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瑾感激一笑,道:“公子不是来讨教如何解决王倾毓一事么?”
“是啊,同玉容将军聊着聊着便走远了。呵呵……”冯胜尴尬一笑,面颊微微染红。
“如若王家想要偷梁换柱,公子完全可以将计就计。如若王家直接将人劫走的话,那公子就让王家人劫走吧……”北唐瑾慢慢说道。
“啊!”冯胜一阵惊叫,怎么两条计策都是放过王倾毓?
北唐瑾嘴角含笑,道:“公子大可不必放很多人看守,同一般犯人一般便行了。”
听到这里,冯胜的眼睛才一亮,道:“你的意思是……”
北唐瑾点头,道:“正如公子所想。”
“妙计!妙计!”冯胜赞叹,眼睛望向北唐瑾的时候,愈发晶亮了。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女子呢?集美貌和聪慧?
一时间,冯胜的眼神越发痴了。
这时候,帘子一响动,有人进来禀报,道:“公子,明王殿下身边云珠姑娘求见。”
、第205章附庸风雅
已近黄昏,日影西斜,月如钩。
千堆雪,雕花门一开,雪白的身影没入黑暗中。
浓重的沉香,充斥着鼻腔,令北唐瑾心中微诧。
凤晰琀惯常喜欢兰花或者兰草的香味,从不燃沉香或者龙涎香。
即便是那香味足配得上他的雍容华贵。
扫视四周,一片漆黑,北唐瑾心中狐疑,这位王爷,又要做什么?
“将军,王爷在里面。”
北唐瑾侧过头去,是云珠恭敬而温和的声音。
明王身边的云珠,竟是对她如此恭敬,令北唐瑾微微诧异,她留意到了云珠眉宇之间的担忧之色,却未问。
她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掀开珠帘,最里面,是观景台。
雕栏玉砌,没入月影。
一截白衣,墨发飞扬。
雕栏前,一雪衣公子负手而立,他的影,沉在月光里,寒风浮动,只影倾斜。
他没有回头。
北唐瑾没再上前,远远的看着。
凤晰琀竟是一身白衣。
远远看去,竟有种幽独孤绝之感,仿佛他随时都会随风飘去一般。
蓦地,她心中竟产生一种荒唐的错觉,想要上前扯住那雪白的衣摆,免得他消失在寒风中。
又望了几眼,她没有上前。
良久的沉默,月上柳梢,银辉倾洒。
“为何不问我今日穿了一身白衣的缘由?”凤晰琀的声音微微沙哑,裹着寒风飘进她的耳中。
微微一怔,未料到他竟是这么一句话,神定,她从容答道:“今日乃令堂忌日吧。”
她的声音很快飘到风中,消失不见。
她曾调查过,凤晰琀的母亲死于腊月,恐怕便是今日。
“玉容倒是很了解我的事情。”他的声音微冷。
北唐瑾抬眸望向他,只是他始终背对着她,她看不分明他的表情。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王爷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她如此了解他的事情,他应当高兴,只是,她了解她,是为了对付他。
他高兴不起来。
“今日的确是我母亲的忌日。”凤晰琀轻轻说道,仿佛喃喃细语。
北唐瑾微微震惊,凤晰琀说的不是母妃,而是母亲。
“她非大家闺秀,身后没有煊赫的家族支持,她只是江湖中的一个痴情儿女,深爱一名男子,一生追随,想要与他携手,白首不离。奈何天意弄人,情意绵绵时,那人却撒手人寰,留她一人郁郁而终。”
他的声音带着浅浅的忧伤,凄然靡荡,和着夜的迷离,涤荡心神。
“他便是我的母亲。”他慢慢说道,然后慢慢转身,回头望向她。
深沉的夜色里,他望进她的眼,昔日的冰湖仿佛化成一汪池水,有悲悯和怅然流转,专注且失神。
她不是全无感情的吧?她也是有情的。
这一刻,他笑了。
她怔然得望着他黑如子夜的眼眸,耀眼如璀璨的明星,闪烁着琉璃般的光彩,晃花了她的眼。
许是夜色太美,许是他浑身那幽独高华的气质,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深邃的眸子诧异得望向他,“为何要同我说这些?”
