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舟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突然想起游戏里一剑凌霄在嫦娥副本里时对自己说的一句话，不由喃喃的复述道：“英雄和罪人，其实只有一线之隔。”
“不错，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你长大了。”周爷爷赞许的看着小舟，“这件事我们知道后都很痛心，从此以后我们对自己，对下属，都要求办事情一定要调查清楚。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小舟心里不由的为凌爷爷这位远房表弟难过：“被自己人误会，背负罪名。那种冤枉，委屈，只怕比被敌人杀死更令人难以忍受吧。”
“你明白就好，不管在战场上，还是在后来的斗争中，我和老凌要不是互相信任，彼此过命的扶持，别说现在还占着这个位置，只怕早活不到今天了。”周爷爷叹口气，“小舟你记着，对自己认定的朋友，一定要信任啊。”
小舟想起游戏里冤枉一剑凌霄的事，不由心里又是一阵抽痛。他低下头默默的不说话，片刻后，抬起头问：“那爷爷你们没有帮凌远平反么？咱们总要尽力去补救啊！”
“怎么没有。”周爷爷叹口气，“我和你凌爷爷用了好多关系，可是当年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凌远的事，而这有限的几个人牺牲的牺牲，失踪的失踪，根本没有人可以证明当年的事。当年的相关机密资料也都不见了，估计被销毁了。而你凌爷爷作为亲属，是无法以一人之力为其证明清白的。我们现在还在致力为他沉冤昭雪，恢复他的烈士身份，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
“其实，当年要不是凌远，死的人恐怕是我了。”凌爷爷点燃了一根烟，“本来上级打算派出去人是我！”
“什么？”
“凌远从小就生的好看，喜欢跟着戏班子混，他扮演什么角色的时候惟妙惟肖，他说哥你脾气暴躁，压不住火儿，有什么情况容易暴露，这样的工作还是我去比较合适。出发那天凌远抢在我前面演了一出苦肉计，装作叛变逃跑了，生生把我替了下来。其实，他是知道此去是九死一生才……”凌爷爷拿着烟的手有点颤抖。
小舟说不出话来。
“凌远给了我一条命，”凌爷爷狠狠吸了一口烟，“我暂时没办法还他清白，当然豁出命也要照顾他的家人。我查出他在敌占区工作时娶过妻生过子，但是解放后他一死，他妻子改名换姓的带着儿子改嫁了。我多年来一直在找，十几年前查问到凌远妻儿的下落时，得知他妻子已经亡故，他儿子也早在五年前就和人斗殴而死了，他儿媳妇在丈夫死后不知怎么染上了毒瘾，进了戒毒所，后来流亡他乡，唯一的孙子则进了一个偏僻的小福利院。”
“这个孩子就是凌潇哥？”小舟突然明白了，“凌远才是凌潇的亲爷爷，对吗？”
“不错，凌潇三岁就进了福利院，和其他孤儿在一起生活了五年。我找到他时，他已经八岁了。当时他面黄肌瘦的，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哪儿像个八岁的孩子。我真没想到现在他能长这么高。”凌爷爷脸上满是心疼愧疚之色。
“我当下就办了领养手续把他带了回来。这孩子长得好看，演什么像什么，和凌远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我就此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抚养，发现他小小年纪就会看大人脸色，乖巧，懂事，就是有时候背着大人的时候喜欢偷吃。”
周爷爷接口，“这孩子不知道从小受了多少苦，才学会讨好大人，才会吃的小肚子溜圆的还是忍不住偷着吃东西。我听着都心疼。”
“后来我打听过，这可能是一种心理问题，挨过饿，经历过食物需要争抢才能得到或许还吃不饱的孩子，从食物得到的味觉上的满足和饱腹感可以给他以心理上的安全感。”凌爷爷弹弹烟灰，“所以我从来都装作没看见，还经常在厨房、客厅和他的卧室各个地方放些食物，并且给他比我亲孙子孙女更多的关心，本来希望这样慢慢他能好起来……”
“那结果……”
“结果过了还不到一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妈妈得知了我们领养了凌潇，找上家门，要求带走凌潇。”
“啊。”小舟瞪大眼，“好戏剧化，他妈妈为什么之前那么久都不来，您收养了凌潇哥没多久就来了？”
“还不是为了几个钱。”周爷爷义愤的样子。
“倒也不一定，不过确实我有给他们家资助。”凌爷爷摇头，“我们虽然同姓，但是亲戚关系都出五服了，他亲妈来了，我再舍不得，也没理由留住凌潇。再说我看见凌潇的眼神，他虽然离开父母的时候还没记事，但小孩子，都想有个亲妈。那会儿他妈已经在外省改嫁了，他继父有个儿子。如果他们一家能和睦相处，凌潇也算有个家。”
