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那样的一招太过厉害,若不是,他来得太慢,又岂会匆忙之中接下那一招受了重伤。
天道之力,呵呵,其实也不过如此吧。
“墨离,墨离……”悦児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她不该这么任性,她不该真的跑来这里,说永远也不再见到他。她后悔了,看着即墨离受的伤,她恨不得杀死自己。
即墨离勉强睁开眼,一只已经被烧焦的手抚上悦児的脸庞,摩挲了一下她同样满脸是血的脸庞,眉间是些许温柔的暖意,差一点,就不能见到她了。
那一招他受起来都如此伤势,更何况是悦児。恐怕,真的就要不在了的。
悦児将她的小脸埋在他的胸膛,却只闻一股血腥味和烧焦味,她泣不成声,只道:“墨离,我错了……我错了……”
一声声我错了,都没办法将悦児心中的悔恨和自责道出来,从来高高在上的即墨离,竟然为了自己落得这个地步,她怎么能原谅自己?
即墨离只用尽最后的力气,捏捏她的小耳朵,看她满身是血,却也无能为力,她赤着脚跪在自己身边,自己却没有力气扶他起来。
“怎的没穿鞋?地上凉……”
悦児呆呆抬头,却看见即墨离已经累极痛极合上的眼睛。
“墨离!”悦児恐慌至极,喊叫出声,听得踏宇心中一酸,连忙上前道:“他还未去,先回神界吧……”
悦児狂喜抬头,见是踏宇,心中安心不少,只眉间都是后悔和痛苦,哽咽道:“踏宇师父,快,快救救墨离。”
踏宇刚想托起即墨离,悦児已经颤抖着用灵力将即墨离抱起来。
“悦児,交给我,你伤重。”
悦児倔强的摇头,不要。
踏宇没办法,只得召了云朵,让悦児踏上去,悦児摇头,只乞求的看着他:“我飞得更快,快点,慢了,墨离就要醒不来了。”说罢又是豆大的泪。
踏宇无奈转身,急速往神界飞而去。
却在此时,天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急急来了一头火红灿烂的火凤,拍拍翅膀,来到悦児面前。
悦児心中一喜:“楚辞!”又担忧道:“你也受了重伤了,怎么就变回原身了?先化人形让踏宇师父给你看看……”
火凤却只扇着翅膀,示意悦児坐上去。
悦児心中一惊,心中不好的预感闪过,慌忙看向踏宇。
踏宇定定看着她。
“楚辞在刚刚用全身的修为和灵力在即墨离到前挡了一下光球,肉身成灰,神魂全无,往后,都不可能再化人形,也不可能再说话……”
悦児呆呆看着踏宇,又转头看着着急在身边扇着翅膀催促自己上去的火凤,两行泪,哗然而下。
肉身成灰,神魂全无……
悦児脑中已经不能思考,她本想救他……却终归还是害他落到这样的地步……
若是她没有任性,没有抱着一命抵一命的想法,贸然跑来地府要将他从大无扯回来……
若她先去得了神的传承,再和帝王珠在一起,楚辞便不会这般了……
她明知道的,楚辞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命换一命?
她明知道的,楚辞情愿自己死去,也不愿看她受伤分毫。
墨离说得没错,就是仗着大家都宠她,她肆无忌惮,她任性妄为,她不考虑后果……
悦児眼泪掉得更凶,泣不成声。
火凤眼中居然是心痛和自责,它伸过脑袋,在她满是血泪小脸上蹭了蹭,不停的扇着双翼,催促着她上来。
悦児抱着即墨离,颤抖着坐上火凤,将即墨离放在身前,悦児伸手紧紧抱住火凤的脖子。
还记得他从魔界赶到狐丘,看到被柔柔公主强制换魂的她,他毁了柔柔公主的脸,化作原形,着急的带着她飞回仙界,临走前不解气,又回头喷火一把火烧了狐丘。
那时意识朦胧中,她便是这么抱着他的脖子,一直掉泪,一路回到仙界。
他数次单枪匹马,在最危急的时刻赶来。
他无数次静静看着她的眼眸,里面的深情和无奈,她又怎么会看不懂?
