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桑笑说:“难道你以为我生下来就是鸭头?人不经历几件事情是不会成长的。”
韩旭有点唏嘘,又说:“你看我是不是不适合这一行啊?”
肖桑说:“你觉得怎样的人才适合这一行?”
韩旭说:“我也说不好……年轻、漂亮、聪明点……”
肖桑说:“就算是那样的孩子遇到今天那主难道就不用被暴菊了?”
韩旭没做声。
肖桑认真地说:“按我专业的眼光来看是否适合做这一行的标准有几条:第一、要有良好的心态;二、要有自己的魅力;三、要有当红牌的上进心。首先你的心理素质还不错。没有要死要活也没有无动于衷。”
韩旭惨然一笑,“我这个年纪再想不开也没必要——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可是也就只是这样而已吧。我都不知道是否还能够很好赚钱养活孩子。”语气沮丧。
肖桑说:“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不过不同的人却都可能获得同样的成功。你看我们店里的燕丹和李夜,性格完全不同,可是同样可以做到 NO。1NO。2的位置,有大把的人捧。你也许不够年轻漂亮聪明,可是你身上也有自己的优点,问题是你要怎样发掘自己的优点,培养卖点。”
韩旭眨眨眼,似乎在思考似乎在困惑,肖桑微微一笑又抛出了接下来的话,“你看,起码你有上进的心,这是最难得的。从坏的方面讲,你现在家累重,年纪又不小了退路不多,可是从另外的角度,你的生活压力恰恰是你工作的动力。态度决定一切,你现在肯踏实下心弯下腰来好好对待这份工作,那么工作就会很好地回报你。这就是你比店里那些年轻貌美抱着赚钱买车玩乐态度的人所有的优势。我认为你一定会红的。”
韩旭知道肖桑是在宽慰自己,不管怎么说这个鸭头是为他好,他勉强笑了笑说:“……我会努力的。”
过了两天韩旭觉得自己的身体养的也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他调整好了心态再入职场。肖桑体恤他的遭遇,在工作上多方照顾,给安排的客人也多是资优之辈。
韩旭边干边学,顺利过了实习期成为“七月流火”的正式员工。因为他态度积极,加上本人毕竟出身不错,多年的好生活打下的底子不错,气质温文,谈吐随和,渐渐地也有了几个固定的客人。客人多是不得不来此处应酬的商人,对那些会黏人的孩子颇感头疼,看中的就是韩旭的得体识趣。有的客人甚至在相熟之后会带他出台。
最初韩旭也会有心理上的障碍,阴影来自两方面——第一,是上次被丁牧遥强B的那次让他心底对和客人之间的交易心生恐惧;第二,毕竟要彻底跨出“失足男子”的那一步需要勇气,他从前就只跟过一个人,并且还打算跟他一直到老来着……不过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的韩旭要养孩子,身上值钱的东西不多,他甚至觉得应该庆幸贞操能用来换钱,如果不是这样他和儿子更是要死在街头。
其实最难的也就是第一次之后,第一次之后他在酒店的浴室猛洗了一个多小时,然后突然醒悟,不管再怎么洗他都已经不再干净了。这样想着,他反而停下来擦干净和脸身体走出去。
有了第一次,之后的每一次都没什么不同。
每个月的业绩表韩旭也会留心,虽然他的排名还是很靠后,和NO。1位置上轮流坐庄的燕丹和李夜不可同日而语,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排名不动声色地向上浮动,他觉得只要安心工作,他可以做的更好,也不算是一点未来都没有。
生活暂时平静下来,韩旭也会想起前情人和弟弟,不知道他们是在一起了还是分手,但是一切都应该与自己无关了。
6、前辈阿吉 。。。
这天肖桑又安排工作给韩旭,他介绍的客人自然是安全可靠性能良好,有几次温柔得韩旭都不好意思了。可是温柔到今天这种程度的韩旭还是没想到。
和客人的见面地点也并不是包房,而是在肖桑的办公室。那客人看着年纪不小了,生的干干净净,眉宇间隐隐愁苦,有点可怜相。
韩旭暗想,虽然有些不敬,但是与其说他是来买的不如说更像是个卖的,这样看上去比自己还软的男人也要挣扎着来“玩”……也许正是现实生活让他憋坏了,所以背着强势的妻子和精明的孩子出来放松的也说不定。这么说就有点能解释通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还是不确定,他不知道——两个老受在一起能做什么?
韩旭没有做过攻方,也不能想象被这么一个看上就很懦弱的软属性男人攻。他征询地看看肖桑。
肖桑却向着客人他介绍:“这位就是我们店里最年长的韩旭。”
韩旭流下一滴尴尬的汗,看来年老已经成为他的标签,真正是“倚老卖老”了。
肖桑又向他说:“这位是阿吉,我以前工作店的前辈。虽然早就上岸了,不过我们还是偶尔会联络的朋友。”
阿吉向韩旭笑了下,不知不觉就带点讨好的意思,“都是自己人,不过生意就是生意,肖桑肯帮忙我就很感激了,钱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大家出来做都不容易。我懂的。”
韩旭想原来是从前洗手的老前辈……那么难道是无论过了多少年都无法忘记男同志那个的滋味,所以按捺不住出来买春?
