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因此北唐瑾十分不喜,她将永昌公主视为知己,很明白得告诉她,自己并不喜欢大皇子。再后来永昌公主再也没有撮合过她和大皇子,甚至替她挡住大皇子数次。
但是,即便是她拒绝了大皇子,皇帝却是不容她拒绝的,她不久就被皇帝招进御书房问话,皇帝明确得告诉她,她北唐瑾是他选好要辅佐大皇子的人,因此她必须嫁给大皇子。
皇帝甚至是威逼利诱,许了她太子妃以及未来皇后的位置,并且许了他父亲爵位,她当年虚以逶迤,并没有明确得答应,因为她并不想答应,她喜欢的人是凤琰。她将这件事告诉凤琰,凤琰劝她嫁给大皇子,助他登基为帝,到时候他们在一起了,谁也阻止不了他们,她果然相信了凤琰,嫁给了大皇子,后来大皇子被封为太子,她也就成了太子妃。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北唐瑾尽力抽丝剥茧,将最有用的东西抽出来,可是还是没有想明白皇帝的意图。
既然想不明白,自然只能是静观其变了。
永昌公主已经摆好了琴,北唐瑾也拿出了玉箫。
“不知玉容将军擅长何种曲子?”
永昌公主坐在北唐瑾的对面,手指停于古琴上方,准备弹奏。她已经是脱了身上的雪狼裘,穿着一身水蓝色织锦曳地长裙,长裙上绣着精致盛开的雪莲花,领口又以白梅花牵边,更显得优雅别致,清丽婉约。
她面上没有一丝笑意,声音清亮,目光直视北唐瑾,打量着眼前这位身着男装的女子。
只见对方身穿一身天青色锦袍,袍子的领口和衣袖上用金线牵边,使得衣服不过于朴素,也不过于华美,也勉强适合这样隆重的宴会,不算是失礼。她头上没有用玉冠束发,只用了一根玉钗,因而显得更为简单了。
父皇召见她辨别丝线的时候,她并没有在意这位玉容将军,即便是她是一位女将军,也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因为大夏的女将军也是不少的,立下赫赫战功,并且有封号的也不止她玉容将军一位。
甚至她在来宴会之前听了小太监们的窃窃私语,说这位玉容将军何等美丽宛如仙子,又何等聪慧雅诚,又何等得她父皇青眼,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其一是她并不看重美貌,其二是她的父皇作为一国之君,自有他的治国之策,他说喜欢的人那也不一定是真的喜欢,或者是那个人真的好,他的父皇喜欢一个人,并极力嘉奖这个人,只能说此人于父皇有用。
可是就是刚刚,父皇居然说这位玉容将军不同凡响,若是深交,她一定喜欢,她自然是不信的,因此才来此宴会,证实自己的看法。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稍稍对这位被传成荡妇的玉容将军有了一些好感,也许是她简单的装束,也许是她眼诚恳又不夹杂任何讨好的浅浅笑意。
“请公主任意选取吧。”北唐瑾嘴角有淡淡的笑意,使得她清冷的面容变得柔和了许多,即便是这么简单的装束,当众人看到她浅浅一笑的时候,却觉得有万千光芒聚集在她的身上,美丽不可逼视。
刚刚留有的一丝好感被被北唐瑾刚才的话瞬间打成碎片。
任意选取么?这位玉容将军倒是骄傲,莫不是她什么曲子都擅长?
“那就《阳春白雪》吧!”永昌公主的声音加了一丝的寒意。
北唐瑾却是笑了。
永昌公主孤高自诩,却同样不喜骄傲狂妄之人,因此听她说“任意选取”的时候自然是要故意刁难她了。
不过北唐瑾也不担心,因为她要的就是刁难!
众人听到此处无不震惊,《阳春白雪》是用多重乐器和鸣而成,而玉容将军和永昌公主只有琴和萧,怎么能奏出《阳春白雪》的清新琳琅之音呢?而且《阳春白雪》的轻快之意用琵琶来弹奏起来更为明快吧!
