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超、冷超立即带着人走了。
艾姑娘话锋微顿,又道:“海珠,取文房四宝来。”
海珠身后背着一个丝囊,闻言立即取下丝囊,从里头取出了笔、墨、纸、砚文房四宝。
艾姑娘道:“就放在石几上吧。”
海珠答应—声,把手中的文房四宝搁在了亭中的石几上。
艾姑娘转望呼延烈:“呼延教主请入亭小坐。”她转身走进了小事。
呼延烈犹豫一下,跟了过去。
艾姑娘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搜索哈三,必得先了解全岛的地理形势,请呼延教主画出离魂岛的形势来,并标出山脉、河川以及可资藏匿的隐密处来。”
紫琼立即研上了墨。
呼延烈没说话,坐下拿起了笔。
亭外的李燕豪、金无垢、霍天翔、蒲天义等很快地互相交换了一瞥,虽然都没说什么,但无不暗暗佩服艾姑娘的缜微细密。
呼延烈这里一张形势图刚画了一半,单超带着五名穷家帮弟子回来了,每人扛着一根碗口粗细的巨竹,怪吓人的。
单超道:“姑娘,竹竿砍回来了。”
艾姑娘道:“分节截开,每人一节,两头留节,一端开孔,到附近小溪洗净之后,装满水带回来。”
单超答应一声,带着五名穷家帮弟子又走了。
呼延烈这里一张形势图画完,冷超等也回来了,带着一大堆血淋淋的野味,有飞禽,也有走兽。
艾姑娘道:“冷总护法,请带着弟兄们到附近小溪中,把野味剥洗干净。”
冷超答应一声,也带着弟兄们又走了。
艾姑娘转望李燕豪等;“诸位请进来,看看呼延教主画的全岛形势图吧。”
李燕豪等走进小亭,齐望向几上摊着的形势图。
只见岛上山脉、河川密布,好在都是纵走的。不必架桥渡河。
在几座山上,或两山之间,标着十几个圈圈,那是表示可资藏匿的隐密处。
艾姑娘道;“等到出发的时间,我想把较为难走的路,分配给几位高手,诸位意下如何?”
霍天翔道:“自无不可。”
艾姑娘道:“我打算天一亮就开始搜寻前进,太阳一下山就各在原地休息,夜晚尽可能的在歇息处升起火来,一方面可以照亮,防哈三从空隙中溜过,一方面也可以防毒虫猛兽的侵袭。”
蒲天义道:“姑娘设想得周到,是该这么做。”
艾姑娘转望金无垢:“姑娘能走么?”
金无垢双眉微扬道:“艾姑娘金枝玉叶都能走,金无垢出身武林,久走江湖,又有什么不能走的。”
艾姑娘道:“姑娘能走,我却难以支持,单、姬二位,还有我这两个侍婢,我都不愿他们为照顾我白白浪费人手,我让他们也各负责一段,所以姑娘……”
艾姑娘看了看金无垢,接着说道:“我想请姑娘跟我做个伴儿,彼此都有个照应,不知道姑娘愿意不愿意?”
谁也没想到艾姑娘会出此一着,闻言都不禁为之一怔。
尤其是金无垢,她不但感到意外,且为之好生犹豫,一时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如果断然予以拒绝,未免显得不近人情,而若是贸然答应,则又恐这位情敌亲贵的娇格格别有什么用心。
金无垢正在犹豫,却听霍天翔说了话:“如果艾姑娘真打算不让姬、单几位跟在身边,跟金姑娘两个人做个伴儿,倒真是个好办法。”
金无垢何等聪明,霍天翔是李燕豪的姨父,也就是她的长辈,以霍天翔的眼光,断不会看不透这一切,以彼此间的这层关系,相信霍天翔也绝不会害她。
金姑娘她一点就透,当即说道:“艾姑娘肯让我陪伴,那是我的荣宠,换个人只怕求还求不到呢,我怎么会不愿意?”
艾姑娘笑了,笑得像一朵怒放的花,不但美,而且美得动人,美得夺目:“那我就谢谢姑娘了。”
随即美眸一转,清澈目光落在了李燕豪脸上:“李少侠,你该不会反对,更不会不放心吧?”
李燕豪只觉脸上一热,旋即淡然说道:“艾姑娘说笑了,我怎么会反对,又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这里说着话,那里冷超、单超等已带着穷家帮跟黑衣教的弟兄们走了回来。
水装满了,一竹筒、一竹筒的,共有好几十个。野味洗好了,三四组黑衣教的弟子用木棍扛着,一堆堆鲜红的肉。
艾姑娘吩咐单超道:“把带着的药每个竹筒里放一些,连同野味分给每个人一份,剩下的就地生火,烤熟了分给大家吃。”
姬凝翠带着海珠、紫琼过去帮忙,单超把野味分成一份份,姬疑翠拿出小瓷瓶来,要往每一个竹筒里倒药。
冷超喝道:“慢着,艾姑娘,那是什么药?”
