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宣宁侯府么?
北唐瑾思虑着。
的确是应当赶在皇帝的旨意下了之前去,于是她道:“你去准备准备,今日便去吧。”
秋荣一怔,未料到小姐动作竟是这样快,道:“那小姐找什么由头呢?”
“初次去,无需什么由头了。”北唐瑾说着,已经站起身来。
只是想到去宣宁侯府,她又开始紧张起来,有些坐立不安。
她先是去赫连氏处请了安,说自己今日要去宣宁侯府,赫连氏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莫不在意一般。
北唐瑾坐上马车,一路想着自己的外祖母慈爱的面容,舅母白氏的温柔细语,以及表妹可爱的娇俏面容,心中顿时感觉一阵暖暖的。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嚣的声音,北唐瑾掀开帘子一瞧,那俨然是皇家的车马,这样的阵仗是要……
青笋也在马车上好奇地看着,欢喜道:“小姐,那是皇家的马车吧,好华丽啊!”她的眼中充满了向往。
这时候,很多侍卫护着马车,北唐瑾的马车停下来让路。
青笋又道:“小姐,这是公主出行么?”
北唐瑾摇摇头,道:“回府吧。”
“啊!”青笋一愣,道:“小姐不是要去宣宁侯府么?”
“不去了。”北唐瑾淡淡道,已经将帘子拉下。
这显然是宣旨的车队,那就意味着,她此时去同以后去都没什么干系,更重要的是,她这个时候去,同宣旨的人碰到一块儿着实不好。
青笋见自家小姐已经阖上眸子闭目养神,还要想要开口问,竟将那话生生咽了回去,撩开帘子,对车夫道:“回府。”
那车夫显然也是一愣,但也并未多问,便掉了头。
北唐瑾一回到听雪阁,秋荣诧异道:“小姐,您怎么又回来了?”
北唐瑾道:“改日再去吧。”
秋荣一阵狐疑,却是并未追问,而是将一张帖子递给北唐瑾,北唐瑾接过来一瞧,原来是花涧月递上来的,她面色一沉,道:“推掉吧。”
秋荣点点头,问道:“小姐,这位国公爷的帖子您都推掉,他会不会对小姐不满啊?”
北唐瑾这时候已经坐到了案几前面,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拿起的笔顿住了,想到花涧月屡次的拦截,最后摇摇头,道:“不满又如何呢?不必担忧。”
秋荣点点头,见自家小姐又在奋笔疾书,便出去准备茶点。
小姐今日怎地如此烦躁?
千堆雪。
琴声涓涓,淙淙铮铮,如深涧之流水;清清冷冷,如寒冰乍破。
琴音清澈,空濛高旷,仿似云雾缭绕,又仿佛是青烟微起。
凤晰琀盘膝而坐,紫衣流苏,墨发垂于胸前,神色淡然安静,白净的手指慢慢挑弄着琴,他整个人也沉浸在这琴声中,颇感静心。
这本是极为静美的画面,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哐当”一声,破坏了这美好的气氛,凤晰琀抬眸,停止了弹琴。
望向那制造声音的人,只见那人一脸的焦躁不安,站起身的时候,屁股下面的椅子由于他动作太大,竟栽倒在地。
这便是那“哐当”一声的来源。
“逸宁,我这心神着实无法稳定下来!”花涧月烦躁不安得说道,他神色微带憔悴,狭长的凤目下面一片青黑。
凤晰琀没在看对方,而是道:“安尘,你如此这般缠着她,只会令她厌烦。”凤晰琀的声音淡淡。
花涧月又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道:“逸宁,你昨日见了她,同她说了什么?她排斥你么?”
想到昨日的种种,凤晰琀眉梢微微蹙起,他着实不知如何同他的好兄弟说这件事情。
也心慕北唐瑾?同他一样,心慕上同一名女子?他会如何呢?
凤晰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他这口气刚刚叹出去,就听花涧月道:“逸宁,你这几日将这几年要叹的气都要叹完了。你是因为我忧愁叹息么?哎!她着实固执得狠,更何况,咱们曾经又那么对付过她,她定是不会轻易原来我的!”花涧月沮丧得说道。
不原谅么?她那样子仿佛是不像是不原谅,只是拒绝了他而已。
“应当不会吧?即便是咱们一直对付她,也未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她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凤晰琀皱起眉头,细细回想,北唐瑾仿佛没有不原谅他的意思。
花涧月担忧道:“逸宁,你不知晓,她已经看出那画舫船后面埋伏着弓弩手了,那日,她还因为这件事极力讽刺了我!她说,对于想要她性命的人,不能原谅!”
凤晰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破坏了他雍容的脸容,道:“是么?可是,既然她那日算计了我,应当是知晓那些弓弩手了,因此说起来也扯平了,她不至于还耿耿于怀吧?”
她竟是那般言辞激烈得讽刺安尘啊!看来着实动怒了。
“那你应当好好同她道歉了。”凤晰琀思忖了片刻,说道。
花涧月一脸的苦涩,道:“可是,她根本不想见我,更不想听我说话啊,那日你也听见了,她是那般决绝,一点儿转圆余地都没有!”
