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胡霸天,为什么称你为凶神?”有关赵世宇绰号的来由,李画敏还没有弄明白。
赵世宇冷冷一笑,寒意在眼中一闪而过:“胡家帮的人围攻我们,以及后来我到胡家大院去找坤伯,前后共打死了胡家帮的七个人,打残废的有六个,那胡霸天对坤伯说我出手狠毒、凶神恶煞的少见,自那以后胡霸天对胡家帮的人提起我时,都称我是凶神。‘凶神’这绰号,慢慢就传开了。其实,胡霸王、周老虎才是真正的穷凶极恶,他们才是真正的凶神。”
原来,凶神之名由此得来。
赵世宇对打死、打残废的胡家人没有任何的内疚,相比之下,李画敏暗笑自己太多虑了,老为弄残胡通感到不安。这胡通杀人抢劫,被自己弄得半生不死,是他应有的报应。对待穷凶极恶之徒,不必慈仁。
“唉,我要是早想开了,当时就不会紧张得顾不上捡拾那个包袱。一千多两的银子,就这样失之交臂。”李画敏越想,越懊恼。
赵世宇靠在床栏上,不知在想什么。
“小兄弟,小嫂子,开布庄的林老爷府上派人来,给你们送东西,快开门。”门外,传来小旅馆老板的叫喊声。
048。银子,不要白不要(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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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一个年轻俏丽的丫头用手帕子扇风,丫头的身后并排站四个家丁,他们都手捧托盘。丫头和家丁看到李画敏和赵世宇,都恭敬地行礼问安。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眼看这五个下人必恭必敬地给自己行礼,李画敏的头脑反应不过来。赵世宇拉住李画敏的手,警惕地看五个陌生人,随时准备着应付突发的意外。
“李小姐,你不记得奴婢了?今天李小姐跟我家姨娘品茶时,奴婢就在身后侍立。”丫头堆出笑脸,提醒健忘的人。
经这一提醒,李画敏才看出这丫头面熟,就是今天侍候谢姨娘的两个丫头的其中之一。李画敏的目光扫向四个家丁手中的托盘,那些用红布遮盖的东西显然是送给自己的,她有些好笑:“谢姨娘听说李画敏仍活在世上,原是不理不睬的,一旦听说李画敏将会主宰县城,就在床上爬起来,跑出来跟我套近乎,现在又把礼物送到小旅馆来了。林府那个家丁跟踪我们,显然是为了方便送礼。真是煞费苦心!这些礼物我不能收!谢姨娘跟身子原主非常熟悉,我要是跟她来往,一不小心就会露出马脚的。”
李画敏望托盘里的礼物沉吟,丫头会错了意,示意后面的家丁走上前来,一一揭开红布让李画敏看礼物。李画敏看到,一个托盘里摆放有五锭一样大小的银子,另外三个托盘里放的都是匹布,质地很好。
“李小姐,这是我家姨娘的一点心意,请李小姐收下。”丫头堆笑,望李画敏。
“敏敏,这些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送东西给你?”赵世宇握住李画敏的手紧了紧,他不想收受来历不明的财物。过早到社会上闯荡的赵世宇一向认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无事献殷勤,小心有诈。
“阿宇,是今天请我喝茶的谢姨娘命人送来的。姑娘,姨娘的心意,我心领了,东西请你们带回去。现在我们不需要这些,以后要是遇到困难,再请姨娘相助。”李画敏摆手示意丫头:打哪来,回哪去。
“对!这些东西我们不收,都带回去。”赵世宇挥手,示意丫头和家丁快快离开。
丫头和家丁们不相信,这两个农村打扮的人会拒绝收下银子和布匹,客气地让了几回。李画敏和赵世宇坚决不收。丫头急了,示意几个家丁一同跪下,央求说:“这是姨娘的一点心意,还请李小姐笑纳。李小姐要是不收,姨娘会骂奴婢们不会办事,责打奴婢们的。”
丫头和几个家丁跪地不起,一定要李画敏收下银子和布匹。
眼望几个人跪在跟前,苦苦哀求收下财物,李画敏突然想到:不收的是傻子!李画敏有三个充足的理由,让自己收下这些银子和匹布:一是明天离开县城后,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收下财物也不会跟谢姨娘有什么纠缠;二是谢姨娘送这些财物给自己,本不是出自亲情,而是为未来获利作投资,自己无需过意不去;三是林府跟容知县勾结,几乎垄断了县城的布行生意,富得流油。接收不义之财,理所当然!
银子,不要白不要!布匹,正好用来做新衣服,不必掏银子买了。谁叫谢姨娘作出这种错误的投资!
