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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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不见-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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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个百日。回去将让你劳心劳力的事通通辞掉再回来;我只等你三日。”
“爷爷……”
辛楚为难地看着她:“您的关心让我很受感动,但是我还要帮忙经营药庐……所以不能这样丢下不管的。”
“若看你如此体质还要你忙这些,这样的家人你大可不必认了。”廉重走出去;回头道:“三日后你不回来;就当老夫从未见过你。”
心中没有拒绝;是因为对廉重有着不可言喻的信任与依赖么?辛楚叹一声;开始动手收拾着行李。
廉重站在门外望着她,默默蹙眉:“三日……要快些避开才是。”
捧着珍贵摘得的药草,嗅着那穿透人心的香气,辛楚总算露出一丝笑颜。两天未回,芸桑跟小北一定担忧坏了,想到这里她便加快脚步赶回上虞山。
好不容易赶到山口,即使是严冬,她也早已累得汗水淋淋。正打算歇息一会儿再走,却见一身愠色的男人慢慢迎她而来。
“你去了哪里?”司慕扬愤然问她:“去采药么?为什么不多带几个人?你一个女子进山两日不归,难道不知道有多么危险么?”
“这些似乎都与寨王您无关……”
辛楚低头左行一步:“我该回去了。”
“你也知道你该回去了!”他恼怒地抓住她的细腕:“你以为你这身打扮可以掩人耳目么?若不是我的命令,谁看不出你是女人?那百枝草你若要,我可以把那片山挖来给你,为什么要自己做这样危险的事?你不知道那片林子有猛兽飞禽么?”
“再凶猛的猛兽,也比不过人心阴暗。辛楚不知何处招惹了寨王,让您这样苦苦调查我。”
“我说过你是我的。”幕扬死死拉着她的腕子不许她挣脱:“如果你再出了事,我一定恨死自己没有从一开始就黏住你。”
突然一阵心酸涌上,辛楚紧紧抱着那香气弥漫地百枝草,定定看着他:“寨王您是喜欢我么?”
幕扬一愣,继而浅浅勾唇:“是。喜欢到我可以唯独告诉你我的身份。”
“也可以喜欢一个……生过孩子,甚至遗忘了自己是谁的女人么?”
“什么?”
他皱皱眉,“什么生了孩子?”
辛楚摇头凄然一笑,不再多言,慢慢向药庐而去。
“西少?”施隆靠过来:“我让一路护着楚姑娘
的弟兄们撤了罢?”
狠狠凝着她的背影,司慕扬愠怒启唇:“去给我查清楚,她遇见的那个老头到底是谁!还有,究竟对她说了什么让她这样难过。”
金桔与蜜枣泡好暖茶,芸桑倒一杯递给辛楚:“不是才回来,怎么又要去呢?那里就算真的有那么多百枝草,你也不必去那么久,一次都采回来啊。若真的要去,那我跟骨爷说一声晚些回去,陪你一起去采药。”
“不用的芸姑娘!你能帮我跟着小北打理这里,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你这离开几天,骨爷跟蝶桑一定都记挂你呢,还是快回去罢,在这里我很习惯,不要担心。你们为我操劳的已经够多了,真的不必啦。”
不愿芸桑再为她□,辛楚只得隐瞒了去找廉重的真实目的。对于她的前世,能记起的永留于心,记不起的,就随风而逝罢。
“可是那边真的安全么?你说起的那老爷爷与老婆婆,可都是正经人家?”
