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道怎的,这香炉摆在这里,却莫名的让人有种突兀的感觉。
难道是机关?
叶朔索性把那香炉摸了个遍,却没听见哪里传来什么机关被触发时的嘎吱嘎吱声,他暗笑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松开那香炉,叶朔的注意力又被那画给吸引了,他是粗人,也不懂那画画的好还是不好,不过既然被摆在书房,想来这里的主人应该是很喜欢的吧,叶朔此刻有些鸵鸟心态,毕竟他的那个猜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所以他本能的不愿去相信。
他一边想,一边伸手摸了摸那幅画,手一摸上去,叶朔脸色一变,凑近了他才发现,这画似乎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难道机关在画的后面?叶朔想到这儿,立刻掀起那幅画,伸手在墙上一阵乱摸,还真就被他找到了一处小小的凸点,他伸指一戳,只听得一阵刺耳的嘎吱声,那画的后面还真有一个小小的暗橱。
暗橱布置的也极为简单,只有一块牌位,并供奉的水果香蜡罢了。
那牌位上面歪七八扭的写的不知道是什么字,叶朔开始时还以为这机关后面肯定就是那帮臭小子们写的什么东西,说只要找到这里游戏就结束了什么的,可他一看见那块牌位上的字,整个人便如遭雷击,傻在了当地。
那牌位上写的分明:先妣乌喇那拉氏之位。
乌喇那拉……这四个字犹如解开记忆的枷锁,在这一瞬间,叶朔只觉得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般剧烈疼痛着,梦境和现实的画面交错在他的脑海中滚动着,他一会儿是那个承欢额娘膝下,天真不谙世事的十二阿哥,一会儿又是那个因为调皮捣蛋而被老爸按在膝盖上猛揍屁。股的臭小子;一会儿是星夜疾驰回宫,却见不着额娘最后一面的悲怆少年,一会儿是越过一个又一个障碍,在军营中尽情抛洒着青春和热血的青年军人……
一幕又一幕情景闪过,叶朔抱着头,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实,哪个又是虚幻。
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胸前的伤随着他急促的喘息抽疼的让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就在叶朔几乎快被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逼入绝境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很尖细的声音:“你们几个,给我好好守着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
叶朔身子一颤,猛然抬头,这个声音他很熟悉。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声音,他的心底就自然而然的涌出一股厌恶之感。而且他本能的从刚才的声音中感觉到一股森冷的寒意,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危险正向他逼近。
作者有话要说:永璂故居
注:此故居为嘉庆四年追封永璂为贝勒,以永瑆之子为永璂嗣子,袭镇国将军时所修筑宅邸。
2
2、离京 。。。
门嘎吱一声的被推开了。
先进来的是两个白白净净,二十多岁的太监,他们身后,一个长着鹰钩鼻子,目光阴冷,面无表情的四十多岁的中年太监慢条斯理的踱了进来。在他们身后,叶朔看见还有五六个佩着腰刀,虎背熊腰的侍卫站在院子里。
“十二阿哥,皇上特命奴才等来探望您,”那太监见了叶朔,也不行礼,拂尘一甩,阴阳怪气的说着。说完,他一抬手,身后的太监马上转身关上了门。
叶朔心中一凛,为的不是那太监说话的态度,而是那太监望着他的眼神,跟他们从前执行任务时看毒贩时的眼神一样,他根本就是在看一个死人!叶朔暗暗提高了警惕,一手撑在身旁的桌子上。
那太监自然也瞧见了他的动作,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神色,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四周,便继续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叶朔说:“十二阿哥,您住在这个地儿看来是吃了不少苦啊,”他一面说,一面还假惺惺的啧啧叹息了一声,方又继续说着:“可惜皇后娘娘已经去了……不然她看见您眼下这般模样,只怕会心疼的不得了呢。”
叶朔没有说话,只是皱紧了眉头,那太监说的这番话,摆明了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想多戏耍自己几次。
那太监见叶朔不答话,只是皱眉的模样,也觉得无趣,他哼了一声:“十二阿哥,如今皇后娘娘已经去了,您一定很想念她。皇上他体恤您,特命奴才等伺候您去和皇后娘娘团聚,共叙天伦。”他说完便下巴一点,站在他身后的其中一个太监从怀中掏出一根白绫走向叶朔,另外一个太监也随之走上前来。。
那太监看了眼叶朔,又叹了口气,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说:“早知道如此,何必当初呢?哎,你们轻着些……”他说完就别过了头,似是不忍再看下去。
就在那太监的手刚碰到叶朔肩膀的霎那间,叶朔已像是一头潜伏已久的猎豹一般,左手抓住那太监腕关节的同时,右手已经锁上了他的喉咙。
“喀嚓!”房中传来了一声轻微的骨骼断裂声。
两个侍卫大马金刀的站在门口,其中一人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不知道里面办的怎么样了?”