他请她来就是为了同她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的么?他们不是知己,是仇敌。
“这便是我为何一直喜欢游戏江湖的缘由。”他慢慢说着,声音沙哑动听。
她看见他衣袍浮动,动作优雅,一身雪衣,遮挡不了他雍容华贵的气质。
他脚步缓缓且从容得向她走来。
她蹙眉望着他,静静看他走来,对她又说道:“一直未娶妻,便是怕辜负了一颗芳心错许终生。”
他的声音带着浅浅的郁郁之色,绵绵缱绻,动人心弦。
她震惊得定在那儿。
他当年一直不成亲便是这个缘由?
可是,他这话,分明是答非所问。
只是等她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她的面前,相隔不到三步。
她斜睨着优雅浅笑的他,再次问道:“为何同我说这些?”
“玉容,你的心动容了,你不是全无感情的。”心不是那么冷的。
他的笑容慢慢绽放,雍雅高华的气质宛如月中神坻,他的眼眸清澈如泉,温柔若水,认真得定在她面上。
她始终蹙眉望着他,道:“我非草木,自然有情。”没有情就不会恨了。
月光下,他容光绝美,嘴角一抹邪魅,歪着头,目光锁住她的眼。
“是么?”他又走近一步,好笑得望着她充满警惕的脸容,笑容间又多了一分狡黠。
如此危险的逼近,她下意识后退一步,面上很快升起一丝薄怒,道:“王爷请勿再上前!”
望见她的步摇动了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云鬓高挽,如画的眉眼,冷艳且动人。
“为何不呢?”他眯起双眼,猛然快走两步,她立即后退。
却是“砰”的一声,一阵吃痛,她拧着眉梢,是身子撞在雕花的五屏风上。
紧接着,还没等她定住脚步,便是一阵兰香入鼻,极为好闻,可是她无心欣赏,她瞪着那近在咫尺的俊颜,欲要推开,奈何手臂被箍住,另一只手更是攫住了她的下巴。
“让我好好看看你。”他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眸子更是清澈高华,温柔浸染。
她有些怔然得望着他,目光在他面上上下细细打量,几乎忘了应该立即拍下他作恶的手指。
这个人怎么变得如此温柔,这说话的声音,明明是对情人的脉脉低语。
她看不分明,刚刚垂下眸子,便听到他魅惑的低笑,吹拂着她脖颈的肌肤,异常温痒,道:“如何?此郎君可合卿心?”
知道他在调戏她,她面上很快因为恼怒晕红一片,抬起胳膊便打落他作恶的那手指,另一只胳膊更是迅速从他手中挣开,**一伸,踢在他的小腿上,凤晰琀立即吃痛得后退数步。
一双墨黑的眸子望着她,带着哭腔,道:“玉容好狠的心啊!”
北唐瑾冷哼一声,依旧恼怒得盯着他,冷声说道:“王爷是预备在您母亲的忌日谈情说爱么?”这是大不孝!
他也不恼怒,反而笑得邪魅,优雅雍容宛如月光中绽放的静兰。
“玉容果然聪慧,若母亲知晓我有喜欢的女子,定是高兴的,因而,这是对她老人家的孝顺呢!”
北唐瑾无比诧异得听着,这个人竟然将他痞子流氓的行径解释得这么好听,着实厉害得紧!
只是她可没心情陪着他谈情说爱,因而又道:“王爷欲要谈情说爱,着实找错了人,若是没有别的事情,玉容告辞了!”
