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骑》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孤骑- 第9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晴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何来雷声?

再往前走,细听,隆隆之声中还夹带哗哗之声,李燕豪恍然大悟,那不是雷声,而是水声,必然是白高处急泻而下的一道激流。

果然,走出树林再看,插天峭壁顶端挂下,注入峭壁下一个水潭,隆隆之声,一如万马奔腾,战鼓齐鸣。

水潭中激起水花四溅,飞珠喷五,几丈内水气氲氤,沾衣欲湿,使得这一带的林木水草特别翠绿,特别茂盛。

真个是:“飞瀑直泻三千丈,疑是银河下九天。”奇景天成,令人尘念俱消。

但是,李燕豪却感到一阵失望。

峭壁阻路,飞瀑当前,哪里还有可行的路径。

毕竟,他还是判断错误了。

纵然是神仙世界,李燕豪也没有雅兴,没有心情留连,他眉锋深皱,转身要走。

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的眼角余光看见了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在瀑布旁,水潭中,一块突出水面尺许的石头上。

那块石头,由于长年浸沾水份,上面长满了青苔,但是,却有一块巴掌大地方露出了石头。

当然,那并不是只那块地方不长青苔,而是原有的厚厚一层青苔被日积月累的磨损掉了。

是什么磨掉了那一块青苔?

李燕豪胸气翻腾,心猛一阵剧跳,俯身拾起一颗石子,振腕向瀑布打了过去。

小石子疾如流星赶月,“噗!”地一声没入瀑布,但却没听见一点回响。

是啦。

李燕豪心头又一阵剧跳,提一口气纵身拔起一掠三丈余,单足落在那块石头上——那没有青苔、巴掌大的一块上。

像淋雨似的,衣裳湿了。

李燕豪顾不了那么多,凝目再看,从瀑布与峭壁之间的两三尺宽的隙缝中看过去。

瀑布后,石壁上,有个半人高的黑漆漆洞穴。

这就够了。

李燕豪再提气,闪身一穿,从瀑布与峭壁之间的缝隙穿过、折腰、踹脚,变成头前脚后,轻巧异常地穿入洞穴之中。

落地俯身再看,洞中虽然黑暗,洞势却忽然开阔,洞宽五尺有余,洞顶足有一人多高。

再看洞道,五尺外是干地,很明显的,经常人有走动。

是谁躲在洞中,藏身在这天成的隐密之地,绿衣人?还是另有其人?

李燕豪运功护体,屏息凝神,移步往里行去。

洞里不见天光,自然是够暗的,但是拐过一个弯便看见了从外面射进来的天光,就在三五丈外,圆圆的一个,那应该是另一端的洞口。

李燕豪疾快地扑了过去,身贴洞壁,缓缓探头外望,这一看,他怔住了。

洞外,别有天地,应是人间胜境、尘世福地。

洞口,距地面高可十丈,在峭壁的半腰,一条绳梯垂挂下去。

地面,一水若带,绿草如茵,那弯溪流,晶莹清澈,拦腰还横跨一座石桥。

桥彼端,也就是小溪的那一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林深处,偶露几角流丹飞檐,高喙狼牙。

这不是一般建筑,有这样的建筑,就该有人居住了。

什么人住在这人间胜境、尘世福地?住在这人间胜境、尘世福地的,又是何许人?李燕豪正自思潮汹涌,正自惊讶莫名,从小溪彼岸的树林中,袅袅走出个绿衣女子。

李燕豪心猛—跳。

那绿衣女子,云髻高挽,环佩低垂,粉臂上还挽个竹篮,篮里装的像是衣物。

果然,那绿衣女子走到河边竟然洗起了衣裳。

好一幅“玉女浣纱图”。

虽然看不见那绿衣女子的面貌,此时此地有这么一个她,她就必是神仙中人。

她一身绿衣,就是那扯破衣裳的人儿么?她何许人,为什么住在这儿?

是她—个人,还是另有别人?

如果扯破衣裳的是她,她又为什么匆忙逃跑,躲避的又是什么人?李燕豪好奇,本来嘛,人都不免好奇。

但李燕豪好奇,还没到非要一探究竟的地步不可。

他是为缉捕哈三而来的,这才是重要的。

可是,这显然是个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谁都没碰见过哈三,哈三会不会藏在这儿?