艾姑娘还没说话。
姬凝翠已然冰冷说道:“咱们取来的是溪中生水,不是清冽的山泉,喝了恐怕会闹病,把水里放些这种药进去,喝了保平安,懂了么?”
冷超也冷然道:“就是不懂我才问,懂了我就不问了。”
艾姑娘道:“嬷嬷,放些药在一筒水里,拿来给我。”
“是。”姬凝翠答应一声,拿起一个竹筒,把小瓷瓶里的药往里倒了些,然后拿起来交给艾姑娘,艾姑娘接过竹筒,就近香唇,一连喝了好几口水,然后笑问李燕豪等:“诸位放心了么?”
姬凝翠冷冷道:“姑娘,野味是他们打来的,要不要也让他们先吃一块给咱们看看。”
艾姑娘递过竹筒,道:“嬷嬷,从现在起,没有‘他们’、‘咱们’之分,凡是跟前这些人,都是咱们的人。”
姬凝翠低低应了一声:“是。”
蒲天义双眉一掀,道:“三弟,升起火来烤肉去。”
冷超答应一声忙他的去了。
蒲天义是个有心人,他把冷超支开了。
霍天翔道:“艾姑娘缜微细密,设想得这么周全,令人佩服。”
艾姑娘笑笑道:“霍大侠,我带的还有‘酱纸’呢,您信不信?”
“酱纸”是旗人特有的东西,用时只要往水里一泡,就成一碗浓浓的“酱水”,可以蘸肉吃。
霍天翔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我当然信。”
艾姑娘笑笑道;“海珠,待会儿把酱纸拿出来,撕给大家每人一块带在身上,没盐味的肉不好吃,只是诸位泡水的时候要少些,吃太咸了,带的水就不够喝了。”
“是。”海珠恭恭敬敬地答应了一声。
对这位姑娘,李燕豪心中是着实佩服,但是他就是不肯说出来,什么也没表示。
可是,艾姑娘唇边带笑,清澈而深邃的眸子,在他脸上紧盯了一下。
李燕豪心里一跳,他假装没看见。
人多好办事,一大块、一大块的野味烤好了,冷超操刀割肉,每人一块。
海珠取出一叠折叠着的“酱纸”,撕一块泡好让大家蘸着吃,剩下的撕成小块分给了大家。
这不是将就,而是享受。
蒲天义忍不住道;“跑了大半辈子江湖,叫化子鸡是吃了不少,可是像这样的吃法还是生平头一遭,真是别有情趣,别有风味啊。”
每个人吃得津津有味,都没说话,蒲天义这几句话,正是大家共同的心声。
但是有一点他没说出来,相倌大家也跟他一样,对这位艾姑娘,让人不能不佩服。
吃饱了、喝够了,日头已老高了,艾姑娘吩咐把地上的杂物一概掩埋掉,尽可能的处理干净,然后她向着李燕豪说了话:“李少快,我想咱们可以出发了,你以为怎么样?”
李燕豪道:“我有同感。”
艾姑娘道:“咱们都看过呼延教主画的本岛形势图了,现在咱们置身处,应该靠近岛的一端,不必再往别处挪了,就往这儿开始吧,只是人手的调配,还要偏劳李少侠了。”
她是存心考李燕豪。
李燕豪岂肯示弱,双眉扬处,立即开始调配人手,他看过形势田,离魂岛的地形势已经尽入他脑海之中,他把自己、霍天翔,还有蒲天义、冷超、姬凝翠、单超等人分配在艰险难走的路线上,其他的人则分布在平坦好走的路线上。
而且,他把艾姑娘跟金无垢的路线,安排在霍天翔跟蒲天义之间,这样若有什么风吹草动,霍、蒲两位高手可以就近照顾,他自己的那条路线,远离艾姑娘跟金无垢,而且布满山峦峰岗,是最为艰险难走的一条路线。
分配完毕,他接着又道:“咱们这就出发,速度要控制得宜,以免脱队发生意外,倘遇什么情况,切记出声示警,中午原地停下歇息用餐,以半个时辰为限,太阳一下山,立即就原地歇下,从现在开始,大家分头并进,各自千万珍重,现在就请大家各自去找自己的路线吧。”
李燕豪这里把话说完,大家立即抱拳分手,各自往左右两个力向找自己的路线去了。
留在原地没动的,只有两个人,艾姑娘跟金无垢。
目送大家远去之后,艾姑娘含笑道:“金姑娘,咱俩坐下来等吧,他们各自找到自己的路线,还得等一会儿呢,等两头的人传来信号,咱们再出发也不迟。”
她进小亭坐下,金无垢也默默地跟进了小亭。
艾姑娘看了看金无垢,笑问:“是不是有点怕?”
“怕?”金无垢道:“有什么好怕的?”
“你最好别怕,我就是全靠你做伴壮胆的,你要是也害怕,那我就连走路都走不了了。”
金无垢目光一凝道:“你是真害怕,真是靠我做伴壮胆的么?”