“那后来凌潇哥怎么又回到你身边的呢？”
“我后来不放心，但又不好打扰人家生活，偷偷去看过凌潇，他穿的很……朴素，脸色也不好，我问他现在怎么样，他只说过得很好。后来再去看，他家已经搬走了。过了三年，他妈妈自己带着他回来了。见到我就说了一句话——求您还收养他吧。说完转头他妈妈就走了。凌潇就站在那，看着他妈的背影，一句话不说。我把他带回家，看到他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有打得，还有拿烟头烫的……”
“是谁打的？”小舟几乎要跳起来。
“不知道。问他他就沉默。”凌爷爷困惑而痛心的说：“他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他从来都不说。我后来也没再见过，也没再找到过他的家人。”
“别难过了，老凌，凌潇这孩子争气，现在出落得多好。你也算对得起凌远了。”周爷爷按住凌爷爷的肩膀，安慰他。
凌爷爷不说话，狠狠的嘬手中的烟，红红的烟头明明灭灭。
……
晚上小舟特意买了一碗江西小吃木瓜凉粉在房间里等凌潇。
木瓜凉粉在滇西一代叫“冰粉”，是用特殊的木瓜子细揉，加清水凝结而成，成品有点像果冻，水晶般的晶莹透明，在灯光下闪着点粼粼的光。吃的时候将木瓜凉粉用竹片捣碎，配上红糖水，金黄的熟芝麻，红色的玫瑰花饴，金色的桂花饴，红绿丝，还可以加上薄荷水、蜂蜜水、冰块等。
这种小吃颜色缤纷而欢快，味道甘甜而凉爽，口感柔滑而细腻，若有若无之间，冰、香、酸、甜、醺俱全，实在是能让人心情舒畅。
可是小舟等了好久，也不见凌潇回房，他实在无聊，心想骨头妹也未必就守在山洞里，不如上线看看朱悟能怎么样了，说不定沙悟净能救自己出去呢。实在不行马上下线也行啊。
他打定了主意进了游戏，没想到睁眼就看见肉肉的骨头妹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对着自己。
“我说您可真有耐心。”周三藏苦笑了下，正要按键离开游戏，忽然听骨头妹一声大喝：“等一下，先别下！”
“先别下？”周三藏条件反射的止住了手，“你想说什么？”
“那个，我等你一天一夜了，你终于上了，你怎么不听人说完话就下线呢？”骨头妹埋怨道，“上次你不是跟我商量说怎么样才能放你们过关么？”
“恩对！”周三藏一下子来了精神，“你说，你有什么条件。”
骨头妹扭捏了一下，脸上泛起一阵潮红，“那个，那个，你看过大话西游吗？”
“看过，小心哪，打雷啰，下雨收衣服啊！”
“什么衣服？”骨头妹回头看了一下，发现周三藏是在学大话西游里唐僧的台词，瞪了他一眼道：“小不正经的，你既然看过，就应该知道我白晶晶和孙悟空——至尊宝之间的关系吧？”
“额……”
“他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意中人，他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
“这个……”没想到这个任务不光是西游记，还有大话西游的桥段。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
“我在想，这个话不是紫霞仙子说的么？”
“你管谁说的！”
“要是他爱你，他为什么要打你三棒呢？”
“打是亲，骂是爱，喜欢不够大棒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懂个P啊？”骨头妹有点怒了，“总之，我要你大徒弟孙悟空来我这面见我，并对我说一次那次他对紫霞说过的话，如果他同意，我就放你们过关。”
“我说，这对你有神马意义啊？”
“我说有就有，要你管！”骨头妹真怒了，“你这个没心没肺没谈过恋爱的迂腐和尚是不会明白爱情的美妙的。”
“那个……”说起爱情的美妙，你暗恋的那个最在意的其实是食物的美妙吧？
“那个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我和他吵架了，”周三藏垂头丧气，“他被我气跑了，和我产生误会了，可能以后都不会理我了。你让我怎么和他说。”
“吵架了就不能和好吗？气跑了就不能追回来吗？误会了你就不会去澄清吗？”
周三藏抬头，看见肉肉的骨头妹眼睛晶亮，眼神中带着点愤怒和执着，他心中似乎有什么忽然澄澈起来。
或许，解决这件事也许很简单。
周三藏挠挠头，笑道：“女施主所言有理。”——
作者有话要说：木瓜凉粉做法：
称量出需要制作的凉粉的粉末，把粉末倒入有刻度的杯中。
然后用刚刚煮沸的水冲调粉末，搅拌。
搅拌好的木瓜水，用保鲜膜封好，放入冰箱。
（原味做法是将木瓜籽用纱布包好，在水中揉搓，木瓜籽粉就会溶于水中并自动凝固成胶状）
吃时用各种自己喜欢的调料搅拌（调料请见正文╮（╯▽╰）╭）
三十九章 和好如初
“女施主所言极是，没想到妖也会有执着而简单的心性。”周三藏冲着肉肉的骨头妹施礼。