谁也不敢说没有这个可能,所以,李燕豪非一探究竟不可。

怎么个探法?李燕豪皱了眉。

洞口下去,空旷辽阔,没有一处可资隐身之地,绿衣人儿面向洞口在溪畔洗衣,只一下去,势必会被她发现。

怎么办呢?李燕豪只有这一个笨办法了,等,等那绿衣人儿洗好衣裳回去。

李燕豪耐心地等上了。

还好,衣裳似乎没几件,不过一盏茶工夫,绿衣人儿提起竹篮站起身,袅袅走了回去,很快地没入了树林。

李燕豪不敢怠慢,连绳梯都没走便飞身疾掠而下,停都没停,脚一沾如茵绿地,腾身又起,两个起落便掠过小溪,扑进了树林之中。

进树林,他收势停住了,隐身树后,屏息凝神静听,往里看。

绿衣人儿不见了。

一条青石小径蜿蜒伸入林深处,林深处,一角红墙绿瓦。

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息。

李燕豪闪身疾扑,入林一半,豁然开朗,一圈红墙,两扇朱门墙里,可是森森林木,庭院深不知几许,但亭、楼、榭该是一应俱全。

那两扇朱门,虚掩着,是绿衣人儿刚进去没关好。

抑或是——其实,住在这种隐密所在,又何必非关门不可。

李燕豪轻轻掩近,身躯贴在门边,从两扇朱门缝里往里看,门里,是前院所在,很雅致的前院,但却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影,听不见一点声息,适才那溪边洗衣的绿衣人儿已不知何处去了。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住在这种地方?要不要、该不该进去看个究竟?哈三会不会在这儿?李燕豪转过身来思忖。

也就在他转过身来的当儿,眼前的景象,也就是他的来路,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景象,看得他猛然吃了一惊,刹时怔住。

适才的来路,那片树林,赫然已经不见了,现在在眼前的,是云封雾锁的混沌一片,再好的目力,看不出五尺以外去。

再看左右,一圈红墙还在,只是,整座院落都笼罩在弥漫的云雾之中,除了这座院落,别的再也看不见什么。

刚才还是天晴日朗,什么时候变了天,难道山中的天气,真是这么变幻无常。

李燕豪定过了神,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迈步往云雾中小心行去,他要先摸索出来路。

人入云雾中,更难看出三尺以外,李燕豪竭尽目力前望,同时缓步前行。

十几步过后,他突然心头剧跳,急忙停了步。

只因为他发觉,他走上的不是来路。

既然目力难望出三尺以外,何以能知道走上的不是来路?

来时,他记得清清楚楚,树林中央,是一条青石小径,按如今他走的方向,应该是踏着青石小径前进,而事实上,他脚下踩着,却是一片砂土。

难道他摸错方向,走进了树林中。

不可能,树林中也不是砂土地,而且,那片树林相当茂密,照他走的步数,也应该碰着一两株树了,而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他一株也没有碰着。

照他的感觉,他现在简直像置身在一片无垠的沙漠里。

这是绝不可能,然而,这却是事实,退不得只好前进。

所谓前进,以现在来说,应该是后退,他缓缓的,一步、一步退向那座院落,退向那两扇朱门。

而,渐渐后退,他却义渐渐心惊,只因为他记得,适才前进不过十步,而如今已退了廿多步了,居然还没有退到那座院落的两扇朱门前。

他霍然转身前望,他看得一呆,也不禁心头一震。

看不见红墙,也看不见朱门,满眼只是云雾,尽管他艺高大胆大,此时也不禁为之心惊不已。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铃声。

铃声不怎么响亮,但是很清脆,而且很缓慢,一声声间有一段间隔,而且间隔都是一样,甚有节奏,似乎,铃声是敲打出来的。

李燕豪心头猛一阵剧跳,铃声传来处,应该有人,他霍然转身,先确定了铃声从云雾中传来的方向,然后迈步循声寻了过去。

才走十几步,他心神再猛震,立时停住脚步。

他看见了,他看见了一圈红墙、两扇朱门、整座的院落。

而也就在这时候,铃声倏然而止,听不见了,又是寂静一片。

尽管人在云雾中,他依然很清醒,他清晰记得,这红墙、这朱门、这院落,的的确确应该在他身后方向,怎么却到了眼前。

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整块地转动,让院落挪了方向,还是他置身睡梦中?

当然,地不可能转动,他也很清晰地知道,他不是在睡梦中,而是……

他明白了,完全明白了,他陷身于人家摆布的奇门遁甲阵围之中了。

擅奇门遁甲者,必属高人奇士?

住在这种地方的,本就该是高人奇士。

只是,“离魂岛”上有这种奇人异士,为什么没听呼延烈说起呢?

难道,连呼延烈这位黑衣教的教主,也不知道他黑衣教的根据地里,有这么一处隐密所在,住有奇人异士。

这地方既然是这么一处隐密所在,那就应该是这样了!

