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一道杀气闪现,聚恶庄,此刻已经被陆清深深地记在了心头。
舒了一口气,陆清起身,这初春的夜晚,许多兽类都已经从寒冷的冬日缓了过来,花了一柱香的时间,陆清抓了一只一阶的火鸡,别看这火鸡只有普通野鸡的两倍大,但是其口中喷出的烈焰却足以熔炼金铁,哪怕是陆清,也不敢给其沾上分毫。
不过到底是一阶灵兽,能发动的攻击次数并不多,而且以陆清的速度,这只火鸡只感到眼前的人影忽然消失,既而便在疑惑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无头的躯体,还呆呆地站立在原地。
找了一处溪流将这火鸡拔毛洗净,随意在地上找了一阵,却遗憾地没有发现任何段青云所说的可以调味的草木,无奈地摇了摇头,陆清回到原地,生起了一蓬篝火,将这火鸡架了上去。
到底是灵兽,虽然没有任何的调料,但是由于灵兽吸收行属灵气,血肉当中都充满了一股浓郁的灵气,只是微微地一烤,便散发出了一股浓郁的香气,还伴随着一种淡淡的草木灵气散发出来,只是轻轻一闻,便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懵懂不知摘星事,流萤舞成眠,好景啊!”就在陆清准备食用的时候,一声悠悠的吟唱声远远地传来,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十分的清晰。
目光凝聚,在陆清的视线中,大约五六十丈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一身素白长衫的青年来,不过这人让陆清有些发愣,依陆清的境界,虽然远隔数十丈,依旧感受到了对方体内初生的剑元,这是一个新筑基的剑者。
不过对方一身的素白长衫且不算什么,只是其头上一方书生文士特有的发髻却让陆清有些愣住了,而且其左手上抓着一柄折扇,同时右手还抓着一壶酒,面色酡红,俨然一副醉酒书生的模样。
第六十五章 草清河
剑者着武衣,方显一身清爽,劲力,却没有见过穿文士长衫的剑者,在如今这个世道,文道没落,武力盛行,像一般的富足人家,哪怕有生之年只博得个剑奴的称号,也不愿去从事那文道一流,可见如今剑道之盛行,和这文道的没落程度。
陆清很难以想像,这样一名大概二十岁左右,成功筑基了的剑者,居然会有这样的打扮,虽然陆清自己对于上古圣贤之道颇喜,但是叫他换上这一身宽松的文士袍,他也不会愿意。
等到在接近了十丈,那青年也发现了这边土丘下的陆清,一蓬篝火在这夜色中显得格外地明亮,特别还有这火鸡浓郁地肉香,青年几乎不受控制地循着篝火与味道过来了。
微微摇了摇头,陆清对于这青年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不但不着武衣而取文士袍,竟然连剑器也没有带上一柄,这平原虽然没有几只灵兽,但对于初入剑者阶的剑者还是有着很大的威胁的,真是胆大妄为。
而且,这青年还丝毫没有一名剑者孤身在外该有的警惕之心,醉得满脸酡红,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想到自己这边来,陆清心中叹息,如果不是遇到他,而是一些杀人越货的剑者贼客的话,这样的冒失一条性命算是搭上了。
“这位大哥也是身单影只啊,“青年摇晃着来到陆清面前,丝毫没有一丝遇到陌生人的模样,张口就道。
而陆清此时也看清了这青年的模样,的确透露着一身儒雅的书卷之气,面目清秀,目光虽然迷离,但却透露着一股纯净的颜色,让陆清心中生起了一丝好感,也不忍赶他走,淡淡一笑,开口道:“这位兄弟坐吧。”
听到陆清的话,这青年也不客气,有些踉跄地在陆清旁边三尺处坐下,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手中的酒壶虚空摇了摇,再次吟诵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上古诗神说得好啊,看这明月,兄弟,我们这里也是三个人啊,来,喝!”
说完仰天一口将壶中的酒喝尽,再次解下了腰间最后的一只酒壶,拔出瓶塞,顿时一股馥郁的清冽酒香扑鼻而来,闻那香冽的酒气,陆清就知道,这起码要五十年的窖藏,才能陈出如此凝聚的醉人酒气。
“相见既是有缘,兄弟,喝!”青年毫不犹豫地将这一壶可能要数十个白玉币才能有的一小壶酒推给了陆清,虽然脸上尽是醉态,但那一声相见既是有缘却极为的真诚爽快。
仿佛被青年这几句毫无心机的话语所感染,陆清也不推辞,一把将其接了过来,灌了一口,清冽的酒液在喉间绕了三绕,方才化成了一道泉流直下腹间,这一口,陆清感觉自己饮下的仿佛不是酒,而是那千丈高山之上的冰河泉流。
“怎么样,我清河城的冰河酿可还入兄弟的眼。”青年醉眼朦胧,摇晃这脑袋说道。
点了点头,陆清看了看青年,终究还是一指点出,以陆清的修为境界,这一指又岂是青年这样的刚刚筑基的剑者能够抵挡的,当即被陆清一指点中了胸口,狂暴的风雷剑元在陆清的控制下变得柔和绵薄,瞬间游走了青年的四肢百骸,将其全身的酒气震散。
一时间,从青年的身上,浓烈的酒气化成了丝丝缕缕的白雾升腾起来,而原本青年脸上的酡红,也在这些酒气散发出去后,逐渐恢复了白皙。
人一下子清醒过来,青年看向陆清,脸上除了微微的羞愧外,那一双真诚的眸子依旧让人感到亲切,“多谢兄弟出手,我是清河城人士,草姓名清河。”
青年自报了家姓,陆清微微一愣,草姓,他在入了溱潼镇也曾经听人谈论过,浮云宗三大家族,浮云城莫家,明心城乌家,另外的就是前面十余里远的清河城草家,而面前这青年能够拥有剑者阶的修为,无论是从他的气质和学识,陆清已经可以断定了。
“清河城草家?”