很多次她都从来不敢回首,怕看到他眼中的情意和寂寥。
他一声都是一场为他父神所禁锢的宿命,他最爱的娘亲不认得他,他父神也只是将他作为一个复生的筹码。
天道不公,他既得不得应有的一切,在这世间痛苦生存,又为何让他出来?
又为何让他遇见她,以至于往后一生的寂寥?
如今,楚辞却再不能说话,再不能化为人形,再没有修为和灵力,曾经名动五界的美男子,如今永远失去了神魂,只剩下一个威武美丽的火凤。
楚辞这一生,终究是为别人而活。
回到那数百年前,他最欢喜的一刻,其实不过是在树上摇果子给她吃,然后看她小小的捂着小老虎脑袋,东躲西躲,终究还是被果子砸得泪眼汪汪。
梦中的洛水山脉的树下,还是眉目依旧的她,紧张的小声求饶:“我,我变成人了,不是小老虎了,你可不能烤熟了吃我了。”
原来时光翩然轻擦,已经数百年过去了啊……
“我楚辞能同你离得这般近,这般自然的倾诉的心中所想,又怎会悲凉?悦児,这应是我几万年来,最开心的一夜。”
当时夜色正浓,屋外的树叶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音,犹如一首唱得正欢的歌谣。
悦児的泪,一颗颗掉到火凤的羽毛中……
楚辞,楚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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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98 我错了,你回来吧
更新时间:201378 21:37:02 本章字数:6730
春去秋来,在神界,洛水山脉始终白雪皑皑,不知道,到底过了几个冬。
洛水山脉中的雾花山,远远传来一个娇软的小姑娘的笑声,听得人心旷神怡,只觉得整个身心都被洗涤过了一番。
一只比成年男子手掌略大的小老虎在雪地上翻滚着,毛茸茸的紫毛都是雪,跑几步就回头看看后面追过来一个如白鹭一般大的美丽的鸟,不过那鸟却是火红的羽毛,全身上下都是一片耀目的火红,在白色的雪地里显得更是鲜艳异常,若是有些见识的人,便可以看出这小鸟正是上古神兽火凤的缩小版。
小紫虎跑几步,转过小脑袋,火凤果然低低飞在后面,扇动着美丽的翅膀,亦步亦趋的追上来,小紫虎淘气的用肉乎乎的小爪子从雪地里踢了一团小雪,刚好正中火凤的眼睛,当下差点笑倒在雪地里,软软糯糯的声音从小紫虎口中传来:“楚辞,你好笨,这都闪不过!”
眼见火凤已经飞到它身边,一双火凤眼正笑意融融的盯着她,尽管是缩小版的火凤,翅膀仍然比数个小紫虎大上几倍,他笼罩在小紫虎上方,两张翅膀只轻轻的扇了扇,雪地上的白雪顿时被卷起来,小紫虎狼狈的被这仿若铺天盖地的雪打得睁不开眼睛,只得连连往旁边跑试图躲开火凤的翅膀的偷袭。
她跑几步,又被雪迷了眼睛,四只小短腿一软,便趴在雪地里,火凤见状,又上前来,扇动着翅膀,漫天大雪又笼罩了可怜的小紫虎,她只得往旁边滚,雪地里,只留下小紫虎滚动的痕迹,她没发觉前面有颗大大的虚灵果,果断的和果子撞上了,哎哟一声,停了下来。
火凤哪里肯放过她,不慌不忙的追上来,不慌不忙的扇动着翅膀,一副你服不服的模样,看的小紫虎两眼泪汪汪:“我服,楚辞,嘻嘻……我服啦,楚辞,我打不过你……”
火凤见状停下了扇动的翅膀,一双火凤眼,居然都是暖洋洋的笑意,只炫目得让人发呆,他低下头,轻轻啄住小紫虎小脑袋正中的那簇绒毛,将小紫虎拉起来,小紫虎好容易站稳了,小爪子轻轻拍拍自己能够到得了的地方。