“他们都是善良可信的老人,不会有事的。”
小北搁下秤砣不满地在一边敲敲桌案:“我说芸姑娘,你还是快回去把蝶儿给我叫来帮忙罢!楚姑娘三天两头不在店里,真不知道师父是要她来帮我的,还是让她来游玩的。”
“对不起北哥……”辛楚愧疚地将那枣茶端给他请罪:“是我不好……等我采完药回来,一定安心帮你的忙,如今我也只是想要通过亲身实践去精炼医术,请不要责怪。”
“哎呦……”小北脸颊顿时通红:“楚姑娘我是说笑啦!哪里怪你了!本来你一个沉鱼落雁的女子愿意跟我来这我都开心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芸桑气得过去敲打他的脑袋,将那暖茶又端回来塞到辛楚手中:“听他的鬼话作甚!平日里也是他一人在此啊。你就安心去罢,多加小心才是。等你回来,想必已经春暖花开了罢。趁着这段时间也正好在那清静宜人之处好好修炼。”
辛楚感激地点点头,因为难言的前尘往事而不得不对关心自己的人隐瞒,让她自责不已。
清晨,道路上因昨夜大雪而堆积了层层冰霜,马车难行。芸桑想着给马车轮子上包裹一层棉布防滑,被辛楚拦住了:“无碍的芸姑娘,一路都是山林间的小径,还是步行顺当些。路滑不好走,你也多住一晚,等雪化了再回去罢。”
芸桑执意左绑右绑,终究还是放弃,索性只送她到山口。
“一路上要多加小心,三个月后我会再来看你。”
“好。”辛楚拉拉她的手道:“快回去罢,外头天寒。”
“找不到那些药草就再回来!不要一个人呆在那深山老林里了,药庐也是可以学习医术的啊!实在不行就回药王谷去!可
记得了?”
辛楚笑着安抚她道:“是,我都记下了,快回去罢。就此告辞了!”她作势一抱拳,整整头上的布巾向芸桑挥挥手,便转身离开。
芸桑满是担忧与牵挂地目光一直送她消失在苍茫雪海间,才收了心思回药庐。
破晓店门还未开,芸桑回到门外,见着两名男子正站在门外,遂疑惑地上去问询道:“请问……您们二位在此是……”
“辛楚人呢?”
司慕扬掀开披风上的裘帽看着眼前惊异的陌生女子:“你是谁?也是这药庐的么?”
芸桑呆呆愣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英气逼人的男人,一时间舌头都打起结来:“她……我……她刚刚……刚离开……我……”
“该死!”
男人猜不透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晚了一步,施隆,派人给我追!”
“是!西少!”施隆应着急忙跑开。
幕扬气得又将帽子戴好前行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回头望着依然怔愣看着他的芸桑,笑一声:“哦对,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我……”芸桑两只手儿不自然地交叠起来,脸颊飞虹:“我是芸桑,是辛楚的朋友……上次是你送她回来的罢,应当见过我的……”
“啊!”似乎有了些印象,幕扬点头:“那么告辞了。”
说罢,未曾再留下什么话就旋身而去。
待他离开许久,芸桑才慢慢平复下来呼吸。那一日大雨滂沱……芸桑望着男人的背影,交织在脑海的影像与声线终于慢慢重叠。蓑衣,斗笠,马儿……还有那一声浅浅的“戴上罢”……竟然可以让自己与他再见面。
唇边浮生笑意,没来由地一股窃喜袭来,芸桑急忙开了门躲进去。怕再待一会儿,心思就全被偷了去。
“爷爷……这就要带我去那绝佳之地理疗了吗?”
廉重健步如飞地在前开路,全然不似耄耋之年的老者。辛楚背着厚重地包袱喘着长息困苦地望着眼前陡峭的山径:“爷爷……那地方会不会很危险?”