李燕豪他不是不懂九宫八卦、奇门遁甲、河图洛书之类之学,但是他无法破眼前阵图,出不了此困。

再看两扇朱门,仍是虚掩着的,那么,现在眼前的情势,是只许进,不许退了。

而且,也就在这一刹那问,他突然悟出,那铃声,适才那铃声,分明是指引他回到此处来的。

也就是说,此间居停,已经知道有他这么一个外人侵入了。

既是如此,何妨大方一点。

一念及此,李燕豪双眉陡扬,伸手推开两扇朱门,毅然迈步行了进去。

一条青石路,将这雅致前院一分为二,直通往后。

李燕豪他在青石路上刚走两步,轻盈步履响动,从青石路的那一头,并肩袅袅行来两个绿衣少女。

这两名绿衣少女,除了面貌不同外,其他衣裙、服饰、发式,甚至连裙脚下绣花鞋,竟无不相似。

只是不知道,适才溪边洗衣那绿衣人儿,有没在其中?

李燕豪停了步。

两名绿衣少女很快到近前,浅浅一礼,齐声说道:“奉家主人之命,特来请贵客花厅相会。”

果然人家已知道他来了。

李燕豪忍住震动,答了—礼,道:“敢问两位姑娘,此处是……”

两名绿衣少女似是不愿回答,不等话完,齐声又道:“请贵客随婢子来。”

浅浅一礼,转身行去。

既来之,则安之。

既来之,也不得不安之。

李燕豪暗一咬牙,迈步跟上。

走完青石路,踏上画廊,转过画廊,进入花厅,花厅不大,但极精雅,摆设很简单,但都是精品,两边壁上挂着几幅字画,似乎出自名家手笔,不是凡品。

李燕豪正打量间,两名绿衣少女又施一礼:“贵客请稍坐。”

李燕豪答一礼,尚未说话,两名绿衣少女已转身行出了花厅。

两名绿衣少女不见,李燕豪转身再打量花厅,越看越不俗,越看越雅,不由地对此间主人产生了几分好感。

信步走到壁前一看字画,看得他一怔,仕女图出自唐寅手笔,那幅字落题的竟是祝允明,果然都是名家真迹。

正观赏间,忽听厅外画廊上步履响动,李燕豪转身望去,只见适才那两名绿衣少女走了进来,进花厅退立两侧,施下礼去。

紧接着,花厅里一前二后地走进三个人来。

这三位,俱都是绿衣少女,所不同的,是前面那位绿衣少女穿的是一身宫装,后头那两位,衣着服饰跟先进来那两位一样。

宫装少女,美艳如花,但那如花的娇靥上,却布着一层浓浓的寒霜,尤其一双明眸中,光芒闪动,冷厉若两把利刃,几几乎令人不敢正视。

她一进花厅,那利刃般一双冷厉目光便盯住了李燕豪。

李燕豪可不在乎这双目光,直视不避,抱拳一礼道:“莫非此间居停当面?”

宫装少女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答礼,停了一下才道:“我以为婢女们已经告诉你了。”

话声,比她娇靥上的寒霜还冷三分。

李燕豪听得眉梢儿微扬道:“两位姑娘是已经告诉我了……”

“那你何必多此一问。”

“只因为我看芳驾不像个待客的主人。”

宫装少女脸色一变,明眸中冷厉光芒暴闪:“好犀利的词锋,你要知道,逞口舌之利,对你没什么好处?”

李燕豪淡然一笑:“那么容我请教,我若是一言不发,任由芳驾凌辱,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至少我会把你当个客人。”

“否则呢?”

“否则我就拿你当贼。”

“我误入此间,自知理曲,但是芳驾也应该知道一点,士可杀,不可辱。”

“这么说,你愿意死得像个英雄?”

“只要芳驾能说出我该死的理由,我可以死。”

“闯我居处,非奸即盗,你还要什么理由?”

“芳驾,据我所知,此地是离魂岛。”

“离魂岛又如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你指的是什么王,哪个王?”

“大明先皇帝。”

宫装少女目中厉芒一闪:“你可知道,此地不是中原。”

“难道此地不服王化?”

“此地是座没人管的荒岛,自汉唐以至于今,哪一朝、哪一代也没经过王化。”

“那么,先明一帮遗民志士迁来此地,此地就该是他们的。”

“无知,你可知道,我家在此地已住了三代。”

“这么说,此地应该是府上的?”

“本来就是。”

“芳驾,风月无古今,林泉孰宾主——”

宫装少女厉声道:“我就是此地的主人。”

“这么说,我是死定了。”

“你本有一线生机,可惜让你自己断送了。”

李燕豪扬眉一笑;“既是如此,芳驾还等什么?”

宫装少女变色厉叱:“我等的是你的性命,给我拿下。”

身后两名绿衣少女躬身答应,衣裙微动,一闪便到了李燕豪面前,快得令人咋舌,她两个身形还没有停住,两只欺雪赛霜的柔荑已递到李燕豪双肩之前,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火气,简直是一流高手。

李燕豪淡然一笑:“芳驾欺错人了。”

他脚下未动,上身不移,右掌疾抬,突出一指,向着绿衣二女的掌心点了过去。

绿衣二女脸色一变,脚下微退,沉腕收手,就要变招。

宫装少女一声冷喝:“回来!”

绿衣二女恭应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