阿吉偷眼打量着韩旭的容姿,被目光对视就不好意思地装作低头喝咖啡,那模样又有几分符合年纪的猥琐了。
韩旭心里有了底,很有职业道德地温和笑说,“肖桑的前辈我也要尊一声前辈,还请多多指教。”
肖桑说:“阿吉,人你还满意吗?”
阿吉连忙讨好地说:“肖桑推荐的人自然是最好的,韩先生性格上看去顶好,不过……您今年确切的年纪是?”
韩旭还从来没遇到过用敬语称呼他的客人,连忙回答说:“我三十五了。”
阿吉虽然还是微笑,可是明显失望了一下。
韩旭想,是嫌我年纪大了吧,果真还是那些水嫩的孩子好,青春就是资本……
正胡思乱想着,阿吉说:“年轻了些呀。”眼睛却看向肖桑。
肖桑好整以暇地说:“刚刚已经说过了,这是我们店里年纪最大而脾气又最好最符合你的要求的。我这里也就这个条件了,其实我倒觉得你可以到网上找一找。”
阿吉的肩膀都耷下去,看上去更可怜了,仍旧微笑着,“这样的话就麻烦韩先生了。”
韩旭说:“哪里哪里,愿意效劳。”
阿吉从兜里翻出一张纸,递过来, “这是地址,你明天来吧,明天是我儿子生日。”
韩旭不知道该说啥。
肖桑一拍手说:“忘了说明了,阿吉是来给他儿子物色人选的,生日礼物——阿吉啊,不是我说,你家那小白眼狼的品味还真是……啧啧。”
阿吉低下头,一副罪人是他的模样。
肖桑对韩旭说:“你刚才说向前辈学习还真让你说着了,别看阿吉现在金盆洗手了,当年可是我们店里的第三名,有很多客人捧他。”
韩旭只会点头相应了,心里有点乱,一会想着难道当年国人的审美是如此地不同寻常,一会又想着,这个世道疯了,爸爸出钱让儿子嫖。
阿吉慌忙地摆手说:“肖桑你就别取笑我了。”
韩旭走后,阿吉觉得还想争取下,就低声下气地说:“肖桑,你能不能再考虑下,我知道你多少年不亲自出台了,钱的方面好商量。”
肖桑叹气,“怎么?对刚刚我推荐的人不满意?”
阿吉说:“还好,不够我家的儿子脾气大,又挑剔,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那么特殊的爱好,就喜欢人到中年的,不过刚才那个年纪本来就不够大,人也生得面嫩,离大叔还有段距离。我怕……怕我儿子不喜欢。”
肖桑笑说,“难道我出马你儿子会喜欢?你是不是该谢谢你抬举我入那白眼狼的法眼?”
阿吉惊觉说话得罪人,忙道歉,“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肖桑你还像当年一样有魅力、年、年轻,我是说……”
肖桑说:“阿吉啊,你就是因为太软太糯,所以当年才会那么好,不过事情有利有弊,也正因为你这个样子现在连你养的白眼狼都欺负你。朋友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家那个儿子的奇怪癖好也许正是你给培养的。还是不要让他缺陷越深的好。”
一说到儿子,阿吉又瘪了,脸上的愁苦更深刻了,“我、我知道那孩子一直介意我当年做的皮肉生意,是我毁了孩子一辈子。”
肖桑叹气,终于还是放弃继续点化。家务事,毕竟不好深谈。
性格决定命运,阿吉的命运和他性格一样憋屈。
和那个年代很多阴柔的男孩子一样,阿吉从小就遭受了精神上身体上的种种暴力,父母的同学的,他记忆里不曾有过人类的朋友,奶奶家一条名叫“狗日”的老狗失踪之后他连动物的朋友也失去了。
在白眼和鸡蛋柿子的袭击下勉强从技校毕业后,阿吉进入工厂成为一名光荣的工人,他的初恋是自己的师父,每天偷偷摸摸地瞄着他老人家(三十左右岁)雄壮的体魄,就觉得春心大动,也没敢想的太深想的太细,就是觉得待在他身边欢喜。可是他还没有出师,就被逐出师门了。师父倒是没明说什么不好听的,但是某天傍晚师母冲到宿舍去狮吼了一番。
从此光荣的工人阶级就容不下阿吉这样的腐化份子了。
阿吉是冤枉的,他还年轻,还来不及腐化,虽然或者他迟早是要走上这天腐之路的。
阿吉出了名,就有人慕名而来了,他不知不觉地进了所谓的圈子,然后又随波逐流地做上了皮肉生意,有人对他说,做这行好,有钱赚又有人疼,阿吉开始是有所期待的。
可是卖来卖去,钱或许赚了一点,疼他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出现,都是些让他疼的人。
正如肖桑所说,阿吉身上有种莫名的引人虐待的特质,辱骂他看他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又很柔顺地听着,并不反驳,扇他一巴掌也还是微微笑,踢断他的肋骨会怎么样?打他个半死又怎样?