“既然选好了,起乐吧!”仿佛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永昌公主的不悦之意,皇帝漫不经心得摆了摆手。
然而,永昌公主却倏然站起身来,跪在皇帝面前,道:“父皇,永昌请只求只用琴和萧来奏乐!”
皇帝本想一句话将永昌公主的刁难揭过去,却没想到永昌公主如此固执,他虽一向宠爱自己的女儿,可是一旦北唐瑾出丑了可就不好了。
“朕的永昌怎么较真儿起来了,不过是为大家助兴,随意便罢了,朕不希望朕的永昌费神。”皇帝的笑容极为慈爱,和讨好,但是永昌公主依然十分固执,道:“永昌并不辛苦,永昌极为擅长此道,父皇早就知晓的。”
、第72章引你入局2
皇帝有些犯难,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儿聪慧,精通乐器,用古琴也能弹奏出琵琶的声音来,可是玉容呢?
他该怎么说服永昌才好呢?皇帝绞尽脑汁得思考着,这时候北唐瑾却也跪在皇帝面前,道:“陛下,虽然用箫和琴来合奏《阳春白雪》有些困难,但臣愿同公主一试。”
皇帝闻言瞧着北唐瑾坚定的面容,心里更为担忧。
愿意一试可以,可是这样的场合若是出丑,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到时候,他不是白费了苦心了么?
皇帝暗叹,这个玉容啊,居然不躲,非要往剑尖上撞,他该如何是好呢?
凤琰面上已经有了讽刺之意,这个北唐瑾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要跟永昌公主和鸣,乐器的声音是用嘴说就能模拟出来的么?永昌公主能弹奏,是因为长年练习,早就精通,而北唐瑾么?居然妄图一试,真是想要臭名远扬了吧!
在座的诸臣也没有想到北唐瑾会自己请命,这是赶着去丢北唐府的脸面么?
骤然变化的气氛令宴会安静下来,北唐洵敏锐得察觉众人鄙夷的面色,心极为不舒服,他们这是看不起他北唐家的女儿吗?以为他的女儿模拟不出其他乐器的声音么?真是见识短浅!
北唐洵倏然站起身来道:“陛下,玉容将军曾经用箫吹出数种乐器的声音,想必若是同公主和鸣《阳春白雪》应当不会扫了诸位的兴致。”
北唐洵此言一出,场无不震惊,用极为怪异的目光打量着北唐瑾,心想,这位在边关长大的将军会吹曲子已经是不错了,居然还会模拟出其他声音,那就是十分不简单了。
皇帝也十分震惊,永昌公主之所以能模拟出其他乐器的声音,那是因为日日练习,下了苦功夫,而北唐瑾日日打仗,哪里有空闲研究乐器呢?
“玉容果真能模拟出其他乐器的声音?”皇帝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非要亲耳听了北唐瑾说了才相信。
“军打仗十分枯燥,每次又不能带许多东西,玉容只好用萧模拟其他乐器解闷儿了!”北唐瑾面容极为平静得说着,丝毫没有任何得意之色。
而事实上,是她的师傅静箴大师要求她这么做的。师傅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喜欢听用萧模拟的声音,却并不喜欢箫声,而且,每次师傅醉酒都要听琴声,甚至会听琵琶,玉笛、箜篌等,久而久之,她被师傅逼迫得终于几乎什么乐器都会模拟了,当年她还总是心嘀咕师傅脾气古怪,竟会变着法子折磨人,此时想起来,师傅这是逼迫她成才啊!
永昌公主极为震惊得看着北唐瑾,仿佛是想要穿破这个人看她的心,看她有没有丝毫的骄傲和得意!在永昌公主看来,大夏能用一种乐器模拟出其他乐器的极为罕见,而北唐瑾能模拟出来,应当极为骄傲才是啊!