“既然这样,东西我收下的。回去替我跟姨娘说声谢谢。”李画敏自作主张,收下了谢姨娘送来的东西。
赵世宇不高兴了:“敏敏,不能随便收别人的财物。”
丫头看有可能被拒收,冲四个家丁使个眼色,不经李画敏、赵世宇同意,擅自拥进小房间里,四处张望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最后将四个托盘都放到床上,匆匆对李画敏、赵世宇行礼,走了。
“哎,你们几个,急什么,我们没有商量好收是不收,你们等等。”赵世宇冲丫头、家丁的背影叫喊。丫头和家丁加快脚步,转眼消失在大门外。赵世宇无奈看床上的东西,心事重重地:“敏敏,你跟那个谢姨娘很亲?据我所知,布商林老爷家的银子,不是那么好花的。”
这银子、布匹,李画敏收定了。
“阿宇,我自小是姨娘看着长大的,她就是我的半个亲人。姨娘有心资助我们,这心意我们得收下。”李画敏宽慰赵世宇,话锋一转说,“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家,极少来县城。难道你害怕,林府的人到长乐村找茬?”
“敏敏,我们真的要收下?”赵世宇仍有犹豫不决。
“收!收下!以后她再送东西给我们,尽管收下。不过,我们绝不上门去讨要。”
如果谢姨娘送礼物,是因为怜悯旧主人,李画敏可能会愧疚;谢姨娘送礼是为未来谋取私利,李画敏收得心安理得,开心得很。
赵世宇关上房门,与李画敏一道验收礼物:银子,五十两;上好的布,六匹。李画敏掂了掂银子,放入口袋,沉甸甸的不舒服,复又掏出来,思忖瞅个机会撇开赵世宇,给小鬼什刹保管。
“敏敏,你带银子不方便,放到我的搭链里来。”赵世宇没有多想,从李画敏手中接过银子,放到胸前挂的搭链中。
李画敏傻眼,看赵世宇把银子放到搭链里,扣上排扣。这种粗布做成的搭链,用布条斜挂在胸前,是专用来存放银子、铜子的,一排相对独立的小袋子缀满扣子,银子、铜子放进小袋子里扣上排扣,就是翻跟斗里面的银子、铜子都不会掉出来。
五十两银子,就这样充公了。李画敏扫兴,她曾以为自己的私房钱添多了呢,没捂热就飞了。
“瞧,安全得很。”赵世宇拍了拍胸前的银子,望李画敏笑。宽松的褂子遮掩,里面的银子不露一点痕迹。
李画敏心情不好,笑不出来,懒洋洋地靠在床栏上。赵世宇用红布重新包裹好布匹,放在床里边。因见到李画敏无精打采的,赵世宇用手抚她额头,问是否不舒服。
“我没什么,就是累。”李画敏懒洋洋地,靠在床栏上,口都懒得开。唉,或者是因为这副身子太柔弱,禁不起一天的劳碌奔波。不过,这种累得近于虚脱的感觉,是在五十两银子被充公之后才有的。
李画敏心中直哀叹:财运不亨通!望见一千多两银子都没法到手,到手的五十两又没了。
赵世宇坐在床外,跟李画敏闲谈,话没说几句,里面的人就不再回答,转头看时,她已经歪着脑袋靠在床栏上睡着了。赵世宇小心抱起媳妇,放她平躺床上,因见到她额头有细细的汗珠,拿斗笠当扇子轻轻地摇。李画敏沉沉睡去。赵世宇放下斗笠,走出去关上门,到小旅馆大门外张望,不时回望媳妇休息的小房间。
睡熟的李画敏被叫醒,她睁开眼睛望空荡荡的床,伸个懒腰,晕沉沉地合上眼。
“敏敏,快起来!胡霸天的夫人已经朝这里来了。能不能捞一把,全看你的了。”小鬼什刹在李画敏耳边叫嚷。
捞一把?胡霸天的夫人来了?
李画敏一个激凌,瞬间清醒过来,她一骨碌翻身坐起拢了拢头发:“什刹,咱狠狠地敲他一笔。到时你在旁边相助。”胡家的银子,是搜刮民脂民膏堆成金山银山,设法在金山银山上抠下一点点,给咱小百姓花。
“不行,阿宇在这里,我还是躲得远远的为妙。”小鬼最害怕跟阿宇近距离接触。
“什刹,阿宇到哪里去了?”睡醒后,没有看到赵世宇的身影,按理说他是不会抛下自己跑到其他地方的。
“阿宇在大门外观察四周环境。其实那些跟踪的人,早被我打发掉了。阿宇不放心,仍在那里观看。有阿宇在旁,稍后的事我是绝不参与的。”
“你慌什么!胡霸天的夫人到时,我和她单独留在房间里,其他人统统打发走,离房间远远的,包括阿宇在内。我跟胡霸天的夫人谈话时,你留意我的举动,我要是做掐算的动作,你就在我耳边提醒。咱合作狠狠敲他一笑。胡家的银子,都是搜刮来的不义之财,不要白不要。”
与小鬼商量妥当,李画敏开门出去,到井边打水洗脸。赵世宇在大门口看到,走过来帮忙打水。李画敏明知故问:“阿宇,你刚才在大门干什么?”赵世宇朝四周望望,附近没有人行走,小声地说:“我观察了许久,门外的人都失去了踪迹,不知道是撤走了,还是躲在更为隐蔽的地方。”在没有确定那些人已经走时,,他放心不下。
李画敏不忍心看赵世宇白操心,又不好告诉他真相,想了想,说:“阿宇,不必理他们。我们反正不出去,他们在不在外面,都无关紧要的。”
赵世宇认为有理,不再到大门外观察,与李画敏回房间歇息。两人坐在床边,赵世宇跟李画敏谈些来县城的见闻,意在提醒李画敏世事难测、人心险恶。
小旅馆的庭院里一阵喧哗。
打开门观看,外面的庭院里来了三乘轿子和十几匹马。小旅馆的老板跑上去,对围护在轿子旁的护卫点头哈腰。
瞧这气势,来者定是胡霸天的夫人。
049。诚意,得用银子表示
小旅馆的老板和晴儿把王夫人引到李画敏跟前。
王夫人是个富态的中年妇女,一双富贵眼将李画敏来回打量,对这个意想不到的年轻、一副村姑打扮的女子,隐隐流露出轻视。李画敏平静望王夫人,没有吭声。
“凶神,是你!”王夫人身后的护卫认出赵世宇,纷纷拨出刀剑,慢慢逼近。赵世宇不甘示弱,操扁担在手,怒目而视。
“他就是凶神?!”