“妖怎么了？人和妖精都是妈生的，唯一的不同的只是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
“可是，出身的不同会导致人完全不同的命运啊……”周三藏听了这句熟悉的台词，又想起现实中的凌潇的身世，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哎，如果你不是妖他妈生的，如今也许就不是妖精了。”
“你说什么呢？”骨头妹倒是疑惑了，“妖精有什么不好？”
周三藏没有解释，打开控制面板，拉出邮件，在收件人一栏填上一剑凌霄，信件正文则端端正正的写上三个大字：对不起！
他按了发送键，看着邮件闪着亮光消失，心中突然又忐忑起来。他最终会不会原谅自己呢？
周三藏惦记着凌悟空的同时，心中还有一线清明，记得现实中还有个人让自己记挂。他向骨头妹告别之后便下了线。
现实中凌潇尚未回来，周小舟看看表，有十点多了，他有点不放心了，想了想跑去周小艇的房间，想问问他姐姐有没有看见凌潇，结果看见周小艇、唐梓芯、淘淘还有其他几个团员还有凌潇正围坐在一起打牌。地上瓜子皮啊果核果皮啊一地。
小舟刚想走，周小艇已经看见了他，招手问他来干什么。周小舟犹豫了一会儿别别扭扭的说：“姐，你们还不睡啊？白天爬山不累啊？”
“这才几点啊？”周小艇看了看表，撇撇嘴，她在家的时候可是天天在夜店泡到很晚的。
“可是，凌潇哥在军校不是应该习惯天天早睡早起了么？”周小舟冲口而出，“他会累的呀！”
凌潇的眼角轻轻一抬，惊讶中带着一丝喜悦的眼神极快的从他脸上滑过，又专注的看向手中的扑克。
“你不会是专程来喊凌潇回去睡觉的吧？”周小艇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笑眯眯的冲着唐梓芯说：“我这弟弟俊秀吧？贤惠吧？体贴吧？会关心人吧？”
经过两天的磨合，出于气味相投的原因，周小艇深刻的了解到唐梓芯其实本质上也是腐女一枚。
唐梓芯和周小艇一样，不知道他们俩真正的性向，但是对开他们俩的玩笑具有义不容辞的义务一样附和着笑：“不错不错，小舟弟弟真是乖巧懂事万里挑一的好正太，凌潇你可别错过啊。小舟来姐姐奖励雪饼一块。”
说着一甩手，一块雪饼刷的飞向小舟，小舟反应还算敏捷，一伸手接住，汗道：“侠女，你这是做什么？就算没有砸到小朋友，砸到那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
他刚从游戏下来，不经意的就说了句唐僧的台词，唐梓芯笑倒在床上，手中的牌也散了一床，推凌潇道：“看小舟弟弟都来接你了，你老人家快回去睡觉吧。”
她这话也是关心他的意思，凌潇听了嘴角轻扬，说：“我看你们是输不起了。干看着人家吃自己吃不到郁闷的吧？拿吃的做赌注可是你们自己同意的……算了算了，看你们可怜，我今天就放你们一马。”
他慢悠悠的将牌放下，站起身，从小舟身边走过时，眼睛虽然仍然不看他，唇齿间却清晰的吐出一个字：“走。”
小舟跟在他身后，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看着凌潇站在桌前，正在想现在要和他说点什么才能打破尴尬局面时，就见凌潇拿起桌上那个装着果冻一样透明胶状物的塑料碗，淡淡开口道：“这是什么？”
小舟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接口道：“是木瓜凉粉，这里有名的小吃。”他又补充了一句：“是我专门刚才出去给你买的。”
“给我买的？”凌潇回头，今天来第一次正式的看向小舟的脸，眼神中带着点讶异，“为什么？”
“不为什么。”小舟挠头。
他承认自己这个人有时候是同情心泛滥，今天听了凌潇的过往心里难过，想安慰他，但一来提人家的伤心事不合适——凌爷爷不是说了么，凌潇经历过什么连他都不告诉的；二来毕竟凌潇的过往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和自己也毫无关系。可是他总想做点什么，譬如小小的满足一下他在食物上的安全感。
还有，今天凌潇对自己冷淡，自己心里不舒服，有点想讨他喜欢的意思，但是之前自己对他态度也不怎么好，这时候要讨好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
这两条都是不能说出口的理由，小舟看着凌潇犀利的眼神，心想自己突然的关心是有点荒唐了，不说个理由估计无法过关。
他心里一慌，将游戏里遇到的事情跟凌潇讲了一遍，“……我，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是那任务……我现在特别后悔冤枉他，不相信他。一剑凌霄他心里一定非常难过……凌潇哥，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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