她的声音又冷又沉,和着恼怒,提步就往外走。
凤晰琀立即去拉她的衣袖,说道:“等等!的确有要事。”
她听了更恼火了,有要事不立即说,还在这里耍弄她半天,着实令人厌恶!
衣袖一拂,甩开他的手。
凤晰琀瞧着她晕红的双颊一笑,也不生气,朝外面叫了一声,道:“云珠上茶。”
北唐瑾一听,这次的确是没有欺骗她,于是坐了下来。
凤晰琀见她脸色好了一些,那双颊上的晕红也迅速褪去,恢复冰雪般的脸容,不禁奇怪,这脸变色竟这么快?
他细细思索间,云珠已经端着茶具走了进来,先是为凤晰琀倒了一杯茶水,又恭敬得将一杯茶捧给北唐瑾,道:“将军请用茶。”
北唐瑾点头道:“有劳姑娘。”
云珠一笑,打量了一眼这两人,便退了出去。
“既然有要事,王爷便快说吧,这个时辰已经不早了。”她声音极为冷,望着懒懒躺在美人榻上那人更是心中不爽,他这么悠闲自在的模样哪里是有要事要说?
凤晰琀歪着头睨着她,声音低沉魅惑,道:“玉容的双颊好红,像是春日的桃花,美极了。”
北唐瑾眉梢蹙紧了,她的脸怎么可能红?转而瞪向凤晰琀,道:“王爷的要事便是戏弄与我么?”
见她又恼了,凤晰琀笑得更开心了,眉眼弯弯,极是俊美,道:“玉容恼怒的样子着实好看,嗯……”他又站起身来,朝外面一看,天色已经黑透了。
“总归玉容是要爬墙回府的,晚回去一会儿少不了什么的。”他笑得极为自然,坐到她身侧的椅子上,然后慢条斯理得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北唐瑾气得直磨牙,他竟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瞪着他那优雅的面容,冷声说道:“王爷将我当成了什么人?我不是您请来的艺妓,陪着您附庸风雅!任您调笑!”
他诧异得抬眸望向她,墨黑的眸子变得幽深,道:“玉容觉得我请你来是为了调笑你的?你……”他突然觉得,他今日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白费心神。
或者,她的确是被她母亲的故事感动了,或者,她也的确是有情的,只是,她是无法相信……
相信什么?
他请她来,不过是想见见她,他无需她相信什么。
可是……
他望向她恼怒的面容,晕红的双颊冷艳异常,心微疼。
他诧异于自己这熟悉的疼痛感。
事情竟发展到了这种地步,这是他无法预料到的。
他对这名女子感兴趣,调笑一下很正常,凤晰琀苦笑一下。
这是个不错的理由。
北唐瑾盯着他面色郁郁的他,极为诧异,他又要搞什么鬼?
、第206章真诚解释
北唐瑾诧异的瞧着凤晰琀变换不定的面色,好半天蹙眉不解。
“王爷莫非想要玉容陪着您在这儿坐一夜么?”对方良久的沉默,北唐瑾终于忍不住问道。
凤晰琀侧过头来,认真得打量北唐瑾的脸容,喃喃自语一般,道:“你有什么好,整日冷冰冰的不会笑,像一座冰雕,从里到外透着寒气,心肠又这么狠,除了生的一张漂亮的脸蛋。又太过聪明了,这是最不好的。”
他歪着头蹙着眉,思忖着,细细打量着她。
北唐瑾一阵莫名其妙,觉得对方是在调笑她,可偏偏他的表情那么认真,令他本是优雅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的郁郁之色。
不过,他说的没错。
她的确不适合做一名妻子,太聪明,太狠毒,不温柔,太冰冷。
只是,这同他仿佛没有什么干系吧?