想到那日在忘忧宫偏殿北唐瑾的话,凤晰琀点点头,道:“的确是很决绝,是你惹了她了么?”
花涧月苦着一张脸,道:“可不就是同你一起的那些事情!”
凤晰琀有些诧异,可是,她没有怪他啊!莫不是在她的眼中,他同安尘是不同的?
、第209章如履薄冰
重生:将门毒女;第209章如履薄冰
凤晰琀思忖着,他歪着头打量花涧月,依照这几日的相处,北唐瑾似乎对他们两人并没有什么差别待遇,说话的口气也是一样,怎么她拒绝安尘的时候,那么决绝呢?
她对他还是有好感的?可是想到她那冰雪的脸容,似乎又不像。
若是她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好感,她不会那么痛快的拒绝了。
“逸宁,你早就知道她看出那日画舫船中隐藏的弓弩手了?”花涧月倏然惊呼道。他一直以为她没有发现呢!
“我本是不知晓的,可是想起她那日种种言行,分明是故意令夏莎发疯,就是想要借着夏莎之手来对付我们的。再者,她同夏莎早就相识,定是了解夏莎其人,想到那么阴损的招数也符合她的性情。”凤晰琀慢慢说着,嘴角微微勾起。
她那日竟还救了他的婢女,可见,她骨子里是十分心软的一个人,不是心冷如冰的。
“逸宁,你怎么还笑了?”他可是愁得头痛呢!
凤晰琀一愣,立即换了一副面容,道:“安尘,我不在的这几日,你都做了什么?”
凤晰琀觉得,若是花涧月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北唐瑾应当没有必要将话说得那么狠,那么咄咄逼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动那么大的火气,可不像是她了。
花涧月于是将凤晰琀走后的一桩桩事情,细细说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委屈,并没有觉得自己做得哪里不妥了。
凤晰琀一边听着,一边忍着笑意,憋得一张俊脸发红,等到花涧月说完的时候,他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哪里还是一位雍容优雅的翩翩佳公子?
花涧月极为诧异道:“逸宁,你笑什么?”
凤晰琀笑得直咳嗽,眉眼弯弯,却是流出了眼泪,可见是笑狠了。
花涧月诧异得瞧着自己的好兄弟笑,纵然不知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是他隐约知道自己做得的确是不妥当,他脸颊通红,尴尬又羞愧。
“安尘,你竟请她看那种戏文,她不恼才怪呢!她哪里知晓你的心意呢?你那样做,只会让她觉得你在故意轻薄她,你这个人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浪荡子!着实令人厌恶!”凤晰琀一边笑,一边咳嗽,一边为花涧月解释。
花涧月恍然大悟,想起北唐瑾那日恼怒的面容,的确是哦,不然她怎么那么生气呢?原来她一直觉得他是在戏弄她啊!她生气是应当的!
花涧月羞愧得低下头,数落自己是个蠢货。
凤晰琀一阵哭笑不得,道:“你之所以如此烦躁,是无事可做的缘由,若是有事情做,也无须整日心烦了。”
花涧月点点头,道:“的确是无事可做。”他一不需要争权夺利,二不需要打理家中店铺,原先整日悠闲惯了,倒是没有感觉,此时倒是觉察出来,没有她的日子,无趣得要死了。
“眼下倒是有一桩事情,是有关于她的。”凤晰琀此时已经慢慢躺下,枕着头,声音优雅缓慢,仿佛是喃喃自语。
“哦?什么事情?”花涧月眼前一亮,只要关于她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
“王倾毓被判斩首之刑,然而,卫国公是绝不会让她这个小女儿真的去死的。”凤晰琀阖着眼眸,慢慢说道。
花涧月的眼眸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道:“你说得没错,可是,王倾毓是真的要杀了她么?北唐家和王家可是亲家啊!”花涧月此时还是未弄清楚当日之事的始末,即便是看上去是王倾毓因为嫉妒北唐瑾才想要杀了她,而实际上是王倾毓那日之所以那么说,完全是为了令王家脱罪,免受满门抄斩的大罪啊!
凤晰琀道:“一开始,我也觉得既然北唐府和王家是亲家,应当不至于拿北唐瑾动手,可是近几日派人查了一些事情,才知道这其中的关键。”
“哦?”花涧月眨了眨眼睛,表情愈发郑重起来,面色微诧道:“逸宁,你竟这么快就动手了!”他说着,又高兴起来,一脸的喜色,道:“逸宁,你果真是我的好兄弟啊!为了我不但放弃了取她性命,还这么细心得调查!”