苦笑一声,这草清河道:“我听兄弟口音似乎是外地人,我草家就那么出名吗?”言语间,陆清听出了些许的无奈。
摇了摇头,陆清道:“我姓陆,名清,紫霞宗朝阳镇人士。”
“紫霞宗,朝阳镇,我听说那里有个紫霞宗第一铸剑世家陆家,也是陆姓,兄弟你不会——“草清河上下打量了陆清一眼,待到看到陆清有些玩味的笑容,顿时醒悟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到此刻,陆清也觉得这草清河之前的那话很有些道理了,相见,既是有缘。
“不知陆兄弟孤身一人跋山涉水来我浮云宗有何要事,这一路上过来,怕是不容易吧。”草清河看了看陆清身上显得有些狼藉的武衣,上面一道道口子,数起来怕是足有数十道之多,明显就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点了点头,陆清眼中一道深藏的杀气一闪而逝,的确是不容易,这性命,差点就留在那剑气峡了。
将这思绪剔除,陆清翻动了一下篝火上的火鸡,这么长时间下来,已经烤得是外焦里嫩了,也不怕上面滚烫的鲜油,陆清将其一把取下,撕成两半,递过一半过去。
草清河也不矫情,随手接了过来,不过待到他看到那半个有着火焰状冠帽的鸡头时,却是一口惊呼出声:“一阶灵兽火鸡!”
一阶灵兽火鸡,在草清河的印象中,哪怕是他已经达到剑者中天位巅峰的大哥见到,也要凭借着手中的六品清水剑才能勉强战平,而且,就算是食用灵兽,也不是像这样糟蹋的吃法,煲药膳最好,生食次之,最忌烧烤,那会流失出灵兽身上近半的灵气精华,且灵兽一身的灵血,吸收天地行属之力,对于剑者,特别是达到剑客阶的剑客,那是有大用的。
但看如今陆清的样子,怕也是没有丝毫的收集,就这样单纯地烧烤,实在是——
草清河一脸败家的样子看着陆清,道:“我观陆兄这一身武衣褴褛,怕就是和这火鸡大战后,才辛苦斩杀的吧,怎么如此不珍惜这灵兽的一身宝贵。”
陆清闻言一愣,却也不想过多解释,只是微微笑了笑,而见到陆清的微笑,草清河却以为是陆清默认了,接下来,却为陆清讲解起了这灵兽的功用,食补,制甲,铸剑,契约,乃至如何利用灵血配合修炼以增进修为,许多东西都是陆清未曾知晓的,也便耐心地听其讲解了近半个时辰。
虽然只是短短的半个时辰,陆清却发现这草清河似乎学识极为广博,对什么似乎都知晓许多,而且陆清发现,这草清河在言语间,总喜欢旁征博引一些上古圣贤之句,多以诗词歌赋为多,吟诵时一脸迷醉,往往自己沉醉其中许久不能自拔。
面对这样一个剑者异类,陆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倏而,陆清耳朵一动,清喝道:“小心!”