这时屋内传来了人被勒住脖子时发出的嗬嗬声和人踢到桌椅碰撞声。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又过了片刻,其中一人疑惑的说:“怪了,怎么陈公公他们还不出来?”
另外一人说:“时辰不早了,让我问问。”他侧身向内小声喊道:“陈公公?陈公公?”
屋中没有任何动静,两人对视一眼,顿觉不对,那侍卫忙又提高了声音:“陈公公?陈公公?”
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两人顿时觉得大事不妙,忙拔出腰刀,一把推开了门,门一开,他们才发现,方才跟着陈公公进去的那两个太监倒在地上,周身不见血迹;而陈公公则是仰面朝天倒着,双目圆睁,舌头伸的老长,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的咽喉正中勒着原本应该在挂在十二阿哥脖子上的那条白绫。
后面的窗子大敞着,原本早就应该上路的十二阿哥却已不知所踪。
细雨蒙蒙,叶朔站在距京城二百余里的一座小小的土山上,此刻离他格杀那三个太监,从属于“十二阿哥”的小宅子中逃出来,已有两个多星期的时间了。
这两个多星期以来,叶朔改头换面,把自己弄成了一个面带病容,黑黑瘦瘦,放在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极其普通的一个乡下青年。
这些天来,他沿路北上,一路经过了不少市镇,这些镇中的人们,无一例外,穿着的都是古装,男人一律拖着辫子,女人们大多裹着小脚,他们的言谈举止,也和现代人完全不同。其实叶朔心里早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他一直是鸵鸟心态,不愿意去面对罢了。
可是这些天的所见所闻,让叶朔慢慢的开始接受这种现实了,比如现在,他站在土山顶上,放眼望去,四周不见一丝一毫现代的痕迹,这也让他彻底的认清了现实。
自己,恐怕真是来到了古代。
至于怎么来的,他这些天来思来想去,还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时空穿越,还是虫洞,裂隙……??
算了,算了,不想了。叶朔刚想拍下脑袋,他手一动,却是碰到了被他单手抱在怀中的包袱。
这包袱里装的,正是属于“十二阿哥永璂”的额娘的牌位,也不知道是不是属于永璂的人生经历,还是怎么回事,那天他格杀三个太监后,竟鬼使神差的把这牌位给带上了。
额娘啊……
叶朔紧了紧怀中的包袱,叹了口气,这件事也是这些天来一直困扰着他的。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究竟是永璂梦到了自己,还是自己梦到了永璂,又或者……
身为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中茁壮成长,在军队的大熔炉中饱经磨砺的四有青年军官叶朔同志突然打个寒噤,该不会……这个永璂其实是他的前世?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像是野草一样疯长着。
如果不是前世,永璂从小到大所经历的那些事,怎么就好像是他自己亲身经历的一样,如果不是前世,那他干嘛……叶朔想到此处,一低头,看着怀中那个包袱。
说来也是奇怪,从看见这个牌位开始,他就觉得它好像很亲切,很亲切。
叶朔想起那天在牌位前,尽管自己差点被两种交错的人生经历折磨到疯掉,可面对着它,或者说,看见它的时候,他的心中自然而然就会升起一股孺慕之情,还有在梦中,母亲温暖的怀抱,让从小就没了妈的叶朔鼻子一酸。
“额娘……”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此时此刻,叶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两个多星期来的挣扎和纠结在这一刻划上了句号。他抱紧了怀中的牌位,日子还长,这些事留着以后再说吧,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毕竟……
叶朔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那边还有个家伙想要自己的命呢。
反正,叶朔摸了摸头,在自己的灵魂成分中属于永璂的那一部分,他家额娘可是千叮万嘱自己要好好的活下去的。
想到此处,叶朔自嘲一笑:“反正也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像是黑客帝国里的尼奥一样,权当做到了一个全新的程序世界里,管他真假,都要不停的奔跑,否则恐怕一样是死。”
至于想要我命的那家伙,叶朔看了眼京城方向,自信的一笑,绝境求生可是咱的拿手好戏,额娘,您就放心吧!
叶朔转身大踏步向北而去。
3
3、康家屯 。。。
科尔沁左翼前旗,毗邻柳条边,清初为封禁之地,千里荒芜,人烟稀少,仅有一些牧民在此地游牧为生。东北部,风景如画的卧龙湖东畔,有一个不知道何时兴盛起来的小镇——康家屯。这个屯子天不管,地不理,甚至在官府的地图册子上,也找不到它的踪迹,这里的住户则更不简单了。
“瞧一瞧,看一看咧,居家旅行,杀人灭口,上山打猎,下海捉鳖之必备良兵——牛尾弯刀……”
“正宗大宛名驹,汗血宝马的后裔,科尔沁老亲王亲口称赞过的宝马!”