她怎么能一点骄傲之色也没有呢?
同永昌公主清澈又带有骄傲之色的眸子对视,北唐瑾在心告诉永昌公主道:“永昌,我不是不骄傲,我只是隐藏了骄傲啊!我不能同你一样活得这般自在啊!”
对于北唐瑾也会模拟其他乐器,凤琰也极为震惊,他曾经也想要学习永昌公主用琴模拟琵琶的声音,只是自己虽然学会,却也是练习多年,才小有所成,而北唐瑾居然能用萧模拟其他乐器的声音,那得练习多少年,费多少工夫呢?
“既然如此,那就合奏吧,也让诸位长长见识!哈哈!”皇帝明白过来显得极为骄傲,仿佛北唐瑾也突然变成了他的女儿一般了!
两人同时起身,永昌公主上下打量着北唐瑾还是不能相信她能用萧模拟多种乐器的声音,即便是能模拟出来其他乐器的声音,也未必能将《阳春白雪》的意境奏出来!北唐瑾笑容如春风得对还盯着自己看的永昌公主道:“公主请。”
永昌公主迅回过神来,快步走向座位,落座抚琴,丝毫也没有等待还在半路走动的北唐瑾。
看到如此难以置信又想尽办法刁难自己的永昌公主,北唐瑾却十分欣悦,永昌公主总是这么单纯又性格偏执,毫不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
永昌公主琴音起,已经奏出了琵琶的声音,众人闻声,只感觉声音轻快仿佛春风拂面,万物复苏,无数欣欣向荣的绿色植物从眼前如幻影般晃过,极为真实。
众人不由得点头,永昌公主十分精通乐曲,哪怕是一个小歌谣从她的玉指下弹出都像是活了一般有了灵魂。
如此心思玲珑的女子才能真正参透乐曲的意境,以达到将听者也带入境内的高超技艺。
众人还陶醉在永昌公主的乐音,此时耳边又多了一道轻灵琴音,宛如雪漫山头,冰凝玉洁,泠泠作响,又如流风回雪,涤荡和旋,宛若雪过竹林,白绿相映,清新流畅。
众人不由得望向北唐瑾,只见她面容极为轻松,嘴角含笑,自我陶醉!如此轻松得就模拟出琴声,意境又如此通透,只敲人心扉,的确是令人惊叹!
众人不由得唏嘘感叹,这位玉容将军果然是不同凡响,不但貌美如仙,而且曲艺通透,又精通兵法,再兼武功高强,真可谓是天下奇女子了!即便是男子都及不上了吧!
永昌公主专注弹奏,可没有想那么多,她一听到琴音就极为震惊得望向北唐瑾,她居然用箫声模拟了琴音,而且如此自然,意境超脱,令人闻之如清风拂耳,异常舒服。
永昌公主手指一动,倏然也换成了琴音,她倒要看看这位玉容将军的反应了!
和鸣在于两人的配合,永昌公主这么倏然变化,是极为不合理的,很容易奏成乱曲,将会十分繁杂,无法入耳。
北唐瑾一直观察着永昌公主,因此对方倏然一变的时候,她的也迅变成了琵琶声,依旧是十分和谐,半分接转之声都听不出来!
琵琶声的节奏迅变快,犹如珠落玉盘,声声铿锵,又轻盈流畅,犹如大地回春,万物复苏,欣欣向荣!一派和美景象就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时候,昌公主终于坐不住了,她倏然站起身来,走向北唐瑾,神情有些激动。
众人还陶醉在乐曲当,乐音戛然而止,自然而然得就将目光转向了奏乐之人。
他们只见永昌公主倏然拉住北唐瑾的衣袖,昔日清冷如山谷静兰的面容此时堆满了激动得微笑,仿佛是遇到了多年未见的故人一般,极为欣喜!