凤晰琀侧过头来看向花涧月,见对方一脸的欣喜,心中心虚不已,他可不是为了他,他之所以如此做,完全是为了她而已,他希望能了解她更多,既然喜欢她,就要处处保护她,维护她,爱护她,不是么
凤晰琀没有接花涧月的话,又转过头去,道:“你我皆是独子,家中又无其他姊妹,更无继母姨娘,自然是不知晓大家世族内宅中的争斗,因而竟未料到她战功赫赫,本是陛下宠爱的大将军,却不想那只是表面风光,她的生活,如履薄冰,很是艰难。哎,到底是在外惯了……”凤晰琀叹息一声。
他继续道:“一直以为,她五岁便去边关历练完全是为了家族兴盛,能够建功立业,争一份荣光,谁料想,她不过是为了保住性命,培养羽翼,待他日寻仇罢了。此时想来,大家世族的女儿若是在边关长大,是要遭到诟病的,难怪她初次回大都就被算计了,原来是这个缘故啊!曾经一度以为,她是在算计别人呢,可是细细想来,若是不是她早有准备,此时恐怕已经身败名裂,被世人唾弃了吧。”
可惜可惜,他此时才真正看明白。所幸,并不是太晚。
花涧月听了凤晰琀叹息了半天,还是似懂非懂,道:“你是说她在大都有仇人?是谁呢?她一个大家闺秀,又在边关长成,来大都不过月余,怎么会树敌?”
凤晰琀无奈叹息道:“安尘,你想过没有,她的母亲已死,大哥已死,现在的嫡母非她亲生母亲,她此时又战功赫赫,她这个嫡母能容得下她么?”
花涧月的眉心猛然一跳,道:“你是说,要暗害她的人是她的嫡母?”
凤晰琀点点头,道:“的确,她的嫡母便是王家的女儿,当年为了嫁给她的父亲不惜自杀威胁,在王家被逼无奈的时候,她的父亲终于娶了这位王家嫡出小姐,并同她的母亲并为平妻。”
、第210章于心不安
“王家竟以权势逼人,真是卑鄙无耻!”花涧月的拳头狠狠击在旁边的小桌子上,他的力气太大,只将桌子上的茶具全部击在地上,发出一阵“砰砰砰”的响声。
这分明是明目张胆得同人家抢丈夫!真是无耻之极!
凤晰琀挑了挑眉,比起花涧月,他镇定多了,再者,在大夏平妻也是不少的,这倒是没有什么奇怪。不过倒是这位王家嫡女以死逼迫加入北唐府很是令人不齿,若是别家的女子,早就遭到诟病了,可毕竟是王家的女儿。
“只是这位王家嫡女进入北唐府后,北唐瑾的母亲以及哥哥相继而亡,纵然此时还查不到什么,单看这些事情不算是巧合。”凤晰琀继续说道。
花涧月的表情更为震惊了,道:“逸宁,你是说,北唐瑾母亲和哥哥是这位王家嫡出小姐,也就是现在的王氏所害?”
凤晰琀道:“只是猜测罢了,或者并非如此也未可知。”
花涧月本是已经站起身来,此时又慢慢坐到椅子上,道:“可是,既然如此,北唐瑾为何要一心撮合北唐家五小姐和凤琰的婚事?她这不是将自己的敌人推向高位么?对她的处境更为不利了。”
凤晰琀只是笑笑,道:“谁知道呢?”他想了这么久,着实也没有想出北唐瑾的用意。
或者,只是为了避其锋芒?毕竟,按照王家在朝中的权势,的确是不容易被扳倒的。
“可是,不管如何,她是对王倾毓动了杀心的,因而,这个人应当除掉。”凤晰琀思忖了片刻,又回到方才的话题上。
花涧月点点头,道:“若是能替她除掉这个人她自然是高兴的,可是这样一来,你我便陷入朝廷斗争中去,这……”花涧月蹙眉思索着,若是他们两人陷入朝廷政局中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凤晰琀转过头来,看向花涧月,有些不解,道:“安尘为何迟疑呢?你选择喜欢她的时候,就知道会面对这些问题,她的家族,她的仇敌,她的一切,都要接受的不是么?莫非,安尘你,并不是真的喜欢她?”因此如此犹豫和顾虑。
花涧月闻言一怔,他的确是犹豫了,从骨子里,他厌烦这些朝廷中的争斗,不想参与其中。再者便是,他们本是闲人,此时要参与到朝廷中去,很容易遭到陛下的猜忌,纵然陛下宠爱逸宁,可是,自古帝王多疑,若是逸宁和他真的走上这条路,皇帝还会如此宠爱逸宁么?
毕竟,大皇子才是皇帝一心想要扶持的储君,他们此时参与进去,皇帝真的不会猜忌么?
这都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啊!
再者,一旦他们插手,朝中各个势力将会将目光转向他们,到那个时候,不可谓不说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乃是去充当箭靶子的,危险之极!
“逸宁愿意为我冒这个险么?”花涧月思忖了半晌,又说道:“只是,我并不想将你拉下水啊!”
凤晰琀一愣,原来安尘是担心他啊,因而,他只是淡然一笑道:“无妨的,斗争也罢,游山玩水也罢,不过是消遣,如何消遣又有什么区别呢?若是遇到险境权当刺激了。”他说得云淡风轻,潇洒自如。
花涧月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不是最讨厌大都的么?你怎么能留在大都陪着我卷入这场风波中去呢?”花涧月一阵感动,不知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