阿吉的事业很顺利又很凶险,他的肋骨断得没几根完好的,有一次插到肺里差点就人死了钱没花了。
他不喜欢做那种人的生意,可是来找他的多是那种人,或者说找了他都成了那种人,阿吉只有在长年累月的职业生涯种学会了技巧和忍耐,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人人都说他爱他儿子那个死去的老爹,连他儿子也笃定这是个事实。可事实并不是那样。
但那确实是个特殊的客人。
在阿吉的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也就是他得到“小探花”这个花名之后,那个客人开始光顾他,难得是个衣冠楚楚的,最难得的是他居然没有玩弄那些花样,甚至没有很粗暴,就是很平常的做了一遍。
时候阿吉有点呆呆地,他问: “请问我哪里不够好吗?”
男人说:“你很好,正因为你这么好所以值得温柔对待。”——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甜言蜜语!
阿吉被震撼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找肖桑商量。当年肖桑在同事里已经以聪明很有见地而受人倚重了,他一边咬着烟一边含混地说: “你要小心哦,有种人就叫衣冠禽兽,也许是想玩点大的,先卸下你的心防,甚至让你爱上他,然后叫上一群人把你玩废了。”
阿吉虽然不至于把这话拿来当真,可是也吓坏了。
可是那男人第二次第三次也是那么温柔,阿吉又跑去问肖桑,肖桑在浴室里一边冲凉一边大声对守在门口的阿吉训诫:“也许是因为他天生是吃草的不爱吃肉,也许因为你长的像他的初恋情人,拿你当替身——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有钱赚有人疼,不是你的理想嘛。”
阿吉恍然大悟,也该他这次走运真的遇到一个体面温柔的好客人了。
所以第四次的时候阿吉做了件让他颇后悔的事——他更加温顺更加卖力讨好客人,结果客人乐大发了,直接就……马上风死在他的肚皮上。
阿吉想人的生命有时候可以那么地坚强,比如说他,许多人许多次冲动之下想玩死他,可不管他被玩的如何破破烂烂的就是不死,缓一缓就又活了。可是偏偏有的人正相反,脆弱到连温柔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那个客人当时突然捂着胸口倒下去,急促地喘着气,阿吉反应还算快,马上打电话叫120,可是那个客人已经快不行,只抓着阿吉的手臂说了一句话:“儿子……照顾我的儿子……求求你……我的儿子……”
阿吉说:“你放心吧,你儿子我会照顾的。不要说话了,医生马上就到。”
医生确实很快就到了,不过随即就宣布客人的死亡。
然后是公安局来把阿吉逮了进去,罪名倒不是谋杀,而是非法卖淫,他在里面着实呆了阵子,肖桑他们费了些力气才把他捞出来。
等到出来阿吉才知道那客人果真有一个八岁的儿子,在上小学二年级,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因为没人收养已经给送到乡下养了。
放心不下的阿吉追到乡下去,看到那孩子穿的很破烂的衣服辍学在家放羊,而收养他的人家的孩子穿着他的衣服在吃西瓜。
阿吉在山坡上坐在那孩子身边说:“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他死之前要我好好照顾你,你愿意让我照顾吗?”
那孩子很冷静地说:“你真是爸爸的朋友吗?怎么证明?”
阿吉想了想,努力想了想,说: “你爸爸胸口有颗红痣,还有他睡觉的时候爱在右边。”
那孩子说:“你是我爸爸的朋友。”说着他站起来拍拍破烂裤子上的灰土,说,“走吧。”
阿吉有点愣,那孩子就说:“既然要照顾我,你就是打算收养我了吧?从今天开始我就叫你爸爸了。爸爸,你得带我走。”
阿吉固然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可是这样的人也会为了一句不是誓言的誓言而坚持。
阿吉拐走了孩子,而丢了孩子的人家并不十分在乎。
人人都说他爱他儿子的父亲,其实不是的,那只不过是个难得温柔体面的客人,并且因他而死。(至少他这样认为。)当年那点知遇之恩在长久的岁月后也被感激取代,感激他留下一个儿子给他照顾。曾经儿子是他的慰藉。
7、头上顶着一坨屎的喜洋洋也会哭泣的生日哟 。。。
夜深了,阿吉蹑手蹑脚地进了门,蹲在地上解鞋带的时候灯突然啪地亮了。
“你去哪了?”王柏森居高临下地审视那个戴着卑下讨好笑容的老男人。
阿吉脱下鞋,好声好气地说:“我去……买点东西。”
王柏森冷冷地说:“买了什么”
阿吉说:“是个大件,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