿,下车躲远点儿。”
“是,是,是。”赶车的跳下了车辕,撒腿没命的跑了。
李燕豪坐在车辕上,没动,没说话,他默察四周,觉出附近还至少隐藏有十几个。
两个华服汉子并肩走向马车,到了牲口前停了下来,两个人四道锐利目光转动,先把李燕豪打量个够,然后左边那名发话说道:“朋友,往哪儿去?”
李燕豪不答反问:“你们是——”
左边那名冷然截口:“回话!上哪儿去?”
李燕豪眉梢儿微微一扬:“上哪儿去是我们的事儿,有必要告诉你们么?”
右边那名脸色一变,闪身欲动。
左边那名抬手拦住,冷冷瞅着李燕豪道:“朋友,别给自己惹麻烦。”
“恐怕我已经惹上麻烦了吧?”
“不一定,下车走你的吧,或者是把车里的坤道交出来,你都没有麻烦。”
“呃!”李燕豪笑了:“总算让我明白了,原来是‘拘魂令’一伙。”
右边那名冰冷道:“‘拘魂令’是什么东西?”
李燕豪一呆:“怎么,诸位不是……”
“我们跟谁也不是一伙。”
右边那名道;“只是听了些风声而已,明白了么?”
“明白了。”
“那么你打算——”
“我一直坐在这儿没动,是不是?”
右边那名脸色一变:“这么说你是不识抬举。”
李燕豪抓起车辕上的皮鞭,抖手挥了出去,鞭梢像灵蛇,“叭!”地一声脆响,左边那名华服汉子捂脸而退:“说话客气点儿。”
右边那名勃然色变。
左边那名手从脸上挪开,脸上几寸长一段鲜红的鞭痕,他瞪着李燕豪,目中凶芒暴射,突然厉喝道:“你找死!”
衣袂飘风之声大作,四面八方腾跃出十几个华服汉子,一掠而至,围住了马车。
李燕豪吸了一口气,道:“在你们没动手之前,听我告诉你们一句,不要听风就是雨,我们这些人身上,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左边那名狞笑道:“或许,不过我相信从你们嘴里可以问出,我们要的东西在什么地方。”“你不会相信,我们这几个,没一个知道你们要的东西在什么地方。”“我的确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