火凤见她两只小老虎耳朵都装满了雪,低头轻轻用嘴巴将雪啄开,惹得小紫虎一阵娇笑:“楚辞,好痒……”
火凤继续啄,啄,啄。
小紫虎琥珀般的大眼睛一闪而过的狡诈,趁火凤不注意,两只爪子抓了两团雪,一抬便将雪砸到火凤两只眼睛上,火凤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一招,只无奈的摇着头,一双翅膀聚拢在前拍掉雪。
“楚辞啊,兵不厌诈,败给我,你不丢人。”某小紫虎气壮山河。
火凤无奈将脑袋往小紫虎身上蹭了蹭,说不出的亲昵爱怜。
九剑早在空中,看着他们玩闹许久,唇边也挂了笑意,此时无奈道:“悦児姑娘……已经正午了哦……”
果然,小紫虎一听,小耳朵竖起来,指控道:“楚辞,都是你,差点害我忘了正事。”
说罢赶紧循着刚刚玩闹的痕迹跑回去,不过一会儿,小紫虎的脖子上便挂了一个紫色的小锦袋,匆忙往这边跑来。
火凤扇扇翅膀,也从空中落下,蹲在雪地里。
小紫虎隐约发出甜甜的笑声,扯着火凤的羽毛一点点爬上火凤背上,肉乎乎的四只爪子紧紧抱住火凤的脖子,小虎脸还在上面磨蹭许久,火凤见她坐稳了,方才扇动翅膀,往次千殿的方向飞去。
九剑连忙跟上去,小紫虎在火凤背上,还不消停,小爪子左抓抓,右挠挠,火凤抖了几抖,九剑突然有一种若不是怕悦児摔死,楚辞只怕早要把她甩飞的感觉。
好一会儿,小紫虎又用小爪子一下下的拍着火凤的脖子,软糯的声音道:“驾!驾!……”
火凤在空中的身影重重一顿,差点没从空中栽下来。
到得次千殿,火凤将小紫虎放下来,小紫虎小爪子摸摸他,便往殿内跑了,火凤站在殿前,一双清澈炫目的眼睛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中,方才低了头,往旁边的树上去了。
九剑在旁边默默看着,良久,深深叹了口气。
小紫虎跑到殿内,绕过几道宽大的屏风,方才停下来,回头已经看不到殿门,小爪子将挂在脖子上的小锦包拿下来,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又放下来。
只听砰的一声,小紫虎赫然已经化成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姑娘,只耳朵还是小老虎的耳朵,一头长长的紫发披散而下,一双琥珀般清澈透亮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浓密的睫毛也一扇一扇,说不出的灵气逼人。
悦児见自己身上完好的穿着衣服,嘿嘿一笑,连忙绕过眼前的屏风,往殿中一座华丽精致的象牙床中跑去。
床上躺了一个男子。
他一身白衣,如墨的长发铺在软软的锦被上,一张让人见过就忘不掉的容颜,紧抿着的唇,秀挺的鼻子,一双长入鬓的剑眉,剑眉下的眼睛轻轻闭着,只在脸下留下两扇阴影。
这世间,再没有找出更合适的形容词形容他,见了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只怕惊扰了他,纵然现下他在沉睡中,身上的高贵清冷,却犹如他的容貌一般,让人心神震撼。
悦児轻轻坐在旁边,小手摸了摸他白玉般无暇的脸,再捏捏俊挺的鼻子,刚刚开心的笑颜此刻却已经有些难过起来。
九剑说即墨离是受伤后的沉修,恐怕要很久很久才能醒过来。
悦児曾经问过她要多久,九剑等人都摇头,也是一脸迷茫。
“墨离,已经五十年了……虚灵果我都吃了好几次,你还不醒来么?九剑说虚灵果长大了,你便醒过来了,可是它长大了好几次,连九剑,都骗我,对不对?”