“玉容,尔乃吾知己也!”永昌公主美丽的眸子涌出了晶莹的泪珠,几乎要将北唐瑾的整个衣袖都要扯下来了。
众人被这倏然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永昌公主性格孤高自诩,不轻易同人来往,昔日卫国公府的嫡长女,王倾月请求永昌公主画墨兰的技巧,永昌公主直截了当得拒绝,丝毫都没有给人家任何面子,这件事使得卫国公府很长时间成了百姓茶余饭后议论的对象。
直到今日,只要听到茶楼谈起卫国公府,便是卫国公嫡长女如何不堪,公主都不愿意同其结交,甚至最后传成了卫国公府的嫡长女其实是个怪物,因此公主才不愿同其结交云云,越传越是不堪入耳。
因此,直到今日,这位早已年满十五岁的卫国公府嫡长女也没能嫁出去。这件事情以后,再也没有闺阁小姐敢同永昌公主结交,生怕被永昌公主拒绝,声名扫地,再无人敢娶。
然而,永昌公主如此孤高的性格却激动得拉着只见过一次面的玉容将军的衣袖说她是知己,众人如何不震惊!
北唐瑾任由永昌公主拉着自己的衣袖,却只是微笑,然而,事实上她已经激动不已,只是竭力控制罢了!
眼前的这名女子可是前世陪了她整整五年的女子,她鼓励她,帮助她,毫无回报得付出,甚至到了最重要的时候,这名女子在太子和她之间,选择了她,她还依昔记得当年的场景。
那日,她也是这样拉着她,只是不是拉着衣袖,而是她的手指,她告诉她说:“阿瑾,太子是我的兄长,我们血脉相连,可是懂我心的只有你啊!因此,我助晋王登基为帝,而你只保全我兄长的性命吧!”
她怎么能不感动呢?她其实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同她一般让眼泪盈满眼眶啊!可是她不能!
北唐瑾细细得打量着永昌公主面容上的每一处肌肤,在心对她说道:“永昌,我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她心是这么想的,动作却是伸出手指,抹去永昌公主脸颊上的泪珠,道:“公主,您怎么落泪了?”
永昌公主终于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太过激动,以至失态,她十分尴尬得笑了笑,道:“是昌太过激动了,你莫要见怪。”
皇帝见永昌公主从一开始刁难北唐瑾到拉着着对方的衣袖激动得落泪,称对方是知音,也十分欣悦,道:“朕恭喜永昌终于寻到知音啦!”
永昌公主拉着北唐瑾倏然跪在皇帝面前,道:“玉容就连孩儿的变音都能精确计算,丝毫不差,那么还有什么不知道呢?父皇,玉容是永昌的知音,请原谅永昌宴会失态,扰了诸位雅兴,改日永昌定再谱一曲,以慰今日之失!只是此时,父皇可否应允永昌带走玉容?”永昌公主激动得声音发颤,有些语无伦次了!北唐瑾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心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子。
皇帝一向宠爱永昌公主,自己的女儿总是说:“可叹此世无知音!”
今日永昌寻到知音又是他选的女子,皇帝十分高兴,道:“你既已得知音,就拉着她走吧!只是玉容可是十年以来第一次回大都,永昌可不要耽误了玉容同家人相聚!”
永昌公主又深深叩拜,道:“父皇,儿臣定会掌握好分寸,请父皇放心!”
凤琰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已经是惊呆了,怎么会这样?永昌公主如此骄傲,居然同从在边关长大的女子结交,还称知音。他甚至怀疑,永昌公主是不是神志不清?
还在震惊的是诸臣,高兴的是北唐洵,担忧的是北唐峰。
北唐瑾和永昌公主结交,那么想要除掉对方就更不容易了!
北唐瑾依旧任由永昌公主拉着,她看着对方犹自激动和喜悦的神色,心哀凉。
这恐怕是骄傲的她有生以来最失态的一次,却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