“到了便知,那里有我行医几十年的手卷跟医书,足够你参悟个百十年,安心跟来罢,记得了,修行百日你若自己偷偷下山,我会咒你终生医术不精。”
辛楚知晓他是为自己好便无奈一笑不再多言,提起精力来攀上那山尖儿,终见一处平坦之地。廉重向远方一指:“顺此方向行约百米,即可见一处茅屋,暂且在那里歇脚,屋后便是你潜心修养之地,不会有外人打扰。此处是与那神物九龙五行八卦排为最佳阵势,天地祥和,是上佳宝地。自古以来多少名人志士想要来此潜行,丫头,就在这里,将你的心净化罢。”
“是。”辛楚恭敬行礼:“感谢
您如此关怀,辛楚必当在此精修医术调理身心。让自己负担得起作为一名医者应有的责任。”
廉重赞许,拍拍她的肩膀送她前行。直到日落西山,廉重回了山脚下的茅庐,见着蒲昭蒲箭在屋外久候,脚步一顿,才又前行。
“太医,您去哪里了?”蒲昭上前一抱拳:“圣上驾临,请随我们来罢。”
隐蔽一隅草棚搭在溪水潺潺的山石间,廉重换了衣装赶到,见着棚内静望远山的男子即使便服也难掩那注定的帝王气息。
“廉卿家,多日不见,您可安好?”
沈翊一笑回眸望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消瘦许多,却也英姿勃发。
“朕真是羡慕卿家……躲在这样一处人间仙境内归养,有爱人相伴终老……的确是人生佳话。”



、【叁拾玖章】又见当年月(中)

“月下煮酒;对影三人。”
遥遥月辉洒在石桌,沈翊饮尽一杯大笑:“朕总算有个愿意与之畅饮的人陪着了。可惜卿家年事已高不可多饮,看来真的是高山流水,知音难寻。”
廉重见他已然微醺,轻轻示意让蒲昭进来把温酒换成了清茶。
“卿家可知,极北流窜而来的一些牧民;仅仅几年便聚沙成塔,建造起北方的胡国,距离晔国只差不到百里。后生可畏;想当年太祖爷爷初建立晔国也被人视为秋后蝗虫;如梭的光阴谁可以说了算呢?好在……现在朕有心思去处理国事;不会再分心了……”
“圣上是命定的天子;老臣会为您祝福的。您前几日送达的书函老臣已经竭尽全力为您查测,老臣居于此地多日,对于九龙一说也只是听得些传闻,至于它藏在哪里,老臣是一概不知。您也知道,老臣已过七旬,眼花耳聋在所难免,请您莫要怪罪。”
沈翊长喟一声,笑着摆手:“怎么会……朕知道这样已经是给你徒增劳累了。你都辞官归隐了朕还要将你挖出来,叨扰你无忧的生活,听朕抱怨几声……卿家没有将朕轰出去朕已经很感谢了……”
“圣上……”廉重见他醉意已浓,急忙扶住他:“让他们明日去上虞打探,早些歇下罢,我已经让内人给您准备好被褥,地方简陋,您暂且将就一夜。”
“朕不想歇息……”沈翊推开他的手,抓起酒壶仰头便饮,随即嚷嚷:“廉卿家你是越来越抠门了,朕来这一回,还能喝你多少酒?竟然偷换成粗茶给朕,小心朕治你欺君!”
“您已经醉了圣上,早些就寝罢。”
廉重瞥见他眼角的泪光,不禁蹙眉:“圣上……”
“朕不想睡……”沈翊痛苦地摆手:“在宫内朕就不敢睡……睡着了,什么梦都来了,什么人都见了……凄凄冷冷,只有朕一个人!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朕真的想要透口气,胸口闷住了太多太多,朕怕会活不下去……”
廉重轻轻点头,拍拍他的脊背:“这是作何,您今后的路还很长,请快些振作罢。”
“她怀过孩子……您知道么?”沈翊笑着看他,鼻翼却抽动着:“珞儿怀过朕的孩子……她怀过朕的孩子……却随着孩子一起……一起将朕抛下了……如果朕当年没有放开她……现在会不会幸福许多呢……一个梦而已……只是个梦而已……被朕亲手毁掉的梦……只是再也醒不过来……”
他溃败地慢慢垂下头,靠在石桌上,整幅身子通通埋下。微醺的话语早已言不成句,只是靡靡散散,听得出是在啜泣。
廉重轻喟一声,唤蒲昭蒲箭来将他扶回茅庐。待廉重为他拉过被子,看见他依然哀痛的神色,摇摇头
:“您本不该再扰她如今的生活……若真的让您再见到皇后娘娘,您会如何呢?”