悦児轻轻拂过他的薄薄的唇,指尖上都是薄凉的温度:“昨天紫瑶神君来说要见你,我才不让她见,你是我的。她是坏人……”
床上的男子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就连气息都弱得让人感觉不出来他还活着。
“酥肉肉酒楼在神界开了,现下六界都是我小老虎的产业了。前些日子,之翰还提议说要在神界开了药管,丹药什么的他最在行了,反正小花乐意跟他抢,他传音过来说,剩下的事情都不用**心。”
小手捏捏他的耳朵,又道:“九剑还说了,七命叔叔被孔雀姐姐生米煮成熟饭了,小娃娃都快有了。我们都熟了这么久,还没有小娃娃,真不好玩。”
床上的男子还是没有丝毫动静,悦児有些气馁,摸着他的下巴,继续道:“七命叔叔每隔一段时间都拿一个乾坤袋来给我,里面都是银子和宝物,我不知道有多少钱钱。宿寂说只比即墨家少一些,就是很多很多的意思。你看,我都这么有钱钱了,你还不快醒来,我就要超过你了。往后将你们即墨家都买下来。”
“墨离,我有乖乖修习。拂融说我是集六界法术大成者哦。阎罗王现在看了我都绕道走,哈哈,还有那个谷旌君上回带领了他手下服从了我,我让跟随楚辞的长老们收了他们,哈哈,孔雀姐姐说谷旌君每次都用比七命还浓烈的充满父爱的眼神看着我……好好笑……”
“墨离,你不知道啊,小慕跟东海三太子不闹别扭了,啧啧,九剑告诉我是三太子在上面的。不过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九剑这么在乎在上面在下面做什么……反正,在上面不好玩……对了,宁栖姐姐前段时间下凡了,说要去体验什么真正的人生……”
悦児手拂过即墨离的长发,笑道:“我真傻,自卑什么呢?宁栖姐姐说,你爱的人也爱你,便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原来我早已经很幸福了……嗯,若是你快点醒来,我便更幸福了对不对?听见没有!起床啦!”
空荡荡的殿内没有丝毫声音,只留下悦児甜甜声音的回音,悦児唇边都是笑意,可是一双大眼睛却已经湿了,连忙眨眨眼睛,小手拉过即墨离无力垂着的手。
他身上每一处,本都应该是最精致完美的,可是,这一只手,却在当时抓着久曜,对抗天道九卫,被烧灼成血肉模糊的模样。其他地方的伤痕早已经没有一丝痕迹,唯独这一只手,受到最严重的伤势,现下看来,本是细腻的皮肤间,都是交错的伤痕,不过却已经浅了许多。
悦児一只小手小心握着,另一只小手轻轻抚过上面的伤痕,眼中的泪水又快决堤,只倔强得不肯掉下来。
她伸手将挂在脖子上的小锦袋打开,将里面的花泥拿出来。
悦児一大早便与楚辞去雾花山中采了经过寒雪早晨开放的夜凉花,装在小锦袋中,跑到一旁的雪化的河水中,让雪水将花瓣冲成泥,再带回来。
她将花泥轻轻敷在即墨离手上,不错过每一个指尖,连一点点缝隙都敷满了花泥,良久,才愣愣托着他的手发呆。
这双玉雕般的手,曾经轻轻捏着她的小耳朵,替她洗白白,替她穿衣穿鞋……因为自己的任性,如今已经伤痕累累。
这风华绝代的人,曾经将她抱在怀中,替她抵挡风雨,无论在什么时候,总轻轻叫一声悦児……因为自己的任性,如今已经沉睡不醒。
若时光能重来,她定然不会再那般任性妄为,一定乖乖听他的话,乖乖呆在他身边。
过了许久,悦児才回过神来,见时间已经差不多,将他手上的花泥清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