艾姑娘笑了,两个小酒窝出现在面颊上,好动人:“你明知道不是,又何必问呢?”
金无垢脸上微微一变:“我原只是有点怀疑,却不敢肯定,你打算怎样?”
艾姑娘道:“姑娘你即使信不过我,却不该也信不过霍大侠,是不是?”
金无垢道:“那是当然,不过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紧张,或许你的武功高过我,可以置我于死地,但是你杀了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艾姑娘咯咯娇笑道:“瞧你想到哪儿去了,多可怕,我会是那种人吗?你想我会杀你吗?
像你这么一位姑娘家,我又怎么下得了手呢?”
金无垢道:“那么你费尽心思让我来陪你,是……”
“很简单,金姑娘!”
艾姑娘道:“我觉得你我彼此之间,应该多了解一些,你不认为应该这样吗?”
金无垢道:“或许应该,只是,你想对我了解些什么呢?”
“我承认想多了解姑娘,难道姑娘不承认,也想了解我?”
“我知道你是个当朝亲贵、尊贵的娇格格,这就够了。”
“这么说,你是把我其他的部分抹煞了。”
“那倒不是,我也不敢,而是我不愿意再进一层的去了解你了。”
“那是为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彼此间的道不同,难道就不能交朋友了吗?”
“你的表现,像是在真心交朋友吗?”
“不要尽责我,金姑娘,我有我不得已的地方,我有我的立场,我不能背弃、舍弃我的立场,只要是不违背我的立场,彼此间没有利害冲突,我愿意交诸位这些朋友。”“谢谢你,我真感到荣宠。”“姑娘不用这么说,的确我仰慕诸位已久,很想交诸位这些朋友。”
“要是姑娘说的是心里话,那的确难能可贵。”
“也许是我久住深宫,太寂寞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绝不背弃我的立场。”
艾姑娘说话间,态度十分严肃,口气也是那么斩钉截铁。
金无垢暗暗有点感动,但是脸上却一点儿也没带出来,道;“我也还是那句话,深感荣宠。”
艾姑娘看了看金无垢,皱了皱眉,道:“听你的口气,好像还是不愿意跟我交朋友。”
“不是不愿意,是不可能。”
“不可能,难道咱们彼此间没有一点友情的成份存在吗?”
“艾姑娘,你不是等闲女儿家,你不应该想不到,彼此的立场既属敌对,那么彼此举凡思想、做事等等都是有冲突的,朋友需要志同道合,像这样,怎么可能成为朋友,除非……”
“除非怎么样?”
“除非你我双方,有一方愿意放弃自己的立场。”
“未必非要这样不可吧,就拿现在来说,你不是没有杀我之心,我不是也没有害你之意吗?”
“现在不同,现在你我双方是在合作中,这种合作是暂时的,错过这段时期……”
“即使错过这段时期,我照样不忍心杀你,你也未必忍心杀我,我认为这就是友情,不是吗?”
金无垢一时没说上话来,事实上,她不能不承认文姑娘说的是理。
彼此间立场敌对,但是彼此间又不忍伤害,这要不是友情使然,又是什么? 艾姑娘看了看金无垢,娇靥上浮现一丝笑意:“金姑娘,咱们间的这份友情既然已经存在了,你又何必非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可呢?”
金无垢仍默然不语,扪心自问,她又怎么能拒绝这么一位风华绝代、天香国色的朋友,别说她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即使她真是情敌,这种情敌也应该是可爱的。
既不忍拒绝,又为什么不做正面答复呢?这完全因为那两字立场,可是立场既属敌对,彼此间却偏又有友情存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金无垢不只是矛盾,她简直糊涂了。
就在这时候,远方传宋了信号,那是传过来的一个话声:“出发啦!”
艾姑娘含笑站起:“山发了,咱们也走吧。”
金无垢站了起来,两个人并肩往搜索的方向走去。
她俩走的这条路,是平坦的,没有河流,没有山峦,有的只是树林,其余就是草原、砂地,所以两个人走起来一点也不费事,就像散步一样。
一路上金无垢都沉默着,她脑海里转的,都是刚才的问题,倒是艾姑娘,一路指指点点,谈笑风生。
可是,很快地,艾姑娘就发现了金无垢的异状:“金姑娘,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金无垢虚应了一句。
“别辜负了这眼前美景,抛开那烦心事,把握住眼前欢乐的片刻,顺其自然不很好吗?”
艾姑娘像看透了金无垢的心事,可却又像一般的慰劝,不管是什么,金无垢得到了一点启示,那就是把握眼前,顺其自然。
彼此间的处境,不是任何一个人所能解决的,既然无力解决,又何必烦心,何不把握眼前,顺其自然。
金无垢暗暗下了决心,抛开烦心事。一旦抛开了烦心事,她立即为眼前的美景所吸引,她简直禁不住感到后悔,刚才错过了那么多!
她也跟艾姑娘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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