陆清话音刚落,便见到一只大约六尺多高,壮硕的灰色野狼从旁边的土丘上一把扑下,而目标正是草清河,而显然,这只游荡的野狼是被火鸡充满灵气的肉香吸引而来,由于之前的讲述,此刻的草清河手中还留着一半的鸡肉没有吃完。
明显,草清河被吓了一跳,几乎是夸张地弹身而起,整个人倾斜着向着后面倒退了丈许,躲过了这野狼的扑击,不过步子却显得十分浮躁,落地时踉踉跄跄,对于力道的控制在陆清惊讶的目光中,甚至还不如一名苦练了两年的剑奴。
“兽有兽道,你岂能夺我之食!”草清河慌乱中对着野狼急呼一声,不过显然,这野狼不是灵兽,灵智未开,只有本能的反应,见到草清河的样子,龇牙咧嘴一阵,牙齿磨得咯吱响,两条后腿一蹬,再次向着草清河扑去。
几乎是闭上了双眼,草清河身上,波动不定的剑者阶气势爆发出来,双手剑指上,嗤的一声延伸出了寸许的清蓝色剑气,这剑气也同样是波动不定,不过在草清河的这一阵没有丝毫章法的急舞下,到也勉强布下了一层密集的剑网,清蓝色的光影流转,野狼一下子撞了上来。
嗷——
凌厉的剑气几乎瞬间就在其狼头和胸口留下了十数道寸深的口子,一只狼眼更是被草清河指尖的剑气刺破,凄厉的狼嚎声远远地传了开来。
而被这野狼数百斤的重量一撞,草清河也向后翻了一个跟头落在了地上,身上沾了一片尘土。
第六十六章 清河剑阵(上)
从地上站起来,草清河看着地上已然出气少的野狼,摇了摇头,道:“我说兽有兽道,可怜你灵智不开,只是茹毛饮血之辈,为了保住我命,如此只能白送了你一条性命。”
坐在篝火前的陆清简直有些不敢想像,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有趣的人物,怕是已经将那些上古圣贤典录读到了骨子里,如果被那些如今上了年纪的老学士看见,怕是会惊为天人,悉心传授吧。
而其一身初入剑者阶的修为,怕是含带了不少的水分,陆清实在难以想像,这样一个连基本剑路都不通的人能够修炼到剑者阶,那么其中,肯定是有一些原因的。
至于草清河,此刻也发现了陆清看向他的显得怪异的目光,不由得面色一红,重新坐了回来,“多谢陆兄弟提醒,不然在下就要入了这囫囵狼口了。”
微笑着摇了摇头,陆清开口道:“草兄也是出生名门望族世家,却为何空有一身修为而不通任何剑路呢?这出行在外,没有一剑防身,哪怕只是这清河城附近,也是有着颇多的危险的,草兄不会不知道吧。”
讪讪一笑,但是随即草清河的目光又坚定起来,抬头望了望隐隐藏进了阴霾中一半的明月,沉声道:“我之道,不在于此。”
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陆清道:“不凭此道,你又何以依身,以你之家世,恐怕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听到陆清如此说,草清河脸上露出一抹落寞的神色,道:“是啊,这生于世家,很多东西又怎是我能够去左右的,哪怕我不去修炼,我父亲依旧为我灌顶凝元,给了我这一身虚壳,不过我依旧要去争它一争。”
草清河的眼中射出一道神光,从这道神光中,陆清看到了他从没有看到过的坚定,那是一种对于道无比执著的追求,虽然那道不是剑道,却依旧深深地感染了陆清。
万法归宗,剑道一途何尝又不是如此。
从草清河的目光中,陆清看到了一颗坚定的道心。
“只望有生之年,我能够真正踏上这文道天途,不求闻达,只求丰及己身。”草清河一字一顿,充满了无限的向往,随即看着陆清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陆兄弟见笑了。”
脸上露出郑重的神色,陆清道:“怎会见笑,草兄的一颗道心实在是叫陆清震动,草兄能坚持己道,其实已经是踏上了道途,陆某在此祝愿草兄早日完成大愿。”
“但是,“陆清话锋一转,“追求文道,草兄难免有游历累积之日,这身无武力防身,实在是没有保障,还是连带着习练一二,也有强身健体,防止病痛之功。”
摇了摇头,草清河笑道:“多谢陆兄警语,但是草某既然选择文道,就不会对剑道有所留恋,所谓怪、力、乱、神,尽管存在于世,但草某有生之年,只愿闻文道而独往。”
叹了口气,这人各有志,陆清也不好多说什么。
“二弟!二弟!”
远方,此刻隐约传来了声声蕴含剑元的呼喊声,声音远远地传遍了方圆数里的地方。
“是家兄草清流。”草清河闻言一愣,对着陆清道,陆清从他脸上,明显看到了一丝不自在。
尽管如此,草清河还是同样运起剑元回应了一声,很快的,远方昏黄的地方,就逐渐出现了四个人影。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黑色武衣的精壮青年,背后背着一柄淡蓝色的长剑,剑身淡淡的水气氤氲,明显是一柄拥有水行行属的剑器,青年大约二十五六岁,在他身后,还跟着三个三十余岁的黑衣剑者,看他们身上统一的水纹状肩纹,明显是家族的护卫一类的人物,修为也都不错,都是剑者。
“大哥。”见到四人过来,草清河对着为首的青年开口唤道,这就是他大哥草清流。
“二弟,你实在是太不知父亲的苦心了,“没有理会陆清的存在,草清流直接对着草清河训斥道,“为什么你就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钻研剑道,非要去研究那些什么上古歌赋,诗词雅志,整天念念叨叨,你知不知道家族因为你受到了外面多少人的嘲笑。”
但说着说着,草清流的声音也降了下来,从他的眼中,陆清看到了一股深深的痛惜。
“父亲今年好不容易请来了内宗的最好的药师为你配了锻筋炼骨汤,再以灌顶凝元之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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