“卖茶叶喽,雨前龙井、君山银针、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
……
康家屯镇口外不远处,圆木围成的一人高的栅栏里,人们三五成群的挤在一起,指着不远处的各色骏马议论着什么。
镇内四轨宽,能容纳四辆马车并行而过的街道两旁,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各色商铺,这些铺子和一般的铺子不同,卖的很多是各色刀剑等朝廷的禁品,还有一些乌烟瘴气,时不时传来大笑声或是吵闹声的酒铺,只有少数铺里摆放着毛皮干货、鲜肉腌肉、日常用品和药品。
街上来往的行人,从来他们的衣着打扮上看,有满人,蒙人,汉人,还有回人等。且这些人大多是膀大腰圆,公然挎着腰刀,背着弓箭肆无忌惮的骑在马上招摇过市的壮汉;偶尔不知哪里传来一阵大呼小叫,循声望去,可见一群满脸横肉的人凶神恶煞的持刀对峙着。
“叶小哥儿,你又上山了?这么大一只鹿,可得卖不少钱!”肉铺老板惊讶的声音传来。
“这不马上要过冬了吗?再不多打点东西,这个冬天可不好过!”一个十八九岁,身体健壮,皮肤黝黑的青年放下鹿子,活动了下被鹿压得发麻的肩膀,笑呵呵的回答。
“是呢……”肉铺老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家里过冬的菜还够?要是不够的话,我小姨子的三堂哥的二表嫂的大姨爹还运了不少白菜过来……”
“够了,够了。”青年笑着说。
“哦,那,叶小哥儿……我店里还有些不少盐卤和肉干,你要不要顺路带些回去。”老板还是热情的向青年推销东西。
“不用了,家里还多。”青年婉拒道。
“哦,那要是什么东西不够了,你尽管开口!”老板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说,等抬鹿的人回来,他问过了斤数,直接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钱袋来,拿在手里掂了掂,就丢给了青年。
青年扬手刚把钱袋抓在手里,旁边就传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嘿!又是你小子!”
话音一落,肉铺里顿时涌进了三四个嘴上叼着草茎,怀中抱着腰刀的大汉,为首的那个大汉体格尤其健硕,起码比青年高了一头,他乜斜着眼睛说:“早就注意你了,三天两头的跑过来,我们兄弟最近缺点儿酒钱,你是不是该孝敬孝敬咱们。”大汉一边说,一边拍了怀中的腰刀。
青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十分淡定的把钱袋揣进怀中,这时,站在他身后的老板提醒道:“这几个是在沙河铺犯了事儿跑过来的,他们几个可不是什么善茬。”老板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十分镇静,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后涌出来七八个身形壮硕,手持斧头的伙计,冷冷的注视着来找茬的几个大汉。
“马老板,这是我们兄弟和这小子之间的事!”那大汉见势不妙,色厉内荏的喊着:“你可别横插一杠子。否则大家都不好过!”
马老板冷哼一声:“江湖规矩,老子也懂,你们一对一,老子绝不干涉,只是……”他看了眼青年又道:“如果你们想以多胜少,那就得先问问老子兄弟们愿意不愿意了。”他说完,身后的伙计齐齐冷哼一声,上前一步。
“一对一就一对一!”那大汉看了眼青年,轻蔑的说:“这样的小鸡儿,老子一个能弄四五个。不过!刀枪无眼,生死有命,他身上的钱也要归我们兄弟!”
马老板听完,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叶小哥儿,完事儿了我请你喝酒。”说完,他就退到一边去,脸含笑意的看着青年,青年淡定的点点头,扫了几个大汉一眼。
那几个大汉脸色一变,深觉自己被轻视了,为首的那个壮硕大汉狞笑着朝着青年走去,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臭小子,今天不给你点儿颜色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他说完,就像是饿虎扑羊一般,刷地一声拔出腰刀,狠狠的劈了过去。
雪亮的刀光在近身的霎那间,青年身子一侧,让过腰刀,左手闪电般弹出,一把扣住了大汉的手腕,同时,右手中一把雪亮的匕首已经抵在了大汉的喉间,而此时,大汉的惨叫声才发出来,他手中的腰刀已经哐啷一声落在了地上,似乎是他的手腕已不能承受腰刀的重量:“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啊——”
“老大,老大!你怎么了?”他身后的小弟们一脸惊慌的拔出刀,围了上来。
那大汉额头渗出冷汗,满脸扭曲,哆哆嗦嗦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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