真是莫名其妙了。
“哎……”凤晰琀长叹一口气,面色更加郁郁了。
眉梢深深锁着。
是啊,她着实不好,哪一点能让他心动呢?可是偏偏他真的心动了。
更糟糕的是,他同他的好兄弟竟心慕上了同一名女子。
最糟糕的是,这名女子着实……
着实令人头痛不已。
“玉容啊……”凤晰琀慢条斯理得为自己倒茶,他的动作优雅异常,同时,又重新为北唐瑾倒了一杯茶。
北唐瑾挑眉,没有应他,蹙眉望着他,只是对方的面容雍雅如初,倒是再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她没有答话,他抬眸望向她,见她也望着自己,还是那般面容平静,他不觉有些好笑。
同样是两个人,只是一个人的心态变了,而另一个人却是一如当初。
真是老天故意惩罚他的,惩罚他这么几年来一直随意妄为。
使得他喜欢上这样一名心狠的女子。
“玉容觉得安尘此人如何?”他慢慢喝了一口茶,目光停在她雪白的衣角上,未看她的脸容。
北唐瑾眼眸动了动,仿佛明白了,和着凤晰琀是为花涧月做说客的?
这两位真是演戏演一套,这么逼真,以至于她真的有些觉得,花涧月是真的喜欢她了。
“国公爷为人谨慎,冰雪聪慧,巧舌如簧,敏锐异常,听闻仿佛洁癖很是厉害,因此,用不拘小节倒是无法形容了。”北唐瑾徐徐说道。
凤晰琀点点头,又蹙了蹙眉梢,道:“就这些么?”
北唐瑾不解道:“玉容知晓的便是这些了,王爷您是国公爷的好兄弟,自然比玉容知晓的更多。”
凤晰琀沉吟片刻,外人看来,安尘的确是这样的,北唐瑾说得没错,只是,他想要听的不是这些。
可是,对方显然是不想说下去了,因而,他又问道:“那玉容觉得我如何呢?”
北唐瑾一愣,凤晰琀竟要她评价他?
不过她倒是没有什么好怕的,她慢慢看了凤晰琀一眼,只见对方也认真得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他这样的表情,令北唐瑾觉得十分奇怪,只是她倒是没有仔细去探究,道:“王爷您高贵优雅,高高在上,惯于使用诡计,折磨人是您最大的爱好。”
凤晰琀一直望着她樱红的嘴唇慢慢将这些字吐出来,最后摇头笑了笑,仿佛是无奈。
惯于使用阴谋诡计,没什么不好的。
折磨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因而,凤晰琀又笑了笑。
北唐瑾见他一直摇头,十分不解,自己没有说错啊?
在她怀疑的目光下,凤晰琀又转过头,问道:“那玉容觉得,我这样的人做夫君如何呢?”
北唐瑾一怔,未料到他竟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想到他之前说的那句:
一直未娶妻,便是怕辜负了一颗芳心错许终生。”
那时候,他说的那样认真,表情那般真挚。
不过,老明王和老明王妃的事情,她倒是有所耳闻,的确是一对相爱的夫妻,至于凤晰琀么……
北唐瑾又开始仔细打量起凤晰琀来,此人气质绝好,就像一株天然的兰花,骨子里便是那优雅的气质,因而,不管他做什么都看起来极为优雅。
皮相也是一等一的好,当属大都第一美男子。
只是这个人的性格着实不好,若是娶了一名妻子,真不知会是什么样的人能震住他这爱耍弄人的癖好。
因而,看了半晌,北唐瑾摇摇头,道:“若这名女子只是贪慕王爷您的权势和皮相的话,的确是不错的选择,不过前提是能经得起您折磨。”
她说的很认真,从表情到声音,仿佛是一个真心为凤晰琀出主意的好朋友一般。
不过,她仔细想了想,又道:“不过王爷倒是不用担忧,爱慕您的数不胜数,王爷倒是不用忧心娶妻之事。”
见她那般认真的打量自己,仿佛是看着一块待价而沽的玉石一般,而她说出的话更是令他哭笑不得。
可是偏偏,她的表情是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