良久,待四周静谧下来,沈翊睁开乌黑的眸子,出神地望着篷草简陋的屋顶。隐约听见隔壁老人的轻咳,侍卫的剑鞘碰撞……可这些瞬间全被流淌在这屋中难以言喻的亲切感淹没。冥冥之中,似乎看见一个朝思暮想的女子在这里匆忙更衣洗漱,看见她坐在床头默默低泣,看见她口中含着米粥,泪水却也滚了下去……
“朕都避开你了……你怎么还来让朕心痛呢……为什么在梦里也还是见到你哭……可惜梦醒了,却连你的泪水都见不得……如今,只能靠想念你……来度日如年……”
“十月勿食被霜生菜,令人面无光,目涩心痛,腰疼,或发心疟,疟发时手足十指爪皆青,困萎。 葱韭初生芽者,食之伤人心气……”
辛楚静心默念着手中一卷《金匮要略》,短短两日,在这青山环黛,钟灵毓秀之地,已让她的心境平坦些许。
这山中因为有那九龙的灵气庇佑么?分明是小寒天气,茅庐却显得春意融融。屋前一树梨花四季当放,纷纷散散的花瓣落在书卷内页,坐在树下的青花蒲团,身侧是一壶新泡的百枝草茶。
她伸手将头上那根桃树枝拿下,束缚已久的发便丝绦垂下。微闭双眸,她浅浅继续吟诵着:“趺阳脉微弦,法当腹满,不满者必便难,两胠疼痛,此虚寒从下上也,以温药服之。 病者腹满,按之不痛为虚,痛者为实,可下之。舌黄未下者,下之黄自去……”
“为何不换身衣裳来?这老鼠颜色的袍子穿在你身上真是太冤孽了。”
司慕扬倚着她对面的一株梨树不满地开口,嘴里还叼着半枝梨花:“那日你穿的粉色也是很美的,为什么不穿来?”
辛楚睁开眼睛瞪着眼前这不请自来的人,叹息一声,又自顾自诵念着。
“可是你都不懂得谢我一声么?”幕扬吐掉那枝子,走近些自己倒了杯茶来饮着:“我大方地让九龙为你冥神养气,你用得倒是得心应手,却不懂得感激主人。”
“九龙是寨王您的么?”
辛楚不屑与他争论,略低螓首:“那辛楚在此谢过了。”
“不要喊我什么‘寨王’!从你嘴里听来真是让我满心气愤。”他弯弯身子,凑到她脸前:“司幕扬,喊一声来听听。”
幕扬?司慕扬?他的名字么?辛楚陡然睁大眼睛:“那……那翼国的什么世子……不也叫……”
“正是本殿,姑娘幸会。”
他不显山露水的一笑,干脆坐在她对面。
辛楚不解:“为何要告诉我你的身份,难道你不怕我昭告给别人你藏匿在此么?”
幕扬来回转着茶杯,弯了眼角笑睨:“说过的,喜欢你,所以只告诉你一个人。”
风吹突然暖软。
可是……为什么听见他说的话,心里却没有他的模样呢?
他那样无畏地笑着,伸过手来将她落在发丝上的梨花取下,为什么她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悸动……辛楚终究神伤地摇摇头:“可我……却没有与你一样的心绪。”
幕扬的眸色闻言深邃,辛楚恬淡笑着:“偶尔我会忽然失措无神,偶尔会突然就想要落泪,我知道我定然有一段让我心碎的人生被我遗忘了。我并不是值得你喜欢的女子,正如你所见得的,我为何会装扮为男子,为何会来到这里……只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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