王夫人眼中露出惧色,惊慌地后退,置身在护卫们的保护圈子,就要离开。李画敏静静地望王夫人,没有任何的反应,李画敏明白,自己要是作出挽留的举动,只会让这位警觉的王夫人更警惕。
“夫人,你不能走。”就在王夫人要钻进轿子的时候,有人阻止,是晴儿,她不顾护卫的喝斥,尖叫着:“夫人,你这样一走了之,不管少爷的死活了吗?夫人,少爷躺在床上,吉凶未卜。”
王夫人脚步停滞不前,她最终没有离开,与晴儿低语一番。晴儿走上前来,提出王夫人要跟李画敏单独见面。李画敏听得心中窃笑,她正考虑怎样争取跟王夫人单独相处,对方就主动提出来了。
“不行,我不同意!请你们离开这里!我不会让她跟胡家有任何的交往。”赵世宇厉声地说,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晴儿一再相求,王夫人也请求赵世宇宽宏大量,让自己与李画敏谈谈。赵世宇就是不同意。
李画敏把赵世宇拉回房间,压低声音说:“阿宇,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夫人带一群人突然找我,一定是有事相求。你就让我跟她单独说话,看她要干什么。要是有机会,好好地整治他们。”
赵世宇断然拒绝:“敏敏,胡家不是好惹的。”
柳眉轻轻一挑,李画敏悄声笑:“阿宇,你跟胡家早就结怨,我整治他们为你报仇,有何不可。我做事有分寸的,等他们明白过来,我们早回到长乐村了。这是他们自己找上门的,白白放过太可惜了。你想,房间里只有我和王夫人,就是动手起来,她能把我怎样?我不会有任何危险的。你在外面盯住,只要你不让任何人靠近房间,我就没事。”
“敏敏”,赵世宇犹豫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夫人体态丰满,行动迟缓,与轻巧灵敏的李画敏有冲突时,吃亏的人应该不是李画敏。这些,赵世宇看得出。不过,赵世宇不想让媳妇冒险,教训胡家人的事应该由自己来,因此,世宇不敢轻易答应。李画敏搅动小舌头,一番劝说、央求,逼得赵世宇勉强答应。
庭院里,胡家的一群丫头、护卫远远望房门紧闭的小房间,忐忑不安。赵世宇盯住胡家的几个护卫,手中握住扁担不放松。
房间里,李画敏坐在床边面对王夫人,既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也没有向这位县城的贵妇人奉承讨好。王夫人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她的心在动摇:眼前这个年轻娇俏的女子,很难将她跟驱邪捉鬼相联系,看她柔柔弱弱的模样,领回家侍候儿子差不多。
敏感的李画敏,感觉到王夫人的不信任,气得咬牙:“不相信?本小姐很快就让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夫人,你找我的原因,让我先猜猜。要是我猜对了,你有问题赶紧问,我要是说错了,夫人你请离开。”李画敏打破房内沉寂,主动出击。
王夫人点头,这只老狐狸带挑剔的眼神,看李画敏。
“夫人你是为了胡少爷来的。想必此时胡少爷倒在床上,痛苦不堪,请医用药都不见成效。”李画敏端起茶杯,慢慢地品茶,看都不看王夫人。小旅馆的老板对王夫人服务周到,不仅搬来舒适的椅子,还捧来香茶,借王夫人的光,李画敏享用了一杯香茶。
“姑娘,你知道这些?”王夫人困惑地看眼前的年轻女子,继而痛苦地点头:“我那能儿原来好好的,上街一趟回来,就说头痛、肚子痛,满地打滚。请来县城最好的医生开药方、针灸,都不见效。姑娘,你既然知道我能儿情况,你告诉我,能儿他怎么了?”
李画敏不置可否,她装模作样地观看王夫人,称赞说:“夫人,你长得一副好面相,你大富大贵并能福泽子孙,你应该是个多子的命......。”
在小鬼什刹的配合下,李画敏准确无误地说出王夫人曾怀孕三次,只生下了胡能。李画敏又准确无误地说出花花太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